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這些日子,拍攝有條不紊地進行,轉眼就到了十五。
今兒個過元宵節,不知什麽風又把這一枝花大東哥吹來了。當晚拍攝結束,這哥們兒便吆喝着幾個早已熟透了的工作人員一塊湊局。
“诶,石榴呢?”幾個人往停車場走的時候,陳競東環掃了一圈沒瞅到人,便狀似不經意地問。
“石榴姐好像有什麽事,早走了。”場記随口回了一句。
陳競東聽完,眉心微蹙:“石榴碰到什麽事了?要緊麽?”解鎖了大G,拉開駕駛座的門,一步跨上車。
小米坐上副駕駛的時候,望着陳競東,笑笑地說:“東哥,你不會醉翁之意不在酒,專門來找石榴姐的吧?”
陳競東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這都被你看出來了,小丫頭眼睛夠尖的。”
沒正形地開了句玩笑,反倒讓大夥一樂,不當一回事了。
但小米卻有點窮追不舍的意思:“東哥,石榴姐可是單身,別說我沒告訴你啊!”
她跟了石榴很多年了,職校畢業那年,小小年紀遭遇家庭變故,差點走投無路的時候,幸虧偶然的機會認識了石榴,在石榴的幫助下考了大學。
後來跟着一路幹到現在,甚至在海市紮根,買了套自己的一居室,小米對石榴的感情與其說是老板,不如說早當成了自己的親姐。
陳競東聽完,眉心微動,瞟了眼小米,啓動車子,開出停車場:“你石榴姐這麽仗義呢?”他握着方向盤,目視前方問了一句。
“何止是仗義!我姐啊……閃光點可相當多呢。”
盛子墨和嚴錦霄卸妝換戲服耽擱了些時間,一塊打車到的他大東哥攢的場子。
其實這個局盛子墨原本是想推了的,他的理由很直白:嚴錦霄這王八蛋喝醉了有耍流氓的惡習,他扛不住,所以要獨自回去躲清淨。
可誰知這大東哥當即就将酒場換成了個吃飯、品茶的地兒,揚言絕對滴酒不沾,都做到這份上,而且正好又是元宵節,盛子墨再扭捏不去,那就是掃人面子了,所以他還是過去了。
而倆人剛推開包間門,随着熱鬧的聊笑聲沖撞而出,嚴錦霄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人拉走去湊牌局。
“他不行的。”盛子墨當即阻攔道,“你們找他玩那純屬給自己挖坑。”
攝像劉良一聽,立馬讪讪一笑:“真不行,假不行?人行不行你心裏真沒點數?”
盛子墨看着劉良的表情,對這陰陽怪調的調侃早已免疫。
他阻止嚴錦霄玩牌,其實是知道這姓嚴的臭手,水平到底有多小學生,那上去擺明着就是送財童子,他可不想讓嚴錦霄給人免費送菜。
而且,嚴錦霄就賺那麽點錢,他自己夠不夠花還兩說,盛子墨可不想眼睜睜看着嚴錦霄輸個底朝天。
盛子墨瞟一眼嚴錦霄,卻發現這貨不僅沒一點拒絕玩牌的意思,嘴角甚至還噙着些笑,盛子墨就有點無語了:“你丫不怕把內.褲都輸出去啊。”
嚴錦霄一笑:“你不讓玩我就不玩。”
“……”盛子墨被弄的一時接不上話。
可劉良卻立馬不幹了:“盛子墨,局都沒開呢就盼着人輸!我看想讓錦霄輸內.褲的恐怕只有你吧?”
“輸了正好,倒方便你倆晚上辦事。”
盛子墨:“……”
劉良說完,攬着嚴錦霄就往隔間那邊去。
“诶,你不吃點東西再玩啊?”盛子墨看着那背影問道。
嚴錦霄:“你幫我拿。”
“你吃什麽啊?”
嚴錦霄扭頭一笑:“你看着辦吧。”
随後跟劉良進了隔間。
陳競東今晚訂的這地兒也是海市著名的星級娛樂場所,豪華自助晚宴、品茶棋牌諸多娛樂享受一應俱全,十分有格調。
盛子墨拿着個白瓷盤逛着色香味俱全的各類吃食,經過幾個正在等烤澳洲龍蝦的劇組同事,跟人閑聊了幾句,人開口閉口都是對陳競東的溢美之詞。
“這東哥是真仗義。”
“就是,出手大方又夠意思,成天請大夥吃香的喝辣的,眼睛都不帶眨的。”
“東哥到底是幹哪行的啊?真不是一般的闊。”
“就是啊子墨,東哥是錦霄的朋友,你應該清楚吧?”
“東哥有沒有女朋友啊?”
一個化妝師小姑娘剛脫口而出最後一個問題,大夥呵呵樂起來,目光同時轉來盛子墨這邊,盛子墨笑了笑,要了塊香煎菲力放盤裏。
這事他其實也不是特清楚,他光知道陳競東自己做生意,僅此而已。
他之前倒也随口問過嚴錦霄,可在嚴錦霄那也沒問出什麽具體的答案,他本來就不愛打聽別人的事,所以也就那麽着了。但這會被追着問,心中也難免對陳競東産生了好奇心。
而且,嚴錦霄呢?
這人曾經是因為別無選擇、歪打正着才選擇進了娛樂圈,可現下的盛子墨卻覺得如今的嚴錦霄接拍腐劇,卻根本不是那麽回事,可他也琢磨不明白。
“東哥那一看就是鑽石王老五啊,”盛子墨笑着看向那化妝師妹子,“你丫要對人圖謀不軌,可得趁早下手。”說完,挑眉一笑轉身閃了人。
——嚴錦霄那王八蛋還餓着肚子呢,他得趕緊多整點肉過去投食。
其實針對嚴錦霄愛吃什麽,直到今天盛子墨轉悠在這鮮香四溢的各類吃食之間,才意識到,他并不是特別清楚。
可回想每回倆人出去吃飯,嚴錦霄點菜、買吃的,卻對這盛大少爺的口味、愛好如數家珍:紅燒肉、可樂雞翅、鹹酥帶魚、各種可口小零食,嚴錦霄不僅每回都能給盛子墨點到心上,甚至還賢惠的能親自下廚做給盛子墨吃。
想到這,盛子墨就覺得自己這哥們兒當的,挺不稱職。
如今,嚴錦霄已經跟盛子墨挑明了心意,盛子墨很清楚,嚴錦霄是因為喜歡他,才會對他這麽上心。
可讓盛子墨為難的卻是,他不能确定嚴錦霄對他的感情,是因為拍戲一時興起,還是真的想跟他好好往下發展——他始終沒有點頭應下,一是怕嚴錦霄是一時鬼迷心竅,一是怕一旦戲拍完回歸正常生活,倆人激情淡去,發現彼此都還是喜歡姑娘,最後搞得兄弟都做不成,那就操蛋了。
還有最後一點就是,他不知道将來該怎麽和自己爹媽交代——同性戀這條路……以後真的能有什麽結果嗎?
盛子墨想着事,盤裏除了塊牛排,也不知道再選點什麽菜能合嚴錦霄的胃口,他知道嚴錦霄愛吃牛肉,可光吃肉也不是個事啊。
正琢磨着,擡眸就瞅見了拿個盤正跟人瞎侃的陳競東。
“東哥。”盛子墨喊完,走了過去。
陳競東笑着讓身旁瞎侃的幾個人趕緊吃飯去,打發了人,轉頭看向盛子墨。
盛子墨猶豫了幾秒,才開口:“東哥,我想咨詢你個事。”
陳競東就樂了:“有話就說——還咨詢。”
“霄子平時除了牛肉,還喜歡吃什麽,有沒有什麽忌口的?”
陳競東反應一瞬,盯向盛子墨,眼底皆是笑:“呦,如今對我們家霄子這麽上心啊!”
“你這媳婦當的,有前途!”
盛子墨當即覺得有點臉燙:“哥,你就別拿我倆開玩笑了。”
陳競東看盛子墨那別扭樣,便再未調侃,笑着拍了下人,邊走邊說:“霄子小時候日子過的不容易,哪有挑嘴的毛病。”
“他這人,很好養活,只要是頂飽的、能吃的,什麽都成,更何況是你給整的,他高興都來不及。”陳競東側眸看盛子墨一眼,“你就葷素搭配,自己愛吃什麽,看着夾就是了。”
盛子墨在陳競東的話中抓到了幾個關鍵字——他知道點嚴錦霄的家庭情況,比如父親早逝、母親改嫁,打小就跟老爺子生活。可曾經做了那麽多年的兄弟,他知道的卻并不具體,于是追着問道:“霄子小時候,過的很難嗎?”
陳競東嘆了口氣,思忖了一會,才開口:“十來歲他爸就病逝了,他媽很快就撇下他改嫁,跟別人過去了,家裏條件不好,嚴老爺子一個人給他拉扯大,你覺得這小子是怎麽長大的?”
盛子墨沒說話。
“霄子很孝順,打小就沒讓老爺子操太多心……老爺子疼孫子,可畢竟不能代替父母。”陳競東停下腳步,繼續說,“你別看那小子長得人高馬大的,但他……其實很需要陪伴和關心的。”
倆人不知不覺走到個人少的角落,陳競東臉上一點不見平時的樂呵玩笑,他語重心長道:“子墨,哥正經問你個事兒。”
盛子墨看向陳競東,就聽後者繼續道:“你知道霄子對你的心思吧?”
盛子墨沒說話,但反應,就是默認。
陳競東長出一口氣,說:“子墨,我沒見過我弟對誰這麽上心過……但哥說這話不是非要你怎麽着。霄子有時候不太會表達感情,但對別人好,卻都是實實在在的付出,如果你覺得你們能往下走,就該給他個明确的答複。”
停了會話音,繼續說:“可如果覺得沒有未來……就該及時把話說清楚,不要拖着,對倆人都沒好處。”
盛子墨腳尖在地下蹭了蹭,這會他心裏的滋味,很難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