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端倪
周世景這天因為公司裏的事去姚若林那裏的時間比較晚，去的時候，陸楓不在，見姚若林在擦桌子，周世景不由得好奇的問了一句：“陸楓呢？他不是今天回來？”
“他回診所了。”
能感覺到姚若林對自己的冷淡，以為這幾天他是因為忙着餐廳的裝修太累所致，周世景不動聲色的跟着他進廚房。
桌上有專門為他留着的菜，周世景沒留意，手不小心就覆蓋在了姚若林端着盤子的手上，見他手上有被燙傷的痕跡，周世景将他的手握在手中，說：“怎麽弄傷了？”皺了皺眉，他又說：“怎麽也不擦藥？”
正準備拉姚若林去擦藥，自己的手已經被姚若林大力的甩開。
周世景不知姚若林怎麽會這麽大的反應，沉默了片刻，他說：“發生了什麽事？”
無論語氣神情，他面對自己的時候都是深情款款的樣子，就好像他說的那些話都是真的一般，姚若林盯着這個幾乎讓他信以為真的男人，沒什麽表情的說：“知不知道我最讨厭什麽？”
這一天的姚若林太過反常，周世景不明就裏的站在原地，眉頭皺的更緊的說：“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周世景，你其實已經有未婚妻了對不對？”
以為周思昌已經知道姚若林的存在，又或者他對姚若林說了不該什麽話，周世景不由得反問了一句：“你怎麽知道的？”
“如果我不知道呢？不知道的話你是不是會一直瞞着我？讓我相信你說的那些假話？”
“若林，我之前就已經告訴過你，你當初的離開确實讓我生氣，但我從來沒有想過要為此報複你，好有，吳思薇的事我可以同你解釋。”
“還要解釋什麽？網上很多你的資料，上面标注了你們結婚的時間，周世景，此時離你大婚的時間只剩一個月不到。”見周世景不說話，姚若林笑容更甚，說：“你為什麽不回去準備你的婚禮？還是你呆在這裏看着我因為你的花言巧語變得緊張忐忑覺得很有成就感？”
姚若林從來沒有對誰說出過這般尖酸刻薄的話，等到他說完，他才發現，這不過是自己已經變得開始在乎這個人的另一項證據而已。
其實想想，這也不是很大不了的事，如果不對任何的人和事物抱有任何的期待，那這樣的傷害就不會存在。
因此錯的還是自己，這麽想了以後，姚若林臉上浮現出一抹不明顯的笑容，說：“以後你要來這裏吃飯随便你，但不要再對我說這樣的話，也不要再做出任何讓我誤會的舉動。”
很多時候，周世景都覺得自己看不透姚若林這個人，他在自己周圍設置了太多的屏障，使得周世景始終走不到離他更近的地方。
“若林，我對你的感情是真的，還有，吳思薇的事我可以同你解釋。”
“不必，我和你原本也沒有任何的關系。”
吳思薇的照片姚若林已經在網上看到，很漂亮的一個女孩子，和周世景差不多的出身，而且網上的資料說的很清楚，兩家是世交的關系，想必兩人一早就已經認識。
對比這些真憑實據，周世景曾經同自己說過的話因此就顯得十分的蒼白無力。
活的不清醒的從來只是自己。
姚若林的表情已經恢複到那種雲淡風輕的樣子，周世景感覺到自己突然加速的心跳，他忙将準備走出去的姚若林拉住。
“若林，為什麽不聽我解釋？！”
“因為你說的話和你的行為不符，我沒有聽的必要。”
周世景握着自己的手十分的用力，在幾次掙脫不開的情況下，姚若林不由得大聲的說了一句：“周世景，放手！”
這次是真的動怒，這也是周世景第一次看見他這般生氣，想着是自己的疏忽造成這樣的結果，周世景正準備開口，他就聽見二蛋小聲的說了一句：“爸爸，周叔叔，你們怎麽了？”
姚若林的怒氣不僅讓周世景感到意外，也讓二蛋感覺害怕。
見趴在門旁的兒子一臉要哭的樣子，姚若林忙心疼的将他抱在自己的懷裏，說：“乖，二蛋，爸爸沒事，不怕不怕。”
見姚若林抱着二蛋離開廚房，周世景也不自覺的跟了過去。
“周世景，出去，以後都不要再來這裏了。”
二蛋是說風就是雨的性格，再加上他生性敏感受不得驚吓，因此很快的，他就趴在姚若林懷裏哭了起來。
周世景很想同姚若林解釋清楚這件事，只是看見二蛋那樣，他也只能離開。
“若林，我明天過來看你。”
姚若林不理他，一邊将二蛋抱到沙發上坐定，一邊将他的眼淚擦幹，低聲說：“怎麽了啊二蛋？不是說要做男子漢保護爸爸嗎？你這麽大還哭鼻子，你要爸爸怎麽相信你？”
說完他自己就先笑了出來，周世景看着他的背影，卻只覺得心酸。
想着這些年他受到那些苦，一個人要将二蛋帶大，周世景沒什麽表情的下樓。
網上自己的資料他從來沒有關心過，也不知道上面會有那樣的标注，想着可能是周思昌命人做的事，周世景也只是冷笑。
見二蛋終于止住自己的哭聲，姚若林忙擰了張溫毛巾将他的臉擦了。
“爸爸。”
轉身的時候姚若林已經被自己的兒子站起來将他的脖子勾住，察覺他整個人伏在自己的背上，姚若林拍了拍他的屁股，說：“怎麽了？”
“剛剛周叔叔欺負你了對不對？”
雖然是疑問，但他的語氣确實肯定的。
将兒子從背上扒拉到自己的懷裏，姚若林看着一臉不開心的二蛋，說：“怎麽這麽說？”
“不知道。”
“周叔叔沒有欺負我，二蛋，以後也不要讨厭周叔叔好不好？”
“不要！”雖然周叔叔說過要替自己找媽媽，也給自己買了很多的玩具，但在姚向前的心裏，自己的爸爸無可替代，剛剛他看見了，周叔叔皺着眉的樣子看起來很兇，他很用勁的抓着爸爸的手，還有，就算爸爸不說，自己也能感覺到他這會兒很傷心，在又起身将面前的姚若林抱住以後，姚向前又小聲的說了一句：“周叔叔是壞人，我以後都不理他了！”
即便周世景是姚向前的爸爸，但對于他們來說，周世景只是一種可有可無般的存在，之前姚若林對周世景這般遷就，也很大一部分原因他是為了自己的兒子在考慮，此刻聽見姚向前說出這樣的話，他也樂見其成，将兒子索性抱在懷中進洗手間将那張毛巾挂好以後，他輕拍自己兒子的肩膀，說：“好，你還有一個對你很好的幹爹不是？”
“對！幹爹對我最好了！”
“那爸爸呢？”
“爸爸更好！”
說完姚向前又在他的臉上狠親了一下，姚若林的心情逐漸變好，在将兒子抱着在屋子旋轉了幾圈後，他才将兒子放回到沙發上。
從姚若林那裏離開的時候，周世景就已經給吳思薇打了一個電話。
此時吳思薇還在國外購物，聽見周世景說取消婚約，她很快痛哭出聲。
周世景不明白她對自己的這種執念來源于何處，只是他從來不會過多關注他不在意的人，就保持原有的語調将他想說的話全部說完以後，他就挂掉了手中的電話。
想起姚若林，周世景有些煩躁的喝完手中的那杯酒。
這樣的誤會他完成可以解釋，但一想到姚若林對自己一直不曾消失的防備，周世景就覺得沮喪。
明明兩人間的關系剛剛有了好轉……
聽見自己的手機再響，周世景沒什麽意外的接過手中的電話，說：“什麽事？”
“你同薇薇說了什麽？！他爸媽說她在電話那頭快哭昏過去了。”
想起吳思薇和姚若林，一個備受寵愛，但凡一點小事就恨不得世界能同自己一同毀滅，一個習慣什麽都自己扛，別人問起的時候還一臉沒事人般的表情。
周世景沒什麽表情的看着窗外的夜景，說：“我同她說了，婚約作廢。”
“周世景，你怎麽敢？”
“為什麽不敢？哦，對了，當初替我們訂下婚約的是你，不如你同她結婚？反正你喜歡……”
電話被很突然的挂斷，已經習慣了和周思昌彼此間的惡語相向，想到最近他那個時不時在電視上出現的明星老婆。
保養得當，臉上過分誇張的得意與自信，再對比自己急速蒼老的生母林初瑤，如今類似一種隐居的生活方式，周世景就覺得自己怎麽對周思昌都不會過分。
自己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去看林初瑤，想着以前林初瑤就很喜歡姚若林，再加上活潑好動的二蛋，周世景開始考慮，是不是把她接到這裏定居更好？
當然，也要等到自己将這個誤會同姚若林解釋清楚以後。
可惜姚若林如今對自己采取一種避而不見的态度，雖然自己呆在臨城，但盛大分布全國的分公司依舊很多事等着自己去處理，因此自己能見到姚若林的時間其實很少。
不僅姚若林，就連姚向前也對自己抱了一種同仇敵忾的态度。
偶爾周世景去找姚若林，見二蛋一個人坐在後院玩耍，他也會湊過去同他說話。
小家夥要麽背對自己不理他，要麽就說你是壞人，我以後都不理你了一類的話。
這讓周世景覺得非常的無奈，不過無奈之中，他還是會有種忍俊不禁的感覺，想着二蛋的性格古靈精怪，和姚若林一點都不一樣。
被姚若林無情忽視了幾次，周世景最終只得去找陸楓。
結果陸楓對他的态度也一樣的冷淡。
“為什麽都不聽我解釋？”
陸楓冷哼，将手中的輸液器分解裝在不同的垃圾袋中後，他才擡頭看了周世景一眼，說：“何必？網上到處都是你的資料，你的消息，我們有什麽感到疑惑的地方，在那裏很快就能找到。”
陸楓的言語中很多直白的諷刺，周世景站在藥櫃前，只低聲說了一句：“我對姚若林真心的，而且和那個女孩子的婚約是當初我爸訂下的，他并沒有征詢過我的同意。”
周世景其實很少會将自己的隐私透露給別人，但眼下，只有陸楓能幫到自己，見陸楓已經感覺意外的朝自己看過來，說：“若林見過我爸，他也知道我爸是怎樣的一種性格并為人，說實話，我根本就不想叫他爸爸，那是對他過分的擡舉。”
陸楓沒想到周世景和他爸爸的關系這般糟糕，只是他的關注點并不在這裏，沉默了片刻，他才說：“你和若林到底什麽時候認識的？還有，他怎麽會認識你爸？”
“差不多六年以前，因為當初我想找人氣我爸，剛好遇見若林……”頓了頓，周世景又說：“若林曾經呆在我們家裏呆了近半年的時間。”
“我艹！你就是那個人？！”
想到姚若林面對周世景時不太自然的表情，還有周世景臉上曾經讓自己感覺異常熟悉的皺眉動作，陸楓只覺得自己腦袋突然嗡的響了一聲。
周世景的衣領被陸楓抓在手中，又見他一臉怒氣，有些莫名其妙的周世景問了他一句：“怎麽了？你剛剛說的什麽意思？什麽那個人？”
“周世景，我問你，當初你為什麽丢下姚若林不管？”
想到姚若林出現在自己面前的狼狽模樣，又加上周世景的身份地位，因此陸楓很快肯定，是周世景始亂終棄。
“不是我不管他，是他突然離開。”想到陸楓和姚若林的家人都很熟，他又說：“他哥哥的事你知不知道？”
這件事還是陸楓無意從宋香菊那裏聽說的，聽到周世景這麽問他，陸楓點頭，說：“若林是在那時候離開的？”
“嗯，沒有一點預告，後來我找過他很長一段時間，但始終沒有找到。”
“周世景，我問你，你對若林究竟是怎樣的一種态度，既然你已經訂婚，為什麽還要對他糾纏不休？或者那只是你的惡趣味？覺得逗着他玩很開心？”
“不，我對他是真心，而且如果若林願意，我以後會在臨城定居。”
這句話讓陸楓有些意外，又見周世景一臉坦蕩，他舒了一口氣，放開周世景始終被他抓在手中的衣領，說：“那你給我說說你和女人怎麽回事。”
這一天的天氣比較陰沉，陸楓的診所也沒有開燈，房間裏不太明亮的光線中，周世景将自己與吳思薇的關系細細與他說了。
“所以這真的就是一個誤會？”
周世景搖頭，說：“我自己也該負一部分的責任，是我沒有處理好自己的事。”
想着是因為自己多嘴才導致兩人間的冷戰，陸楓恨不得能狠扇自己幾個耳光。
見陸楓突然扇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周世景不由得問了一句：“你做什麽？”
“你訂婚的事是我在網上看到并告訴若林的。”頓了頓，陸楓低聲說：“抱歉，真的對不起。”
陸楓的性格有些孩子氣，心事完全的呈現在他的臉上，在他一臉抱歉的朝自己看過來，周世景淺笑着搖頭，說：“沒事。”
“放心，我一定會同若林解釋。卧槽！老子怎麽這麽長舌！要不說的話你們就不會變成這樣了！”
陸楓的臉上愧疚的要死的表情，周世景沉默的看了他一會兒，說：“我應該謝謝你，這麽多年對若林的照顧。”
一副姚若林就是他媳婦兒的語氣，只是想到姚若林對他的好感，他和二蛋的關系，陸楓有些頭痛的揮手，說客氣。
過于私密的事他不好問，倒是姚若林，二蛋他爸都找上門了他還能保持這麽淡定的模樣，再加上他什麽都不肯同自己說，陸楓瞬間有種想要扇飛姚若林的沖動。
自己就這麽不可信？
送走周世景，又不停的保證一定會讓兩人和好如初以後，陸楓索性關了自己診所的門去找姚若林。
已經是吃飯的時間，此時姚若林在廚房炒菜，二蛋在客廳看動畫片，在輕聲與最近不怎麽開心的二蛋說過幾句話以後，陸楓有些緊張的走進廚房。
脫下外衣的姚若林看起來有些單薄，周世景不知道姚若林所受的那些苦，再想到當年他們家裏的意外，陸楓看着他的背影越發的心疼。
這個人，怎麽就這麽固執呢？
新餐廳已經裝修完畢，最近的幾天，姚若林時不時會将一些家具搬進他新租的房子中。
姚若林對自己所謂的那個家一直抱有一種執念，要幹淨要美觀，看上去還要十分的溫馨，不過新店還沒開張，前途未蔔，姚若林只能暫時讓它保留原有的那種模樣。
又或者，等到自己那套公寓的租客到期搬走，他幹脆和二蛋住進去？
想着這些事，已經炒完一盤菜并端着它轉身的姚若林因為悄無聲息站在那裏的陸楓差點将手中的盤子摔在他臉上。
“卧槽！你不知道出聲？想吓死我啊？！”
即便和周世景鬧翻，但陸楓依舊不能在姚若林的臉上看見任何異常的表情。
聽着他的碎碎念，站在他身後的陸楓只低聲說了一句：“二蛋是周世景的孩子對不對？”
拿着鍋鏟的手猛抖了一下，見它掉進鍋裏，姚若林急忙轉身，說：“你怎麽知道的？”
“今天我和周世景聊過天，他說你們差不多六年前就已經認識，還有，你曾經在他們家住了近半年的時間。”頓了頓，陸楓又說：“第一次見到周世景的時候，他就給我一種很怪異的感覺，直到今天我才明白，不管皺眉的動作，微笑的樣子，二蛋都會和他一模一樣。”
陸楓的話姚若林無從反駁，沉默了片刻，他才有些艱難的問了一句：“這件事，周世景知不知道？”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