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19聽我說很愛你
把安寧安置好回到家裏,在門外就聽到屋內有說笑聲,他還在奇怪,打開門一看,原來是蘇洛來了,她和母親圍坐在客廳裏邊看電視邊嗑瓜子聊天,旁邊放着幾碟他們家鄉的小菜,還有餃子,熱氣騰騰的,冒着白煙,顯然是剛煮出來的。
“沐澤回來了,快過來吃餃子……,大年夜的,你去了哪裏,還好蘇洛來了,否則我這個老太婆就要孤零零的一個人過年了……”
蘇洛抿着嘴笑,說:“阿姨,你可一點都不老,和沐澤走到一起去,不知道的,會以為你們是姐弟呢。”
“這丫頭,嘴還真甜,我自己老不老的,我心裏能不知道……。”
母親看起來很是高興,這讓他略略有些欣慰,和安寧一起出去把母親一個人留在家裏的愧疚感減輕了許多。
母親在香港住了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就開始嚷嚷着要回去,說這裏的人要不說話舌頭撸不直要不就是整一堆洋文,連她最親近的兒子也是這樣,她即聽不懂也不會說,住在這裏遲早會變成啞巴的。
臨走之前,母親還是堅決表明了她的态度,說:“你不要再被安寧迷惑了,你別看她人小,鬼大着呢,我聽一鳴的媽媽說,你在香港上大學的頭一年,她和一鳴好着呢,她還看到他們抱在一起那個,當時她還覺得以後安寧有可能會做他們家的兒媳婦,誰知道沒過多久,兩個人就分手了,一鳴因此還病了一場……,沐澤,你可千萬別再上了那個小丫頭的當。”
“其實蘇洛那個丫頭挺不錯的,她家在內地,又和你是同學……”
母親試探着,被他用一句話切斷了:“再說吧,我現在暫時不想考慮這些事情。”
說實話,他起初聽到母親那段關于安寧和馮一鳴事情描述的時候,略略有些吃驚,不是很相信,覺得母親是因為在心理上還無法接受安寧,因而才會抹黑她,但事後仔細那麽一回想,就又覺得不是了,時間和事件都有很多吻合的地方,他開始半信半疑。
但馬上又想,自己這是在做什麽,就算安寧以前真的和馮一鳴有過交集,那也都是已經過去的事情了,他不敢這麽胡思亂想的,這樣對安寧似乎不公平。
送走了母親,他到蘇洛那裏取回了安寧的物品,一件一件又放回原處。
下午上班,他去找一個叫查理?王的客戶攻堅,事情有些棘手,那個查理?王是香港的本地人,從英國讀書回來的,對內地來港工作的人頗有些偏見,他去了很多次都沒能把項目談下來,心中已十分後悔不該逞強接下這道難題,原想着能多拿一些提成獎金的,如今倒弄得不上不下的,有很多時間都浪費在了這裏。
到了客戶所在的樓層,從斜刺裏穿出一個人來,猛地跳到他面前“嗨“了一聲,他淬不及防驚了一下,定下神來一看來人居然是安寧。
“你怎麽會在這兒?”他很是奇怪,然後就看到查理?王緊随其後跟了過來。
安寧拉着他們介紹:“查理,我男朋友。”
Advertisement
“原來許先生是quiet的男朋友。”查理?王對許沐澤投來了很是羨慕的一瞥,贊嘆着說:“許先生你運氣真好!”
“你們兩個認識?”安寧意外了一下,随即沖着查理?王眨着眼睛笑,說:“我男朋友人很好的,有什麽事查理你可一定要幫忙哦。”
“quiet你的朋友,我自然是要幫忙的。”
于是,單子很順利地就拿了下來,整個過程中他幾乎沒有說什麽話,查理?王表現出前所未有的幹脆。
和安寧一起出來,安寧興致勃勃的,一跳一跳地走在他身邊,問他:“想好怎麽謝我了?”
“你說呢?”他興致不是很高,但也不願掃安寧的興,就想了想說:“不如我請你吃海鮮。”
“然後呢?”安寧背着手沖着他笑。
他被她臉上俏皮的笑意所打動,便順着她話中的意思說了下去:“然後去買冰激淩,然後我們一起回家……,你覺得怎麽樣?”
安寧馬上就停了下來,迅速轉過頭問他:“你媽……她走了嗎?”
他“嗯”了一聲。
安寧瞬間就歡喜起來,立刻拉起他的手臂,說:“那,我們快點去吃東西……”
不知為什麽,他心裏突然不舒服了一下,本來想着今晚就能和安寧見面他也是很高興的,只是一旦看到安寧如此的興奮,他心底莫名其妙的又高興不起來了。
畢竟,那個剛剛送走的人是他媽媽,自從父親因為安寧的媽媽向母親蘀出離婚之後,他雖不期望以後安寧和母親的相處能有多麽的融洽,但最起碼的,安寧不能表現出這麽歡天喜地的感覺,好像他母親的離開是一件多麽值得高興值得慶祝的事情。
吃飯的時候,他故作不經意地問了安寧一句:“你和查理?王是怎麽認識的?”
“做義工認識的,查理很熱心的,他常問我有沒有什麽需要他幫忙的,我哪有什麽事情需要他幫忙呀,今天你算是湊巧。”安寧邊吃邊說。
他卻吃不下去了,勸着說:“安寧,你有沒有想過別人為什麽會無緣無故的說幫你?我覺得,這種人你還是離他遠一點的好。”
安寧嗤嗤地笑,說:“沐澤,你太多心了吧,說得人家好像要占我便宜似的,我有什麽便宜讓人家占的?”
安寧的态度讓他很是窩火,他耐着性子說:“怎麽這麽說話,你對他了解多少,怎麽知道他不是想占你便宜,知人知面不知心,況且……你就那麽想讓別人占便宜呀。”
後面那一句話完全是沖口而出的,他忘了顧忌安寧的感受,但已經說了出來,想要收回已經不可能。
安寧顯然是生氣了,擡頭看了他一眼,想說什麽的卻又咽了回去,只低下頭默默吃東西,兩三口,就推開盤子,說她吃飽了。
他結了帳出來,安寧已經在門口等着了,看到他出來,也沒有言語,只管低着頭往前走,他知道她在生氣,也沒有勸,只伸手叫了出租車兩個人打車去買了一打的冰激淩,出來,經過一家甜品店,安寧有些走不動了,他一句話沒說拉着她就走了進去,她嘴上說着“不要了”,眼睛卻言不由衷地流露出垂涎欲滴的光芒來,直到他把她中意的都拿到了,她這才滿足地露出了一個甜蜜的微笑來。
再出來的時候,她已經悄悄地牽上了他的手,沖着他笑得甜絲絲的。
他在想,冰激淩和甜點真的都是好東西,除了口味甜蜜之外,還能哄安寧開心。
回到家裏,他進浴室洗澡,還沒有洗好,就聽到安寧在外面叫他,他也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麽事情,草草地沖了一下就出來了。
安寧舉着一串珠子質問他:“我這個手鏈上的珠子怎麽會少了一顆?”
他還以為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原來只是一只手鏈而已,便不在意地邊擦着頭發邊說:“這手鏈不是好好的,怎麽會少了一顆珠子的,你是不是弄錯了?”
“少了就是少了,你快點告訴我,前些天你把我這些東西放哪了?”安寧态度不是很好,說話的語氣有些咄咄逼人的。
他實話實說:“是我讓蘇洛過來收的,她應該不會動你東西的,你再想想,是不是記錯了……”
“你這麽說就是我冤枉她了!”安寧更加生氣了,忽然把聲音提高了說:“許沐澤,她是你什麽人,你要這樣袒護她!”
“安寧,我不是那個意思……”
他咽了一口唾沫,想解釋,安寧把耳朵捂上了,說:“我不管,你現在就給蘇洛打電話,問我珠子去哪了?”
他擡頭看了一眼牆上的挂鐘,說:“這會晚了,明天好了……”
“許沐澤,你到底要不要打?”安寧突然兇了起來,眼睛直勾勾地瞪着他。
依安寧的經驗,這種狀況下他一般都會妥協,可那天,鬼使神差的,他在看了她一會之後,說了兩個字:“不打!”說着還扔下擦頭發的毛巾,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你……”安寧有些措手不及,好半天才說了句:“你不打,我打。”
她伸手去抓他的手機,被他先一步搶到了,他舉了起來一邊擺脫她的糾纏一邊說:“我說了明天打,今天不行……”
“許沐澤……你好呀……”他個子高,安寧蹦了幾下都夠不到,她很是生氣,就用腳尖踢他,嚷嚷着:“別以為我不知道,蘇洛她老早就喜歡你,你也喜歡對不對?”
她正在生氣,踢得沒輕沒重的,又是踢在了他的腿骨上,他疼了一下,說話就有些不經過大腦了:“你是不是以為人人都和你一樣,你和馮一鳴之間是怎麽回事,我有問過你嗎?”
安寧臉色猛的一變,過了一會,反而平靜了,她輕哼了一聲,歪着頭似笑非笑地說:“你怎麽不問?你是不是很想問,要不要我說給你聽?”
她這樣的态度着實讓他着惱,心頭的火苗噌噌地冒着,他盡量壓抑着,說:“安寧,我尊重你,但并不等于要縱容你,我希望你能明白感情的事情不是可以鬧着玩的。”
“我沒有和你鬧着玩,我和馮一鳴之間的确開始過,這串手鏈就是他送給我的,之所以我會說這上面珠子少了一顆,是因為手鏈上本來應該有十四顆珠子,代表十四無畏,少了一顆這個手鏈就沒有了意義……”
安寧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這些年來,她在他面前做什麽事情都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別的時候,他都能夠接受,唯獨現在,他接受不了。
“夠了,你什麽意思,是想告訴我你和馮一鳴之間舊情難忘是嗎,如果是這樣,你為什麽還不去找他!”他心頭的火頓時被點燃了,伸手就将桌子上的那串手鏈抛了出去,因為用力過大的緣故,手鏈散開,珠子滾落一地。
這麽做完,他其實很後悔,尤其是看到那散了一地的珠子,那是安寧喜歡的東西,只要是她的東西,他從來都是小心翼翼保管。而且安寧如今站在他身邊,還不是活生生地驗證了一個事實,安寧并不是真的喜歡馮一鳴。
只是他的悔意還沒有來得及表達出來,安寧的臉色已經完全變了下來,她嘴唇顫了兩下,幽幽地說出一句:“是你說的,我現在就去找馮一鳴,許沐澤,你不要後悔!”
她轉身就向外走,他本來可以去攔的,但她那句“我現在就去找馮一鳴”讓他動彈不得,他現在攔着她,好像是擺明了是要他食言自肥似的。
他站着沒動,安寧開始噼裏啪啦地往箱子裏放她的物品,也沒有完全收拾完,她抱着紙箱就往外走。
等他醒悟過來,安寧已經下樓了,他追出去,在街頭看到站在路邊風中等車的安寧,他過去拉住她,說:“安寧,你真的要走?”
安寧往後退了一步,歪着頭看他,臉上露出一個淡而飄渺的微笑來,她說:“沐澤,也許你說的是對的,我們是該分開一段時間仔細想想還要不要繼續下去了。”
“為什麽?”他有些慌張,随即又明白過來,他心一沉,哆嗦着出口:“真的是,為了……一鳴?”
安寧側過臉去,許久才嘆了一口氣回過頭來慢幽幽地說:“一鳴他救過我的命,在西藏的時候,我們都迷路了,走不出去,天黑下來,又下雨……,我生病了,發燒,是一鳴把我從那裏背出來的……那串手鏈,是他去寺廟裏幫我求來的,他說我還能活着從西藏走出來,完全是那串手鏈的功勞……我從沒有愛過他,可是我答應過他要好好保存那條手鏈,因為他希望我平平安安……”
“……一鳴對你的感情很深呀。”他苦笑着,張嘴說了這麽一句,有些莫名其妙,之後再也沒有開口。
兩個人在靜默之中站了一會,風打在他們的臉上,微微帶着寒意,也不知道坐了多長時間,有車過來,安寧輕輕地說了一句:“沐澤,我走了。”
那一瞬間,他其實是知道安寧這句“走了”是什麽意思,卻終于沒有伸出手去攔,只是眼睜睜的看着安寧從他眼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