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12那麽甜那麽美
許沐澤回到家裏,父親還未回,母親和幾個鄰居在客廳裏打麻将,有個五十多歲的阿姨是煙鬼,不時地抽上幾口紙煙,搞得客廳裏烏煙瘴氣的。
“喲,你們家大學生回來了。”阿姨們和母親開玩笑。
“現在大學生有什麽稀罕的,還不遍地都是。“母親嘴上這麽說,但臉上卻是掩飾不住的驕傲,喊他說:“沐澤,快叫人呀。”
他心裏郁郁的,心情不是很好,也懶得和那些長輩們打招呼,而是想也沒想過去就把窗子打開了通風。
母親看他臉色不好,就張羅着讓她的那些牌友們散去了。
“我爸呢?”許沐澤問母親。
“你爸現在可是大忙人,我這一天到晚的也見不着他幾次面……”母親擡頭看牆上的挂表,說:“不過這個時候也該快回來了。”她拉開窗子看了幾眼,又把窗戶關上了,回身對他說:“你吃西瓜嗎,冰箱裏凍有西瓜,媽給你拿……”
“媽。”許沐澤把母親喊住了,拉着她在沙發上坐下,說:“我想給你商量件事,你能不能不要一天到晚只顧着打麻将了,看把家裏都弄成什麽樣子了……”
母親嗔怪地打了他一下,說:“你這孩子,你爸都不管我,你倒管起我來了,怎麽,你和你爸這一天到晚的都不在家,我讓鄰居來咱家打會牌都不行了?”
“不是我管你,媽,是……”他不知該怎麽對母親說,也許一切都是他子虛烏有的想象,不過是想防患于未然。
他想了半天,終于找到了一個合理的理由:“打麻将對身體不好,再說了你有時間到美容院去做做護理,保養一下皮膚多好,我爸又不是沒有錢給你,就算他不給,你不是還有我嗎,我現在也有錢賺的……你等一會,媽,我有樣東西送給你……”他忽然想起從香港帶回來的禮物,就跑回房間裏去拿,是迪奧的化妝品,蘇洛幫他選的,他買了兩套,一套是給自己母親的,另外一套他原本打算送給安寧媽媽的,可是現在,他有些猶豫了。
“這個很貴吧?”母親對着燈光看那一串串的英文,看了半天都沒有看懂,就放下了,說:“沐澤,媽知道你争氣孝順,可媽老了,不需要花這種冤枉錢,再說了,你爸也看慣我這張臉了,我要真弄的花裏胡哨的,他還不吓着,給媽買禮物這種事,等你以後畢業了工作穩定下來了再說……”
“在香港這種東西最便宜了,媽你不要擔心,你兒子這點東西還孝敬的起。”他哄騙着自己的母親。
正說着話呢,父親回來了,有些東倒西歪的,進門關門,還有換鞋的動靜都很大,母親過去給他幫忙,埋怨着說:“又喝多了吧,不是告訴你,今天兒子回來,你就不能少喝點……”
“我也是身不由己呀……”父親打了個酒嗝,一股酸腐之氣伴着酒精的氣味就傳了過來,他有些搖晃,母親扶了他一下,他還借着酒意往母親臉上湊,被母親推開了,輕聲罵了句:“老不正經的,兒子在呢。”
“沐澤回來了?”父親像是清醒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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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鐘後,父親已經在喝母親為他沖泡的醒酒茶了,他們父子在沙發上坐着說話,母親就在對面邊織毛線活邊聽他們聊天,并不是地插上那麽一兩句嘴,對不對的,他和父親都不會反駁。
看起來一切都和從前沒有什麽異樣,還是那個他說起來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壞的家,父親還是那個父親,雖說這些年發達以後略略有些膨脹,但對母親卻是好的,家裏大大小小的事都是問過母親之後才做的決定,而母親,盡管有時候有些唠叨,又喜歡打麻将,毛病一大堆,可他和父親都知道,她一門心思是撲在這個家裏,撲在他和父親身上,對于他們兩個,從吃飯到穿衣到睡覺,事無巨細,她比什麽都上心。
他剛出去上大學的時候,母親很不習慣家裏突然少了一口人,每晚必給他電話,有時候還會掉淚,父親怕影響到他的學習和休息,這邊催着母親挂電話,那邊又怕他擔心,總是再補充一句:“家裏的事你不要管,你媽,我會抽出來時間多陪陪她的。”
原本以為父親只是說說而已,但後來還真的是把家裏又重新裝修了一遍,又買了自動麻将桌給母親,好讓她在他們兩個都沒有時間陪她的時候有個消遣。
這麽一分析,他就覺得也許自己真的就是在胡思亂想而已。
父親和母親雖然感情不見得有多好,但那種多年來形成的穩固的關系也不是什麽人就能随意攻陷的。而且他們導師曾經說過這樣一句話,眼睛看到的并不一定就是真相,角度的不同,時間的差異,都會讓事物反應到視網膜裏的時候并不是那麽真實。
他逐漸放下心來。
第二天去安寧家,想了又想,還是決定把那套化妝品帶上了,又找了幾本他覺得會對安寧有幫助的複習資料帶了過去。
安寧的媽媽來給他開的門,她像是剛睡醒,大波浪的頭發慵懶地披在腦後,穿着一件很平常的家居服,開門的時候還在打呵欠,看到是他,就露出一個很親切的微笑,一邊為他拿拖鞋一邊問:“沐澤什麽時候回來的?”
“昨天下午就到了。”他答着進了屋子,又把那套裝有迪奧的小袋子恭恭敬敬的送到安寧媽媽的手裏,說:“阿姨,這個是帶給你的。”
“什麽東西呀?”安寧媽媽扒開袋子看,擡起頭就有些感慨地說:“喲,沐澤現在出息了,送阿姨這麽貴的化妝品,阿姨可不能要,你還是帶回去給你媽媽用吧。”
“我媽有了……”他不太會讓人,略略有點尴尬,說:“阿姨你就收下吧。”
安寧媽媽看了一眼他的神情,察言觀色之間就笑了一下,說:“好吧,那阿姨就不客氣了。”又問他:“你是來找安寧的吧,她在房間裏,這孩子,一大早依依呀呀地也不知道幹什麽,你回來了,剛好幫我多教教她……”
“我來幫她溫習一下功課。”他說,又掩耳盜鈴般的把手中的複習資料給安寧媽媽看。
“那敢情好呀,”還好安寧媽媽并沒有注意到,又對他百分之一百的信任,微笑着說:“沐澤,阿姨可真要好好謝謝你了,你不知道,這丫頭,每天把我愁的……”
“說我什麽壞話呢?”安寧聽到聲音從房間裏奔了出來。
“哪敢說你大小姐壞話呀。”安寧媽媽有些沒好氣,估計在家沒少和安寧起口角,她一出來,安寧媽媽便借故回房間了:“你們兩個聊會就去溫書吧,我再去補個覺,好不容易碰到個禮拜天,還被這丫頭吵了一個早上……”
安寧沖着她媽媽的背影又是伸舌頭又是做鬼臉,完了就迫不及待地拉着沐澤的胳膊進她自己的房間,說:“沐澤,幸好你來了,快來幫我看看……”
進了房間,才明白安寧媽媽所說的一大早就在依依呀呀的東西原來是安寧的那個随身聽。
“怎麽聽不了了?”安寧舉着問他。
他拿過來鼓搗了一會,不到五分鐘,随身聽又運轉如常了。
安寧嘻嘻地笑:“我明白了,原來這随身聽也是有性別的,我這個肯定是個女的,一看見你這個大帥哥就乖乖的繳械投降了。”
“虧你想得出來。”他覺得好笑,輕輕彈了一下她的腦門,又從袋子裏把帶給安寧的禮物拿了出來放到她面前,說:“送給你的,看看喜不喜歡?”
“手機!”安寧有些興奮,急忙拆開了看,說:“你還……真的幫我買了?”
“還能騙你。”他說。
安寧的笑容讓他發自心底的高興,覺得終于能為她做一些事情了,雖然只是一個手機,一個小禮物,但總算他這麽多年的心願可以逐漸慢慢實現了。
這樣想來,這幾年的寒窗苦讀還是值得的。
想想別人也許是為了前途或是父母期許而讀書,可能只有他,是為了他心目中那個想要環游世界的小女孩。為了她的夢想,他要格外努力才行。
“沐澤,你真好!”安寧擺弄着手機笑得眉眼都是彎彎的。
“不對你好,我還能對誰好。”他說。
他開始整理掉書桌,把各種零食的包裝紙包裝盒扔掉,書都歸位到原來的地方,然後就把自己帶來的複習資料在桌子上攤開了,回身喊安寧:“過來,手機等考試完了再玩,今天我們先來做題……”
“讓我再玩一會嘛。”安寧撒嬌,不肯過來。
他把手機拿了過來,藏着說:“不行,後天就要期末考試了,你再這樣玩下去,遲早是要得零蛋的……”
“你才考零蛋!”安寧回嘴,想想又覺得晦氣,就調皮地吐了吐舌頭,悄悄拉住了他的胳膊,一晃一晃地說:“沐澤,不如我們明天再開始溫書吧,今天我約了黃曉梅一起去游泳,她還想看看你呀……”
“我有什麽好看的,”許沐澤堅決不為所動:“等做完這些題我們再去,聽話,快過來坐下。”
她拼命往後撐,到底沒有強過他,還是被他拉到書桌前坐了下來。
為安寧補了兩天的功課,總算沒有白白浪費時間,安寧的成績破天荒的從班裏的中等一
下子到了中上,尤其是數學,這次不僅及格了,而且破天荒的考了七十多分。
安寧拿到成績的那一天,他請她吃冰激淩,香草味的,兩個人學校後面的一個山坡上坐着,居高臨下地往下望,安寧興致勃勃的邊吃冰激淩邊講她們學校那個年級長的糗事:“……上次去香港的時候,她和我打賭來着,說如果我的數學什麽時候能考及格了,她就去跳香江,……我當時就想這輩子讓她食言自肥可能是沒希望了,可這次分數一出來,她就傻眼了,見了我都恨不得躲着我走……我從來就沒有這麽痛快過,不過讓她去跳香江就不必了,就是來回路費我都夠我出去玩好幾趟了……”
他看着她輕快飛揚的神情,微微上翹的唇角微仰着,調皮裏透着那麽一份天真與妩媚,她一回頭,遇到他的眼神,微微詫異了一下,冰激淩的勺子在她臉上劃下一道彩虹一般的印記。
他拿出紙巾為她擦,她甜絲絲的呼吸就在他鼻息間萦繞,他呆了一下,愣愣地看着她,她也頑皮地看他,眸子裏有閃爍的星光。
他們很自然的就接吻了,因為是第一次,彼此都有些慌亂,只是反複吮吸着唇,但是那種香草冰激淩的味道,和那種溫軟的感覺,很美好,也很甜蜜,是他這一輩子所無法忘懷的。
夕陽在他們的身後緩緩下沉,天空一片濃墨重彩,如他們青春般的浩瀚盛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