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chapter 01

作者有話要說： 開新坑。求點擊求收藏。

依然保證完結和日更，完全不虐的小故事。

沈若言趴在桌子上睡覺的時候已經是上午第三節課了。

夢裏反複纏繞着的只有父親和另一個女人。不是她的母親。

父親搞外遇的時候母親只是坐在那裏安靜地織毛衣，她細心教着沈若言用針織出花紋來，甚是好看。空蕩蕩的房子裏只有她和母親，母親接了父親一個電話然後嗯嗯了幾聲。

接着教她織毛衣。然後安詳睡覺，她睡在房間裏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然而母親再也沒有醒過來。

地上是不知道從哪裏弄來的農藥瓶子。第一次如此親密接觸死亡，她怔了許久才開始哭，一直哭到鄰居來。

她會織毛衣，織出很多漂亮的花紋來，穿着也舒服，她給自己織毛衣，一件又一件，也常常給別人織毛衣賺錢。

父親給她的生活費足夠她花，但是她見不到父親，他們在另一個城市裏。

旁邊的顧淺淺戳了戳她的胳膊，一擡眼就看見了她們年輕的班主任冷着萬年的冰霜臉低頭看她。

又要被叫辦公室了……她習以為常，還很放肆地伸了伸懶腰，班主任依舊不走，面帶微笑地看着她。

她們的班主任叫蘇揚，今年只有二十五歲，是全校最年輕的班主任，一是因為她上學早所以就畢業早，而是因為她進學校的時候替一個生孩子去了的班主任帶了一個班，那個班最後全都考上了大學，在小城裏一時傳為傳奇，無數家長都要花錢送禮去她的班級，然而她每次只能為難地攤手道：“我不是班主任，我只是代課的。”

後來學校就幹脆讓她做了班主任。她于是就帶了沈若言她們班。

沈若言其實已經高二了，中途插隊是因為她們班主任也去生孩子了……對此沈若言她們班有一個大胖子叫安度，她說：“我特麽一碰上好老師她就去生孩子……特麽的能不能有個別的招數！”安度坐在沈若言身後，然後戳着她的背想要讓她趕快道個歉服個軟，誰知沈若言這位大爺轉過頭大喇喇地就對她扯開嗓子：“你叫我幹嘛？”

蘇揚的臉依舊維持着那個微妙的微笑，她把語文書在沈若言面前晃了一晃：“親愛的你帶了這本書嗎？”

沈若言默然搖頭，顧淺淺和安度都恨鐵不成鋼開始趴在桌子上躺屍，免得誤傷無辜。

“下課後你們三個到我辦公室……”蘇揚瞬間收了笑容，踩着高跟鞋走上講臺：“我們繼續。”

這三個人就開始傳紙條，最悲憤的無疑是顧淺淺，她明明什麽都沒幹只是把沈若言叫起來而已。

而安度那個死胖子就開始低頭繼續看小說了，唯獨沈若言瞪着還很迷糊的眼睛打算繼續睡覺，而顧淺淺急忙抄起圓規把針尖對準了她：“你再睡覺我跟你同歸于盡！”

百般聊賴之下只能是開始傳紙條。她們的小紙團飛來飛去，上面蘇揚的臉也越來越陰沉，不過她見過的猖狂學生多了去了，她上高中的時候把老師揍了一頓她會說？當然不會……說了的話恐怕學生效仿一下就了不得了。

看來去辦公室需要好好鞭打一下了。她皺了眉頭啪一聲合上書。

應聲而來的下課鈴聲，她扭了頭：“你們三個，跟我來。”徑直走出門去，用鞋跟把地板踩得嘎嘎響，顧淺淺默然起身，她們三個吊兒郎當地看着不知道氣成何種程度的蘇揚，只能是跟着好了。

三個人并排而立，沈若言雖然懶散但這倆人是她死黨，她壓低了聲音笑着跟她們說：“咱這叫三人行，必見老師。”

“滾吧你完全是因為你太放縱了好嗎你昨天去幹什麽了？”

“沒幹什麽啊就是織了一件毛衣。”她表情很無辜。

顧淺淺因為是學霸級別人物每次都是年級前十所以說她很快就屁颠屁颠走了，安度也是一個問題人物被沒收了無數小說仍然死性不改，但問題是她是藝術生學畫畫的，文化課要求不太高，訓斥了幾句就也開溜了，只剩下沈若言一個人在這裏杵着看着她發呆。

蘇揚氣結：“你不說點兒什麽嗎？”

“您要我說什麽……”沈若言開始瞪着無辜的大眼睛露出人畜無害的表情，乍一看她像是被冤枉的。

剛剛那倆位都是信誓旦旦保證以後再不犯錯，如有犯錯天打雷劈的類型，沒等蘇揚說什麽她們就自己叨叨叨說一堆，沈若言性子很活躍但是在老師面前無論如何都活躍不起來，因此也只能幹瞪眼。

“你為什麽上課睡覺？”蘇揚幹脆放下手裏的教案丢在那裏，反正寫了也不一定照着講。她看着沈若言不由得心裏發苦。

學校硬生生給她派了一個高二班，中途插隊的老師都不太得民心這是她從小學開始就知道的事情，還好這是一個學霸雲集的班級她也樂得逍遙自在，唯獨沈若言天天睡覺打架鬥毆逃課酗酒無所不幹，據聽說還早戀來着，跟隔壁學校的一個男生。那個安度也就算了，這個班的藝術生都這德行。

她實在不明白沈若言這種怎麽看都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乖乖女為什麽會問題這麽多？沈若言看起來的确是乖乖女，不染頭發不染指甲，梳着馬尾辮，十七歲的少女嘛，皮膚白皙細膩，不用護膚品也可以保養得很好，眼睛很大很有神，還長得很好看屬于蘿莉臉。

蘇揚打量沈若言的時候沈若言也在不着痕跡地看着蘇揚。

二十五歲的老女人，這是沈若言的第一評價，接着再看，身材很好，目測裸身高一米七。嗯這是她的第二評價，臉很漂亮只是天天冰着臉給自己無形中減少了不少人氣。

兩個人開始對眼，氣氛尴尬得很。

“蘇老師，出去吃飯嗎？”一個年輕的男老師經過，笑着問，也打破了僵局。

“哦不去了。”蘇揚微微笑着拒絕，沈若言眼前驟然一亮。她覺得笑起來的蘇揚比冰着臉的蘇揚更漂亮一些，也就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你要看我看到什麽時候？”蘇揚雙手放在身前交叉着，一副談判架勢。

沈若言眨了眨眼睛：“不是應該您先問話嗎？”

“我不是問了嗎你為什麽上課睡覺？”蘇揚氣結，這學生是不是把自己的話當作耳邊風啊！沈若言這才想起原來人家老師問過了，而自己看老師看得太出神忘了回答。

清了清嗓子：“因為困啊！”她說得很理所當然，配合上那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更是有一種天真爛漫的效果。

“……你昨晚幹什麽去了？”蘇揚扶着額頭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她立志要把這個班級打造成像去年一樣一走一班人的那種金牌班。

沈若言剛想如實回答，父親的臉突然晃了出來，她賊笑一聲：“你猜。”

她昨晚确确實實去打毛衣了，趕完工在大清早送到那位太太手裏，拿到酬勞後就直奔學校而來。一晚上沒睡覺她确實很困。

“你猜我猜不猜？”蘇揚順口答了一句，然後冷笑一聲：“老實說！不許繞彎子！”

完全是老師的命令口氣啊……真是不爽，還以為這個新班主任會和其他老師不一樣呢，虧她這麽年輕。

“我麽……我去跳了一夜的舞。”她說謊話張口就來，如果能夠把班主任惹惱到叫家長的地步，這樣說不定就能再看上父親一眼，雖然得到的可能是恨鐵不成鋼的罵聲。她已經很久沒有見到父親了，許多次她也是用這樣的招數最後逼得老師叫了家長，然而打了個電話之後父親卻始終不肯來，她漸漸也就成了習慣，習慣性惹怒老師就好，能在電話裏聽見聲音也好，她自己為什麽不打電話？她拉不下臉去。

誰知道蘇揚第一反應不是罵她也不是叫家長，而是上下左右來回打量她許久，笑了笑：“撒謊。”

“沒有撒謊啊老師你愛信不信！”她擺出無賴模樣，蘇揚怒極反笑，側過臉去看窗外面的風景，窗臺上擺着一小盆仙人掌，那是她的地盤，沈若言愣住了，看着她看了好久，一直到下一節課的上課鈴聲響起來，蘇揚這才回過頭：“下一節課是什麽？”

“體育。”

“哦那你站着吧！”蘇揚說完又回過頭去看窗外，九月初的日光為什麽還會這般燎烈，她微微眯起眼睛。

沈若言站了很長時間覺得腿麻：“老師我能坐下嗎？”

辦公室的老師稀稀拉拉走了不少，現在只剩下她們兩個，蘇揚瞥了一眼：“坐吧！”

她不知道如何說了，她一下子就能聽出來沈若言是撒謊的，只是為什麽要撒謊呢？她看得出來沈若言的黑眼圈，昨夜一定是沒有休息，而跳舞是體力活，她不可能還這麽精神抖擻，編瞎話也該有個邏輯，她就算說玩了一夜游戲自己也會信的然後就開始下一個話題。她也想過叫家長，但是她從小就厭惡老師叫家長的行為，所以不到萬不得已她絕對不用這個殺手锏。她心念一動，剛想跟沈若言說一說自己的經歷好勸導一下，沈若言就伸過手來，手裏是一個耳機：“老師聽歌麽？”

她詫異地看了看沈若言，接過那只耳機。

沈若言把另外一只填進耳朵然後掏出mp4翻着什麽，耳機裏傳來了很輕柔很舒緩的調子，是不知道誰哼唱的一個英文歌曲，她思來想去不記得這是什麽歌，耳機線很短，蘇揚和沈若言靠得很近，蘇揚垂眸凝神聽着，沈若言突然笑了：“老師，您是第一個跟我聽歌的老師。”

“你想表達什麽？”蘇揚擡眼看了看娃娃臉的沈若言，沈若言抿着嘴巴露出很得意的神氣，卻不答話。

耐心把曲子聽完，把耳機遞給沈若言，沈若言收了耳機和mp4，坐在那裏看着她一動不動。

“現在可以告訴我你晚上做了什麽了吧！”蘇揚挑眉輕笑，沈若言試探性看了看蘇揚，露出很狡黠的神态：“你猜。”

“不知道。”蘇揚老實巴交回答，她這是第一次見要跟老師分享一首音樂的學生，當初她跟老師鬧掰了的時候，就算是孤兒院的院長站在一旁，她也是微微笑着露出倔強神氣。而對老師完全是仇視的目光，因為老師說她沒人養的野孩子。

她明明有人養，是孤兒院的大家一起在的，她怎麽了？她打工賺錢讀書，照顧孤兒院的弟弟妹妹們，後來才明白老師想用這話激她一下，好讓她努力學習，當然她後來也就像是要證明自己一樣，發了瘋地學習，也就有了如今的蘇揚。

當初的仇恨完全不值得一提了，剩下的只有忏悔，因為那個老師被她揍住院了，如今右腿還是不利索。

“那我告訴你嗎？”沈若言就跟白癡一樣看着蘇揚，蘇揚點了點頭。

“我嘛……”她湊過老師的耳邊：“不告訴你。”

“幼稚。”蘇揚面色波瀾不驚，一轉眼下課鈴又打了，上午只有四節課，這已經是放學時間了，蘇揚還是微微笑着，沈若言睜着大眼睛瞧着她不知這個班主任又要幹什麽。

“走吧我們去吃飯。”蘇揚拉過她來，挽着她的肩膀，看起來十分親密。

沈若言能夠嗅得到蘇揚身上好聞的香水味，不刺鼻不濃郁，淡淡的十分清新。

“員工食堂嗎？”她故意笑，蘇揚眨了眨眼睛：“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