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賓利駛進高檔小區,順着主路開到最幽靜的一處院落門口。院門前的私人保安恭敬鞠躬之後打開院門,成叔慢速将車開到別墅下方的地下停車庫。
地下停車庫裏整齊停放着三輛單價上千萬且限購的豪車,不過都是低調的黑灰色系,商務風格。
和傅斯越這種低調的豪門繼承人人設很配。
三人乘坐地下室直達別墅內的電梯上到別墅一樓客廳。
成叔将林稚珊送過來的小菜放到玄關處,囑咐楊竹君去客廳坐下後忙不疊去廚房端了盤糕點、還泡了一壺茶過來。
成叔笑呵呵地給楊竹君倒了一杯茶:“楊小姐,這邊沒有住家傭人,糕點都是早上做了送過來的,口感可能有些差了,您不嫌棄的話吃點?”
純白繁花瓷盤裏盛放的是淡藍間白的花型中式小糕點,看着就很精致。快到楊竹君的晚飯飯點了,她有些餓。
楊竹君拿起一顆,輕輕咬了一口,外層的白藍色抿出一點兒山藥和糯米的香甜,裏間的粉豆沙餡甜中裹着清爽的口感,十分好吃。
“您說笑了,很好吃,怎麽可能嫌棄呢。”楊竹君笑。
在楊竹君端起茶杯抿茶的時候,傅斯越從樓上走下來。
他還是穿着昂貴氣質的西裝,不過看得出來明顯是換了一套。楊竹君觀察着他的衣着細節,猜測他們這種身份或許一天要換好幾套衣服,時刻保持精致。
楊竹君想了想,這種生活還是有點累的。
不過,在家裏還需要這般打扮嗎?穿家居服會舒服很多的吧。
“你晚上還有需要出門的場合嗎?”楊竹君微微歪頭問他。
要是傅斯越還要出門,那她就長話短說,現在就懇請他幫忙當紀錄片拍攝對象。
傅斯越突然頓住,抿了抿唇,“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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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到楊竹君對面的沙發上坐下,徑自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茶香袅袅,淡淡的氤氲在鼻尖,順着微笑的空氣分子擴散到楊竹君的呼吸間。
成叔看着傅斯越這般假裝淡定的模樣,抿唇無聲彎了彎慈愛的嘴角。傅斯越似有所感,擡頭掃了一眼過去。
成叔:……
成叔不笑了,他咳了咳,指了下玄關處放着的小菜,問:“還是像以前那樣處理?”
傅斯越順着他的示意看向那邊,眉眼間浮上些微的厭惡,他淡淡點頭:“嗯,扔了。”
“好,那我現在就去處理。”成叔看向楊竹君:“楊小姐,您和斯越慢聊,有任何需要随時聯系我。”
楊竹君若有所思地看向傅斯越。
他和林稚珊到底是什麽關系?
從她掌握到的信息來看,林稚珊知道傅斯越這處住址,林稚珊和他的家人好像有關系,但傅斯越又不接受林稚珊的讨好……
“林稚珊……”
楊竹君出神地想着,竟然不知不覺說出了聲。
傅斯越擡頭看她,被他那雙幽深的眼眸瞧上一眼,楊竹君立刻回過神來。她張了張嘴,想說她并沒有八卦的意思。
“她是我老宅那邊一個保姆的女兒。”傅斯越說。
楊竹君意外的瞪大了眼睛。傅斯越是在跟她解釋林稚珊的身份嗎?
驚喜了一秒,楊竹君冷靜想了想,以自己和他過去和現在的關系,他實在沒有跟自己解釋的必要,也許就是随口一答罷了,反正林稚珊對他來說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人。
楊竹君嘴角的弧度抹平。
任務遠未成功,小楊仍需努力。
冷不丁的,傅斯越開口問他:“你來做什麽的?”
楊竹君被問的有點懵,她在小區門口不是說了嗎:“來找你道歉的啊。”
傅斯越深深望了她一眼,放下手裏的茶杯,背靠真皮沙發,朝她下巴微微擡了一下,那表情好像在說:那你還在愣着幹什麽?
“……”楊竹君頓感壓力,她小聲解釋:“初來你家,我有點拘謹,而且,我需要時間組織語言的嘛。”
最後一個尾音上揚,是她習慣在粱紫潔和爸爸媽媽面前用的撒嬌語氣,楊竹君自己都被她的語氣吓了一跳。
什麽時候她能那麽放得開了?不過她瞧了眼傅斯越的古怪臉色,心道不好,他是不是反感自己的語氣。
“你不要誤會!”楊竹君立刻開口說:“因為你是老同學了嘛,我可能潛意識會、會想和你親近點兒。不是故意撒嬌的。”
楊竹君的聲音越來越小。
男人低低的嗓音從喉嚨裏滾出來一個含糊的“嗯“字,楊竹君悄悄擡眼打量,意外看到他柔和的臉色。
“接着說。”他簡短地示意她。
楊竹君被剛剛的插曲一打斷,組織好的腹稿忽然就忘了怎麽開頭,只能以最樸素的話語來表達:“對不起,那天同學聚會我喝多了頭腦有點不清醒,冒犯到你的事情我向你真誠道歉。為了表達我的誠意,我想請你吃晚飯,成嗎?”
傅斯越一時沒有回答。
沉默間,楊竹君有些忐忑的觀察傅斯越的表情,一絲細微的反應都不敢錯過。
難道他這就察覺出自己心懷不軌了嗎?她确實想靠這頓飯和傅斯越拉近關系順便拜托他幫自己工作上的小忙的。
正當楊竹君開始坐立不安了,傅斯越終于慢悠悠地吐出一個字:“行。”
楊竹君本想問他想吃烤肉還是火鍋還是日料,忽然意識到傅斯越已經和她不是一個社會階級的人了,也許這些他都看不上。于是,楊竹君抿了抿唇,做好錢包大出血的準備,揚起一個十足十的笑臉:“你想吃什麽?”
傅斯越和她一同站在電梯內,聞言看了她一眼:“你常吃的就行。”
“……你可能會吃不慣。”楊竹君進言:“要不你指定一個地方,下次我再帶你去吃我常打卡的寶藏美食?”
“也行。”傅斯越瞥了眼她嘴角的梨渦,語氣讓楊竹君聽着莫名有幾分輕快。
得到這個回答,楊竹君嘴巴都要咧到太陽穴了。
在傅斯越身後半步,楊竹君忍不住在心裏誇獎自己,她可真是個小機靈鬼,一句話不僅搞定了今天的晚飯也約到了下一次的飯。
而且和傅斯越相處下來,她覺得他也不是傳言裏的那麽難說話的人嘛。
車庫裏的賓利被成叔開回家了,傅斯越按下一輛保時捷的車鑰匙,打開副駕駛座的位置,紳士手示意楊竹君:“上車。”
楊竹君看了看現在就他們兩人,沒有其他司機在。她坐副駕駛,那傅斯越當司機?
她受寵若驚地搖搖頭:“你坐,我來開車。”
傅斯越擡擡眉梢:“你會開?”
只是一句簡單的問話,或許沒有別的意思,但楊竹君看着昂貴的座駕,忽然就覺得自己不會開車了。萬一開車的時候不小心讓車子磕到碰到,這責任她擔不起的。
楊竹君乖乖的坐上副駕駛的位置。
傅斯越上車後,将西裝外套脫了,慢條斯理地理了理襯衫袖口。
男人手掌寬大,手指長而有力,襯衫袖口露出來的一截手腕上有隐隐的青筋,倏然間,楊竹君禮貌性地別開了頭。
原來,那些小說裏關于男性手部性感的描寫真的不是誇張。
車最終停在一家私房菜餐廳門口。
一個侍者接過車鑰匙幫他們去停車,另一個侍者帶領他們進包廂。看服務員對傅斯越的熱情程度,可以看出來傅斯越是這裏的常客了。
包廂的保密性很好,空間也敞亮,窗外小橋流水,一輪落日斜在西側,橙黃的餘晖照在傅斯越的臉上,給他那張冷感的臉增添了幾分柔意。
楊竹君看着看着,覺得這個氛圍下他的存在讓自己很舒心。
不過菜單上來之後,楊竹君就舒心不了了。
随便一道菜價格都高昂到離譜啊,這吃的是金子?金子都沒有這麽貴!楊竹君心裏暗暗計算了一下,這頓飯再便宜也要燒掉她幾個月的薪水。
她勉強擠出笑,将菜單推到傅斯越那邊:“我沒有品嘗過這邊的菜,你比我了解,你來點可以嗎?”
傅斯越點頭,在菜單上熟練勾了幾道菜。将要遞給服務員時,他又拿了回來,在菜單上掃了一邊,多勾了兩道。
楊竹君臉上的笑意更加僵硬了。
但是菜品上桌,楊竹君吃過後心裏堆積的郁氣忽然就沒了。舌尖上的鮮香讓她飄飄乎如在雲端,而且桌上還有兩道她最愛吃的菜品。
荔枝釀肉又甜又鮮,和她媽媽做的是不同風格但難分秋色。
夜色就在兩人動筷間悄然而至。
“傅斯越,”楊竹君用濕巾抿了抿唇,“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嗎?”
聞言,傅斯越看向她的目光就沉靜了幾分,他沉默了一會兒,開口問:“這就是這頓飯的目的?”
空氣仿佛都凝滞了。
尴尬和不安讓楊竹君腳趾抓地,她一慌,下意識解釋,但是由于慌亂,說出的話不過腦子:“也不是,我還想追你着的。和你吃飯挺好的。”
一不小心把真話說出來了。
楊竹君:……
在楊竹君低頭在地面尋找可以埋人的地縫時,她沒注意到,傅斯越黯淡的目光突然亮了一下。
“追我?”是他想的那個追?
“昂。”楊竹君重新擡起頭,頗有一種破罐子破摔的氣勢,“是,我想追求你,你給追嗎?”
女人的杏眸水光柔亮,因為緊張長睫撲閃撲閃,給人一種真摯美好的錯覺。
傅斯越喉結不動聲色地滾了一下,說話的聲音很慢:“怎麽個追法?”
“啊,就是,”楊竹君都以為他要拒絕自己了,措不及防被問到這個問題,她眨眨眼說:“對你好,請你吃飯,邀請你當我的紀錄片主角,天天相處中讓你對我日久生情。”
“咳咳,大概就是這樣。”她把自己臉皮說紅了。
說完,楊竹君都覺得自己追求人的方法很不走心。
唉,看來她今天出師不利,要搞砸了。
楊竹君手指抓緊了包包帶子,頭越來越低,堅強的聲音裏透着一抹難過:“你拒絕也沒關……”
“我考慮一下。”
“也沒關系的,啊?”楊竹君意外地看向傅斯越,是她聽錯了嗎?
傅斯越罕見的耐心很好的樣子,他指尖摸索着玻璃杯面沁出的水珠,淡聲道:“我會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