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做完筆錄出來後, 沈助理和那位熱心市民添加了聯系方式處理後續摩托車上的損壞問題,接着上車送裴時屹和黎多陽回家。
已經深夜了,黎多陽早在車裏就平靜了下來, 裴時屹雖沒像起先那麽失控,可還是一臉陰雲密布,連帶整個人都陰沉沉……抓着他的那只手就沒松開過一次, 尤其在警局聽到那個陌生男人一口咬定自己喝醉了并把黎多陽當成自己男友時, 殺氣徹底控制不住,若不是幾人同時攔着, 險些又沖過去把人一頓暴揍。
唉。
黎多陽心裏悶悶酸酸的。
以前治療後明明非常柔軟的裴時屹現在一下子沒有了, 尤其在發現他身上嶄新的米色風衣變得髒兮兮後,眼底那股陰戾的情緒又開始翻湧不止。
“沒事啦時屹,”黎多陽挨過去,不太熟練地叫着這個親昵的名字哄人, 越叫越覺得害臊,“真的沒事, 衣服也沒扯破, 明天拿去幹洗店就好了!”
聽黎多陽這麽叫自己,青年纖長的眼睫頓時一連抖動幾下,陰沉沉的氣息轉眼就沒了,又是滿足又是受寵若驚,其間還藏着幾絲委屈的樣子, 搞得黎多陽都覺得“時屹”這兩個字是不是什麽控制他睫毛抖動的命令符號……明明裴家裏人都這麽叫,怎麽他現在跟着一叫,就這麽大反應?
沈助理在前面專心開車, 似乎并不知道後面的情況, 在路口等紅綠燈時, 斟酌着開口:“其實警察來前,馬路對面樓上的火鍋店裏有個靠窗的人在拿相機,好像在拍照,不過我找的人過去時,那人已經迅速離開了,還戴着口罩帽子,應該是故意蹲守在那兒……”說着,側頭往後看了黎多陽一眼,“我懷疑他們做這件事的目的有可能不在你身上……還有拍照那個人,他們配合的很好,絕對有別的目的。”
黎多陽點頭,他老早就有了這個懷疑,可還沒開口,就聽旁側的人冷聲道:“最近一段時間先別走漏風聲,他廢了這麽大勁回來,肯定會盯城南那個項目,爺爺就算對他再心軟,也不會讓他沾染裴氏,他自己也清楚這一點,肯定會搞出些動靜後再去争取。”
沈助理愣道:“城南挂牌的那個塊地确實不少人盯着,他不太可能拿得下……”
裴時屹沉聲說:“對他而言,這是他最後的機會,他會拿下的。”
沈助理動作微頓,等明白過來後,不可思議地回頭看過去。
“他把手伸到我身邊來,我就再也不可能放過他。”
黎多陽也聽得心裏震了下。
盡管不是業內人士,但哥哥黎淮也是做的相關的産業,他對這方面也算是一知半解。
原書裏,裴佑平敗掉裴氏大多産業後,為了東山再起,走了不少野路子,連違法的事都敢幹,後來跑到了國外四處躲着,留了一地爛攤子給兒子收拾,原書裏,裴建生算是活活被他氣死的。
如今命運之線已經改變,可人的本性不會輕易更改,尤其現在裴氏如日中天的情況,裴佑平絕不甘心被這麽擠出去,那麽大的財産誘惑,只會更加劍走偏鋒。
為了盡快回到裴氏的權利中心,他肯定會不擇手段得到裴建生認可的機會——拿下城南那個大項目。
但究竟會不擇手段到什麽地步,這裏想象的空間就非常大了。
一個不小心,極可能死無葬身之地。
沈助理試探道:“如果發現他有異常,用不用阻止?”
裴時屹淡淡道:“不用,這段時間你找人盯緊他。”
沈助理面上平靜,心裏已經驚得百轉千回,應道:“好的,一旦有異常,我會在之後轉告裴董。”
真走了歪路子,屆時裴老爺子想心軟,都難了。
不得不說,他們小裴總是真的夠狠啊……
……
關于裴家內部腥風血雨的這些事,黎多陽沒有摻和的打算,不過還是非常記仇地在心裏給裴佑平點了根蠟。
要麽把兒子往死裏坑,要麽被兒子摁在地上摩擦,某種程度來講,是不是也算是宿命裏的輪回呢?
夜裏回了家,裴時屹還是怎麽都不願松開手,仿佛長在他身上一樣寸步不離。
黎多陽知道本來的病情還沒好,現在受的刺激又不小,能順下毛已經是很不錯了,沈助理臨走時還不太放心,當時他趁機在門外偷偷問了,才知道裴時屹以前失控是絕對安撫不下來的,很多時候裴老爺子只能強行把人關着。
此時此刻,對此毫無辦法,可先前在泥濘和人扭打一場,總要洗個澡,黎多陽摸着那張臉哄着說:“你總不能讓我這麽髒髒地上床睡覺吧?”
看到他身上那些髒污的泥水,那張深邃的面孔扭曲了下,等注意黎多陽還看着自己,又連忙垂頭躲避着視線抱過去:“我給你洗!”
黎多陽呆了兩秒,臉一紅,反駁的話語還沒說出來,裴時屹就已經往上托着他的大腿把人高高抱起來,進了浴室後,突然又像個小孩一樣安靜地抱着他半晌不動。
空氣潮濕。
這個擁抱熱乎乎的。
“……怎麽了?”
“對不起。”
“……跟你有什麽關系,”黎多陽趕忙仰頭,吧唧幾下親親他的臉頰,“你別這樣,我不是塊一碰就碎的玻璃,裴時屹,我很珍惜自己的生命,不管在任何時候,我都會盡全力保護自己,我有這個信心。”
發自肺腑的一番話。結果,原本在他親親時身體柔和下來的身軀再次緊繃,還用一種遭受重創的眼神望向他,頭發絲裏都透着難以言說的委屈!
黎多陽:“???”
唇珠被吮着重重咬了口:“你之前不是這樣喊我的。”
黎多陽:“……”不會是因為名字吧?
他眉頭微跳,試探地叫:“時屹?”
一瞬間,鋒利的眉眼微垂,像是完全被撫順了毛的小狗,顫着眼睫挨上他脖頸處,不久前的那些怨念頃刻煙消雲散,一邊挨着人還一邊騰出一只手做正事——幫他脫下那身滿是泥水的風衣。
黎多陽恍恍惚惚,不過脫下風衣後,看到裏面的衣服也被雨水浸濕,注意力就全回到了自己身上,一時間總覺得的全身的皮膚都像是沾上雨水,哪兒哪兒都不舒服不自在……
脫好了,裴時屹沒有任何離開的跡象,轉身開始調試水溫了。
黎多陽:……
算了,他們之間那些事,也不差一次坦誠相見。
把髒衣服全都放好,黎多陽走過去時,反而沒先前那些拘束了。
黎多陽的腿白而細長,熱水淌上去,不多時就透出紅氣。
這種時候,裴時屹除了耳垂紅得不自然,倒還能裝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一邊幫他洗澡一邊檢查他身上其他地方有沒有留下傷痕……即将洗完時,終于在腿彎裏發現了小指甲蓋那麽大的淤青,一下子,整張臉都黑了。
黎多陽無比清晰地見證了他變臉的過程,還以為那裏藏着什麽駭人的傷口沒被自己發現,蹲下去看,看完後:“……”
裴時屹一臉陰郁,氤氲的水汽裏,表情堪比懸疑片裏被觸碰到底線的病嬌大反派。
眼看那張好好的臉又要扭曲,黎多陽:“那個……”他哭笑不得,抓着青年寬大的肩膀維持着平衡,擡起那條腿甩甩晃晃,“根本算不上傷的,應該是前天在宿舍不小心撞到椅子時留下的,現在早沒感覺了。”
“真的?”
“真的!”
“大反派”的臉這才變回正常時的樣子,高大的身軀蹲在那裏,對着那塊幾乎要看不到的淤青輕輕吹了吹。
“……”盡管覺得很離譜,可還是還受不住他這個模樣。
膝彎處被溫熱的氣息吹動,酥麻感從腳底源源不斷沖上頭頂,黎多陽臉皮滾燙地把他拉起來:“好了。”
“沒好,”裴時屹蹙眉認真道,“還青着。”說着又蹙眉過去吹了幾下才站起身。
黎多陽一看他就神色複雜,直到被沖洗幹淨,抱進放好水的浴缸裏才沒轍地嘆了口氣。
……水溫很舒服,他趴在浴缸邊緣,因為無聊,腳偶爾擡起踩一踩上面的泡沫,可玩水也很難玩得專注,不遠處,淋浴區水聲嘩啦啦啦的,根本做不到無視。
盡管一眼都沒往那裏看,臉上卻在持續發熱。
沒多久,水聲停止,室內變得安靜了。
就看一眼好了。
黎多陽斜眼悄悄瞥過去。
……牛!!!
不得了!
人比人氣死人!
嘴巴剛驚得張開,那道身影就已經過來了,沖擊性的畫面還沒能留在腦子裏,水便往上一漫!
黎多陽連忙往後挪,挪到一半就被用力撈到懷裏。
水霧中,微張的嘴巴被趁機堵住吮咬,追逐糾纏,對方強大的侵占欲讓他的唇齒無法自控,有幾秒甚至忘了呼吸,等那陣眩暈過去,造成這一切的人又一臉溫良地側過頭,渡氣似地讓他呼吸,看他濕漉漉的眼睛可憐兮兮地眨動,又一下恢複原樣,視線深鎖在他臉上,垂頭,混蛋地碾着那雙柔軟可欺的唇,狠狠撬開齒關……
黎多陽先前的懵懂因此時從未有過的體驗消失得一幹二淨,明明都是接吻,可和之前一點兒都不一樣!奇妙,迷茫,還有些羞于啓齒的興奮。
水溫涼了一些,他卻不覺得冷,暈乎間那種極致的安全感讓他的思維也變得天馬行空,感覺自己像是一條魚,自由自在又快快樂樂,如果真是魚就好了,和裴時屹這條大鯊魚每天在海裏游蕩玩耍,游膩了就跳出水面看看外面,多好呀!
裴時屹垂眸,極力壓抑着自己的沖動将黎多陽從水裏抱出來,懷裏的人不知何時閉上了眼睛,兩只手彼此揪着,極天真的模樣,他擦水的動作不知不覺就變輕了。
沒水了,小魚被抓到啦。
黎多陽眯開一只眼看他,紅撲撲的臉蛋抿着笑。
那一秒,裴時屹險些沒抵抗住,迅速用浴巾把他包住,到了床上,圈着人狠狠親過去,從額頭親到頸窩,都快要親出印子來,簡直喜歡得心都要顫了,一連叫了幾聲寶貝。
黎多陽臊得臉更紅:“你別亂叫。”什麽寶貝,他才不是呢。
“才沒亂叫,”裴時屹緊盯着他,片刻後又親不夠似地用力封住那雙唇,一會兒重一會兒輕,當真是含着怕化了捧着怕摔了,“你喜不喜歡我,都是我的寶貝。”
黎多陽離開的那些年,他無數個夢裏把人抱在懷裏喊着寶貝,可每次醒來,只有他一人。
好在,現在不是了。
寶貝終于找回來了。
黎多陽根本抵抗不住這些情話,昏頭昏腦地抱緊了對方的身軀,呼吸淩亂,臉上的表情卻像是被迷住了,仰頭抵着對方高挺的鼻梁,放縱着裴時屹越來越混蛋的舉動……
可終究沒到最後一步,裴時屹手背上的血管清晰可見,額角的青筋混着細密的汗珠,忍得像是要瘋了,猝然間放開他,下床疾步沖去浴室又一次沖起澡來。
黎多陽:“……”
他飄飄然地擡手,摸了摸自己嘴巴,有些郁悶,不過仔細想想,又慢慢理解了。
唉,有些人就是在這方面非常保守,結婚前絕不越雷池一步。
他也不能用自己的觀念要求別人。
不過,還真沒想到裴時屹是這種人……
本來還想,既然程序都混亂了,不如趁着今天氣氛到了去試試那次在某文章鏈接下看到的視頻是不是真能有那麽厲害,誰知人算不如天算。
交到一個保守的可愛男朋友,就要尊重他的想法。
黎多陽有些遺憾地想。
與此同時,浴室裏的青年一邊沖着涼水澡一邊不停地念着曾經抄寫過無數次的經文,拼命将那股沖動壓下去後,雙眼微紅地看向門外的方向。
……總算沒把人吓到。
陽陽那麽重視儀式,沒正式在一起絕對不允許自己那麽對他。
閉上眼睛迅速繼續念心經……
不能急……不可以……
卧室床上。
等裴時屹從浴室出來後,黎多陽立馬扒拉過去,摟着青年脖子體貼地親咬吮啃,親昵極了:“時屹,我會尊重你的。”
“?”裴時屹眼底還殘餘着紅血絲,滿頭霧水地看他,沒幾秒又被他笨拙卻熱情滿滿的雙唇撩撥得又一次險些失控,黎多陽親起人來毫無技巧全是感情,吧唧啪嗒地能親出好多聲來……
緊繃的下颌線都微微顫栗,裴時屹又氣又無可奈何,手掌扣住他圓潤的後腦勺,翻身報複性地“吃”回去……
……
第二天是周六,熬夜後的黎多陽放縱地睡了一上午。
快十二點被裴時屹從被窩裏撈起來時還不太情願,噘嘴咕哝:“我再睡十分鐘。”
“睡久了晚上又要失眠,”裴時屹黏糊糊地親他臉頰,“附近新開了一家川菜館。”
黎多陽好久沒吃川菜了,頓時坐起來,糊裏糊塗地眯着眼睛開始穿衣服。
裴時屹在一旁幫他,照顧小孩子一樣給他把襯衣套上,還格外細心地給他整理領口……洗漱完出來,裴時屹已經把外套穿好了,手上拿着同款的米色風衣過來給他披上。
黎多陽一看,目瞪口呆。
先不說風衣昨天已經髒了,裴時屹身上這件同款的是哪裏來的?
“那件早上讓人送到幹洗店了,這件是新的。”
“???”
“也是早上讓人送來的,”穿着同款風衣、明明擁有堪比超模的身材卻直勾勾盯着他,像是走不動道了,“還是你穿最好看。”
黎多陽紅了耳朵:……是不是太誇張了?
而且這句話該他說吧?
不過一起來就被糖衣炮彈轟炸,黎多陽心情跟開了朵花似的,面上淡淡一笑,出門後,下意識就挽住對方胳膊。
青年身軀略微僵硬了一瞬,随即将他挽自己胳膊的手扣緊,恨不得連手帶人都裝進口袋裏……
真的想要立馬結婚!瘋狂想!
進了電梯,黎多陽不知道他腦子想着什麽,看他神色異常便問:“你怎麽了?”不會被他昨天親虛了吧?這麽一想,幹笑着心虛了起來。
之前看過相關報道,這種事也需要節制的,他一上瘾就跟專門吸陽氣的小妖精似的吃人嘴巴……
裴時屹百轉千回的思緒終于停下,因為對方在外親密舉動而沸騰的血液在看到那張似乎帶着羞意的笑臉後,多年來都在壓制的情緒近乎達到頂點,又在潰堤前屏息,及時将那股沖動全都關了進去,只垂首将對方的唇角含住吮了下:“沒事。”
電梯門再次打開時,黎多陽挽着他的手沒抽走,裴時屹唇角微微揚了下,自然無比地攬緊舔嘴唇的寶貝往前走。
……
這邊,各懷心思的小情侶仿佛沒經歷昨晚的突發意外、感情反而更上一層樓似地在外吃飯逛街甜蜜蜜約會;而另一邊的情景,卻是截然不同的凝重。
酒店房間裏,裴佑平已經将那個號碼重撥了不下十次,除了第一次是秘書的敷衍話語,其餘幾次都是無人接聽。
張美妮化着妝道:“你當年得罪了沈家,人家現在不願意理你也是情理之中。”
裴佑平皺眉:“我當然知道這個,所以回國前才會特意發那樣一封郵件詳細解釋,昨天還親自登門道歉,這輩子我都沒這麽低聲下氣過!明明說了會詳談城南的合作,結果他現在又裝死!”
張美妮拿起口紅,塗着嘴唇嘆氣道:“當初你兒子把你捆着跟沈家解除聯姻,人家都被吓壞了,現在躲着你們裴家還來不及,哪兒敢跟你搭線,要我說,你想幹成一番事業,還是得從小處開始,別想一口氣吃個胖子,城南那項目哪有那麽容易就弄成,又那麽多人盯着,沈家願意要跟你合作,你還得小心其中有詐呢!”
裴佑平握拳:“別掃我的興!業內的事你也就一知半解,懂什麽?我帶你回來是讓你給我打些下手,不是讓你一直潑冷水的。”
“你倒是找點兒事給我做?我不懂業內的事?當初你從分部回總部的那個大單子是誰幫你促成的酒局?誰幫你談妥的?要不是為了兒子,我還不稀得回來呢!”
“……”
裴佑平被她幾句話怼臉色發青,一肚子郁氣想要發作出來,若是以前,早就忍不住摔杯子了,可境遇早已不同,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如今孤立無援,隊友也只有那麽寥寥幾個有用的,實在不能再把身邊這個緊要的給逼走了。
……大丈夫能屈能伸,想着,又強笑着過去:“好了,我也就跟你開個玩笑,現在做的這一切不都是為了你和孩子嗎?你說你氣什麽?幫着我拿下城南那個香饽饽,一切就都好了。”
張美妮哼一聲:“你說的倒容易,要是你還是裴氏那個裴總也就罷,求人的時候大多人也願意賣你一個面子和人情,現在誰都知道你被裴董放逐在外,和你那狠厲兒子又水火不容,但凡以後想跟裴氏合作的,誰敢上你的船?不攀着裴氏的,又何必跟現在自保都難的你聯盟?”
裴佑平一愣,搖頭笑道:“你啊你,路那麽多,就只想那一條,你當我是傻子,在國外就想不到這些?我能費那麽大勁回來,肯定也想過些走不通正路的後路。不管怎麽說,我勢必要拿回屬于我的東西,讓那不孝子知道什麽是後悔,誰才是他老子!”
張美妮轉臉看他:“什麽後路?搶銀行啊?”
裴佑平臉色微白,半晌後道:“我可不是跟你開玩笑,你應該知道,我手上還有一筆錢。”
“你說的是那九千萬?那宗地的零頭都不夠!”
“誰說的是用來拍地的?”裴佑平朝她神秘地笑了笑,“目前,我這裏是有些孤立無援,可在M國待了那麽久,也不是去吃白飯的,那位Jones你還記得嗎?”
張美妮臉色微變:“我不是跟你說了嗎?你少跟那人來往,他不是走正經路子的,小心他把你……”
裴佑平皺眉打斷她:“張美妮,你要一直這種心态,那還是回去吧!我這次回國是為了幹大事的,你少說這些小家子氣的話!”
張美妮一怔,看他是真生氣了,這時候嗆他也讨不到好處,心有不甘地扭回頭,顧自化妝不理他。
心裏卻有些說不出的不安,餘光時不時往那裏瞄去。
裴佑平已經撥通了遠在M國的號碼,很快,起身笑着用英文和那邊聊起來……
張美妮全程沒出聲,隐隐聽到其中幾個詞後,忽然間瞪大眼睛。
裴佑平挂完電話,她趕緊起身壓着聲音道:“……走私?你瘋了嗎?”
“大驚小怪什麽?”裴佑平斜她一眼,“逢場作戲地接幾句話而已,看你吓成什麽樣了?就算真到那一步,Jones也有的是路子,他那邊的人穩當得很,這事沒你想象中那麽可怕。”
張美妮簡直受不了了:“我是來享福的,不是來陪你吃牢飯的!你要真敢幹這個,咱們還是趁早兩清吧!”
裴佑平表情猛地冷下去,眼睛眯了下,片刻後又走到她身側,柔聲笑道:“火氣那麽大幹嘛?我也只是想從Jones那裏看看能不能拉些人脈,哪兒到得了你想的那一步?我還能害自己不成?我是回來拿回裴氏的,你難道不想做未來的裴家女主人?”
張美妮皺着臉,看看他,忍不住道:“我看你還是先把那些照片給老爺子吧,說不定他一生氣,就把心思放回你這個兒子身上了,一開始肯定不會給你那麽大的權力,但慢慢……”
“不可能,”裴佑平冷下聲,“你把老爺子想的太簡單了,我當了他那麽多年的兒子,還不了解他?下了的決定就不會輕易收回,他當年那麽絕情,現在怎麽可能為這些照片就當一切沒發生過重新接納我?”
張美妮:“……”呵呵,還不是你當年幹的那些好事全被你兒子抖出來了?嫖/娼還上了新聞,真丢人丢到全國了,自己不争氣怪誰?!
“那些照片是很重要,但也要用對地方,”裴佑平捏着她的下巴嘆了口氣,“我得先在元旦前幹出點動靜來,在老爺子對我刮目相看時再讓他發現那些照片,到時候回裴氏,才是易如反掌。”
他年輕時為了得到裴建生的認可,在黎家人面前裝了那麽多年,平時為了摸清父親的想法,做的事又豈止這一件?沒人比他更清楚裴建生的性格,某種程度來說,确實在乎情義,可在絕對的利益面前,又只會以自己為重,尤其是在他母親去世後,家庭的和睦在裴建生眼裏更是重中之重。
親孫子多年前卻因為黎家那個外人的孩子和生身父親鬧得你死我活……裴時屹做的瘋事,裴建生比誰都清楚,為了不任由這種情況繼續,那時态度就變了……不然,當年也不會把那樁自己曾經極力維護的娃娃親視作洪水猛獸。
手裏這些照片,絕對是敲醒他糊塗父親的一記響鐘!
但想風風光光回到裴氏,要做的就不僅僅是這些了。
為了利用好眼前這個女人,裴佑平放下身段又說了幾句好話,摟着人親密一番,正要上床去,張美妮卻推開他說:“我心裏總有些不踏實,你跟我好好說,你真不會信那老外的話吧?”
情趣頓時一掃而空,裴佑平起身回到沙發上,煩躁地點了根煙放進嘴裏:“怎麽這麽婆婆媽媽的,我剛不都說了,随便聊聊而已。”
“你知道就好。”張美妮這麽說着,心裏依舊由有種不太好的預感,擰眉起身道,“今天不太舒服,我去洗個澡,等會兒還是早些睡吧,明天早起去沈總家再拜訪一趟,指不定人家就被打動了。”
裴佑平吐出一口煙圈,好笑地看着她:“行,要是成了,你要什麽我都給你。”
張美妮翻着白眼進了浴室,滿腦子都在想自己這一趟回得到底值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