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十月一日當天上午, 黎多陽戴着“陽陽得屹”的玉牌和裴時屹從B城招招搖搖回到了江雲。
才下飛機,他們同時遇上沈助理和黎淮的司機。
那兩人站得泾渭分明,明明都不認識,卻彼此散發着敵意。
黎多陽一臉莫名, 哥哥的司機先一步上前, 餘光瞥了下他身邊的青年一眼, 連忙對他笑道:“多陽, 你哥在車裏等你呢, 咱們趕緊走吧。”
黎多陽點頭, 司機剛要拉他走, 裴時屹突然上前來。
司機想起黎總叮囑的話以及對方過去的所作所為,瞬間緊張起來, 結果還沒開口,裴時屹就将拉着的行李箱塞到他手上:“麻煩了。”
司機:“……”
黎多陽道:“差點兒把這一箱子吃得給忘了!”
司機呵呵道:“咱們快走吧……”
上了車,黎多陽興奮地往前張望,結果完全沒瞅到他哥的半點身影。
司機不好意思地咳了聲,說:“黎總還在飯店,那邊忙得很, 他一時抽不出身過來, 說要是接你的時候有裴家的人在, 就像剛剛那麽說,提防提防嘛。”
黎多陽皺起眉頭:“……”
果然奸情被發現了!
司機把他送到市中心的飯店便先行離開。
他拿出手機看着黎淮發來的信息, 慢悠悠走進電梯, 到三樓相應的包間前,便推門進去。
誰知才走一步, 嘩啦啦掉下一堆東西, 他連忙伸手去擋, 都是些氣球亮片粉末,根本擋不住,撒了他一身,與此同時,裏面驟然傳來一片口哨和笑聲。
黎多陽懵懵地擡頭,卻是一群完全不認識的年輕人,有男有女,年紀都和他相仿。
對面的人看清了他那張臉,顯然也都傻了:“不是薛之海?”
他站拂開眼周的異物,心裏覺得這個名字有些耳熟,但一時沒想起來,本能地後退一步,往上看了看門牌,臉色微變。
……先前走得快,竟不小心把尾數的“1”看成了“7”,房間那群人上前詢問時,他說:“抱歉,我走錯了。”
那邊的人也有些不好意思,要拿毛巾給他擦擦,他搖頭後退出去。
手裏催促的電話再次響起,黎多陽也不顧那群人說笑着打量自己,轉身問了下服務員,很快找到家人所在包間。
除了爸媽、奶奶、哥哥和堂叔,還有兩位是堂叔家裏年長的母親和繼父。
堂叔生父是他們爺爺的親兄弟,年輕時因工作意外離世,那時候堂叔年紀還小,爺爺看他們孤兒寡母,本想把黎青山接到家裏和自己孩子一起養着,只是弟妹沒答應,硬是一邊工作一邊将孩子拉扯長大,又在好不容易供養黎青山到大學後,做了件當時很多人不理解的事——辭去鐵飯碗下海經商,卻抓住了幾次改變命運的機遇,後來才有了創辦工廠的底子,基本在江雲慶河兩頭跑。如今年歲大了,做生意後結識的第二任丈夫那邊也有要走動的親朋好友,唯一和黎家有關的孩子又不在身邊,因此除了過年和清明掃墓,兩家聯系得也沒早年那麽多了。
黎多陽去A國那段時間,見他們的次數才頻繁起來。
畢竟是和爺爺奶奶一個輩分的人,黎多陽進門後笑着先對三位最年長的喊道:“奶奶好,江奶奶好,陳爺爺好。”
“陽陽來啦?”衆人聞聲,齊齊笑着朝他看去,轉眼卻盯着他頭上臉上那些亮晶晶的東西,滿臉疑惑。
黎多陽讪笑地拂了下頭發,簡單把自己走錯房間的事說了。
“看你馬虎的!”沈華雲過來幫他清理,嘴上還跟着親戚開玩笑,“都把你江奶奶陳爺爺吓到了,還以為你搞成這樣想要什麽大禮呢!”
那邊兩位長輩本就喜歡這孩子,樂呵呵道:“真要大禮我們也拿得出來,這麽好的乖孫,要什麽會不給?”又看向老太太,“嫂子也是有福氣,兒子兒媳都這麽能幹,兩個孫子長得好又懂事,大的現在有了事業,又這麽一表人才,我都想給他說個親了!”
黎淮一聽,喝的水都險些嗆出來,忙笑道:“謝謝江奶奶關心,這事我倒是不着急,還是先等着叔叔成了家再說。”
莫名被cue的黎青山:“???”
那邊,沈華雲還在給黎多陽摘頭上的星片片,嘴裏忍不住嘀咕:“都是些什麽啊,等回去好好洗洗吧。”
大家注意力又回到了黎多陽那張亮晶晶的臉上,黎青山和坑了自己的大侄子為了躲避長輩的成家暗示,也過去看了看。
黎青山:“陽陽去那間好像是誰在過生日,年輕人嘛,也正常,不過在門上做什麽手腳?萬一服務員進去不還是一樣的結果,真弄到人家頭上,這樣子一時半會還怎麽去招待客人?也不知道怎麽想的。”
黎多陽的注意力全在身上的亮片上,附和地應了聲,兩只手不停往後扒拉自己的脖頸。被一群長輩圍着幫忙,不一會兒,頭上身上那堆亂七八糟的亮片都弄得看不大什麽了,只是眉心還有個小小圓圓的紅亮片貼着,對着窗外的日光,襯得本來就白的皮膚更加雪潤,黑黑亮亮的眼睛眨巴一下,仿佛窩着兩潭清水,漂亮極了。
黎淮特意當沒看到,沈華雲也憋着笑沒去揭。
黎多陽拍拍衣服一坐下,就聽對面的奶奶故意臊他道:“呦,這是誰家小壽星來了?長這麽高這麽大了,還往眉心點個紅,羞不羞呀?”說完,大笑着起身過來,喜愛地在那張蒙圈的臉上使勁兒捏了捏。
“這麽一瞧,還跟小時候一樣招人疼!”
衆人哈哈大笑。
他愣住,不明所以地往自己眉心摸,還沒摸到,堂叔已經笑着起身,就近拉他起來,說是難得團聚,再過段時間他就得走了,大家先一起合個影。
叫了位服務員過來,拍得急匆匆,一邊的奶奶們還拿着手機笑眯眯地錄短視頻。
黎多陽時不時伸手想要扣掉眉心的紅點,可那亮片實在很薄,摸上去都沒什麽感覺,一直到照片拍完,他才慢慢扣了下來,扣完一看,還怪哥哥:“你們故意的。”
黎淮輕笑:“你自己馬虎,弄得一身亂七八糟,你哥幫了你,還要被你倒打一耙責怪?可真夠不講理的。”
“……”
黎多陽快氣成了一只安靜的河豚,他越氣,黎淮心情就越好似地回長輩的話,不過他也沒氣多久,随着一道道佳肴端上來,尤其是主打的硬菜後,黎多陽嘴上抿出了幾分笑,看哥哥還給自己倒了杯聞着就香的果酒,完全不再計較了,舉着自己的果酒和大家幹杯。
房間裏熱鬧非常。
飯後,長輩們喝茶坐着,閑散聊起小輩們的事。
黎多陽拿着濕巾開始擦自己脖子,盡管先前把那些碎片沫沫弄幹淨了,但應該還有些細碎的小東西沾着,在意起來就覺得格外不舒服。
黎淮看他一直擦,要了塊毛巾去洗手臺上清洗,回來幫他擦拭。
黎多陽的脖子上挂着兩條鏈子,一條是珠鏈,一條是常見的繩鏈。前者黎淮見過,是弟弟十幾歲時就戴在脖子上的,他以為還是當初升初三時奶奶送的那塊,不疑有他,只伸出手指,将另一根嶄新的繩帶挑出來細細打量。
玉牌一見光,黎多陽就立刻擡手捏住,随即,餘光略顯緊張地瞄他一眼。
黎淮斂笑:“給我看看。”
黎多陽小聲說:“沒什麽好看的,跟你們那幾塊差不多。”
沈華雲瞧他們擦個碎末都磨磨唧唧的,直接過去把大兒子手裏的濕毛巾拿過來:“我來擦。”手上動作迅捷,幾下就把黎多陽後頸沾了細碎晶片的地方擦得幹幹淨淨,舒舒坦坦。
黎多陽扭臉,笑道:“媽,你真棒。”
誰知不僅沒能靠馬屁轉移話題,沈華雲伸手過去,一下就把他捏着的玉牌也拿過來:“倒是挺好看,羊羊如意?羊羊跟咱們陽陽正好一個音,還挺合的,那天你選不出來,就是因為想要這樣的?”
黎多陽含糊嗯了聲。
黎淮垂眸望着那玉牌,神色凝固,似乎在想着什麽。
江奶奶眼尖,看那玉牌感覺品質不錯,她本就對玉石這一類的玩意兒感興趣,過去把玩着瞧了瞧,接着笑道:“華雲,這可不是羊羊如意,你看這如意雲的位置,畢竟是雲,一般來說會雕在頂上,可這上面的如意雲盡管在上面,卻離這羊太近了,有一部分幾乎就在它身上似的……我看吶,不如叫洋洋得意更貼切些!”
沈華雲只覺得她在說笑:“一般來說,寓意都是靠着如意吉祥的,哪有寓意得意的?”
江奶奶搖頭:“那我就不知道了,不過你說的對,也可能這塊就是這麽雕的,反正戴着好看就行。”
黎多陽眼珠子一轉,瞥向哥哥。
黎淮已經重新坐下了,望着他脖頸間的玉牌,笑而不語。
眼底卻是掩藏不住的淩厲。
黎多陽:“……”
半個小時後,兩家人在飯店門口分開,黎多陽第一時間上了黎東成的車。
黎淮的車在後邊,開了車門進去,片刻後不知為什麽又走了出來,上前與前面駕駛座上的黎東成說:“爸,下午我有些事,晚上再回去。”
黎東成皺眉:“國慶當天還要工作?小淮,不只是你,員工也要好好休息啊!”
“遇到了點兒麻煩,”黎淮朝後座看一眼,神色複雜難言,“我單獨見個人,不然再拖下去,怕是不得了了。”
黎東成一聽,以為是遇到什麽難纏的客戶了,理解道:“這确實要緊,那你趕快去,弄完回來好好休息!”
黎多陽心裏七上八下的,一會兒覺得自己或許想多了,一會兒又覺得哥哥那眼神分明是要去搞事情了,在後座扭來扭去地有些坐不住。
正亂想着,即将往前開車的黎東成停了下來。
一群青春靓麗的年輕男女從飯店門口成群結伴地走出來,後面還有個染着紅毛的青年在刷手機,走得緩慢,前面幾個人往後喊:“薛之海,你快點兒的!”
這個名字讓黎多陽猛地回了神。
紅毛正好走到車前,有意無意地朝車內看了眼,看到開車的黎東成後,腳步一頓,随後笑着跑到前面的人群附近,視線卻是往後面的車窗上看的。
黎多陽旁邊的車窗開着,他也扭臉看過去。
這一下,清清楚楚看到了對方正臉。
紅毛青年目瞪口呆地望着他,轉眼回了神,竟朝他揮了揮手,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副駕駛的沈華雲回頭問:“你認識?”
黎多陽想了想,說:“見過幾面的普通校友。”
沈華雲哦了聲沒再多問,開了舒緩的音樂。
黎多陽心裏卻覺得這事兒奇怪。
若不是看到那張臉,他甚至一時半會都想不起來薛之海是哪個人,兩人只是都曾在江雲那所貴族中學的高中部待過,黎多陽甚至都沒待到一年就走了,和那人也不同班,只是打球遇到後琢磨出他是原書裏自己的狐朋狗友之一小薛,父親是裴佑平的特助,在學校會多多少少監視着裴時屹的動向。而裴時屹在起初接觸這人後,就對他極其警惕。
僅此而已。
裴家父子倆這兩年天翻地覆的境遇轉變,也說明裴佑平并沒能利用這個薛之海做出什麽事來。
時過境遷,國慶各地放假,同城遇到昔日校友同學概率其實不小,完全用不着挂在心上,可一直到回家,黎多陽都在想着這個事兒。
尤其對方那個笑,他總覺得奇奇怪怪的,無法不在意。
如果兩人像原書那樣結交,重逢時打那麽一個招呼,笑臉相迎倒是正常,可問題是,自他穿來後,根本就沒與這人有過多的接觸,認識的途徑還是因為和陳倫一起打球,對方是陳倫班裏的同學,缺人時喊來的……黎多陽幾乎都沒主動和他說過幾句話。
到家後,黎多陽先将這事兒放在一邊,趕緊拿着換洗衣物去浴室洗澡。
身上太難受了。
仔仔細細洗了一遍,皮膚上的異物感消失後,他才徹底舒服了。
外面天還亮着,爸媽和奶奶去睡午覺了,黎多陽窩在卧室的懶人沙發裏,拿出手機開始回裴時屹的消息。
前不久,對方詢問他是不是到家了。
似乎知道他的顧慮,并沒有直接打電話過來。
吃飽喝足,滿身惰性,黎多陽不想打字,晃動着雙腳,懶洋洋地發語音回道:“回了,我們剛吃完,你呢?”
很快就收到對方的消息:“我也是,不過現在在外面。”
放假在外面玩就更正常了,只是太陽灼熱,他是懶得出門了,另一只手拿起放在一旁的游戲機,在沙發上躺倒玩了會兒,期間想到自己剛剛還沒回對方消息,又連忙發了一條語音過去:“那你好好玩吧,我哥不在家,我得趁着現在幹壞……玩會兒游戲,新買的卡帶,說是十八禁的,可刺激了。”
今天的裴時屹有些反常,好半晌才回了個“嗯”。
黎多陽新買的刺激游戲并沒玩多久,因為他發現這所謂的十八禁游戲也只是裏面個別美男打赤膊和舌/吻的擦邊畫面而已,看得食不知味,他自己的經歷可比畫面上刺激且深刻多了,玩了不到一個小時便覺得沒意思得很,盯着屏幕的眼皮往下耷拉幾下,沒多久,躺在沙發上拿着游戲機睡着了。
另一邊,幽靜雅致的茶室,茶鈞濃濃。
“那你好好玩吧,我哥不在家,我得趁着現在幹壞……玩會兒游戲,新買的卡帶,說是十八禁的,可刺激了。”
黎淮目光如刀,手緊握成拳,半晌才将視線從對面傳來弟弟聲音的手機上移開,視野往上,寒光逼人:“裴時屹,你本事倒是不小。”
裴時屹望着手機,還在黎多陽那番話裏失神,聞聲,擡頭徑直看向對方,臉上卻沒有絲毫因自己不小心點開語音致使黎淮聽到這段語音的尴尬,他握緊手機,淡淡道:“是麽?目前還不夠。”
黎淮:“……”放下茶杯,桌面磕出了極重的一聲響。
氣氛一瞬間箭弩拔張,不遠處的老板警惕地往這邊瞥着,生怕一個不注意,這兩人就打起來,鬧出新聞那可不得了。
黎淮已經沉下了臉,可裴時屹仿佛完全看不出他的憤怒,開口繼續道:“兩年前你說的那些話,我現在覺得非常有道理,我父親雖然已經不在國內,可在那邊總有些坐不住,害得我最近想了好久,才想到一個辦法将人安撫下來。眼下也還有些事待解決,确實不是正式訂婚擺宴的好時機。那就等畢了業,我正式接手裴氏,一切都好掌握了,到時再大辦婚禮,您覺得呢?”
“……你他媽聽不懂人話嗎?!”黎淮少見地爆了粗口,額角青筋突顯,“可真會妄想,結婚?你怕是又發病了吧!”
還有,他生平可是第一次聽說把人坑到醫院走不了叫安撫……
裴佑平在M國的事他今早就已經聽說了,好像本來要趁着長假回國,還對老爺子說了不少好話,可還沒得到回複,去機場的路上就被一個五大三粗的老外給打了,說是對方勾搭自己老婆,還把人給弄病了……裴佑平氣得發瘋,說對方是聯合起來仙人跳,這事兒又亂又荒唐,很有的扯,鬧得那邊的華人圈子都在八卦吐槽,人又在醫院,一時半會是回不了國的。
這些年,黎淮一直關注着裴家的動向,尤其是裴佑平這人,當初被裴老爺子安排到M國說是跑海外市場,但業內懂點兒的都清楚那是對棄子的放逐。他當時只以為這是老爺子忍受不了兒子的所作所為,終于拎清了一回,此時聽到裴時屹那些話,已經确定裴佑平這些年的倒黴全跟眼前這人脫不了關系。
可真是父慈子孝。
裴時屹在他發怒後,表情不變,舉止有禮,卻依舊自說自話:“沒發病,我現在各種情況都很正常。兩年前你說,讓我至少把家裏的爛攤子解決掉,現在我可以保證,兩年前的事永遠都不會再發生,而我想做的事,任何人都阻止不了。”
“你還敢提兩年前……”
“不提兩年前,那從我和陽陽認識那天提起也可以。”
“……”
黎淮胸口劇烈起伏着,恨不得直接給他一拳,打得再也不能說話最好!
他上一次氣成這樣,還是弟弟第一次喝酒那天,黎多陽半醉着坐在沙發上,說自己已經長大了,可以自己解決問題了。
緊張的氣氛裏,卻始終沒人動手。
桌子兩邊,靜默無言。
老板怕出事,笑眯眯地過來上點心時,黎淮終于收回了神志,他冷着臉起身說:“我的弟弟可以和任何人在一起,只除了你們裴家的人。”
裴時屹泡茶的動作僵住,某個瞬間,青年眼裏溢出極大的戾氣,就在老板以為他馬上就要動手時,他又繼續泡茶的動作,扯着唇笑道:“除了黎多陽,這世上誰都不能讓我離開他。”
傍晚,黎淮精疲力盡地回到家。
開了門,黎東成正和沈華雲切西瓜,奶奶在黎多陽的卧室門口敲門:“怎麽還沒醒呢?別睡了,再睡晚上就睡不着啦!”
沒有動靜,又說:“吃西瓜啦!再不來就要吃完啦!”
黎淮剛換過鞋,就聽到那邊門“吱呀”一聲打開,黎多陽頂着睡翹的頭發,幾步跑到茶幾前拿了塊冰鎮西瓜就往嘴裏送,看他回來了,眼睛瞪圓,随即微彎:“哥,我給你留了個大塊的!”
黎淮靜靜看了他幾秒,。
黎多陽莫名覺得那眼神有些說不出的酸心,好奇地摸摸自己臉:“怎麽了?”
黎淮轉過視線:“我去洗手,你先吃吧。”
可洗完了手,哥哥就回了卧室,半晌不見出來。
沈華雲問:“怎麽了這是?”
黎東成:“工作太累了吧,讓他好好休息就行。”
老太太:“大人可真不容易呦!”
黎多陽将自己吃了幾口的西瓜放下,捧了一大塊冰冰涼的西瓜過去,敲門。
“進來。”聲音有氣無力,完全不是平時的風格。
黎多陽推門進去,就見黎淮坐在書桌前一動不動,像是在想事情。
男人頭發濕漉漉的,應該是剛剛洗了澡,換了一身睡衣,他走過去時,對方也面色疲倦地朝他看過來。
“哥,吃西瓜,”黎多陽小聲說,“再放就不好吃了。”
對方伸手,接過他遞上前的西瓜。
黎多陽看他開始吃,轉身要出去。
“乖仔。”
黎多陽回頭看他。
黎淮望着弟弟:“最近有什麽新出的游戲嗎?”
黎多陽看他像是被工作累到尋求放松,一時起了精神:“你想玩游戲啊?”
黎淮一頓,嗯了聲。
黎多陽:“你等我一下。”
不到三分鐘,黎多陽就抱着自己的游戲機和一堆哥哥沒玩過的游戲卡帶進來,一一開始介紹他覺得最有意思的幾個游戲。
黎淮的目光落在了那個顯眼的十八禁游戲上。
黎多陽眼底飄過幾分難為情後,嘴裏卻認認真真地介紹起這個游戲的玩法,然後吐槽:“一點兒都不好玩。”
黎淮皮笑肉不笑:“不刺激嗎?用不用背着人玩?”
黎多陽:“……”
怎麽覺得這話怪怪的。
黎淮擡眸看向他。
黎多陽只好撓着腦袋說:“一點兒都不刺激,不過你還是背着人玩吧,要不那些臺詞被人看到,還怪害臊的。”
黎淮:“……”
黎多陽好奇道:“哥,你原來喜歡這種游戲啊!”
說完,就見對方的臉色肉眼可見地變黑,猶如鍋底。
黎多陽:“喜歡就喜歡,這有什麽,怕爸媽他們說,就背着他們玩嘛……”
黎淮一恍。
黎多陽繼續說:“其實還有幾個聽說更刺激的,但我當時沒買,既然你喜歡……”
“好了。”
“好?那我去下單了……”
“……”
黎淮似乎真的累到不行了,颀長的身軀往後微微靠着,緩慢地嘆了口氣,最後瞥了他頸部的玉牌一眼,咬牙:“你還是去吃你的西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