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在衛生間待久了, 大牛打了好幾個電話過來,于是路皆只好和裴易清又回到位置上。
這時大牛不知道從哪裏搞了一沓啤酒,拿着個比臉還長的玻璃杯, 見他們倆過來砰的一下敲到桌上:“來來來, 來喝酒!”
“你不是還要開車回去嗎?”路皆皺起眉頭, “還喝酒?”
“這離我家又不遠,把車放着走回去不就行了?”大牛把放在旁邊的酒杯拿過來滿上酒遞給路皆,“來!”
倒完這杯又倒滿另一杯放在裴易清面前:“裴老板請!”
路皆看了他一眼,對旁邊的裴易清說:“不想喝就不喝, 不用管他。”
“沒關系,”裴易清笑笑, 拿着玻璃杯,“反正也沒事兒, 就喝點吧。”
說完仰頭喝了一小半。
大牛明明就喝了一杯,現在卻跟喝了一箱啤酒似地,連話都說得不太通順,見裴易清悶頭喝下去站在椅子上連連鼓掌, “裴老板牛!”
旁邊的帽子和虎子估計也嫌他太聒噪,一起走向衛生間避難。
“我說你能不能小點聲兒,”路皆低聲對他說,“整個餐館兒就你一個人聲音最大。”
“我高興嘛,”大牛最終還是把聲音放小了一點, 在口袋了找了個打火機準備點煙。
“你高興什麽?”路皆把他剛拿出來的煙搶了過去放在一邊, “公共場所少吸煙。”
大牛癟癟嘴,把腿從椅子上放下去。裴易清張開嘴剛準備告訴他上面踩過,就看見大牛又直接坐了上去。
“诶......”
算了,直接省去擦椅子這個步驟, 整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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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牛笑眯眯地看着路皆,不知道為什麽這人明明滿胳膊紋上了青龍白虎,但看上去總給人一種憨厚的感覺。
他乖巧地看着路皆,笑着說:“就是覺得高興,劫後餘生啊。”
“那你可好好珍惜這種日子,”路皆說,“以後再進去,別指望我會去撈你。”
大牛皺起眉頭:“我才不會再進去。”
“這次還是得多感謝裴老板,裴老板仗義相助,一擲千金,”大牛又把自己面前的酒杯滿上,“這杯我敬裴老板,實在是感謝。我幹杯,你随意。”
對方說這句話的時候總讓裴易清有一種桃園結義的錯覺,他拿着酒杯笑笑,“舉手之勞,牛兄弟別客氣。”
旁邊的路皆冷不丁地笑出聲。
一整杯酒下肚,胃裏總有一種飽腹感,裴易清坐在椅子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挑着碗裏的小菜,聽大牛侃侃而談。
大多數都是在聊他們以前的地下歌手生活,他從來沒聽過,所以也正巧聽個新鮮。
這種感覺挺奇妙的,大牛嘴裏的路皆可以用嚣張和輕狂來形容,整個就是社會不良青年,和現在比起來真的天差地別。
“那時候我和路哥基本上每天都打一架,”大牛說起來連連搖頭,“也不知道他是怎麽的,我這麽大塊頭竟然打不過他,打了幾次之後就徹底服了。”
裴易清側過頭看着路皆,低聲說:“你在離開孤兒院之前經常打架?”
他其實有點醉了,所以舉手投足之間都非常松散,連聲音都帶着些醉意,輕飄飄地落到路皆的耳朵裏。
路皆往後退了一點,說:“當時脾氣不好,幾乎孤兒院裏的所有小孩兒都跟我打過。”
大牛還在劈裏啪啦地說話,裴易清聽得不太真切,于是湊到路皆面前皺起眉頭說:“什麽?”
離得近了,路皆看見裴易清靠近喉結旁邊的皮膚上有一顆痣。那顆痣因為對方說話而不斷滑動,讓他又往後退了一點,直到身後抵上牆了,他才放大了一點聲音:“差不多吧。”
這下終于落進裴易清的耳朵裏,他點點頭重新靠回到原來的位置,笑眯眯地看着大牛眉飛色舞地說話。
而路皆愣愣地看着他,不知道為什麽,他竟然有點生氣,靠着旁邊的窗戶不說話。
就這樣不知道聊了多久,那一沓酒竟然就被大牛給幹完了。他整個人喝的酩酊大醉,到最後仍舊是虎子和帽子駕着他回家。
在離開的時候他還一個勁兒地和路皆裴易清說下次再約,路皆黑着臉和裴易清離開,想着下次一定把大牛的頭摁進酒池子裏喝個痛快。
裴易清早就醉了,但是和大牛不一樣,他從頭到腳都很安靜,就是反應很遲鈍。
他跟着路皆一路往下走,出了電梯之後一直沒說話,路皆往哪兒走他就往哪走。路皆覺得有些不對勁,于是輕聲喊道:“裴老板?”
裴老板本人頓了很久,然後慢慢轉過頭看着他說:“嗯?”
見他這樣,路皆之前那股氣莫名散了,忍不住笑出聲。
這兒離裴易清的小區不遠,于是他駕着對方往外走。已經到了晚上,廣場舞大媽早就歇了,整個大街上都安安靜靜的。
裴易清雖然看上去和平常沒什麽區別,但是腳下的步子明顯亂了不少,有幾次險些絆倒。他雖然不重,但好歹是個成年外加比路皆高上一點的男人,這一路上路皆顯得都十分艱辛。
因為手忙腳亂,所以他也沒怎麽顧及他們兩個人的姿勢,直到路過一個帶玻璃的商店,他才看見他們兩個人的縮影。
他只看了一眼,就有些不自在,把裴易清擱在他脖子後的腦袋往旁邊移了一點,加快了腳步。
等到小區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十幾分鐘,他在裴易清的口袋裏掏了半天終于掏出門禁卡,然後還算暢通無阻地來到了裴易清的家門前。
這兒的燈光有些暗,他看不太清門鎖的孔,拿着鑰匙插了半天,而身後的裴易清喃喃了幾句,又把腦袋靠在他的後頸。
這次和之前不一樣,因為沒在動,也沒有外面嘈雜的聲音,路皆能夠清楚地聽到裴易清的呼吸聲,以及對方噴灑在他身上的熱氣。
他手上的動作明顯亂了,亂七八糟捅了半天竟然還真開對了地方,擰動幾圈終于打開門。
剛一進門他很快就把裴易清放在沙發上,路皆也沒開燈,就這樣看着對方看了許久。周圍十分安靜,時間在他們之前無聲地流過,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的手動了動,找到燈的開關啪的一下摁開。
眼前閃過刺眼的白光,躺在沙發上的裴易清下意識捂住自己的眼睛。也許是被這一下給刺激得清醒了一點,他用手遮着眼前不确定的說:“路皆?”
沒人應答,過了一會兒,才終于想起聲音:“幹嘛?”
“你剛怎麽不說話?”裴易清有些艱難地從沙發上坐起來,“我還以為家裏進賊了。”
“沒聽見。”路皆見他能說話,“那我先回去了。”
他說完還沒動,就聽見裴易清說:“這麽晚了,要不就睡在這裏吧?”
“什麽?”
“嗯,睡這兒,”裴易清點點頭,從茶幾上拿起水壺準備倒水,但發現裏面已經空了,于是嘆了一口氣,“這兒離芫荽不遠不近,一來一回挺麻煩的,不如睡在我這兒,明天直接載你去上班。”
路皆不知道在想什麽,站在原地沒有說話,良久之後走到廚房說:“你們家喝水怎麽弄的?”
“那裏有個飲水機,你點開始的那個鍵,會出來熱水還是冷水,”裴易清的聲音聽上去有點虛,“幫我倒杯溫的,謝謝。”
路皆心想你還真會使喚人,他走到廚房找到了裴易清說的飲水機,雖然對方說的操作聽上去簡單,但他還是琢磨了一會兒,等到把水端過去的時候裴易清差點睡着。
“我不睡你這兒,”路皆把水遞給裴易清,“而且我沒記錯你家應該就一個卧室,那我睡哪兒?”
裴易清喝了口水,指指身下的沙發,“這兒。”
“你這是客人的待遇嗎?”路皆有點驚奇。
“主要是我床上的被套好久沒洗過了,如果是幹淨的我肯定讓你睡床,”裴易清笑着說,“下次吧。”
他這話單獨聽實在有些奇怪,路皆皺起眉,“我又不天天睡你這兒。”
“......也對,”裴易清反應了一會兒,然後突然站起身說,“那我去換個被套。”
沒想到這人喝醉酒之後的腦回路這麽清奇,路皆連忙把他拉了回來,“我睡沙發。”
“行。”裴易清十分利落地點點頭,又重新坐在沙發上。
“......你真的喝醉了?”路皆有些懷疑,“我怎麽覺得你就擱這兒繞我呢?”
這次裴易清又一副什麽都聽不懂的模樣,一臉懵的看着路皆。
見狀路皆嘆了一口氣。
因為一直在喝酒,路皆注意到裴易清晚上壓根沒吃多少東西,他怕裴易清的胃又跟上次一樣出問題,于是準備做碗醒酒湯。
以前大牛他們經常喝得大醉,所以他對這個還算熟練,十幾分鐘之後一碗熱氣騰騰的醒酒湯就出了爐。他端着走到卧室,卻發現裴易清已經睡了。
睡着之後的裴易清整個人都無聲無息的,湊近了才能看見他胸口微小的起伏。路皆蹲在旁邊看了很久,把醒酒湯放在冰箱裏,留着對方明天喝。
弄完這一切,他走到裴易清面前,又像之前在路上一樣把他給架起來,準備把人丢進卧室裏。只不過之前他除了卧室之外都沒怎麽進過別的房間,所以他也不知道卧室究竟是在哪一間。
于是他就近打開一扇門,發現是一間書房。裏面擺了幾個架子,上面全是書,旁邊還有幾個健身器材。見狀他駕着裴易清又到另外一扇門面前,打開才終于找着了卧室。
他沒有開燈,接着客廳的光亮把裴易清放在床上。睡夢中的裴易清喃喃了幾句,眉頭緊緊皺着,看上去不像是個好夢。
路皆背光盯着他看了許就,直到對方眉頭慢慢舒展開,才退出了房間。
也不知道為什麽,明明已經深夜了,但他就是不困。于是他猶豫了一會兒,走進旁邊的書房。
裏面特別安靜,他找到開關打開,想找本書催眠。
裴易清的書架上全是學科類的書,什麽金融或者開店方面的專業書籍。
他雖然想催眠,但也想找本能看懂的書,于是翻來翻去終于找着本小說。
他拿着書往外走,在轉身的時候,路皆被書桌上的一樣東西吸引了目光。
上面是兩個小孩兒在海邊的合照,陽光穿過椰子樹落在他們身上。
一個笑得溫柔,喉結旁邊有他今天才發現的黑痣,是裴易清;
而另一個陽光開朗,路皆還記得這就是裴易清已經死去的弟弟。
他拿着看了許久,眼底不知道在想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談戀愛,當然要從解開心結開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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