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他與他與他
同盟.軍的成員, 梳着盤發、頭戴黑紗帽的修女露絲急匆匆地走在通往地宮監獄的道路上。即使是在這棟巨大的建築物中,也能隐約聽見外界慶典的熱烈聲響——聲音沉悶而氣氛火熱。
守在走廊裏的士兵數量已經大大削減,直到她走到長廊盡頭, 才看到了背着槍守在那裏的一名士兵。
“通行證。”衛兵擡高聲音說道, 目光注視着這個在萬衆矚目的時刻卻并不去看慶典的修女。
她的手中挎着一個體積不小的半透明塑料箱,裏面整齊排放着白色的食盒, 那是為今日守衛在那裏的士兵們準備的餐食。
修女走上前, 從兜裏掏出通行證,在他的面前一晃而過。
上面印制的标志并沒有問題,衛兵微微點頭, 讓開道路讓修女通過。
露絲面前沒有表現出絲毫破綻,步伐平穩地在身後士兵的注視中走向那個隐秘的電梯。
其實以她在修道院裏的職位, 并不能幫助給位于地下的士兵送飯。但是,負責這件事的修女那天正哀嘆于自己當值, 無法去到聖子遴選慶典的現場。
當時, 露絲正好從旁邊經過,于是私下對那個修女說自己可以替對方當值。為了不讓自己的目的過于明顯, 露絲佯裝自己最近缺乏錢財, 所以要求那個修女給自己一筆不小數量的錢財作為幫助對方工作一日的交換。
那名修女果真相信了她,為了能夠成功地去參與慶典,她還詳細地告訴了露絲通往那個監獄具體的道路。
左轉,右轉, 左轉,左轉, 打開牆壁上的那扇不起眼的門扉, 右轉, 直行, 電梯。
“在到達電梯前的最後一個走廊,會有士兵篩查通行證,”修女說,“通行證本身沒有問題,但是上面印有我的照片。你到時候做正常的修女打扮,再戴個帽子就行,他們不會認真檢查你的臉。”
露絲再度向守在走廊兩側的士兵出示了自己的證件,如那位修女所言,正常通行。
“電梯的密碼是:*****。”
露絲按記憶中的人說出的內容,輸入密碼,綠燈亮起,電梯合金制的大門在她的面前緩緩打開。
她走進去,即将到達目的地,只要将這些加了藥的飯菜送過去,就能讓那些守衛都失去意識。屆時便可以打開地宮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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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planB同樣處于隐秘的準備之中。在她蓬起來的長裙下,藏着一把彈藥裝填完畢的手.槍,還有三枚手榴.彈。必要時刻,采取暴力措施也同樣是達成目的的手段。
在教廷苦心粉飾太平的這個熱烈的慶典當中,同盟.軍再也等不到比現在更好的機會。
露絲看着電梯的屏幕上正在平穩躍動着的數字。時間仿佛過了很久,但卻又像是短暫的一瞬。她腦海中并沒有過多的想法,甚至也沒有恐懼。
父母均是異種的她,竟然會是一名人類。這仿佛就像是上天開的玩笑。
她的父母死于教廷,而作為孤兒的她在流浪了一段時間之後,又被教廷收養。
這部電梯的下降時間長達五分鐘,等露絲從過去的記憶中回過神來,數字的躍動也終于變得緩慢。
随着輕聲的“滴”響,合金門緩緩在她面前打開。
她正對上了屬于教廷執事官的臉,在他的身後,還有數名全副武裝的士兵。
露絲的心跳漏了半拍,但她面上還是很快鎮定下來。
這是那位修女口中并沒有描述過的情景。稍微推理一下就知道,應當是教廷自身也清楚為了慶典,各個部分的兵力都會變得薄弱,所以臨時調用了之前并沒有安排過的巡邏兵。
這是個意外,但是任意一點細節都可能造成致命的結果。
露絲微微低頭彎腰行禮,先走出了電梯。那名執事官似乎是剛剛檢驗完畢,要率領士兵從電梯上去。
雙方看似平穩地交錯而過。
電梯門即将關閉,然而就在這樣的時刻,執事忽然說道:“等一等,你是來送飯的修女?”
露絲站住了腳步,轉身對着他們輕輕點頭。
“你,去檢查一下她的通行證。”原本即将邁入電梯的執事官停下腳步,他微微擡起下巴,随意指派了身邊一名士兵。
諾亞·格雷西的高升令其他同為執事的他們全部都豔羨不已 ,即使明白自身确實沒有那人的能力,內心的嫉恨依然不會消失。
在這種慶典上,他沒有能出席現場,本身就是被邊緣化的證明。此時攔住人,也并非為了安全,而是純粹的想要找點麻煩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是。”士兵應下,轉身小跑着向露絲接近。
他走到跟前,面前的修女似是有些不安,微低着頭,手臂緊緊圈着自己帶來的食物箱。
“請放心,只是例行檢查。”士兵伸出了手。
修女最終還是緩慢地将那張卡從兜裏掏出來,遞給了面前比她要高一個頭的男人。
“摘下帽子。”後方的執事官提醒道。
士兵低頭先是按照印文和手感檢驗了通行證的真僞,随後目光落在上面的女人照片上。
他擡起眼睛,順着執事官的意思想要确認自己面前的修女是否為本人。
而對方也相當配合,正在緩緩将頭頂的黑紗帽摘下。
然而,下一秒,士兵迎來的卻是一個幹脆利落的膝頂,目标正指向沒有被防彈衣護衛着的、所有男人身上最脆弱的位置。
士兵夾着腿倒下。
驟起的煙霧彌漫了整個地下空間。
衆人頓時在第一時間戒嚴,子彈全部向那個修女原本所在的位置傾瀉而下。其他的小隊則是包抄上前,然而原地空無一人,只有落在地面上,被打得千瘡百孔盛放飯食的箱子。
食物的殘液正從裏面緩緩滲漏出來。
“地面上有血跡,人還沒有走遠!”一名士兵指着旁邊地面上被滴落的紅色圓形痕跡,大喊道。
“務必抓住那名潛入者。”執事官下令道。
所有人員都迅速行動起來,順着那名女人血跡消失的方向追蹤。
有物體掉落在地面上滾動的聲音響起。
走在最前面的士兵看着地上滾過來的圓形物體,面色頓時變了。
“快跑!有——”
“轟”地一聲,地面上橫七豎八地多了幾具屍體,連帶原本平整的地帶也被轟出了一個落着碎石的坑。
“那個女人身上帶了手榴.彈。”執事的聲音幾乎要變得咬牙切齒了起來,“都給我提起精神來!”
而躲藏在灰霧掩蓋中的露絲同樣也并不好受。
她剛剛動手時,躲開的速度已經自己能夠達到的最快,卻還是沒能躲開所有的子彈。有一槍打中了她的腹部,此刻紅色的血液不斷地從裏面滲出來,染紅了她的整只左手。
修女呼吸顫抖地躲在一個角落裏,忍耐着傷口的劇痛。
她需要盡快止血,然而并不能撕下身上的長裙作為繃帶,那名執事官的反應很快,讓士兵們全部都盡可能地放輕了聲音,布料被撕扯開的響動必然會将那些走狗引過來。
耳邊已經傳來了士兵們可以放輕的腳步聲,她卻幾乎沒有力氣挪動身體,只好用另一只手緊緊握住那把小巧的手.槍。
同盟.軍給自己的任務尚未完成,她不能倒在這裏。埃爾維斯還在等着大家的解救……
在隐約的霧氣之中,已經能勉強看到一個士兵的一只腳,露絲眼底已經帶了幾分決然的模樣。
就在這時,地宮監獄內巨型的門扉卻發出了絕不該流露出的轟鳴之聲。
高達十幾米的大門竟然在緩緩地打開,最上方已經露出一層縫隙。
“什麽情況?守衛呢?”執事官來不及顧忌剛剛的那名修女,“今天絕對不是打開大門的日子,是誰在控制室?”
“……滋啦滋啦……”高高懸挂在上方的數個擴音器,包括被安裝在地宮內的無數個揚聲器都發出了電流接觸不良的聲響。
在幾秒之後,雜音驟然歸于沉寂。
有人輕拍了幾下話筒,聲音也同步傳送到了在場所有的人類,以及在監獄內被禁閉着的所有異種的耳中。
“喂喂,聽得見嗎。”控制室內,灰發青年舒展地坐在了內部的軟椅上,身上的淺色拘束服已經濺上了血痕,他将腿搭在控制臺上,拉過話筒,面前幾乎占據了半面牆的數個監控屏幕顯示着衆多人的狀态。
身後的地面上,倒着三個身上有着特殊袖标,顯然地位不低的衛兵。地面上蔓開的血跡表明了這幾人已經毫無氣息。
“看來是聽得到。”尉斯簡勾起唇角,豔麗的面目仿佛罂.粟一樣透着危險,“那就請監獄裏所有的囚犯聽着,我将會在十秒內打開所有的囚室房門,而地宮的大門也已經敞開。”
“現在你們要做的事情,就是越獄。”青年眯起貓一樣碧色的眼眸,“前方就是自由,不要讓我失望啊,小老鼠們。”
他的手指仿佛彈鋼琴一樣輕快地摁下了一個個按鈕。
整個地宮的機械裝置都因為他的舉動而運作開來。
作為《暗色囚徒》的主角,越獄真是最在行的事了。邊若飛在臨出地宮之前,專門讓他隐藏在這裏一整夜,只為了在第二日慶典之時引爆這裏。當這些被關押的異種罪犯傾巢而出,必然會給教廷帶來沖擊。
想起那個将自己拉出世界的金發青年,也是譜寫自己命運般可笑的前半生的原作者,尉斯簡的左手反複點燃着自己從一名軍官口袋裏薅來的打火機。
收斂了表情,面上毫無波動的青年在此刻竟表現出某種刻板的神經質。
原本躲藏在角落中的露絲放松下來,大門的響動吸引了所有士兵的注意力,原本迫近的危險也消失了。
她同樣聽到了廣播中的聲音,只是不知道是哪個勢力的人,竟然能夠突破那麽多層守衛,悄無聲息地潛入這裏打開獄門。
修女撕破襯裙,将布條纏繞在自己腰部的傷口上。如果按照廣播所言,全部的異種傾巢而出,那麽假設埃爾維斯在那裏,也會一起出來。
她此時才有空查看一眼聯絡器,望見了紅嫣在五分鐘之前向她發來的信息。
埃爾維斯不在這裏。
那她更沒有留在這裏的理由。她借着濃霧的掩飾,走近電梯。
那名執事官還是不肯相信守衛們已經全軍覆沒,正率人往控制室的方向前去,露絲反而成了無關緊要的人。
但是,随着那高達數十米的門扉大開,再不盡快離開,身穿教廷服飾的這些人就會被無數異種們撕碎。
露絲挪到了電梯,摁下了打開電梯門的按鈕。
這個地宮當然不止一個出口,所有的犯人被押送,是另有通往外界的道路,也就是屹立于外界平民區的異端裁決所。
她現在的狀況,不适合從那裏出去。電梯上下的一個周期長達十分鐘,這個時間差,足夠她從教廷大搖大擺離開,而不是冒着被那些士兵指證的風險走到異端裁決所。
電梯門緩緩打開,露絲走了進去,第一時間摁上了合上門的按鍵。
面前的合金門以恒定的速度關閉,她內心祈禱着加快速度,只剩一個門縫的時候,卻忽然有人伸手,擋住了它的關閉。
原本閉合的門扉在識別到障礙之後又自動緩緩開啓。
露絲下意識擡起槍,想要射擊向忽然闖入這裏的不速之客。在這個地宮裏,全部都是敵人,因此她斷然判斷來者不善。
然而,對方仿佛早有預料,她的手腕被擊中,槍朝着天花板射擊,讓白熾燈上蔓延開了裂紋。
連帶也被繳械,武器脫手而出,落在了來人的手中。
“呦,真是別開生面的歡迎。”青年的聲音輕佻中透着點熟悉,“看在我心情還好的份上,不要動你裙底的手榴.彈,你并不想失去右手吧,女士?”
露絲不動了。
她這才看清,面前的青年身上套着并不合身的軍裝,敞開的衣服,能看到內裏是橫條紋仿佛囚服一樣的上衣。
“從某種意義上,我們還是同一陣營。”尉斯簡輕松地說道,并沒有将過多注意力集中在電梯內的女人身上。
“你不是教廷……”的人?
露絲的話音未落,卻見男人猛然錯開了槍支,對着即将合攏的電梯門外連續射擊。
外面傳來幾名士兵的慘叫。
這一次,金屬門順利地關閉,電梯開始平穩上升。
尉斯簡并未繼續威脅旁邊的女人,而是自顧自地扣好軍裝的紐扣和腰帶。
他已經感到迫不及待,要去尋找将自己帶到這裏來的“甜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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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邊若飛只覺得如芒在背。
億萬人都将目光集中在他的身上,他處在人潮強烈願望的裹挾之中,所有人都期待着他的下一步舉動。
狂熱而異樣。
簡直就像是,處在世界中心的傀儡。
邊若飛忽然有了這樣的浮想。
教廷的思考相當周到,有人搬來了木質的臺階,讓他站到了能與那個男人視線平齊的位置。
邊若飛湊上前,他并沒有立刻将利刃刺向對方,而是小心地撩開青年垂落的白色額發。
流露出的畫面讓他不明顯地愣了一下。
即使隔着止咬器,也能看出對方的長相相當優越,睜開的棕黃色眼瞳仿佛是某種兇惡的野獸,內裏沒有一絲一毫的恐懼,反而充斥着殺意。
哦豁。
邊若飛暗自在內心驚嘆。
這個人,他想要。
內心毫無遮蔽地浮現出這樣的想法。
這是來到這個世界之後,他第一次有這樣明确的沖動。
畢竟,作為第一小弟的葉念深已經消失很久了。邊若飛需要收取新的優質小弟,在這個世界攪風攪雨。
面前這個看起來就很合适。
“聖子大人?”旁邊的主教輕聲提醒,示意他加快速度。
“我知道了。”邊若飛平靜地答道,高高舉起手中的刀刃。
“嘭——!”
巨大的蘑菇雲在熙熙攘攘的街區內升騰而上,原本處于狂熱而興奮情緒中的民衆在短暫的安靜之後,爆發出了一陣帶着驚慌的呼喊。
邊若飛舉起的利刃已然揮下,面前的異種低下了白色的眼睫,似是要默默忍受即将迎來的痛苦。
然而并沒有疼痛降臨,碎裂的是他左腕上黑色的精神力抑制器。
臺上所有人也陷入了短暫的慌亂之中。
位于高臺上的守衛在此刻也反應了過來,紛紛沖到教皇身邊,試圖護送對方撤離。
邊若飛砍破抑制器的舉動僅僅映入了官方直播的攝像機之中,位于現場的許多人礙于角度問題,反而并沒有注意到他的舉動。
大家的關注點都放在了接二連三誘發的爆炸上。以至于此刻甚至還有狂信徒在喊着讓聖子撤離。
邊若飛手中的刀刃十分鋒利,但也無法割斷為了束縛異種專門特制的金屬鎖鏈。
他躍下臺階,風一樣地從旁邊的士兵手中搶下了一把槍,随着子彈的射中,鎖鏈應聲而斷,被鎖在上面的異種重傷的身體随着重力跪下。、
邊若飛走上前,撐起對方的身體,不讓他直接倒在地上。
異種同樣在努力地接着他的力道,想要直起身來。他面孔上的止咬器還沒有拆卸掉,明明是仿佛猛獸一樣的外表,在此刻卻不可思議地表現出某種異樣的柔順。
埃爾維斯的目光中一片躍動的金色,那是救下他的青年順滑的長發。
即使打破了精神力抑制器,在牢獄中漫長的折磨也讓他難以立刻恢複。就在前一夜,他被教廷的審訊手挑斷了手筋腳筋。換做是人類,恐怕就已經完全癱瘓。
正午的陽光在這一刻也顯出了某種過亮反而變得陰沉而灰調的色彩。
天空之中,屬于飛機發動機運轉時的轟隆聲響逐漸臨近,一架駕戰鬥機擺成整齊的隊形從空中飛過,架載于下方的火箭.彈一顆顆地落入全是教廷狂熱信徒的街道和貴族們的房屋上。
驚慌失措的人們四散奔逃,踩踏事件也在同時發生。
那是反抗軍的手筆,對于人類的生命,備受教廷迫害的他們向來毫無同理心。
原本的慶典變成了人間煉獄。
主播加比對着自己的攝影球欲哭無淚,他站在一個房屋的牆角下,對着攝像頭激動地碎碎念:“我怎麽也沒有想到,本來是要直播教廷慶典,結果我現在直接變戰地記者了!從沒見過這麽刺激的場景。”
彈幕裏幸災樂禍和關心他安全的評論五五開,從直播球下方的屏幕裏密密麻麻地飄過。
然而,習慣了直播的加比卻能夠很快從中提煉出自己需要的信息。
“啥?你們說官方直播裏,聖子直接把異種救了下來?”加比震驚,“別開玩笑了,教廷的聖子诶,直接一刀捅死異種都算輕的!”
他還想說些什麽,卻看到了從高空飄過的戰機。
“卧槽!”主播頓時開始嘴瓢,“我我我得趕緊撤了,不然一會人都要被炸沒。”
然而,彈幕裏卻是一陣烏泱泱的拒絕聲。因為官方的直播被掐斷了,想要看到現場的狀況,就只剩下在現場的那些主播可能的直播。
【如果你能直播現場,我可以五分鐘給你打賞一個魚.雷。】有紅色的彈幕停在了屏幕中央,加大加粗的字體幾乎占據了半個屏幕。這同樣是要氪金才能實現的功能。
紅色的彈幕激起了所有觀衆的熱情,他們也紛紛看熱鬧不嫌事大,一串串打賞都浮現在左下角的信息中。
加比可恥地猶豫了。
看着上漲的收益,他一咬牙:“行!”
于是,在所有逃竄的人群之中,這個主播反而成了唯一一個逆行的奇葩。
教廷,巍峨的神像前。
諾亞·格雷西正匆匆爬上臺階,往高臺上靠近試圖接應教皇,他的臉色簡直陰沉得仿佛要滴出水來。
其他人可能被愚弄,但他卻因為視力極好,真正看清了那個小騙子的動作。
他救下了那個異端,他們是一丘之貉。
哪怕是昨夜,邊若飛暴露出自己其實就是他之前遇到的“啞女”,都沒有讓這位紅衣主教表情這麽難看。
作為紅衣主教,同時也是最擅長戰鬥的教廷高層,一旦刨除了原本的情感束縛,諾亞·格雷西會是最恐怖的噩夢。
他必定會讓那個青年付出代價。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