第12章
法萊爾的日子過得一點都不無聊,每天和幾個哥哥姐姐争鬥着搶生意搶地盤,坑幾個人,有艾爾伯特的幫忙和大哥亞當斯的壓制,兩個人和五個人鬥了個旗鼓相當。
每次見面,法萊爾的哥哥姐姐都用恨不得吃了他的眼神看着他。
雷蒙德樂見其成,他的孩子怎麽會沒有點血性。
既然亞當斯從繼承人中除名,那麽下一任的繼承人就只能從剩下的幾個孩子中産生,而每一任繼承人的産生都伴随着血腥和死亡。
并不是誰笑到最後就是勝利者,而是誰活到最後才是勝利者。
家族繼承者的鬥争,從來沒有平和過。
等到法萊爾聽到“具俊表”這個名字的時候,仿佛已經過去了很久。而這個名字曾經在他的心中泛起的漣漪,他以為已經在争鬥中全部的磨滅,但是想起來的時候,漣漪再次泛起。
具俊表要見他,和具俊熙一起。
法萊爾眯起雙眼:“艾爾伯特呢?”
“二少爺自早上出去後還未回來。”
“啊。”法萊爾唇角一彎,“見。”
……………………
具俊表出了車禍,在醫院裏醒來的時候,被告知法萊爾已經回法國去了。
他怔怔的望着天花板,十分的迷茫。一場不要命的追逐,一場得不到回應的暗戀,法萊爾遠在法國,而他在醫院裏,斷了兩根肋骨,一根腿骨,輕微的腦震蕩。
從立交橋上摔下去,這算是輕的了。
他擔心艾爾伯特會對法萊爾不利,但是在這個時候,他也無能為力。他只能等待,等待傷好一些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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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去幫他。
抱着這個信念,加上具俊表的身體年輕,他的傷好得很快。雖然還不能跑之類的劇烈運動,但是走路基本沒問題了。
他堅持要去法國。
姜熙秀女士這個時候再看不出來兒子的情緒就不是神話集團的會長了,以前沒看出來是因為有一個金絲草擋着,而且同性戀實在是太遙遠太離譜了一點。
她兒子從來沒有接觸過這些,怎麽就成了同性戀呢?
姜熙秀惡意的猜測是法萊爾帶壞了具俊表,得知具俊表的打算以後無比強烈的反對具俊表的決定。
神話集團雖然在韓國很大,能頂半邊天,但是在法國,神話集團是什麽?
又如何能和一個世代貴族的家族抗衡?
具俊表想要幫法萊爾的想法,太天真了。
撇開對同性戀的偏見不談,姜熙秀根本就不看好自家兒子和法萊爾。一個标準的貴族,從小受到的教養和具俊表有着根本性的不同,兩個人的觀念也不同。
世人結親自古就講究門當戶對,因為這其中不僅是兩個家族的聯系,同樣是因為兩個人需要共同的語言,相處得好,才能繼續生活。
而法萊爾和具俊表,有多少的共同語言呢?
吃得高興?還是玩得開心?
那是談戀愛,不是過生活。
具俊表幾次想要偷偷的去法國,被姜熙秀發現後關了起來。現在的姜熙秀很疲憊,兒子對她橫眉豎目,公司裏的事情又很繁忙,她是心力憔悴。
這個時候,具俊熙回來了。
具俊熙按照她的安排嫁給了一個富商,當初因為這件事,具俊表沒少和她鬧騰。他自小聽具俊熙的話,姜熙秀也希望她能夠去勸勸他。
但是,姜熙秀顯然算錯了具俊熙的目的。
具俊熙是一個對弟弟很暴力的姐姐,同樣也是很疼愛弟弟的姐姐。
看見頹廢的,削瘦的具俊表,具俊熙眼裏泛起心疼。
姜熙秀告訴了她真相,蘇易正幾個人同樣告訴了她真相,如今見到了弟弟,具俊熙也只能說愛情真折磨人。
她同樣不看好同性戀,即使在這個比較開放的社會裏,同性戀者依然處境艱難。
但是她更加的明白,有時候一味的反對說不定會激起弟弟的逆反心理,別人說什麽他都不會相信,說不定還會以為別人是想讓他放棄而欺騙他的。要讓他自己看見他和法萊爾之間的距離,看見他們之間的種種不可能的因素,他才能夠學會放棄。
想罷,具俊熙坐在具俊表的旁邊:“俊表。”
具俊表的眼神有些恍惚,好一會兒才聚焦:“姐。”
“想什麽呢?這麽認真?”具俊熙笑着問。
具俊表張張嘴,似乎想到了什麽眼神一變,要出口的話就在嘴巴裏轉了一遍成了別的:“沒想什麽。姐,你這次回來住多久?”
“怎麽,嫌棄我了?不想我回來?”
“哪能。我巴不得你不回去了,一輩子住在這裏。”具俊表笑着,卻沒有以往開朗了,眉眼之間也添了一抹揮之不去的沉郁。
具俊熙嘆口氣,低聲道:“真就真沒喜歡他?”
具俊表愣了,半天回過神來,抿抿唇又不說話了。
“真的想去找他?”
具俊表毫不猶豫的點頭。
具俊熙繼續道:“你去找他,想做什麽?”
“我想幫他,他哥哥不懷好意,他的家裏鬥争不休,我,我怕他受傷,我想保護他。”
“看來你是了解過他的背景的。但是弟弟,你能幫他什麽?幫他鬥争嗎?往小了說,這是他們兄弟的戰争,而你,只是一個外人。往大了說,他們鬥争的東西,你懂嗎?你知道怎麽樣去鬥嗎?他哥哥不懷好意,你能怎麽辦?殺死他的哥哥嗎?你能讓他的家庭分裂?”
有時候,并不是想不明白,而是不願意明白。
具俊熙将話攤開來講,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卻也将具俊表不願意想的撕裂開來,鮮血淋漓。
具俊表怔住了。
他能幫法萊爾什麽呢?
具俊熙輕輕的舒了一口氣,她的借口錯漏百出,但是也暫時讓具俊表迷怔了。雖然說的有些牽強,但是她要具俊表好好的想想,清醒清醒腦袋,而不是一味的沉入要去找法萊爾的執念中。
但是天不如人願,具俊表很快的就回神了。
他道:“姐姐,并不是我想要讓他的家庭分裂,而是他的家庭從來都不完整,他們兄弟之間的鬥争由來已久,我并不能阻止。雖然我不懂他們之間的鬥争手段和方式,但是我在他的身邊,就會盡我的一切力量去保護他不受傷害。這一點,我是能夠做到的。”
“那麽,他需要你的保護嗎?”具俊熙立即反問。
具俊表出行都是帶着保镖的,法萊爾身邊怎麽會沒有?況且法萊爾身邊有一個愛他的母親,她又怎麽會想不到全方位的保護疼愛的孩子?
并不是具俊表想不到,只是他下意識的忽略了。
“他身邊的人不可信,而我絕對不會害他。要是他身邊的人背叛了怎麽辦?我可以去保護他啊。”
具俊熙不忍心,她的弟弟一退再退,已經退到了這個地步,只是為了去到喜歡的人身邊。他堂堂神話集團唯一的繼承人,從小到大唯我獨尊,什麽時候将其他的人放在眼裏過?
但是現在,他卻為了那個人這樣的委屈自己,什麽都願意做,只是為了陪在他的身邊。
具俊熙認為攤開一切的自己很殘忍,但是她卻不得不殘忍。這個時候傷心痛苦,總比去到他的身邊之後撞得頭破血流,傷到絕望好。
“他的母親,他的父親會害他嗎?你知道不會。他自己也不是一個無能的人,從小在那個家族裏長大,争鬥說不定都是家常便飯,習以為常。而你呢?你從小到大順風順水,你知道什麽叫做殺人不見血?你知道什麽時候該用什麽手段?就算是最簡單的,殺人,你敢嗎?”
具俊表徹底的呆住了,他的眼睛裏漸漸的染上了絕望。
他幫不了法萊爾,這個事實無比的清晰。
他幾乎是哀求的看着具俊熙,沙啞着聲音說:“姐,姐,你幫幫我,我想見他,我就見見他。”
具俊熙望天,努力忍住要脫眶而出的眼淚。
她忽然很恨那個法萊爾,招惹了他的弟弟卻又離去,讓他的弟弟為他幾乎失去了自尊。
他這樣一個高傲自大的人,什麽時候這樣低聲下氣的求過人?
但是看着這樣的弟弟,她又不忍心就這樣斷了他的希望。
咬咬牙,具俊熙道:“我,幫你。”
“但是,我也只能幫你去法國,我并不能确定他會不會見你。”那樣的大貴族,具俊熙也要依靠她的丈夫的門路,但是能不能見到,真的是個未知數。
具俊表聞言喜不自勝:“謝謝你,姐。”
只要他到了法國,到時候再去找找瑞賢姐,見到法萊爾還是有很大的希望的。
他看向天空,露出了這麽多天以來第一個開心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