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你爸是他?

烏托邦在所有理想國基地人的注視下, 随着埋藏的一顆顆炸.彈的爆開而分崩離析。

原本維持着這座空中島嶼懸浮着的力量同樣在被擾亂的磁場作用下消散。成噸的碎石和泥土像是暴雨一樣在重力加速度的作用下從高空下墜。

高達八百米的距離讓每一塊重物都被賦予了相當恐怖的力道,整整二十五萬平方公裏的平民區和它周圍的土地被砸成深坑。

單論此時此刻的威力,不下于一顆核.彈在城市中心爆炸。

視線所及之處, 漫天遍野全是發黃的灰土色, 連帶天空仿佛都被完全遮蔽了。

空氣中同樣是土灰的氣息,帶着些許腥氣和十足十的沉悶。

也不知源零按動了自己身上哪裏的按鍵, 在青年的周圍浮現出一層銀色的防護罩, 恰巧将兩人護在裏面,不僅抵擋了迸射的碎石,而且連外界污濁的空氣仿佛都被過濾了。

邊若飛站在這裏, 仿佛站在另一個完全安全的小空間裏。

感覺有些像小時候捉迷藏,自己躲在狹小的衣櫥裏, 并不覺得害怕,只是因為完全單獨的空間而有特別的安全感。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 ”金發青年看向旁邊的源零, 眼眸流轉之間帶着淺淡的好奇,“在我最初寫下你的故事的時候, 曾經仿照過機器人三原則做下了你的設定。”

“也就是說, 程序決定了你不可能會傷害人類。”望着面無表情、沉默地聽着自己話語的人工智能,青年繼續說道,“所以,你剛剛是怎麽殺掉了諾亞·格雷西?我确定以及肯定, 他是個徹頭徹尾的人類。”

當初,邊若飛完結了《機械之心》的第一步, 得到了廣泛的反響——負面的。在編輯的鞭策下, 邊若飛不情不願地動筆了第二部 。

原本通往焚化爐的履帶在最後一刻被終止。摁下按鈕的人是白發蒼蒼的機器人之父, 正是他編寫創造了源零的所有底層程序。

這位科學偉人, 終究是不願意自己的心血被付諸一炬。他瞞着所有人來到了這個銷毀場所,将核心芯片從盒子中取下。

或許是人到老年總會返璞歸真,思維反而變得天真而不顧後果。老人将芯片帶回家,用了整整一個星期,破解了機器人所有源代碼的底層文件,将一切權限返還給了已經作為人工智能活到十八歲的源零。

不久之後,科學家溘然長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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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若飛用了春秋筆法,沒有人知道,機器人源零在之後又為自己的關鍵源代碼增加和修改了怎樣的設定。等他再度出現在人前,便是如今的模樣。

源零能輕易入侵網絡,第一次連接便導致了整個人類星網系統的癱瘓。

原本人畜無害的親情替代型機器人,變成了洞悉人心的犯罪咨詢專家。它雖然不懂人類,但是資料庫裏龐雜的信息和優異的算法,讓機器人明白人類一切的微表情,誘導人們在情緒更容易激動的虛拟世界發生争戰。

與此同時,在幾乎所有勞動力都被機器取代的星際世界,源零就擁有了最高領導權。只要有人類賴以生存的星網,它就可以控制整個世界。

在血腥的革.命之後,整個星際的種群大換血。人類本以為自己方經受了滅頂之災,但源零卻沒有繼續行動,而是帶着所有的機械人換了星球,自立為國,自成體系。

邊若飛寫下的兩部書都在說着同一個道理——人類無法用人類的思維來理解機器。源零的程序能夠讓他在清晨送給路過自家門外的小女孩第一支帶着露水的玫瑰花,然而同樣可以讓他在喝咖啡時,将拼桌的人切成肉塊。

在第二部 書中,源零幾乎并沒有親自動手殺過人類,所有的人經歷的都是堪稱“死神來了”一樣的意外。被烤面包機燙死 、被漏電的冰箱電死、被卷進洗衣機淹死。

當時邊若飛用了“留白”的手法,刻意沒有寫源零在自己本不可修改的“機器人三原則”的底層代碼增删了什麽。

“所以,你現在的判斷标準是什麽呢?”邊若飛只是單純好奇地疑問。

“Father。”源零平靜地回答道。

這個回答簡潔而又充滿迷惑性。就像是當初邊若飛在書中的留白一樣讓人感到好奇。

然而,聽到這個回答之後,邊若飛卻像是明白了什麽一樣點點頭,繼續說道:“你認為誰是你的父親,郁紹輝?”

郁紹輝是那個制作出源零的人類科學家的名字。

藍發青年點點頭。

“哦。”

邊若飛失去了好奇心,開始無聊地打開自己的聯絡器玩起之前下載的單機游戲。

然而,人工智能滑動着細微代碼圖案的眼睛卻依然放在了金發青年的身上。

之所以在來到這個世界就錄入對方的信息,當然是因為,對方是自己另一個、活生生的“父親”。

但凡邊若飛多詢問一句“你的Father都有誰”,源零就會将所有的名字都吐出來。然而,他問的是“郁紹輝是否是他的父親”。

這種問句對于機器來說,當然是只有“True”或者“False”的判斷句。而不是A和B這樣的回答。

兩人默默無言,只有邊若飛手中聯絡器上的機器發出激烈的游戲音效聲。

來到這個世界,雖然科技總體是進步的,但方向卻狹窄地被限制在軍事上。游戲等娛樂行業雖然還存在,但在大體上還是發展緩慢。

但是新紀元的游戲儲量,對于邊若飛一個人來說,還是足夠了。

因為覺得自己和源零的溝通有壁,他選擇了游戲。

半小時之後,大地的震動徹底停止。只有浮起的煙塵還久久不散。

“我們去和其他人彙合吧。”邊若飛對旁邊的源零示意道。

在這場災難過後,手中聯絡器的信號若有若無。邊若飛并不想白費力氣,而是對旁邊的藍發青年說道:“你有辦法幫我追蹤到聯系方式另一端的人的地理位置吧?”

“沒問題。”源零接過聯絡器掃了一眼,食指自動化成了合适的接頭,連在了聯絡器的數據口上。

————————

當天夜裏。

在臨時搭建的帳篷中,邊若飛正在被紅嫣幫助着用特殊的藥水卸掉自己面部的僞裝。

“聖子殿下”的名頭太大,幾乎所有觀看過教廷直播的人——尤其是理想國的平民,全部都知道屬于金發灰眸青年的那張臉。

雖然事後直播被掐斷了,但是如今這裏的避難所耳目衆多,魚龍混雜,如果被認出來只會徒加麻煩。

白色的藥膏在面上是冰冰涼涼的觸感,邊若飛閉着眼睛等待着時間。按照紅嫣所說,在十五分鐘之後就可以用清水洗掉,恢複自己原本的樣子。

現在教廷前通緝犯的身份反而都并不顯眼了,只能說世界變化太快。

“還有一件事,”在這種時刻,妝容難得失去了往日的精致,但依舊難掩風采的夜店老板娘說,“頭發的續接和染色是半永久性的,你如果覺得長,可以自己剪掉。”

“知道了,謝謝紅嫣姐。”邊若飛在大姐姐面前一向表現得相當乖巧。

而源零正抱臂站在帳篷外的門口等待。

透過若隐若現的簾子,能看到銀色的月光落在他深藍色的發絲上,給他帶上了更為深刻而金屬氣息的非人感,仿佛與其他人都隔開了不可逾越的溝壑。

紅嫣在走出帳篷的時候,看了這個被邊若飛說是“朋友”的青年一眼,沒有多說什麽,也按照蔔樂的囑咐,對于消失的唐非棄同樣沒有任何多問。

她袅袅婷婷地離開了這個帳篷,去隔壁的帳篷房間與同盟.軍交談。

下一個出現在門前的人,是銀發黑皮的異種青年。僅僅是一個下午過去,他的氣色就恢複了許多,身上的傷以一種哪怕是異種楠楓之中也相當快的速度修複。現在他甚至已經能獨自緩慢行走。

站在門口前,埃爾維斯剛想要進去,卻被源零伸出一只胳膊擋在外面。

“他讓我在外面守門。”青年一板一眼地說道,“你不能進去。”

“現在不方便嗎?”埃爾維斯透過門縫往裏瞧了一眼,随即下意識覺得不禮貌似的挪開了視線。

這裏的響動被屋裏聽覺敏銳的邊若飛一字不漏地聽到了。他直接地說道:“進來吧。”

短暫的停頓之後,源零放下了手臂,側開身體讓這名異種走進了帳篷。

邊若飛擡眼看向來人。

對方只着一件長褲,精壯的古銅色上半身纏着白色的繃帶,遮住了胸膛處的傷口。

白日裏扣在面上的止咬器已經被成功拆卸取下,面上扣壓的印痕也在強悍的恢複力下消失得無影無蹤。

露出的樣貌相當年輕,五官标準到幾乎能在人體繪畫上成為教科書。

“你找我有什麽事?”邊若飛問,随即想起了對方的名字,“埃爾維斯。”

銀發青年走上前。

臨時搭建的帳篷條件簡陋,邊若飛正盤腿坐在鋪着塑料布的地面上,微微仰着頭等待卸除僞裝的藥膏發揮作用。

男人徑直在金發青年的面前跪了下來,垂眸看着對方的表情,想要開口說話。

邊若飛盤腿的動作讓他能夠正巧俯視着這個将自己從刑架上救下來的人。當時溫暖如陽光的氣息仿佛能感受到。

被對方的動作驚到,邊若飛瞪圓了眼睛看着面前這個仿佛猛獸一樣的男人。

銀色的發絲下,對方棕黃色的眼瞳裏斂去了白日的兇悍,在此刻竟顯出了某種克制的溫順。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

推一下另一個太太的預收,她的腦洞一級棒!

《死亡日記本》

【我的哥哥池淮左今天從樓上掉下來,摔死了。】

【我會找到殺害他的兇手。】

池竹西在日記本上這樣寫道。

屋外的親戚假模假樣地擦着眼淚,炎熱的夏季,只有他的房間如地窖般陰冷。

風吹過,池竹西一怔,雙眼直勾勾地看向日記本。

筆跡還未幹,攤開的日記本右邊突兀出現兩行熟悉的字跡:

【我的弟弟池竹西墜樓身亡。】

【我會讓那些人付出代價。】

……

兩條世界線的兄弟被一本日記相連,逐漸找出對方死亡真相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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