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怎麽樣?我說這招兒準成吧?”
沒注意什麽時候石榴已來到倆男主角身邊,她呵呵樂着拍了下盛子墨的肩膀,“小子,沒看出來啊……爆發力夠可以的。”
盛子墨目光從嚴錦霄那倉促收回,轉而看向石榴,張了張嘴,還沒出聲,就聽對方繼續道:“我還真怕嚴錦霄這出‘反攻’你丫接不住!”
接着,這石榴姐難得的“狗嘴吐出象牙”,誇完盛子墨,又沖嚴大總攻的動情表演來了好一通“此致敬禮”。
方導邊走過來,摸出根煙,聽到石榴說人話,煙也沒顧上點,笑着看了眼倆男主角,沖石榴道:“我就說子墨沒問題,你那通脾氣……”他哈哈樂着說,“發的多餘了吧!”
盛子墨這才恍然大悟——他是料到初一,沒料到十五!
半天這些人是一塊做局擺了自己一道!
盛子墨“靠”了一嗓子,蹦起來單手摟住嚴錦霄的脖子,一下卡的後者一聲咳嗽弓了腰。
嚴錦霄人高馬大,這會卻梗着脖子被盛子墨箍了個死,臉沒幾秒就憋紅了,畫面着實可樂。
旁邊衆人一通哄笑。
盛子墨:“我特麽嘴皮都讓你咬破了!”他抹了把嘴。
“特麽玩我是吧?”盛子墨氣勢洶洶,眼底卻都是笑,“你屬狗的嗎?”
話音未落,盛子墨就感覺腰眼被人抓了一把,他身子一扭,手上立馬脫了力——這是他死穴,根本碰不得。
而分秒之間,嚴錦霄就從盛子墨的鉗制中脫了身,反手給後者制住:“給你伺候的舒服不?”嚴錦霄黑襯衫因為被扯斷紐扣,此時變成了讓人挪不開眼的深V,露出一部分堅硬的胸肌。
盛子墨咬了下後槽牙,周圍立馬起哄聊笑聲大作。
盛子墨笑罵了幾句,一點不見害臊,笑出潔白的小虎牙:“靠!丫竟敢搞偷襲!”學着石榴一口妥妥的京腔兒,一肘子順勢就下,卻在即将砸到嚴錦霄小腹前及時剎了車,沒來真的,“松開我……你大爺的!”他彎着眼角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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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錦霄松手,倆人對視,可沒幾秒,大夥就見盛子墨給那“屬狗”的肩膀頭不輕不重地來了一拳。
同一時間,石榴、方導,一衆“嗑CP”的霎時哈哈樂起來。
今天這場戲,盛子墨什麽都門清,甚至連他石榴姐先頭摔劇本沖他發火那事,他都知道不過是假把式。
當年拍完這場戲,石榴饒是帶着大夥好好搓了一頓,還當面給盛子墨把話挑了個明白:因為這是場很重的感情戲,需要陸淺負氣又委屈的情緒,擔心盛子墨拿不住,才故意演了那麽一段發威摔劇本的段子,好刺激出盛子墨的情緒。
石榴笑着沖盛子墨說讓他甭往心裏去,因為以後這缺德事兒她指不定還得繼續來。
說完,這姐姐瞟了眼方導,又沖盛子墨道:“這也是老方教的……賴不着我,丫要實在氣不過,咱殺青了揍死那老頭子!”
方導芳齡不過三十六,年輕有為正當年,當時聽完這話,着實被氣的哭笑不得。
而如今盛子墨一朝穿越,讓他本以為啥都門清的事,居然出乎意料後來全都沒按劇本走,也真讓盛子墨挺吃驚。
而當天淩晨,當結束拍攝,石榴帶着大夥一塊下館子的時候,另一件事,更是驚着了盛子墨的心肝脾肺腎!
“子墨你丫不知道,我和老方本來是打算按劇本時間軸,從倆主角初次見面那塊兒開拍的。”
石榴夾了一筷子菜吃下去,繼續說:“你丫和嚴錦霄都是新手,嚴錦霄還強點,拍過些廣告啥的,但你吧……說句實心話,我是真擔心開場太猛你丫接不住,再別留點心理陰影什麽的。”
盛子墨停了筷。
“可誰知道嚴錦霄也是絕了!丫也不知道什麽腦回路,居然跟我算了本賬:時間、人工……亂七八糟的各種預算支出,張嘴就來,”石榴灌下口啤酒,“丫建議從中期拍,說能降本增效!”
盛子墨茫然地眨了眨眼,聽得有點懵。
“我回去和財務算了本賬,還真是那麽回事。”石榴笑着搖了搖頭,“我這也就是個臨時搭建的草臺班子……诶我說嚴錦霄腦子那麽好使,當模特是不是虧了!丫得當霸道總裁啊!”
大夥聞言霎時一塊樂起來。
而樂了沒一會兒,嚴錦霄從洗手間回來,瞅着大夥都眉開眼笑地盯着他瞧,反應一瞬:“看什麽呢?我臉上開花了?”他沉聲開玩笑。
目光掃過盛子墨,才發現這人正古怪地看着自己,嚴錦霄坐下,問:“怎麽着?要告白?”
盛子墨:“……”
同桌的幾個小姑娘,瞧着這明晃晃的糖,彼此推了推,皆是一臉姨母笑。
可要說殺傷力,還是石榴勁兒最足,這姐姐沒幾秒,立馬接下話茬:“告白你倆還是晚上回愛巢慢慢來吧!但切記……別折騰斷了!”
《擁抱》劇組為了讓演員們培養感情,同時方便主創團隊交流協作,專門租下一套距離拍攝地點很近的民宿,讓大夥住一塊。
而盛子墨和嚴錦霄這對主CP,自然就被安排進了一間浪漫氣息十足的大床房。
前幾天剛搬行李過來推開門的那個剎那,那雪白大床上的玫瑰花瓣拼出的愛心,交頸天鵝的裝飾——這些對盛子墨而言雖說并不是陌生場景,卻也讓他挺面熱的。
——想想要和自己好哥們兒同住一間房,同上一張床,他還是多少覺得挺不對味兒。
可今晚,當這對主CP正式開啓“同居生活”,入住301號房之時——這進了房的倆人,卻不知怎的,安靜的誰也沒一句多餘的話。
仿佛方才還在片場打得火熱的倆人,和此時的這兩位壓根沒關系。
“我完事了,你洗吧!”
一刻鐘以後,這靜到落針能聽聲的空間,終于被一人打破靜默。
嚴錦霄大褲衩配黑背心,肩膀寬闊,肌肉結實,他脖子上挂着條白毛巾,正單手擦着頭從衛生間往外走,沖盛子墨說着話。
他身上蒸騰着些沐浴後的水汽,洗發水的淡淡薄荷味漫在空氣中。
盛子墨葛優癱在躺椅上,兩腿耷拉着。他晃着躺椅,盯着天花板過了好一會才回了句:“懶得動彈。”
先頭劇組人都在,人多湊一塊沒覺出什麽,這會房裏只有自己和嚴錦霄倆人——空氣微妙凝結,這滋味,可真夠嗆的……
嚴錦霄看了盛子墨一眼:“那就直接睡。”
盛子墨很輕地哼笑了一聲,這個笑其實帶點自我強迫的意思,純屬給個回聲,讓空間裏有個響動,能在一定程度上起到點自欺欺人、掩飾尴尬的作用。
他側過腦袋瞟了眼嚴錦霄,發現這人竟閑庭信步地逛去了房間另一頭,也不知道去幹嘛了。
今天這激.情.戲,說句實心話,直到現在盛子墨想起來,都覺得臉燒,他挺難熬的。但在嚴錦霄的表情裏,他卻壓根沒捕捉到一丁點相同的情緒。
此刻,盛子墨的唇舌還真實的發着疼,他內心複雜,不知道是這個世界的嚴錦霄演技太專業,有本事迅速抽離角色,還是怎麽的。總之,他覺得自己挺扶不上牆的。
回想自己從進門到現在,始終在回避嚴錦霄的視線,可對方卻像是把他當空氣,毫不在意似的。
盛子墨心情說不上來——又堵又刺撓。
今天的這場戲,真的堪稱體力、腦力、情感的全面爆發!
爆發到,即便盛子墨此時此刻酒精在血液中蔓延,渾身乏力、困得要死、直打哈欠。可閉上眼,鼻腔卻滿滿都是嚴錦霄的味道,那皮膚之間的觸感,那唇.齒.交錯、劍拔弩張互不相讓的畫面……
盛子墨感覺自己腦子真都快亂套了!
可這樣的感覺既陌生又熟悉——熟悉的原因不言而喻,因為盛子墨穿越前的這年,也經歷過。
可陌生的卻是——嚴錦霄這人……這貨……這孫子到底怎麽回事?
怎麽就這麽怪呢?
盛子墨暗自吐納,起身脫了外套扔一邊,餘光掃向行李箱那頭正翻找什麽的嚴錦霄,抿了下唇,竟突然沒頭沒尾地開口問道:“你到底是誰?”
嚴錦霄聞聲手上動作倏然一停,卻眨眼的功夫就拿着盒什麽走過來坐去了床上,他支着長腿看向盛子墨:“喝蒙了?喝蒙了趕緊睡你的。”
盛子墨隐約蹙了下眉,聚焦看清了嚴錦霄手裏的白色方盒,又瞥到他那動作不太對勁兒的右手,想想這人先頭夜宵時一直古怪地左手拿着勺子吃飯。
思忖間,立馬就反應過來——他幾步走去嚴錦霄身前:“你手是不是受傷了?”
嚴錦霄擡眸,微微挑了下眉梢:“沒事。”
“什麽沒事?”
盛子墨彎腰抓起那手一看——那右手大拇指指腹處傷口打斜,還挺長,深度就好像鋼刃刮了一道很深溝槽的劃痕,此刻正往外滲着鮮紅的血。
十指連心,這得多疼!
盛子墨很低的“艹”了一聲,皺眉看了眼嚴錦霄,随即拿過嚴錦霄手裏的白色醫藥盒,很快翻出碘酒、棉簽,開始給這號稱“沒事”的家夥處理傷口。
等傷口清理完畢,大號創可貼終于齊整的貼好,盛子墨才籲出一口氣,沉着臉問:“是不是撞牆時護着我弄的?”
嚴錦霄不答,只是盯着他看——片刻後,倆人對視間一塊笑了。
盛子墨:“你怎麽不早說?不疼啊……還跟着我們連夜宵帶喝酒的!”
嚴錦霄清隽的眼角微彎,眸光漆深,看了會盛子墨,随即勾了下唇角,将醫藥盒放去床頭櫃上,沒幾秒就鑽進了被子。
他沉聲丢了個“困”字出來之後,就再沒聲了。
盛子墨心裏“靠”了一聲。
這天晚上,他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