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完結章

周世景趕到醫院的時候，姚向前剛被推進手術室，看着站在走廊裏臉色蒼白，眼神有些呆滞的姚若林，他只覺得自己的心髒在某個瞬間突然的收緊。

心裏難受的厲害，也知道姚向前對于姚若林的意義，在走廊裏靜靜的看了一會兒，周世景越過那幾個想與他說話的人，只低聲叫了句若林。

姚若林此時的思緒異常的混亂，直等到他聽到周世景的聲音，他才漸漸的回過神，很快的，他想起自己在哪裏，還有那根鐵條穿透二蛋肩膀時順着他傷口流出來的嫣紅血液。

好像總是這樣，只要是自己在意的人，似乎到最後都留不在。

想着如果沒有二蛋在身邊，自己此後了無生趣的人生，姚若林看向周世景的雙眼逐漸變得赤紅。

“周世景！都怪你！你他媽沒事幹嘛跑來招惹我們？！”

姚若林的話沒有說錯，所以不管是他的怒罵，或者用勁全力落在自己身上的拳腳，周世景都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裏。

因為工作的關系，周世景曾經通過別人的介紹這裏幾個所謂的地頭蛇，雖然沒有太多太過頻繁的接觸，但在不久前姚若林同自己打來那個電話時，他又覺得慶幸。

卻沒想到二蛋會受傷，即便那些人在電話裏說的很清楚，但一想到他們是因為自己才會被吳思薇找上，周世景就不由得充滿愧疚。

見周世景只是呆呆的站在那裏挨打，再加上情緒明顯有些失控的姚若林，那幾個知道周世景身份的人在口瞪目呆的看過一回兒後，才後知後覺的走過來想要将姚若林拉開。

“這次的事謝謝你們，改天我一定登門道謝。”

怕他們傷到姚若林，周世景已經将他的手拉住并将他困在自己的懷裏。

“周世景，若是二蛋出什麽事？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幾個人剛轉身，姚若林已經大力的将周世景推開，見他一臉的眼淚，周世景只低聲說了一句：“二蛋不會有事的。”

聲音很小，相比較安慰姚若林，這句話彷佛是他說給自己聽的一般。

“姚向前的家屬在哪裏？！”

聽見護士站在走廊裏問話，姚若林忙擦了自己的眼淚走過去說：“我是他爸爸。”

“你兒子失血過多，恰好他的血型是極罕見的rh陰性，全市都沒有庫存，我想問一下，你或者你妻子，你們誰是這種血型？”

在姚若林臉色越發蒼白的呆愣在一旁時，周世景眼眸暗了暗，說：“我是這種血型。”

“你？”

護士以為他們是直系親屬，聽到他這麽說了以後，她也只是點頭，說：“你跟我來。”

兩人的身影迅速消失在走廊的盡頭，姚若林靠牆看着他們，只覺得麻木的神經又一次變得有些複雜。

二蛋剛出生沒多久，他就已經知道自己的血型很稀少，因此總在避免他受傷，只是他沒想到這次周世景會在場。

“若林！”

聽見陸楓的聲音，姚若林回頭，說：“你來了？”

“怎麽回事？！”

陸楓衣衫淩亂，大概是接到自己的電話後就直接從床上爬了起來，姚若林搖頭，說：“出了點意外。”

“剛剛你在電話裏也沒說清楚，什麽意外會這麽嚴重！”

一直以來，陸楓就将二蛋當成了自己的親生兒子，此時聽見姚若林說出這樣的話，他的語氣就變成了一種質問。

知道他擔心二蛋，但此時姚若林沒有說這些話的心情，頓了頓，他才說：“我現在很累，不想說話。”

姚若林有時候固執的不近人情，又見他眼睛有些腫，陸楓也就沒有說話。

“要不要先坐一下？”

見姚若林一直站在那裏，十多分鐘後，陸楓終于忍不住問了一句。

“不用，我不累。”

“你……”

一會兒累，一會兒又不累。

聽見身後的腳步聲，陸楓回頭，見周世景也在這裏，他不由得露出一個詫異的表情，說：“你怎麽在這裏？”而後他又很快回過神，說：“二蛋是因為你才受的傷？！”

“是……”

周世景剛回答，陸楓已經将他的衣領拎在手中，只是等到兩人的距離更近一點，他才看到周世景臉上很多的淤青和擦傷，又想起自己根本不知道原因，不能不分青紅皂白的就打人，陸楓舉在半空中的手最終落下。

“你們兩個……真不知道該怎麽說你們才好！”

恨鐵不成鋼的說完這句，陸楓已經大步離開。

“若林，二蛋是我的兒子？”

安靜的走廊裏，站在那裏沉默了很久的周世景終是小聲的問了一句。

如果換一個地方或者時間，姚若林大概永遠都不會說出他心底的秘密，但此時他太過生氣，混亂之下，他揚起一個嘲諷的笑容，說：“如果是呢？”

周世景想果然如此，頓了頓，他又說：“是誰替我生的？”

“你覺得呢？”

在周世景的想象中，他可能是在某種醉酒的情況下雨一個他不認識的女人發生了關系，那個女人可能是貪圖他什麽，因此不管不顧的将孩子生下，以後被姚若林遇見，他太愛自己或者太愛孩子，所以才會将他帶在身邊。

聽見周世景的解釋，姚若林哭笑不得，沉默了好一會兒，他才說：“如果二蛋就是你的孩子，那麽他傷勢痊愈後你是不是就會把他帶走？”

聲音裏帶着某種絕望，只是以周世景謹慎過分的性格，這樣的事他不可能不追究到底，即便他不知道孩子是誰生的，但他一樣會依靠先進的科學技術證明二蛋就是他的孩子，然後把二蛋帶走。

姚若林聲音裏的消沉意味太明顯，周世景轉身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說：“若林，二蛋就是你的兒子，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把他帶走。”

周世景的話太出乎姚若林的以外，等到他呆愣的看向周世景時，周世景已經将他抱住，說：“若林，這就是你一直抗拒我的原因？”說完他苦笑，說：“我在你心裏就是這個樣子的？”

語氣裏無限的失落，在姚若林說不出話時，周世景又說：“我剛剛問過醫生，二蛋只是失血比較嚴重，不會有生命危險。”

聽到這句，姚若林一直顯得僵硬的身體終究是放松了下來。

“若林，這次等二蛋好了以後，我們給他一個真正意義的家好不好？”

姚若林伏在周世景的懷裏，心裏因為他的這句話思緒萬千，似乎是到了這個時候，他才明白自己等待的是什麽。

也許那人不一定就是周世景，但無論如何，他始終想要一個家……想到這裏，他的眼眶又一次泛紅，沉默許久，他才說：“周世景，二蛋是我生的。”

縱使周世景的性格一直很沉穩，聽到姚若林說出這句，他還是不由自主的愣住，過了一會兒，他才皺着眉推開姚若林，說：“若林，你怎麽了？”

“我沒瘋，我自小被人遺棄，等到我懷了二蛋，我才明白，當年遺棄我，并生下我的人，說不定也是個男人，還有。”說完姚若林直視依舊回不過神的周世景，說：“當初替我做剖腹産的是陸楓，這件事他知道。”

“若林……”

很多時候，周世景并不覺得自己曾經了解過姚若林，哪怕只是一點。

他對家庭極端的渴望，他對二蛋的溺愛，還有他突然退學的事，似乎是到了這一天，所有散開的點都因他的這句話被聯系在了一起。

所謂的真相也就因此浮出了水面。

“若林，對不起。”

姚若林被周世景以一種過度的力量抱在懷裏，聽出他聲音裏的哽咽，姚若林不由得問了一句：“怎麽了？”

“對不起，在你最需要我的時候，我卻什麽都不知道。”

說到這裏，又想起姚若林所經受的一切，周世景終于還是泣不成聲。

這個人倔強的厲害，即便因為自己的原因哭成這樣，他也還是不想自己看見他脆弱的樣子，姚若林幾次想推開他，卻被他更用力的抱在懷裏，沉默中，姚若林放棄掙紮，只感覺自己頸間濡濕成一片。

“好了，都解釋清楚了？”

直等到周世景哭完，兩人相對無言時，站在旁邊看了很久的陸楓才提着一袋在便利店裏的熟食飲料走了過來。

一邊将手裏的包子鹵蛋一類的東西強塞給兩人，一邊嘀咕：“真是，倔強的要命，要是能早點說清楚，就不會生出這麽多的波折了。”

姚若林和周世景默默對視了一眼，臉上的溫度也不由自主的升溫。

和醫生說的那般，姚向前并沒有生命危險，但因為他受的傷确實比較嚴重，因此此後的很長時間，他都需要靜養。

周世景聰明過分，也知道當初是誰告訴吳思薇自己和姚若林的事，以後的那段時間，蕭肅不僅突然在這個城市失去蹤跡，甚至就連吳家的生意，也在接下來近半年的時間連續遭遇幾次重創。

彼時吳思薇已經逃去國外，每次聽見她媽媽在電話那頭長籲短嘆，因為自始至終都對周世景存在的畏懼，所以她也就沒有把原因告訴給他爸媽聽。

“我問你，蕭肅到底被你弄去哪裏了？”

見姚若林眼中強忍的不安和緊張，周世景丢下手中的公文包，笑着解開自己的領帶，說：“和二蛋受了一樣的傷，不過他命大，沒死。”

說話的時候，周世景語氣已經變得冷冽，姚若林點頭，又說：“吳思薇……”

“我不過壞掉曾經最讓她引以為豪的東西，至于她本人，我什麽都沒對她做。”

見姚若林還是一臉心事的站在那裏不說話，周世景笑容更甚的走過去将他抱住，說：“放心，我是正經商人，不會做違法的事，再說了……”

在姚若林回頭時，周世景又在他嘴邊親吻了一下，說：“我可是有家室的人，再怎麽說，我都該為你們考慮不是？”

姚若林還想說話，周世景已經先他一步将他吻住。

窗外陽光散落在地板上，像從前周世景所說的那般，他真的就在城郊買了兩棟相鄰的別墅，一棟住了林初瑤，宋香菊并姚若林的二姨，另一棟就住他們一家三口。

雖然宋香菊一開始感覺別扭，但因為兒子吃過太多的苦，因此她漸漸也就随着他們去了。

“爸爸！”

聽見樓上跑下來的二蛋不停的叫爸爸，周世景和姚若林一起回頭，過了一會兒，周世景忍笑問他：“二蛋，你叫誰？”

二蛋不理他，又叫了一聲爸爸後，他索性跑過來将姚向前的雙腿抱住。

“臭小子，你爸爸是我的，就知道跟我争！”

說完他将兒子抱住，有些讨好的說：“二蛋，要不你以後叫若林媽媽？”

只是周世景還沒等到二蛋的回答，小腿那裏就傳來了一陣劇痛，回頭見姚若林狠瞪着自己，周世景幹笑，說：“若林，我錯了，以後我都不說這樣的話了。”

“若林，有沒有想過要找你的……家人。”

見姚若林擡頭，周世景有些艱難的說：“我是說你真正的家人……”

哄二蛋睡着以後已經是深夜，也幸好明天周末，洗完澡的姚若林一邊擦頭發一邊漫不經心的說：“我家人都在這裏，你要我去哪裏找？”

“那你……”

“不管他們有什麽樣的苦衷，丢了就是丢了，你以為，親情僅靠血緣關系就能維系？”

周世景還想說話，姚若林已經丢開手中的毛巾揭開被子躺在他身邊，過了好一會兒，他又靠過去将人抱住，笑着說：“也是，你還有我，還有二蛋，我們永遠都會在一起。”

姚若林回頭，眼神中些許的不屑，說：“周世景，你這話說的……真的很煽情……”

“你喜歡就好。”

笑了笑，周世景索性半趴在這人的身上将他吻住。

生活似乎也就那樣了，平靜并且和煦，等到陸楓結婚，姚向前升上小學，姚若林從前想要的那種生活也在不知不覺成形。

除去去餐廳以及回家的時候有些不方便……

“爸爸，奶奶今天叫我們去她那裏吃飯，她炖了一只烏骨雞。”

側頭看一眼還在低頭畫畫的姚向前，姚若林一邊開車，一邊應聲，以後等到他看見車窗邊挂着的那枚橘紅且散發着暖光的夕陽，他又覺得這樣的問題其實也不是很大。

“對了，爸爸說他愛你，會永遠愛你。”

這是周世景每天布置給姚向前的任務，聽到他這麽說了以後，姚若林伸手掐了掐兒子依舊顯得很有肉感的小臉，笑容滿滿的說：“謝謝，我也很愛你。”

作者有話要說： 嗯，結束了，新文開了，下面是鏈接，無論長短，我都會寫完，嘿嘿，抱歉，讓你們等這麽久~

我去蹲牆角忏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