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13安寧的沐澤

那個夏天,是冰激淩和熱吻混合的味道。

安寧喜歡吃冰激淩,冬天也吃,夏天更勝,她提出的要她在家裏補習功課的條件就是,要買不同口味的冰激淩給她吃,如果哪一天買重複了,她就有理由可以到外面自由活動了。

只是讓安寧失望的是,整整一個月過去,他從來就沒有買重複過,三十一天,三十一種口味,從香草,西瓜,菠蘿到核桃,巧克力,杏仁,薄荷,曲奇……等等,他既不投機取巧,也沒有望文生義,這讓安寧又是驚訝又是好奇,同時又有些生氣,她語氣不是很友善地問他:“街上的冰激淩是不是都被你買光了?”

他說:“沒有,還有很多種呢,你到現在吃到的都是單一口味的,如果把它們混合起來會有無數種排列組合,你吃一年都行。”

他說得輕描淡寫的,安寧卻由氣憤進而轉化為欽佩,并支着下巴崇拜地仰望他,問道:“可,你是怎麽做到的?”

許沐澤得意的笑:“別忘了我是學什麽的,做程序的那些數據比這個難記得多。”

“我可不要一輩子對着那些數據,那樣我會瘋掉的。”安寧誇張地邊挖着冰激淩吃邊得出這樣一個結論。

他用舌尖将沾在她唇角的冰激淩卷進了嘴裏,安寧望着他嗤嗤地笑。

期間,馮一鳴來找過安寧一次,他在樓下喊她,靠在一輛嶄新的寶馬車上,一看就知道馮一鳴父親剛買的車,他偷偷開了出來。馮一鳴說要帶着他和安寧一起去兜風,安寧有些蠢蠢欲動,只是看了看身邊的他,又作罷了。

沒過多長時間,馮一鳴的電話就來了,打在安寧的手機上,也不知道馮一鳴都在電話裏說了些什麽,安寧起初只是靜靜地聽,間或“嗯”或“啊”地應一聲,後來她就有些不耐煩了,問馮一鳴:“你還有完沒完?”

電話在安寧沒有預期的時候挂上了,她有些措手不及,咧了咧嘴,說:“這人……真是的!”

“剛才做到哪一題了,我們繼續……”她說着,可顯然有些心不在焉。

後來他就在想,也許對馮一鳴,安寧也并不是完全無情,只是先一步遇到了他,因而心中不能再容納別人。

八月,導師催他返回香港,臨走的時候他去找馮一鳴還一本書,馮一鳴的媽媽來為他開的門,說馮一鳴得了重感冒,這幾天一直在樓上躺着。

馮家住的是複式樓,馮一鳴的房間在樓上,他上樓推開門的時候,馮一鳴原是在電腦前坐着的,聽見門的響動,起身就往床上去,但看到是他,就又放棄了,松了口氣問他:“怎麽會來?今天不用幫安寧補課了?”

看他剛才的架勢,許沐澤還以為他是在裝病,怕被他父母撞見了,但他這麽一開口說話,許沐澤就聽出來了,他的喉嚨是沙啞的,一聽就是感冒的很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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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天回學校,拿你的書過來還給你,”他在他旁邊的椅子上坐下,在他肩頭上捶了一下,問他:“大夏天的,怎麽會生病的?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嬌弱了?”

“別提了,淋了點雨,就tmd的成這樣了,想想咱們當年半夜裏去水庫裏摸魚,回來的時候那雨下得傾盆的,澆得眼睛都睜不開,第二天醒來還不是屁事沒有,要是那時候感冒了,也就不用挨老爸的揍了……”馮一鳴說着,一個噴嚏打了出來,他把紙巾盒拿了過來,抽吧抽吧地拉了幾張紙巾去擰鼻涕,看起來還真是感冒得不輕。

許沐澤驀地就想起馮一鳴去找安寧的那天晚上是下了雨的,他記得很清楚,那天晚上的雨很大,打在窗戶上砰砰作響,安寧打電話來說她睡不着,一定要讓他講笑話給她聽,他講了幾個,她不是說不好笑,就說聽過了,但卻怎麽也不肯挂上電話,他就一直靠在床上一邊聽着窗外的雨聲邊一邊和她說話,一直聊到她睡着了。

也不知道馮一鳴是不是就是那天淋病的?

他看到馮一鳴的電腦旁矗着一張安寧的照片,那張照片他從來沒有見過,在藍天白雲下的安寧曬得有些黑,但眉目依舊清亮,如一池湖水,想必是她和馮一鳴一起出去游玩的時候拍下的。

馮一鳴印證了他的猜測,說:“這是我和安寧去青海玩的時候拍的,這丫頭……”他想說什麽,舌頭打了個彎,成了:“……現在老沒良心了。”他說着,就把那張照片“砰”地一聲蓋了下來,如同蓋住了某種煩惱似的。

他無從猜測馮一鳴和安寧之間究竟有過怎樣的故事和情節,也沒有妄自去做什麽結論,而是在那天打給安寧的電話裏,忍不住地說了一句:“有空去看看一鳴吧,他病了。”

安寧“哦”了一聲,沒有再說話。

回去以後,忙着實習的事情,他進了先前為他們臺灣公司解決過程序問題的那家企業實習,運氣還算不錯,上司對他很看重,因而任務也很重,他很努力,希望畢業之後能留到那裏繼續工作。

可就算再忙,他也會抽出時間來給安寧打電話發短信,聽她發一些牢騷,或是說一些學校裏的趣事給他聽,他就囑咐她好好讀書,争取考到香港來,到時候他們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在一起了。

為着這個目标,安寧的确發憤了很多,有一次他打電話是安寧媽媽接的,她說安寧現在和從前不一樣了,不再總是往外面跑了,知道學習是怎麽回事了,如今倒要她勸着安寧注意勞逸結合了。

一年後,他畢業,在別人還在為找工作焦頭爛額的時候,他成功的和他現在實習的那家企業簽了合同,薪酬還算可觀,而安寧也如願來到了他的身邊,她的高考成績雖然不是十分理想,但面試中她的那些行走的經歷和樂觀積極的性格幫着她争取了不少的印象分,因此來港的路還算順利。

那年是他和安寧感情發展最好的一年,他用他第一個月的工資租了一間小的公寓房,然後用布置婚房的莊重心情來布置它,從窗簾到床單,到地毯,到一塊小的杯墊,他都用了安寧最喜歡的顏色,那是大自然的顏色,與海洋與天空渾然一體。

安寧其實并不常來,新鮮刺激的大學生活讓活波好動的她如魚得水,她的身體像是注入了一道新鮮的血液,愛玩愛動的個性也得到了淋漓盡致的釋放與發揮。她如同找到了自己的舞臺一般,每日奔波在社團和各種的社交活動之中,很是樂此不疲,因而并沒有太多的時間來與他卿卿我我。

他卻依然很滿足,安寧如今近在咫尺,他們離彼此的夢想就又更近一步了。

倒是蘇洛來得比較多一些,她工作的地方離他租住的公寓很近,她一有時間便會順路上來坐坐,有時候是遇到一些工作上的麻煩需要他幫忙,有時候純粹是為了上來歇歇腳喘口氣再走的。

她說在香港工作壓力很大,且不說職場上的勾心鬥角,就是腳上那雙高跟鞋就夠讓她受不了的,而來他這兒讓她很放松,從心靈到身體上的放松。

他能理解蘇洛,他的工作也不輕松,上司表面上看起來對他青睐有加的,但其實上是把他的大部分功勞都歸功于自己名下,他付出再多的勞動大老板都是看不到的。

他有時候也會郁悶,心裏一邊想着考研争取更高的職位一邊又不敢放下手頭上的工作,平時兢兢業業的,一點都不能懈怠。

相對起來,最高興的日子就是安寧能來,她總能帶給他無上的活力和動力,讓他有繼續拼下去的勇氣和決心。

知道她來,他每次都備足了零食,他那時候每天都很忙,禮拜天還要加班工作,她來了就坐在他旁邊的地毯上一邊吃零食一邊看書,有時候會不知不覺地靠在他身上睡着了,醒來的時候還會埋怨他:“怎麽不叫醒我?”然後就急急忙忙地起身趕往學校,臨走的時候永遠都不會忘不了和他撒嬌,伸出胳膊讓他擁抱,還說:“怎麽辦?都不舍得走。”

他就笑說:“那就不要走了。”

“等我畢業了吧。”她笑吟吟地,手忙腳亂地抱着書走,樣子很是甜蜜。

但有時候也會使小性子,有一次她來,看到陽臺的晾衣架晾着一件蘇洛的衣服,當時就生氣了,跑過去問他:“你是不是又在幫蘇洛洗衣服?”

蘇洛常來,安寧是知道的,家裏難免會留下蘇洛來過的痕跡,安寧問起,他就說了,覺得也沒有什麽可以隐瞞的,蘇洛的性格和男孩子比較接近,既沒有太多的小心眼,也不會扭扭捏捏的,他從未當蘇洛是異性,蘇洛只怕也是如此。

而且蘇洛是知道他和安寧之間的關系,有次蘇洛在,安寧突然來了,門一打開就往他身上跳,抱着他的脖子不肯下來,口水弄了他一臉,蘇洛看見了,吃驚地張大了嘴巴,問他:“她不是你妹妹嗎?”

安寧也沒想到蘇洛會在他這裏做客,一時還有些不好意思,不過從那天之後,他和安寧的關系對于蘇洛來說就不是什麽秘密了。

蘇洛還是會常來,有天下班的時候下雨,她跑到他這兒借雨具,外套淋濕了,就沒有帶走,他洗衣服的時候看見了就随手丢進洗衣機裏一起洗了。

他給安寧解釋,安寧當時并沒有說什麽,就是臉色不是很好看,她氣嘟嘟地坐下來吃飯,也沒吃幾口,突然就把筷子扔下了,說:“我也要你幫我洗衣服。”說着就站起來進了房間,不一會兒換了他的睡衣出來,把換掉的衣服扔到他面前賭氣說:“你現在就幫我洗衣服!”

“你衣服幹幹淨淨的,幹嘛一定要洗。”他不能理解她的行為。

安寧生氣了,兇巴巴地說:“我就是要你幫我洗,幹幹淨淨的也要洗。”

“你這是無理取鬧,哪有你這樣的,都說幫蘇洛洗衣服是順手了,她也沒有讓我洗……”

“我就是要無理取鬧,就是要你現在幫我洗衣服,許沐澤,你只要告訴我,你洗還是不洗?”她越發的不講理了,氣勢洶洶的。

他最終妥協,說:“等我吃完飯,就幫你洗。”

“不行,就要現在!”她态度很強硬,像個蠻不講理的小孩,說着說着眼睛裏還浮起一層霧氣來。

他看了她好一會,最後還是選擇放下碗筷去幫她洗衣服,沒辦法,他不想讓她不高興,如果知道幫蘇洛洗衣服會讓她這麽生氣的話,他就不會那麽做了。

洗完衣服出來,看到安寧一個人抱着膝坐在陽臺的陰影裏,他把衣服晾了起來,走過去看她的時候,發現她的臉上亮晶晶的,像是有淚滴。

他伸手一抹,還真的是淚水,因而有些慌,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麽事情讓她這麽難過,他抱住了她,在她耳邊軟聲說:“都是我不好。”

“你知道就好。”安寧回過頭來,在他的衣領上揪來揪去的,很委屈地說:“我那麽用功,從內地考到香港來,就是不想你幫別的女人洗衣服,也不想你為別的女人做飯吃,你是我的沐澤,這輩子都只能屬于我一個人……”她停頓了一下,接着說:“就像安寧是沐澤一個人的一樣。”

她的眼淚滾落下來打濕了他的衣服,他有些心疼,吻着她的淚眼安慰着她說:“以後不會了,我會記住,沐澤是屬于安寧一個人的……”

她這才破涕為笑,從飄窗上跳了下來,在看了他為她洗的衣服之後,很滿意地說:“我決定原諒你了,至少你幫蘇洛洗衣服用的是洗衣機,而我的衣服你是用手洗的……”

他想不出這兩者有什麽不同,況且之所以用手洗,是因為當時洗的時候覺得安寧的衣服就那麽兩件,沒必要開洗衣機而已,倒沒想過這樣也能讓安寧如此的高興。

女孩子有時候就是挺奇怪的,明明是喜歡,偏偏要說讨厭;明明用手洗衣服和用機器洗衣服的結果是一樣的,但帶來的反應卻完全不同,就算是他總是神神氣氣與衆不同的安寧,原來也不能脫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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