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魔法部《第二十三號教育令》生效的第一天，烏姆裏奇成為霍格沃茨高級調查官這件事在學生中迅速地傳揚開來。早餐時分的禮堂充滿了激動的抗議，憂慮的低語，當然，還有一小撮人正為之興奮。
德拉科顯然是高興的那個，不僅僅是因為他老爸作為光榮的家長代表被《預言家日報》采訪了（“主編是我爸爸的好朋友，只要他想，他很容易就能上報紙！”），更因為他從烏姆裏奇更進一步的動作裏嗅出了霍格沃茨權力天平的傾斜。
“很快！我是說，非常快！烏姆裏奇教授就能取代鄧布利多，給霍格沃茨帶來真正的公平——還有我們斯萊特林應有的地位！”
不少斯萊特林都笑着鼓掌跺腳，仿佛德拉科宣布今年學院杯板上釘釘會歸屬于他們一樣。
齊娅拉當然也在讀報紙，《預言家日報》刊登了關于烏姆裏奇成為霍格沃茨高級調查官的報道，報道濃墨重彩地點明了這位粉紅阿姨獲得的一項重要權力：她可以審查霍格沃茨的教師，有權代表魔法部判斷他們是否适合教學。
“真不知道烏姆裏奇教授什麽時候可以把海格那個傻大個開除。”德拉科憧憬地暢想着，“等我見到她了，我一定要向她提議剝奪海格的教學權力，也要禁止他飼養怪異的神奇生物！”
齊娅拉折起報紙，對周圍喧鬧充耳不聞地倒了一碗麥片，然後用熱牛奶把它們沖泡開。
今天上午有兩節魔藥課，就在第三和第四節 ，這是最容易走神和饑餓的時間段。她必須把自己喂飽，這樣才有精力應對越來越難的課程，還有控制自己一踏入魔藥教室就開始胡思亂想的腦子。
她并沒有擔心烏姆裏奇的課程審查。以她對烏姆裏奇的了解，第一天被拿來開刀的一定是性格并不強硬的軟柿子。整個霍格沃茨能被稱為軟柿子的教授确實有那麽零星幾個，而長眼睛的人都不會覺得斯內普是那個容易被揉圓搓扁的家夥。
魔藥課被輪到審查估計還要過上一周左右，齊娅拉還不至于在烏姆裏奇新官上任第一天就警惕起來。雖然她徹底忘光了原著裏關于烏姆裏奇審查課程的順序——但是她堅信自己的判斷。
她的判斷幾乎是百分百正确的。
上午第二節 課結束時齊娅拉就在課間聽見了風言風語，有人說烏姆裏奇去聽了斯普勞特的草藥學，還托人去給特裏勞妮送了便條，通知她下午準備被查課。不出所料，一個是脾氣最好的教授之一，另一個是最好欺負的教授，烏姆裏奇下手十分精準。
在齊娅拉走到城堡一樓，準備繼續下樓梯前往地窖的途中，她看到了從城堡大門小碎步走進來的烏姆裏奇——她顯然是剛從草藥學的溫室回來，身後還綴着一群不敢超過她也不想跟她打招呼的二年級學生。
齊娅拉覺得在這種時候出面拯救一下學弟學妹們也沒什麽不好。
“上午好，烏姆裏奇教授。”她主動走向矮個女人，臉上迅速挂起笑容，“您剛才這是去旁聽課程了嗎？”
烏姆裏奇面對齊娅拉也發出了一聲誇張的尖叫，她咧開大得離譜的松垮嘴巴，竭力表現自己的愉快：“太巧了，洛小姐，我正想着一會兒說不定會遇上你呢。”
齊娅拉的笑容險些消失。
“您知道我現在會路過此地嗎？”
烏姆裏奇笑眯眯地走到齊娅拉身邊，拍了一下她緊繃的後背：“是啊，我特意挑了你所在的這一節魔藥課……我迫不及待想要旁聽一下你口中最優秀的斯內普教授的課程了！”
齊娅拉只覺得腦瓜子“嗡”地響了一聲，眼睛都花了一秒。
——為什麽？
因為她當面誇過斯內普，所以烏姆裏奇今天這是特意來查證事實是否與她的描述相符嗎？
這麽說來，反而是自己的溢美之辭把本該有更多時間準備審查的斯內普推到了第一天面對烏姆裏奇的這種境地？
齊娅拉有那麽一兩分鐘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說什麽，她機械地走在烏姆裏奇身旁，不知所雲地笑着，本能一樣應對着她的問題，拉扯一些毫無營養的廢話與吹噓。直到地窖從石頭縫裏滿溢出來的潮濕與陰冷撲面襲來，齊娅拉才打着冷顫清醒。
距離斯內普拿到烏姆裏奇通知查課的便條應該還沒多久，他肯定沒有準備好應對查課——他肯定也不屑于為烏姆裏奇特意調整授課方式。以斯內普的性格，在烏姆裏奇問東問西的時候他不給她怼上幾句就不錯了。
……萬一他把烏姆裏奇怼破防了怎麽辦？
不不不，斯內普的情商不能說是低，他只是平時懶得照顧別人的感情，在這種關鍵時刻他不會肆意損人的……
……她還是好擔心斯內普把烏姆裏奇罵哭！
齊娅拉，停，打住，不要再這麽胡思亂想了……她現在這種心态極其危險！
她可是個毒唯！生命粉！
不是媽粉！！！
不要用這種“我們家xx今天在工作上有沒有被欺負啊他能不能和新同事相處得很好啊媽媽好擔心哦”的心态去看待斯內普！
做斯內普媽粉這種事簡直太離譜了，說出去會被上輩子的同擔們笑得只能趕緊銷號跑路吧？
齊娅拉的手心被自己尬得冒汗，她一瞬間回憶起了許多尴尬的媽粉語錄，上輩子的互聯網粉絲衆生相也湧入腦海。在走入魔藥教室的時候，齊娅拉難以避免地想象出了一個怪異的自己，她頭上綁着應援頭巾、雙手高舉着應援手幅、腰上捆着棉花娃娃、一身痛T，瘋狂喊着：“斯寶媽媽愛你！”“斯寶看看媽媽吧！”“斯寶一定要在霍格沃茨走花路啊！！！”
…………她應該被判關進阿茲卡班冷靜個無期徒刑。
媽粉形象太過于沖擊，就連齊娅拉這樣認為自己的心像是已經在翻倒巷殺了十年魚一樣冷的人都忍不住心虛起來。她踏進魔藥教室的時候甚至不敢擡頭去看斯內普，就怕對方的攝魂取念可以直接從她腦子裏抓取到零碎的“斯寶！！！”片段。
某位過激單推毒唯的心虛表現并沒有引起烏姆裏奇的注意，在進入教室之後她就開始四下打量起來，齊娅拉就像是小尾巴一樣跟在她身後，時不時分神回答她一些關于平時上課的小問題。
這一切都被站在講臺上卻被忽略了個徹底的斯內普全部看在眼裏。
他筆直地站在黑板之前，一臉冷漠地看着烏姆裏奇仿佛一位游客一樣左顧右盼地向他靠近，絲毫沒有主動打招呼的意思。不過烏姆裏奇也不在意他的這個态度，因為齊娅拉在路上就委婉地提示過，說斯內普教授是一位個性很強烈的魔藥天才——天才總是脾氣古怪的，對吧？
“上午好，斯內普教授，你應該已經收到了我給你的便條吧？”
齊娅拉站在烏姆裏奇身後一步遠的地方，仿佛事不關己一樣地偏着頭，盯着魔藥架上一罐泡着剝皮蝾螈的藥材罐子猛看。
“當然，這給了我不小的‘驚喜’。”斯內普語氣沉沉，“我确實沒想到高級調查官女士竟然在上任的第一天就選擇來我的教室，這是我的榮幸嗎？”
烏姆裏奇的臉上綻開一個褶皺橫生的笑：“我在選擇評估課程順序的時候參考了一些學生的意見，比如洛小姐就告訴我她認為整個霍格沃茨教學水平最高的就是你，斯內普教授，她對你多有溢美之辭，說你是個認真負責、因材施教又耐心的好老師。”
早就已經在教室裏坐着偷聽的不少格蘭芬多學生悄悄張大了嘴，然後向齊娅拉投來了震驚的眼神。
齊娅拉緊緊抿着嘴，她仿佛對那一罐剝皮蝾螈一見鐘情，雙眼死死盯着被不知名藥水泡得死不瞑目渾身發白的爬行動物，但是臉頰和耳朵尖卻根本不受控制地燒了起來，迅速染上一層薄紅。
斯內普墨黑墨黑的眼睛看向了打定主意一言不發的齊娅拉，他稍稍一偏頭，語氣不急不緩道：“哦？那還真是要多謝洛小姐了，我都不知道你對我竟然如此推崇。”
齊娅拉迅速地瞥了他一眼，快得如同蜻蜓掠水：“我只是實話實說。”
放屁，他明明就是知道……他連更羞恥的話都聽過了！
“我會評估你的教學方式，在上課的過程中可能會找幾位學生進行私下詢問。”烏姆裏奇虛情假意地表達了歉意，“你應該不會介意我這麽做吧？”
斯內普緩緩地将目光從齊娅拉臉上移開，他上下端詳了一遍烏姆裏奇的全身，好像一個廚子在評估這個女人身上哪一部分用來炖湯最鮮美。
“當然不介意。”他一字一頓地說。
“那可真是太好了！”烏姆裏奇笑着說，“你也可以回到座位上了，洛小姐。”
齊娅拉對烏姆裏奇也禮節性地笑了一下，然後她做賊一樣跟在烏姆裏奇身後向講臺的相反方向走去，在最後一排堅定地放下了書包。
今天誰也別想讓她跟斯內普近距離接觸——就算是過激單推人也有想和偶像保持距離的一天！
齊娅拉挺殷勤地給烏姆裏奇搬來了一張凳子，還用魔法給她變出了一張軟坐墊。烏姆裏奇欣然接受，然後就搬着小凳子坐在了齊娅拉身後。
上課鈴敲響之後，齊娅拉迅速摒除其他雜念，一邊注意着身後烏姆裏奇的動靜，脊背挺直開始聽課。
“我想你們應該注意到了，今天我們的教室裏來了一位客人。”
斯內普的開場白引得教室裏的學生紛紛扭頭去看，他們先是看到了和整間昏暗魔藥教室格格不入的粉紅色烏姆裏奇，然後就是看到了陪着烏姆裏奇坐在最後一排的齊娅拉。
齊娅拉從一年級開始從來都是坐在魔藥教室第一排的。
她看到有幾個格蘭芬多對她厭惡地皺起了嘴唇，其中有兩個女生甚至直接開始咬耳朵說起了小話。
齊娅拉用腳指頭都能猜出來她們能說什麽，但是她一點也不在乎。
“但這不會影響我們今天的教學。”斯內普平靜地說，“今天我們要學的是增強劑。”
齊娅拉今天的緊張程度超出了過往的每一次魔藥課——幾乎都要超過她的第一節 魔藥課了，以致于當她去櫃子裏拿藥材的時候甚至都沒意識到今天斯內普沒在課前把他們上節課的作業發下來。
她今天的魔藥做得也有些心不在焉，因為她始終分出一半的心思跟着烏姆裏奇在轉。好在前半節課的時候烏姆裏奇并沒有站起身，她只是坐在齊娅拉身後，用比較好奇的眼神看着齊娅拉用行雲流水的刀工處理柑橘皮。
“你的操作很不錯，洛小姐。”烏姆裏奇在她的小記錄本上劃了兩筆，“這也都是斯內普教授的教學內容嗎？”
當然不是，這是齊娅拉上輩子研究生的時候做飯練出來的。
“斯內普教授會教我們一些關于魔藥學的小技巧。”齊娅拉含混地暗示道。
烏姆裏奇點點頭，然後就抱着她的筆記本開始在教室內踱步，四下觀察其他學生的情況。齊娅拉擡眼悄悄去看她究竟都溜達到哪兒了，心裏總怕她去找哈利或者納威問斯內普的教學情況，或者問納威和羅恩他們為什麽在被斯內普教了四年之後還是只能煮出一鍋大鼻涕水兒。
“集中注意力，洛小姐。”
齊娅拉猛地一激靈，她迅速扭過頭，斯內普不知什麽時候無聲無息地站在她的斜後方，正端詳着她坩埚裏冒着泡泡的淡黃色藥水。
“抱歉，斯內普教授。”齊娅拉迅速低下頭，把手裏切好的柑橘皮少量多次地扔進去。
但是斯內普沒有走，他放棄了跑去前排陰陽怪氣哈利的絕佳機會（此時哈利的魔藥沒有比納威好到哪裏去），而是腳下生根一樣站在齊娅拉身後，似乎打定主意要盯着她繼續操作。齊娅拉只好從烏姆裏奇身上收回注意力，硬着頭皮繼續做自己的魔藥。
烏姆裏奇在教室裏溜達了一圈，她似乎并不喜歡魔藥蒸煮時冒出的蒸氣，沒有多留就回到了教室後排，直奔斯內普所在的位置——也就是齊娅拉的身後。
“我覺得增強劑對于這些學生來說似乎有些過于深奧了，大部分學生的進度并不喜人。”烏姆裏奇挑剔地說。
斯內普冷淡地回答：“只是個別人不能适應而已，洛小姐就做得很好。”
齊娅拉感覺自己好像剛才被吓得多倒了一點火蜥蜴血。
“确實。”烏姆裏奇看了一眼齊娅拉的桌面，雖然沒有看懂，但還是這麽附和着，“不過我會向部裏申請把這部分從教學大綱上删除……你在霍格沃茨教書多久了，斯內普教授？”
“十四年。”
“聽說你一開始申請的是黑魔法防禦術課的職位，對嗎？”
斯內普頓了一下才回答：“是的。”
“但你沒有申請到？”
齊娅拉“哐”地放下一個空瓶，突然扭頭舉起手：“斯內普教授，請問我為什麽不能用石榴汁代替火蜥蜴血加入藥水裏呢？”
斯內普瞪着齊娅拉，仿佛她剛才問了一個“為什麽小狗生不出小貓”的弱智問題。
“因為，石榴汁，沒有火蜥蜴血內含的火元素魔力。石榴汁，只是果汁。”
齊娅拉點了一下頭，然後讨好地向烏姆裏奇又笑了一下：“抱歉打斷了您，烏姆裏奇教授，您可以繼續。”
烏姆裏奇：……
對哦，為什麽不能用石榴汁代替呢？
她眨了眨眼睛，吧嗒了一下嘴，重新問：“我剛才說到哪兒了……似乎是關于你教職的申請。對，鄧布利多并沒有通過你的申請，你知道這是為什麽嗎？”
斯內普的眼睛還放在齊娅拉手上，似乎是怕她真的把石榴汁放進坩埚：“校長或許有他的理由，我建議你去問他本人。”
烏姆裏奇輕微地聳了一下肩膀：“我會的。”
斯內普嘴唇微張，似乎想反诘她幾句，但他最終還是沉默了，因為烏姆裏奇又在齊娅拉身後坐了下來，他也飄飛着袍子重新走向前排，惡狠狠地讓羅恩好好看看他那一鍋疙瘩湯。
臨近下課的時候，斯內普讓所有人将自己的魔藥裝瓶，标好名字以待下節課備用。然後他開始發上一節課的作業。
“拿了D的人下課之後留一下。”他說。
烏姆裏奇準備走了。齊娅拉站起身，悄悄地尾随她來到門口，先她一步為她打開教室門。
“祝您一路順風，烏姆裏奇教授。”她說，“您今天辛苦了。”
等烏姆裏奇走了之後，齊娅拉回到座位，發現斯內普已經把她的作業放在了她的桌上。她習慣性地直接拿起作業準備塞進書包，只是順眼瞥了一下論文頂端的分數。
D，dreadful，糟透了
齊娅拉的動作僵住了。
這是她這輩子拿到的第一個不及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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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斯內普：不及格的人留一下，其他人下課。
不及格名單：哈利，納威，小齊
小齊：？
BGM：Trap For You,是一首輕快的歌，代表着本文之後就要開始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