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流浪犬篇15章

是不是有人敲門啊?小混混醒了一下,又迷迷糊糊睡着,聽見敲門聲了但是不想去管。

家裏的門太舊了,從自己出生大概就是那一扇木頭門。門後刻着好多橫杠,是這些年自己的身高記錄,第一條是爺爺在自己站起來走路那年刻上的,每一年,量一次。然後戛然而止。

是不是對門的人啊?要是他再來踹門,木頭門可能就禁不住了……小混混昏昏沉沉睡着,好困,身體裏每個細胞都睡不醒了。大概是因為夜裏每隔一會兒就醒一次,然後跑一次洗手間。

他面對的事是自己完全沒有能力處理的現象,這不像發燒或者挨了打,知道确切的症結在哪兒,知道傷處在哪兒,體溫可以測量,傷口可以上藥。

這次應該沒有弄到床墊上吧……小混混每次有感覺都會起來換,時不時再摸一摸後側的衣服,生怕摸到一手濕。就這樣來來回回地折騰到天亮,直到再也睜不開眼才沉沉地睡去。

睡夢中,暖意從四肢末梢傳遞到腹部,耳邊再也沒有漏風的聲音,肚子也不疼,一切都是那麽舒服。這已經是他能想象到的最好的日子了……

原本他以為自己會一覺睡到中午,可是誰知道猛地那一下,還是醒了。這感覺特別像小時候尿床,控制不住,但是當床鋪尿濕的那一瞬間肯定會醒。現在他就是了,弄濕的那一瞬間,忽然醒來。

糟糕,還是弄上了……小混混趕緊坐起來,第一眼卻不是看身後,而是去看沙發。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小秘密被人發現,最好能隐藏多久就隐藏多久,瞞着別人一輩子。可是沙發上卻不像有人的樣子,被子疊得平平整整,枕頭放在靠墊上,連地上的衣服也疊好了。

奇怪,人呢?他捂着屁股下了床,好在墊了一件舊衣裳,這才沒有弄到床墊。衣裳是一件鵝黃色的T恤,不知道是什麽時候買的,原本鮮明的鵝黃已經變成了暗黃色,現在又多了一塊紅。

那塊紅色還是濕着的。小混混來不及處理它,趕緊找拖鞋準備起床,一覺睡醒弟弟丢了,這他媽簡直不能再可怕。頭頂亂發蓬松,像是一頭剛剛睡醒的小獅子,他套上一條褲子和外套就準備出門找人了,誰知道一打開門,門外放着一個布兜。

這是誰的啊?小混混撿起來看了看,裏面有熱粥、生雞蛋,還有……

還有那個,自己從來不敢想的小翅膀。

沒看錯吧?真的還是假的?來不及多想了,他先把布兜拿進來,這個東西才是最需要的。等到再進洗手間,手裏已經多了一片,其餘的都藏在塑料袋裏,塞在衣櫃深處。

終歸還是沒逃過去,要用它……小混混緊張又別扭地拆開一個,臉就刷地一下紅了。

這個是……用在那個地方的,正常的男人絕對不用,但是自己離不開了。軟軟的,一整片,上面還有膠布,潔白無瑕。小混混拆了好久才敢正式,最終還是找了一條幹淨的內褲,開始用。

墊再厚的卷紙估計也不如這一片管用。第一次使用,毫無經驗,小混混只能依葫蘆畫瓢,回憶曾經查過的資料。拆開後,攤開,鋪平,粘住,小翅膀往後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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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沒用錯吧?小混混摸了摸,沒錯,肯定沒用錯,要是墊反了,背面的膠就要粘到自己皮膚上了。有了這個,肚子裏就有了定心丸,不用再神經兮兮緊張巴拉地摸屁股。

小混混不願意去回想使用過程,飛快地抓起褲帶提上,女生也太慘了吧,每個月都要經歷一次,睡不好,不敢大動,還要時時刻刻擔心。好了,現在自己也要這樣了,只能慢慢适應。

來不及多想,小混混将內褲藏在洗衣機裏奔向門口,準備出去找人,結果門一開,消失了的弟弟就在門口站着,看樣子是剛剛回來。

“哥!”髒髒拎着兩包東西,鞋底兒都跑髒了,手指上還有不少泥,眼神裏都是喜悅,“我回來了!”

“你去哪兒了?”小混混一把将人摟住,吓死了,剛才還以為弟弟沒了,擔心他是不是覺得日子太苦所以離開了自己,好在不是。現在小混混看着他左右手都有塑料袋,摟完之後就開始拽他,一手拎着他後領子:“快進屋!一聲不吭就跑,你是不是想把我吓死!”

“沒有,我……我出門找姨姨了。”髒髒肯定不敢把自己幹的事交待出來,不能讓哥對自己失望,“姨姨好好,把她家裏的紙箱子給了我,我又去其他樓洞裏找了找,還去了橋洞,好多好多的紙箱子……”

“紙箱子?”小混混有些不信,但是見到人平平安安回來了,心急如焚的情緒才逐漸平靜,思路也開闊起來,這麽一想,那布兜八成是樓下的姨姨送來的。

可是,她為什麽會給自己衛生巾啊?難道她猜出來了?

但是這些他不敢問:“你和姨姨……怎麽說的?她……是不是問你什麽了?”

“姨姨說以後把廢品都給我留着,還說要給你送藥來。”髒髒先去洗手,把指甲縫裏的泥巴洗出去才回來,“我說我哥屁股破了,她說她一會兒就上來問問,哥,姨姨上來了麽?”

原來是這樣,屁股破了,小混混松了一口氣。“嗯,上來一次,但是我沒睡醒。快讓我摸摸臉蛋……”他搓了搓弟弟凍紅的臉,又攥着他的手呵幾口熱氣,“你到底幹嘛去了?”

髒髒看着自己洗幹淨的手,笑了笑。“我去找廢品了,賣錢。”

“賣錢?”小混混找來潤膚乳給他擦手,搖着頭說,“真有啊?我怎麽沒看見有廢品。”

“有,真的有,賣完錢我就去買東西了。”髒髒已經把錢藏好了,不敢一次拿出太多,就連買東西都只敢買一點,指着自己拎回來的塑料袋說,“哥,這個是白菜,這個是雞腿,這個是排骨,這個是湯包……還有蔥姜蒜。”

什麽什麽?白菜?雞腿?排骨?小混混走向口袋往裏一瞧,還真是。“你還會買菜?”

“嗯,我以前……冬天吃最多的就是白菜,雞腿就買了兩個,咱們可以熬湯,排骨也沒買多。”髒髒吸了吸鼻子,原本還想買幾袋治療拉肚子的沖劑,錢夠,可是他不敢,怕哥問這麽多錢哪兒來的,“哥,咱們做飯吧,我餓了。”

确實該做飯了,連小混混的肚子都餓了,原本正為今天的飯發愁,手裏的肉和菜倒是解了燃眉之急。可是燃眉的,不僅是這一頓飯的事。

“算了,買了就買了吧,只不過以後不許一聲不吭跑出去,最起碼要和哥說一聲。”小混混盤算着這些材料能做出什麽來,可是自己根本不懂下廚,“哥給你炖湯吧,炖湯……咱倆先把水燒開。”

髒髒拎着口袋,跟在混混後面,忽然抻着脖子問:“哥,你是不是……不會做飯啊?”

“怎麽可能!”小混混又炸毛了,“哥只是在思考。”

“那我來做吧,我會。”髒髒舉着手說,這個姿勢還是自己偷看幼兒園小朋友們學的,當他們坐在小操場上做游戲,說話之前都要舉手。

“你?你怎麽會這個?”小混混偷偷地夾了下腿,剛才又有反應了。

髒髒發現了哥在夾大腿,還以為他屁股又疼,就趕緊把人拽出廚房。“我以前……我以前會啊,哥你等等,我做飯去。”

說着,邁開小短腿進了廚房,先把門口的小板凳拎出來,踩上去才能開始洗菜。

還真是會做飯啊?小混混站到廚房門口看着他,家裏的菜刀很沉,切雞腿肉和蔥姜時需要用兩只手,可是一說要幫忙小東西就不幹了,沒辦法,小混混只好出來解決其他。

先把內褲洗幹淨,再拿着濕毛巾去擦床墊。但問題恰恰就在這一刻出現了,經過了幾個小時的凝固,那紅色,擦不下去了。

這怎麽辦?小混混只能更用力地繼續擦,擦到額頭上冒了汗珠。糟糕,誰也沒告訴過他這東西只有剛弄上才好洗,早知道昨夜摸着黑也要弄幹淨。

忙活了好半天,多次往返于洗手間和床邊,毛巾沾上洗衣粉,搓到手心發紅,可算褪色不少。小混混再一次回到洗手間,擰了一把毛巾,原想着再努努力,結果廚房飄出來的香味兒讓他走不動道。

好香啊,是雞湯的味道……他放下毛巾,肚子裏咕叽幾聲,再站到廚房門口時,弟弟正撸着袖子往兩只大碗裏放雞腿。

自己哪裏是撿了個髒乎乎的流浪小狗啊,簡直就是撿了個小田螺。小混混斜靠着門框,湯鍋上方升騰起一團白色煙霧,它叫熱氣,但近義詞是家的煙火氣。

“哥,馬上就好。”髒髒嘗了一口湯,太淡了,“咱們一會兒有雞腿吃,給你補補血。”

“不着急,我……”小混混看着他熟練的動作,忽然對他以前的過往萌生出好奇心,“你以前……到底是幹嘛的啊?為什麽懂這麽多?”

作者有話要說:

髒髒:我就是哥的小田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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