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二個主角

戴着茶色墨鏡的“少女”神色憂郁地站在二樓走廊的看臺上,趴在欄杆旁邊注視着下方正在一樓舞臺上表演的歌姬。一绺金色長發被編成麻花發辮披在她的胸前,身上白色的衣袍顯得活潑而靈動,櫻花粉的唇蜜與恰到好處的腮紅,增添了她身上甜美的氣息。

位于一樓的客人們所處的位置在她的下方,大多将注意力集中在了此刻的表演上,因此很少有人回頭擡眼看向二樓。

臺上的歌姬聲音婉轉地唱着婉轉的歌謠,身上的戲服繡着大片的紅色彼岸花,兩手是金蝶一樣的折扇,随着樂器的聲音翩翩起舞。

在成批隕石墜落的大災變過後,蟲族像蟑螂一樣從無數隕石坑中傾巢而出,即使是星際旅行也絲毫沒有影響它們旺盛的生命力。它們在人類尚且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迅速圍繞着坑洞建立了一個個巢穴。

文明成了被迅速摧毀的東西,即使再怎麽努力保留,在三十餘年的巨大變遷之中,以往的文化也流失了相當一部分。藝術同樣如此。畢竟,保全生命尚且艱難,難以兼顧其他。

所以,此刻下方的女子能夠唱出兩句氣韻十足的戲腔,已經難能可貴。下方的客人們更是熱烈地起哄鼓掌。

少女悠悠地嘆了口氣。

走廊的裝飾性的門洞裏,隔着紅色的镂空雕刻,年輕的女侍已經在廊間好奇地觀察了女孩好一會。

這個女孩長相如此漂亮,然而看着卻很面生。再結合身上的衣裝,應該是這兩日才來到店內的女子。伊洛蒂克終究不是正規的營業場所,能來到這裏的女孩一般都無家可歸,身世凄苦。

她看起來并不開心的模樣,是在悲傷于難言的過去,還是擔心自己未來的命運?

在看到少女嘆氣的時候,女侍終于忍不住走上前,放軟了語氣詢問道:“你在不開心嗎?”

邊若飛回過頭,只見向自己搭話的女孩梳着丫鬟一樣的雙髻,穿着一身藍色的女侍服,面孔年輕而稚嫩,猶帶着嬰兒肥,看起來最多不過超過十九歲。

他沒有說話,而是搖搖頭,往旁邊挪了一點,給她讓開一半的位置。

昨夜刺桐與他說了是要喬裝改扮,此時若是開口就會暴露了自己的聲線。

真正處于青蔥年紀的少女這才站在他身旁,認真地勸說道:“你不要難過呀。在這裏住着的姐姐妹妹們都是很好的人。有紅嫣姐姐在,一般客人也不會敢在店裏生事。”

邊若飛勾起唇角,輕點頭示意自己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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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靠在一旁的少女還在搜腸刮肚,試圖找出能夠安慰人的話語:“如果有不開心的事,你可以講出來,那樣悲傷就可以變成一半啦。”

她看到女孩又對自己笑笑,然而卻始終沒有發出聲音。

一個猜測頓時浮現在白茶的心中:“你是不是,不能說話?”

話音剛落,她便下意識覺得不妥,覺得自己揭了別人的傷疤,于是慌張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她漲紅了臉,連忙道歉。

對于她這個猜測,邊若飛一時間也有些錯愕,但很快他就恢複如常,友善地碰碰她的手臂表示自己不介意。

少女松了口氣,軟軟的說道:“我叫白茶,平時就在前堂負責幫忙給客人端茶遞水。如果你有什麽需要幫忙的事,都可以找我。”

她內心難免地感到了同情,即使是在店內,身體有缺陷的女孩也很罕見。

邊若飛再次點點頭,見随着天色變暗,走廊裏的人也變多起來,于是站直身體準備回屋。

白茶這才發覺,這個打扮甜美的女孩身材高挑,站直後竟然比她自己要高一頭,需要仰視才能看清對方挺直的鼻梁。

“小茶,你快來幫忙!樓下就我一個人,已經快要顧不過來了。”另一名女侍站在樓梯口,手裏還端着水壺,催促道。她注意到白茶竟然不是單獨站在這裏,還好奇地看了眼站在一旁的金發女子。

“來了來了!”白茶匆忙地與邊若飛道別,急匆匆地往樓下跑去。

邊若飛回到了三樓刺桐為自己安排好的房間。他之所以在那裏哀聲嘆氣,只是單純因為尚且沒有從昨晚的自閉中走出來,畢竟,當時他的姿勢根本不夠帥氣。

清空繁雜的思緒,邊若飛開始整理自己的現狀。白日裏他在走廊間徘徊,并不是游手好閑,而是在觀察這樓內的人員運轉狀況。

能夠在理想國權勢滔天的教廷眼皮底下藏人,而且從昨天紅嫣的表現來看,她絕對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應變速度。這裏應該正是暗中與教廷為敵的某個勢力,再不濟也是一個重要的據點。

雖然明面上在這裏迎客賣笑的都是女子,但在廚房或者後院裏,似乎還隐藏着不少身強力壯的異種,負擔衆多的髒活累活。以之前葉念深告訴他的情報,那些異種可能都是屬于這家店的奴隸。

邊若飛昨天站在椅子上喊的幹掉教廷的目标并不是空號。自開始莫名其妙的綁架,以及教廷的窮追不舍,讓他決定要給他們一個巨大的教訓。

而他同樣恰巧有能力給予他們重擊。

少年的指間浮現出幾張若隐若現的卡牌。

但邊若飛也深知,人不能做孤膽英雄。以教廷酷烈的行事作風,恐怕暗中積累的民憤已經相當大了,被洗腦的狂信徒終究是少數派。

他不會缺少同伴,只是……需要融入的契機。而擁有渠道的紅嫣顯然還對他懷有相當程度的戒心。

屬于唐非棄的那張牌還是灰調的不可召喚狀态,但是其他的三張卡都亮着表示可選的幽藍色光芒。

邊若飛注視着眼前,手指在三張之間停頓了一會,最終選擇了《至尊亡靈師》。

如果是他的話,應該對于“教會”這種東西更為熟悉吧,或許能參考一下他的意見。畢竟,他現在想做的目标,就是對方在書裏完全做到的事。

卡牌倏然變暗。

穿着墨綠色魔法袍的亡靈師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屋內,連帶地毯也蒙上了一層陰翳。他的手裏握着尺寸驚人的鐮刀,耳垂上挂着誇張的白骨飾品。

整個房間的溫度仿佛都因此下降了些許。

塞缪爾·伯特倫第一時間就把視線落在了坐在桌邊的少年身上,純黑色的眼眸中滿是興味。

“歡迎來到新世界。”邊若飛相當有儀式感地說道,對他露出一個笑,“我是邊若飛。”

手中的鐮刀化作黑霧一樣散去,在自己所在的世界已然登頂的惡神僅僅一瞬間便閃現在少年面前,粗暴地握住了他的雙腕,将對方整個籠罩在自己高大的身軀形成的陰影之中。

他埋首在少年的頸項間,貪婪地吸了長長的一口氣。

“你的靈魂,好香。”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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