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公主還是國王

邊若飛微微仰起頭,任由對方趴在自己身上。

脖頸被青年的頭發弄得癢癢的,鼻尖能夠聞到帶着些許苦澀與清冽的不知名氣息。

他微微動了動手腕,又被對方使力握緊,不用看就知道那片皮膚之後肯定會青紫。

邊若飛索性放松下來不再動彈,冰涼的溫度從對方身上傳了過來。

“塞缪爾,”邊若飛不退反進,同樣低頭貼近對方,語氣溫柔地警告道,“不許啃食我的靈魂哦。”

與唐非棄所在的《一劍傲天》不同,《至尊亡靈師》是一部被邊若飛成功完結的作品。故事發生的背景是典型的西方幻想世界,到處充斥着劍與魔法,騎士與信仰,而信奉光明神的教會在整片大陸擁有至高無上的地位。

男主角塞缪爾·伯特倫在一個普通的小鎮出生,年幼的時候便被檢驗出珍貴的光明魔法天賦。畢竟是主角,他在年僅8歲的時候成為見習魔法師,13歲時成為全大陸最年輕的魔法師,這讓教會上下都對他予以注目。

作為天賦絕佳的牧師,也是光明神虔誠的信徒,塞缪爾理所當然地被教會收攏到麾下,在他成年晉升大魔法師後給予了首席牧師的職位,一時間風頭無兩。幾乎王城所有的平民都受過他的祝福和救助。

吹捧紛至沓來,以至于連塞缪爾自己都忘記了,他一路順風順水的表面之下,卻是另一種層面上的如履薄冰。在光明神的教會中,将“黑發黑眼”的人類視為天生的不祥和異端。古老的祭司曾留下預言,稱黑發黑眼的孩子會給光明帶來滅頂之災。

因此,在這片大陸上,所有黑發黑眼的孩子一旦出生,便會被父母隐藏或者殺害,再或者直接交給教廷處刑。

塞缪爾的父母是光明神的狂信徒,在孩子初生的時刻認為這是恥辱,便決定将之缢死于襁褓之中。只是,當時塞缪爾未來的魔法導師剛好出現,模糊了其他人的記憶,僞裝了他的面貌,拯救了嬰兒年幼的性命。

年邁導師的教誨讓塞缪爾善良純真、溫和博愛,對所有光明神的信徒都一視同仁,給予平等的治療與祝福。

然而,在導師去世後的八年後,競選大主教的前夕,東窗事發。塞缪爾被迫當衆展露出自己的黑發黑眼,場上一片嘩然。

原本接受過他幫助的普通人紛紛對他露出厭惡的表情,原本交好的同僚對他的眼神避之不及,甚至父母和朋友全部都選擇與他劃清界限。

連帶在場的教皇都要對他降罪。舉目四望,沒有一人對他保有善意。

他鎖鏈加身,在本該人生最光明的時刻被讨伐,被羞辱,被廢掉了魔法,成為低賤的階下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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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塞缪爾被丢入了無人生還的深淵。

等到昔日的教會首席牧師再次出現在人們的視線之中,已經是四年後。攜帶着亡靈大軍的邪惡法師打破了大陸與魔界的壁壘,無數的魔物裹挾着地下世界的死氣蜂擁而上。

教會的反擊很快就被淹沒,光明神已被他擊殺隕落,神格崩碎。塞缪爾·伯特倫成為了整片大陸的夢魇,也成為了最邪惡的神。

所有的人類對他的名諱噤若寒蟬,魔物們對他俯首稱臣,昔日的教會向他搖尾乞憐。

作為頂尖的亡靈師,塞缪爾·伯特倫能夠輕易看穿人類的靈魂之火,并将之玩弄于股掌之間。吞噬靈魂是他壯大自己實力的方式之一,當然也被那個大陸的人類稱為極端邪惡的魔法。

邊若飛對于自己曾寫下的人物一向包容度極高——起碼表面上是這樣。因此,他也不在意對方一出現就貼近的舉動。

另一種層面上,見到自己曾經精心構思的主角出現在面前,就應該熱情擁抱才對!畢竟這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初次見面與久別重逢。

因此,他只是随口警告了這位不挑嘴的惡神不要亂啃自己的靈魂。

脖頸處是對方冰涼的吐息。那是修煉亡靈魔法才會擁有的特質。

聽到他話語的男人就着埋首的姿勢,嗓音低低地笑了起來,極近的姿勢讓邊若飛甚至能夠感覺到對方胸膛氣流的震動。

他的聲量愈來愈大,也染上了某種壓抑的瘋狂。

“從很久以前,看到無數魔物與亡靈向神座朝拜的那刻,吾就厭倦地覺得,那個世界仿佛一場無聊的戲劇。”塞缪爾·伯特倫擡起頭,注視着被自己牢牢圈在懷中的青年,漆黑的眼瞳幾乎占據了整個眼眶。

“我親愛的造物主,給予萬物命運的神明,你想驅使我為您做些什麽呢?”

邊若飛一時間呆住,手腕不知何時已經被對方放松。在理解對方的意思之後,他頓時笑了起來,反客為主地勾住對方的脖頸下壓。

“不愧是我的男主,人長得帥氣,說話又好聽。”他毫不吝啬地誇贊道,面上是純然的欣賞。

“至于我們的目标,你應該會相當熟悉,就是懸于頭頂、至高無上的教廷。”

邊若飛學着對方說話時候特殊而有逼格的腔調,同樣煞有介事地說。

就在此時,門外忽然響起了敲門聲。

“打擾了,請問裏面有人在嗎?”屬于女孩子輕柔的聲線響起,隔着門顯得朦胧。

邊若飛下意識想張口應聲,卻忽然想起自己如今僞裝的啞女身份,于是只好緘口不言。他推了推塞缪爾,示意對方快躲起來。

然而,性格惡劣的亡靈師卻只是在他的力道下挪了一步,好整以暇地勾起唇角,說:“您在擔心什麽?外面只是個普通人類。”

透過挂在門上的紗簾,能夠看到女子的剪影疑惑地歪了歪頭:“如果方便的話,我就進來了哦?”

邊若飛當即來不及解釋,一邊半強迫地将男人往裏間推,一邊對他努力使眼色:“在這躲着別出聲。”

也許是覺得新奇,初初來到這個世界的亡靈師并沒有完全抗拒對方的安排,而是順勢站在用來格擋的布質屏風後。

幾乎是邊若飛剛剛安排人躲好,自己剛剛站定,門口就傳來了開門的聲音。

邊若飛回頭一望,只見梳着雙髻的少女正站在門檻外,試探地往裏看,見到他後頓時松了口氣,彎起眉眼笑了起來。

“我看你房間裏還亮着一盞燈,所以猜測你還沒睡。”白茶帶着點拘謹地說道,擡起小鹿一樣清澈的雙眼看着屋內站在屏風邊的“女子”。

邊若飛走過來,敞開門示意她進屋。他的視線在走廊外燈紅酒綠的光中略過,耳朵裏捕捉到了樓下來尋歡作樂的男人與樓內的女人們熱鬧的聲響。

整棟樓是回字的建築,因此站在這裏,即使有着燈飾的遮擋,視線依然較為開闊。邊若飛将女孩迎進屋後就關上了門。

“我給你帶了點今晚後廚準備的橙汁。”白茶不等他詢問就解釋說道,“水果是比較稀缺的資源,所以價格很貴。”

她狡黠一笑:“我偷偷帶過來的,你不要告訴刺桐姐姐啊。”

邊若飛想起前一晚被自己全啃了的兩顆油桃,默默地點了點頭。

閉口不說話的金發美人看起來有一種寧靜而激發人保護欲的柔順氣質,長長的眼睫毛更襯得她溫柔而憂郁。

白茶把茶壺放在了桌上,關心地說道:“我就住在二樓最西面的屋子,你如果有什麽事都可以去找我。”

金發女子對她露出一個安靜的微笑,比了“謝謝”的口型。她比出口型的動作很慢,因此即使是沒有經驗的白茶也能輕易理解她的意思。

再次在內心感嘆了一下這個溫柔的小姐姐,白茶正要道別離開,卻聽到內間發出“砰”的一聲響動。

兩人同時一愣。

白茶下意識想擡眼往裏看,就被邊若飛迅速靠近的身體遮擋了視線。

“屋裏是有什麽東西掉了嗎?”她疑瘋惑地開口。

邊若飛的嘴角不着痕跡地抽了抽,表面上還是努力繃住自己的氣質,鎮定地搖搖頭。

畢竟是對方的房間,白茶只好勉強打消了顧慮,一步一回頭地離開了。

在她走後,邊若飛迅速合上了門并将之鎖上,兩邊的簾子也拉好後,這才完全松了口氣。

“你不想讓我被其他人發現?”塞缪爾不知何時,已經瞬移到了他面前,高大的身材讓他能居高臨下地看着這個垂首半彎腰的“女孩”。

“因為你是殺手锏啊!”邊若飛理所當然地說道,“在未出場之前,都要隐藏在幕後,直到決戰的時候再橫空出世,讓人們大吃一驚。”

高鼻深目、黑發黑眼的魔王似乎相信了他的解釋,彎下腰拉着他的手,做了一個标準的吻手禮。

“願為驅使。My princess。”

“我又不是真的女孩,應該是‘王’才對吧?”邊若飛碎碎念道,但并沒有把對方的手甩開。

而在邊若飛看不見的角度,垂首的亡靈師黑色的瞳孔裏毫無高光,醞釀着某種瘋狂而偏執的情緒。

他快忍不住了。

真想,直接吃掉啊。

早在落入深淵的時候,那屬于善良牧師的靈魂就徹底崩毀了。

活下來的是只憑本能和仇恨行事的惡魔。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初五,迎財神耶~

祝大家財源滾滾,2022變富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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