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次日, 黎多陽果然如黎東成所說,一下地,險些栽地上了。
哪還能出門游走?
吃早飯的時候, 幾個長輩生龍活虎地讨論着今天要去的地方, 沒多久就笑嘻嘻出發, 臨走時還拍着黎多陽的肩膀,安慰着說會給他帶好吃的回來。
黎多陽坐在房間裏打游戲消磨時間。
期間,裴時屹又發來一段蛇兒子的視頻, 并說已經取好名了,就叫“招陽”。
【黎多陽:……】
【裴時屹:大師說這個名字配它的八字, 取這個好養活。】
原來蛇還有八字……
外面天氣晴朗,窗戶開着, 風時不時吹進來,很舒服。
黎多陽和裴時屹聊完,打游戲的心思也消散了大半,他扶着牆走到窗邊,對着太陽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蛇形镯,摸着紋路。
盤了好一會兒才拿出手機,給哥哥打了個電話。
“在酒店坐不住了?要不我找人把你接回來, 家門口的風景也好看得很。”
黎淮看了家人群的群聊, 知道他現在的情況,故意笑話他。
黎多陽沒跟他生氣,問:“哥, 奶奶去年那條家傳的玉墜裂了,我記得你當時找了個雕刻師傅修複, 能把對方的聯系方式給我嗎?”
黎淮問:“你的玉壞了?”
黎多陽說:“嗯, 是和田玉的平安扣, 七月底奶奶出院那天,你不是也來了麽,我關窗戶的時候沒放好,從上衣上邊的兜裏滑出去了,五樓掉下去,直接碎成兩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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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淮:“我重新給你買一個。”
黎多陽皺眉:“不要,你把那個雕刻師傅介紹給我就行。”
過了好一會兒,黎淮才問:“摔成什麽樣子了?我問問能不能修。”
黎多陽便去扒拉背包,從最底下找出一個盒子,将裏面的裂成兩半平安扣拍了照發過去。
黎淮看完,似乎猜到了什麽,說:“用來打水漂應該能跳好多下吧?”
黎多陽:“哥……”
最後,黎淮還是把那位師傅的微信號給他推了過去。
正好他在酒店也沒事,直接和那師傅聊起來,對方看了照片和視頻,建議道:“裂開的不一樣大,其實可以做成又一大一小的兩個小吊墜。”
黎多陽正有此意。
商量了會兒,很快敲定了兩個吊墜的大概形狀,那師傅在慶河,又是可信的熟人,黎多陽等不及回去,當時就把裂開的平安扣包裝好,走姿別扭地下去找了家快遞寄過去。
他要改的兩個吊墜很簡單,對方一天之內就能給他做好。
第三天的時候,黎多陽終于能正常走路了。
他随長輩們玩了一整天,傍晚的時候去機場,回江雲。
離開學就剩兩天了,沈華雲本來想跟他一道回去送送,黎東成說:“放心,小淮送他去大學,那是他哥哥的母校,比咱們熟,等我們逛完一圈,再從海城那邊走,正好去B城看看他。”
沈華雲只好對他說:“你就放心跟你哥去,一周後爸媽去看你,給你帶好吃的過去!”
哄小孩似的。
黎多陽難為情道:“我沒以前那麽愛吃了。”
老太太笑了:“在慶河那兩年确實不饞嘴了,不過這幾天可沒少吃,不知道的還以為高考前給你戴了什麽緊箍咒了呢。”
一群人忍笑,黎多陽跟他們揮揮手,背着滿滿當當的背包跑去登機口。
九月,B城。
新一屆的學子們意氣風發地踏入B大校門,黎多陽也是其中之一。
迎新處有不少熱情的學姐學長上前幫忙,黎多陽則全程跟着黎淮去辦理各種手續。
天氣炎熱,都辦妥後,黎多陽拿了鑰匙就要先去宿舍樓坐坐。
還沒走出新生接待處,就來了位姑娘問黎淮:“學長,剛剛那位姓王的學長哪去了你知道麽?我有事找他!”
黎淮笑道:“我不是信科的學生,不認識你說的人。”
對方一怔,看看他,又看看他領着的新生黎多陽,哼道:“你不是迎新的學長嗎?我剛都看有老師跟你打招呼了,可別想蒙人。”
黎多陽連忙替黎淮解釋:“這是我哥,他是光華管理學院的,已經畢業了,真不認識這邊的學長。”
那姑娘頓住,随即說了聲不好意思,又道:“你們是親兄弟啊?”
黎多陽點頭。
女生傻了幾秒,最後感嘆:“兩個帥哥,還都考上B大,你爸媽可真厲害啊……”
“……”
到了宿舍,裏面沒別人,黎淮把黎多陽的行李放好,給他了一把鑰匙:“爸媽之前給我那套公寓我賣了,加上他們前段時間給你填的錢,換了套大的,離這裏也不遠,你周末可以過去住。”
黎多陽擰起眉頭:“那怎麽行……那房子是你的。”
黎淮:“房本上确實不是你的,但也不是我的,你在這邊還沒購房資格,我當初也是,是爸媽的名字,等以後再過戶。以後你要是不在這邊工作,就租出去。”
黎多陽:“唉……”他又不是這個意思。
黎淮直接把人拉起來:“走,先去看看房子。”
那套房子比黎多陽想象中要大些,三室兩廳,附近就是漂亮的公園,綠化格外好,風景看着就讓人心情愉悅。
黎多陽趴在陽臺上看來看去,回頭瞥着黎淮笑眯眯:“哥,你真好!”
黎淮:“別撒嬌。”
“那我做點兒實在的!”黎多陽跑過去給他倒水,笑成了一朵太陽花。
黎淮喝了一口:“以前沒發現你這麽谄媚。”
黎多陽正經道:“離開家了,讨你們這些財主高興才能勉強維持得了的生活這樣子。”
黎淮一口水險些噴出來。
黎多陽說:“哥,你真不穩重。”
黎淮瞥他一眼,又看了看表,說要帶他去見幾個朋友。
黎多陽問:“我認識嗎?”
黎淮想了下:“大概都認識。”
晚飯是在B大附近的老飯館裏吃的,黎淮帶他見的一共有四人,黎多陽确實大多都認識,其中三個是他哥大學室友,另外一個倒是看着面生。
聽其餘三個人笑鬧,才知道那就是赫佳集團的接班人宋岩柏。
今年年初火爆的一款游戲直播平臺就是他投資搞出來的,平時對游戲很感興趣,但和其他創業的富二代比,整個人非常之喪,哪怕新開的互聯公司勢頭不錯,可直播連麥訪談聊到創業經歷時總會崩心态,經常脫口而出就是“真的好累,算了吧,大家趁現在多賺點兒錢,真破産了就回去繼承家産”一類又喪又凡爾賽的話來。
黎多陽有些意外。
他是知道黎淮在B城和赫佳集團的淵源,本以為宋岩柏是個典型的宅男形象,完全沒想到是個小麥色皮膚的矯健大男孩。
黎淮說:“他以前是體育特長生,以為學體育可以少動腦子,後來發現比賽得冠軍更難,就玩游戲躺平了。”
宋岩柏笑笑:“也沒躺太平,幸虧遇到你哥這個軍師,還是賺了些錢的。本來你哥不留在B城我還有點遺憾,老天憐我,走得大的來個小的,瞧這小樣,比你哥可愛多了,以後有事直接打這個電話,沒有你宋哥解決不了的事兒!來,給我陽陽小老弟幹一個!”
黎多陽:“……”
他拿着杯子碰過去。
黎淮冷笑解釋:“別怕,他也就笑得時候有些猥瑣,不是壞人,你要真有事,我在江雲一時趕不過來的時候,确實可以找他。
黎多陽随口應着:“好吧……”
滿腦子問號,這是正常聚會嗎?
宋岩柏摸着自己的臉:“哪兒猥瑣了?你哥真壞!仗着自己長了張禁欲臉就搞歧視,陽陽小老弟,你可別跟他學!”
黎多陽:“宋哥,叫我多陽或者陽陽就行……”
宋岩柏哈哈大笑,随後道:“我就不!”
黎多陽:“……”
宋岩柏說:“你哥以前一口一個乖仔叫你,我也要叫乖仔。”
黎多陽頓時看向黎淮,一臉難為情:“你怎麽在外面也這麽叫啊?”
黎淮挑眉:“家裏能叫,怎麽外面就不能叫?”
黎多陽的眉頭都要擰壞了:“我都這麽大了……”
這就跟裏家裏爸媽奶奶喊乖乖小寶都沒事,在外面還喊就很難為情。
黎淮道:“行,以後就叫大乖仔。”
黎多陽:“……”
宋岩柏爆笑:“黎淮你真不是人!過來小陽陽,給宋哥當弟弟,宋哥保準沒你哥嘴欠!”
黎多陽讪笑:“還是給我哥當弟吧。”
大家笑得更歡。
天黑後散場,宋岩柏本來還想請黎多陽來自己家住一晚玩玩,黎淮直接一個發寒的眼神給對方怼回去,臨走時只留了各自的聯系方式。
黎淮開車送黎多陽回學校。
校門前,黎多陽道:“哥,你是不是知道我做過游戲?”
黎淮看着他:“慶河那邊有不少你買的編程書,奶奶電腦上也有幾個方便她個人用的小程序,不是市面上有的……你确實有這方面的天賦,宋岩柏雖然看着不靠譜,但相關的路子還是有不少,認識他沒有壞處。”
黎多陽知道他哥的性格,哪會白欠人情,以後他如果真有需要那些人幫忙的,肯定也是他哥提前打點好了……到頭來還是替自己鋪路。
黎多陽知道自己說太多也沒用,哪怕家裏人明面上說不插手,暗地裏還是會千方百計護着他,哼哼幾聲,兄弟倆擁抱一下,黎多陽怕他操心,小聲應着說:“好,我知道了。”
黎淮走後,黎多陽回了宿舍。
其餘三人都在,大家互相介紹了下,算是熟了臉。
上床後,黎多陽聽着其餘室友聊着以前的學校和同學,不由得想起了裴時屹。
裴時屹的專業和他哥一樣,原書裏,他後來事業上的大部分的助力人才都是在那裏認識的。
只是對方還在國外治病,前不久他問過沈助理,還在治療期間,開學當天肯定是不可能結束的,要請假延遲入學。
室友聊得熱火朝天,其中一男生看到他摩挲的手镯,眼前一亮:“你這手镯怪好玩的?哪兒買的?我也想買個盤盤!”
黎多陽便露出手腕上的木蛇手镯給他們看:“不是買的,我朋友做的,但類似的應該也能買得到吧。”
那男生羨慕:“自己做的?你朋友真好!”
黎多陽笑了,忍不住道:“嗯,我們可好了。”
聊到“好兄弟”,黎多陽嘴巴就停不下來,叭叭個不停,正說到興頭上,手機響了,來了電話。
看到來電顯示,他愣了下,上床接了。
手機那頭,是裴時屹的聲音:“陽陽,我回來了。”
黎多陽眨眨眼睛,沒出聲。
對方聲音放輕:“你要看它喝水嗎?”
“……”
好幾秒後,黎多陽突然大聲道:“你怎麽回來的了?不是延遲入學了嗎?不會是逃回來的吧?!”
對方頓時別扭道:“才沒有。”接着又說,“我和招陽在你宿舍樓下,你先下來。”
黎多陽深吸了口氣:“……”
他挂了電話,一骨碌下床穿鞋就往外跑。
宿舍樓裏,其餘三位男生面面相觑。
“是兄弟嗎?我怎麽覺得,跟處老婆似的……”
黎多陽一口氣從樓上跑下去,一出宿舍樓就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裴時屹提着一個黑色的紙袋,像棵樹似的,高高站在那裏。
黎多陽在他跟前停下。
裴時屹穿着一身運動衣,修長的身體顯得格外清爽,他頭發剪短了不少,黎多陽一過來,他便垂眸盯着對方,雙手原本有一個微微往前要擁抱的動作,又生生忍住了。
黎多陽氣喘籲籲:“你怎麽知道我住這個宿舍樓?”
裴時屹:“問的。”
黎多陽:“……”
裴時屹小心翼翼地将手上的紙袋打來,給他看。
裏面是個他透明盒子,一眼就能看到一條青色的小蛇。
黎多陽瞪大眼睛:“你還真把它帶出來了!”
“嗯。”裴時屹看向他手腕上那條海南黃花梨木的蛇雕手镯。
那道視線熾熱,黎多陽卻不躲,直接把手擡起來給他看:“你做得真好,我室友也都說好看。”
裴時屹一怔,雙唇抿了下:“确實好看。”
到底說的是什麽好看,兩人想的都不一樣。
黎多陽問他正經的:“你到底怎麽回國的?”
裴時屹道:“我把醫生帶回來了。”
黎多陽:“……”
還能這麽幹?
裴時屹的眼睛像是黏在了他身上:“你要去看看招陽的以後住的地方麽?”
黎多陽一臉郁悶地看着他,不多時卻又想起另一件事,看看那個紙袋,點頭應了:“那你先等我一下!”
說完迅速跑上去,不一會兒又下來了。
出了校門,黎多陽跟着裴時屹走到一輛車旁,對方直接給他開了副駕駛的門。
他“诶”了一聲,連忙往裏面看,還真沒司機。
“你開車?”
“嗯,”裴時屹從另一頭上車,傾身給他系安全帶,額頭都快挨在了一起,兩人都沒出聲,系好後裴時屹熟練地調了車頭,又乖巧地補了句,“我考過駕照了。”
黎多陽輕輕哦了聲。
外面熱鬧繁華,他們很快就到了僻靜的小區。
黎多陽一雙漂亮的眼睛來回眨了幾次,到下車時還問了下小區全名,看裴時屹點頭,發覺真就是一個小區!
黎多陽頓住不走了:“不可能這麽巧。”
裴時屹牽住他手腕,低頭說:“以前我們也是住上下樓的。”
黎多陽說不出話來。
确實,以前可以,現在自然也可以。
到了裴時屹家,他還來不及感嘆面積大,就被對方牽着去了蛇兒子的家。
招陽小小年紀就過上了躺平的富蛇生活,超大的玻璃飼養缸,裏面的造景也栩栩如生,正兒八經的“豪宅”。
裴時屹把蛇兒子拿出來,看黎多陽一眼:“陽陽,要摸摸麽?”
黎多陽瞧他那手勢,很難不想到多年前對方在山裏被同樣的翠青蛇吓得差點兒歇斯底裏的模樣……
變化真的好大。
黎多陽伸手,像多年前那樣把那只蛇接過來,這條蛇是人工繁殖的,又是裴時屹從小養起,格外溫順,只是起初在陌生人手裏怕得僵硬了一會兒。
黎多陽連忙摸摸它腦門,它這才安心待在他手上,在修長白皙的手指上緩緩纏繞着。
黎多陽一臉慈愛地看着,又看看“豪宅”裏面的造景,輕輕把蛇放進去,接着拿出之前特意回宿舍拿的那兩塊小玉墜。
裴時屹瞬間不看“兒子”了,緊緊盯着他手上那兩個小玉墜。
一大一小兩個玉墜,小的是圓形,大的是月牙狀的,放在一起,正好是一對日月。
這就是黎多陽前段時間找雕刻師傅改的兩半平安扣。
黎多陽将小的放進小蛇的“豪宅”裏:“這是給它的,你不是說找的大師算了,它适合招陽這個名字嗎?那它應該是命裏就缺點兒這個,這太陽太合适了,”又把另一個月牙遞給他,悶聲咕哝,“這是給你的,補你的十八歲生日禮物。”
裴時屹沒出聲。
黎多陽伸手:“你要不喜歡,我換……”
裴時屹猛地合上手掌:“喜歡。”
聲音都抖了下。
黎多陽:“……”
裴時屹餘光看向被蛇兒子霸占的那塊玉墜,微微抿了下薄唇。
黎多陽擡頭打量他一眼,沒話找話:“你不會又長高了吧?”
裴時屹:“沒有。”
黎多陽只好哦了聲,問:“你晚飯吃了沒?”
裴時屹:“我訂了菜過來。”
黎多陽:“我已經吃過了。”
對方眸色暗了些許,沒說話。
黎多陽開始逛他的房子,在書房看到那些水母标本後,頓時走不動了,他回頭說:“你怎麽不用水母缸裝着它們了?”
裴時屹說:“不用了,爺爺說我這樣不正常。”
黎多陽僵住。
“你也不喜歡我不正常。”
裴時屹表情沒有任何變化,繞到他身前,伸手慢慢抱住他。
姿勢和兩年前兩人親密時一模一樣,抱得很緊,輕輕俯身,下巴壓在他肩膀上。
黎多陽推他,沒推開。
裴時屹不滿道:“以前也這樣抱過。”
……可這樣不對。
他覺得現在的裴時屹就像條蛇,可同樣是蛇,那條翠青蛇就能輕易撥開,裴時屹是怎麽都撥不開。
黎多陽說:“以前我們是好哥們。”
裴時屹說:“但以前我就想和你結婚,如果你要和我做兄弟,那我一輩子就要你一個兄弟好了。”
“……”
黎多陽失語,直到外面門鈴聲響起,對方才滿足地放開他。
走出書房那一刻,黎多陽說:“裴時屹,把它們放進水母缸吧,它們原本就住在那裏,不會不正常。你做你喜歡的事,只要不傷害別人,就不會不正常。”
青年腳步一頓,嗯了聲,徑直去開門。
沒多久,餐桌滿了。
黎多陽沒想到會送來這麽多菜,至少是兩人份的。
裴時屹起先應該沒想過他吃了晚飯……
裴時屹在那裏擺放碗筷,下意識擺了兩份,擺完一頓,餘光朝他看過來……
黎多陽:“……”
已經很晚了,黎多陽本來就不準備回學校,反正樓下就是他的家,在餐桌那邊坐下:“我就嘗一點。”
當吃夜宵了。
黎多陽真的只吃了一點兒嘗嘗鮮,可還是被味道驚豔到,連忙問是哪家的,問完就記下了:“以後我要去店裏吃。”
裴時屹吃得也不多,靜靜望着他,片刻後開了瓶紅酒。
黎多陽:“怎麽突然喝酒?”
裴時屹:“我怕晚上睡不着。”
黎多陽想問,又怕那張鋒利的薄唇說出什麽驚人的話來,還是閉了嘴。
裴時屹喝得并不多,微醺時就放下了酒杯,開始收拾餐桌,黎多陽去幫忙,他沒讓。
裴時屹将一堆東西都收到廚房後,再回餐廳,便看到黎多陽拿着他那瓶酒輕嗅,聽聞腳步聲,漂亮的眼瞳微轉,說:“裴時屹,我想嘗嘗。”
他神色微恍,繃着身子控制着自己走過去給他倒酒。
黎多陽只喝了一點兒,喝完笑着說:“好像比我喝過的那些好喝。”
裴時屹垂眸望着他,片刻後唇角微翹。
黎多陽那雙眼睛波光粼粼,如一汪清泉。
膚白唇紅。
好像真的很喜歡,又喝了一點兒。
他說:“裴時屹,你為什麽睡不着?以前和你睡一張床,你明明跟我一起睡着的。”
裴時屹無聲坐在他一側,盯了他側臉半晌說:“你都睡着了,怎麽知道我跟你一起睡的?”
黎多陽眼珠子轉了轉,扭臉看他:“哎,還真是……”
青年眸色徹底暗下去,克制已久的情動潮水般湧現。
年少奢望已久的人就在人前……他湊過去,無比混蛋地把那張唇咬住了。
好軟。
比十五歲那年幻想中還要軟。
他像個徹頭徹尾的混蛋,把那雙唇狠狠裹住,吃掉。
預料中的拳頭、掙紮、推拒……全都沒有。
半晌後,裴時屹用最後一絲理智放開了黎多陽。
兩人渾身熱意。黎多陽神色怔然,臉頰紅着,形狀漂亮的唇被咬得更紅,微微一動,竟傻了似地喃喃:“剛剛的感覺我忘了,再來一次,我記下初吻什麽樣。”
“……”
親個嘴而已,也不知究竟是怎麽滾到了地毯上,黎多陽被啃得呼吸不了,全身燥熱,熱得他都想找個冰西瓜抱住,可是沒有冰西瓜,他只能抱着裴時屹寬闊的背,最後被啃到脖子時,還癢得笑了,他笑個不停,笑得裴時屹沒法再親他。
黎多陽歪着腦袋,盯着那雙近在咫尺的深邃眸子:“原來是這樣的……”
接吻都不讨厭。
那這樣的好兄弟,一輩子确實只能有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