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冤家路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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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的前教會首席牧師被關在在條件簡陋卻守衛嚴密的地下牢獄之中。
為了避免魔物侵襲,這裏所有的牆壁都被用赤炎魔法繪制了法陣。不僅維持了正常的溫度,而且時時刻刻灼燒着被看押在這裏的犯人。
塞缪爾坐倒在雜草堆裏,黑發随意地垂落下來,遮住了他麻木的眼睛,僅僅露出了幹裂而不帶血色的嘴唇。
他已經在此被關押了整整一個月,四肢都被戴上了沉重的鎖鏈,上面附着的熔岩魔法無時無刻不在灼燒着他的皮膚,擡起手臂便能看見一片觸目驚心的血痕。
有人粗暴地敲了敲鐵欄杆:“你行刑的時間到了。”
……
“感謝光明神的仁慈,予以天生的異端流放深淵的處罰。”行刑人道。
囚車駛向街道,頑劣的孩子往車上丢起破石頭和爛掉的果蔬。
銳利的石塊劃破了他的額頭,溫熱的液體慢慢淌下來。
“這種黑發黑眼就不該活着。”人們紛紛說着,忘記了他曾溫柔地給予過每個人的祝福和增益。
青年平靜地垂頭,指甲卻陷入了掌心裏。
他要,卑劣地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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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自《至尊亡靈師》。
塞缪爾不緊不慢地跟在金發女孩的身邊,兩人踏過了紅燈區與貧民窟的邊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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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僅是不到百米的路程,這邊的氛圍卻瞬間沉寂下來。地面上堆滿了髒污和垃圾,前不久下的雪只是讓這裏的地面變得愈加肮髒泥濘。
邊若飛撩起了下衣的裙擺,小心翼翼地挑幹淨的地方走過。畢竟是借來的衣物,而且他也背着衆人悄悄出門,弄髒的話不好交代。
一旦進入這種地方,金發長裙的“女子”就成為了最顯眼的人。
一張張面黃肌瘦的臉從草席間,黑洞洞的窗後,陰暗的角落裏探出頭,麻木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不乏有惡意的視線,紛紛将她視作誤入的羔羊,只因女人旁邊高大而戴着兜帽的身影才沒有輕舉妄動。
這種凄慘的場景,邊若飛只在另一個世界網上沖浪的時候見過相應的視頻。
“從查閱的資料來看,生存能力弱的人類會選擇在大基地定居,因為一旦活在極度危險的基地外,就要時刻做好被蟲族襲擊的準備。”他對身旁的塞缪爾科普道,“但城內的工作機會注定是有限的,作為奴隸的異種更是最好用的工具。久而久之就形成了貧民窟。教廷在壓榨異種這一條上是所有基地最嚴酷的。”
聞言,塞缪爾嗤笑一聲:“所謂教廷和教會,根本沒有什麽不同。一群抱團在一起的弱小螞蟻而已。”
“沒錯,”邊若飛贊成道,“黑發黑眼可以是原罪,異種也可以出生即為罪惡。教廷和教會,異世界與異世界,其實并沒有任何不同。錯誤也許不在信仰,而是人類本身的偏見。”
“世上不一定存在神,但卻時時刻刻存在想借此獲利的投機者。”說話間,邊若飛的指尖動了動,常年寫作的他産生了敘寫什麽的沖動,然而現在不可能存在筆紙,于是悄然作罷。
仗着人高腿長的塞缪爾已然走到了前面,随着話語回頭看向站在原地的“女孩”。
“你倒是……知道得很清楚。”
在話語停頓的間隙,他突兀的拉起邊若飛的手腕往前一扯,讓原本就不适應裙子的他一個趔趄撲到自己身上。
他的語氣同他的體溫一樣冰冷,仿佛陰影之中伺機而動的毒蛇。
“您一定覺得,在舞臺上的所有生物,全部都是可以任意操控取樂的小醜吧。”
邊若飛擡眸看着他,只見男人望向他的目光裏藏着另一種并非憤怒的火光。
——那是幾乎無法掩飾的饑渴。
仿佛不給出令對方滿意的回答,就會被這人拆吃入腹。
“你怎麽會這麽想?”處于弱勢的女孩露出不贊同的目光,并就着此刻的姿勢煞有介事地戳了戳亡靈師的胸口,“在世界觀定好的那一刻,所有的人物都是順着他們的性格演繹着命運,我只是個平平無奇的記敘官罷了。”
塞缪爾的動作微頓,片刻後,他松開女孩的手臂,扯開一個殘酷的冷笑:“确實,命運全部都是自作自受。”
“要去那裏看看嗎?”邊若飛岔開了話題,指指頭頂上那顯眼的建築群。
正是烏托邦。
至于剛剛的對話,邊若飛确實沒有說謊,只是隐藏了相當一部分事實。一只蝴蝶扇動翅膀都有可能在另一片大陸形成飓風,更何況是能夠随意操控設定的執筆人。
盡管角色全部都遵循人設運轉,但有限的空間內能夠操控的變量和不可知因素不計其數——只要事後能圓上設定就沒問題。
兩人随意找到了無人窺探的角落,直接動用了傳送魔法,到達了天空之上的城市。
在教廷搞事的那天夜晚時間太過匆忙,如今落在這裏,寬闊而沒有盡頭的街道便映入眼簾,粉刷漂亮的房屋錯落地分布在兩旁,與方才破敗的貧民區形成了最為強烈的對比。
而被教廷通緝的邊若飛此刻與塞缪爾光明正大地走在街道上,甚至安然無恙地路過了正在巡邏的士兵。
“今天是工作日,不如去看看他們的教堂?”邊若飛說道。
塞缪爾不無不可地答應了。
兩人順着寬敞的中央大道一路往前,盡頭便是開闊的廣場和富麗堂皇的高大建築。
陸陸續續有行人走進去,而在兩人站在入口處時,卻被守在門口的侍者攔住了。
他禮貌地說道:“這裏歡迎任何人類的進入與朝拜,但是……”
穿着聖潔白袍的人掃了眼瞳孔明顯異于常人的男人,接下後半句,“……異種除外。您不妨讓奴隸自行等在室外。”他指了指側邊的小樹林。
邊若飛順着方向看去,只見那裏或站或坐,等待着數道人影,目測個個都是異種。
亡靈師身上的氣息驟然冷冽下來。
早已橫行多年、肆無忌憚慣了的塞缪爾當場就想要給這個侍者一個死亡詛咒。然而未等他行動,就被身旁的邊若飛拉住了袖擺。
他沖侍者微微點頭,給塞缪爾使了個眼色,悄聲道,“你先去那邊等我。”
塞缪爾皺眉:“你……”
未等他說完,邊若飛就昂首闊步走了進去,把他留在了外面。
将注意力從對方的背影上收回,心情不佳的亡靈師惡意地掃了眼攔住他的侍者,細微的毒素悄無聲息地落在那人的身上。
比起失掉性命,一點小小的教訓,完全不過分吧?
而此刻,教堂的內部。
邊若飛踏進去後,視線首先便落在中央高大彩窗的扭曲怪物上,面目模糊的人形将利劍捅在怪物的心髒。
一排排列在兩旁的實木桌椅整齊地排在室內,每個位置上都擺着薄薄的冊子。
邊若飛随意找了位置坐下,走馬觀花地翻閱。
大致意思就是,吾神名為人神,于新歷伊始降生,拯救人類于災難之中,蟲族是邪惡之源,異種是戴罪而生。
邊若飛:“……”
那天晚上教廷轟炸平民區的時候,他也沒感覺他們對人類有多大的保護欲。
“這位小姐,我可以坐在這裏嗎?”有個些許熟悉的嗓音在耳畔響起。
邊若飛擡起眼睛,看清來人的同時,心髒漏跳了一拍。
一身白色祭袍的諾亞·格雷西站在他的面前,紅發張揚,極具侵略性的目光正探究地注視着他戴了墨鏡的臉。
作者有話要說: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