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狀元

作者有話要說:周末愉快

那掌櫃眯縫着眼将景非上上下下大量了老半天,終于蹦出兩個字:“哼。好。”

景非點頭,還未答話,就聽到一聲清脆嬌媚的聲音:“我說是誰在這裏呢,原來是非大爺。方才媚媚跟我說非大爺來了,我還不信,說非大爺好些日子沒來了,莫不是又藏了什麽嬌顧不得我們這兒了。啧啧,幸好奴家對非大爺真真念想得緊,忍不住這麽一瞧。”

我們都呆住,回過頭尋聲一望,大福的正對門樓上寫着三個大字“人自醉”。

原來是個青樓。還是個将景非已當成熟客的青樓。

怪不得景非對這裏路徑如此熟悉。

我笑道:“非大爺,才知道為何總不帶我到這裏,難不成是怕打擾了您的雅興?”

景非哈哈一笑,對樓上那麗人道:“今日陪我一小兄弟選件器物,改日再登門拜訪?你們都好麽?”

樓上麗人輕輕搖着團扇:“都好都好。我啦,媚媚啦,青青啦,水水啦,嬌嬌啦,還有歸雁、彩雲、小月她們,都好好地盼着非大爺再來尋樂子。”

這麗人真是不忌諱,就在這人來人往大街上嚷嚷着,不免惹得路人紛紛擡頭。她身後的窗子也打開了,看見更多的麗人也伸頭往景非這裏望,然後便瞧見一排小絲絹兒就揮舞着,嬌軟的聲音此起彼伏:“非大爺非大爺。”

我笑着用手臂捅了捅景非,道:“非大爺一出,果然一日看遍京城花啊。小弟我佩服佩服。”

景非神态自若,向樓上拱拱手,轉身,對掌櫃的說:“看來就在這裏說話不方便了,可否進到裏屋詳談?”

那掌櫃早已經看美人兒看得呆住,嘴巴張得大大的,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輕咳了幾聲,道:“也好。也好。”

景非又對我說:“怎樣?你還在這兒看這些東西好了?我去和他談談。”

我點頭。景非随掌櫃的進去。身後頓時聽見一聲聲柔情似水的嘆息聲。

半個時辰後,我正逛得百無聊賴,景非才同掌櫃出來。他一看見我,就沖我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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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便知道事成了。

這種坑蒙拐騙缺德的事情,景非做得可是得心應手,百發百中。

我付了比原本少了近一半的價錢,心滿意足用包袱皮包着瓶兒,喜滋滋抱着離開。掌櫃的還沖着嚷着:“景公子走好。任公子走好。”很是熱情。

景非很是得意。

我道:“說好今日是帶你來逛,沒想到倒是你讓我大開眼界。”

景非笑道:“你們只道是我成天介地瞎逛着呢?我在這‘人自醉’,早就對這家‘大福’的東西上了心摸了個透。今日見你喜歡,便和掌櫃讨個交情,讓你少出點錢,略略緩些心疼。”

我道:“謝過非大爺。看來我得加緊為非大爺的婚事上效力才是。非大爺今日去不得溫柔鄉裏,得早日助非大爺覓得嬌妻美妾,緩緩非大爺今日這般的心疼。”

景非“哼”了一聲。我還想繼續數落他,只聽他沖前頭叫道:“孟兄!孟兄!”

我轉頭一看,前朝孟狀元孟客之一身紫色袍子正在一家文房四寶的店內讨價還價。

我不禁輕嘆。果然是盛世光景,百姓得以安居樂業啊。文人墨寶和溫柔鄉居然毗鄰而居,相安無事,一派和樂融融景象。

孟狀元認出了景非和我,一拱手,笑道:“原來是非兄。”又沖我一笑,道:“任姑娘也在。哦,不對,現如今該稱你為任太昭了。恭喜任姑娘。”

太昭,大景朝太子府女官的官銜。

我擺擺手,道:“孟兄見笑了。”

說起來這孟狀元也好生悲慘。他本是天下聞名的神童,寫的一手好字好文章。據說先帝大景太祖皇帝看到他的卷子,眼淚嘩啦啦流,說我大景朝百代千秋基業有望,這孟客之天縱奇才,是我為子孫後代選好的“太平宰相”。一時間,常穿着紫色袍子的孟客之聞名朝野紅遍大景江南江北。可惜世事難料,孟客之考得狀元後沒多久,先帝就駕崩了,還來不及給他好好地封個官。今上登基,又碰上大旱水災,朝中忙得不行,就把封官這事情給耽擱了。孟狀元又有那麽些書生意氣,從不會攀附權貴,于是被草草發落到“知書院”一坐就是近二十年,去年才被升任為“知書院”的副使。

大景除吏、戶、禮、兵、刑、工六部之外,另設有“知書院”和“知谏院”兩院。“知谏院”的人可以協助六部之外參與朝政。“知書院” 的人卻做些編寫整理天下書籍,或者號令天下文人墨客才子騷人辦些詩詞歌會等等的雅事,不得參與朝政。

這孟狀元的太平宰相之路,就這樣被生生給掐斷了。

我稍大了些,還未擔任太昭時,就常和景非去知書院,和孟狀元他們談詩論琴賞鑒風月。景非雖不學無術,但歡喜在知書院轉悠,說是沾染些墨香書香,人也多了幾分風雅俊秀,必然可愈發吸引那些莺莺燕燕。

對于這些,景成每每得知,也不置可否。我便當他默許了,于是去得更勤。

我還常向孟狀元讨字,挂在自己房裏,或者托文公公送給秋婆婆。我原是要給景成,景成卻皺眉,說孟客之不得志雲雲。我頓時明白他忌諱沾上了孟客之的倒黴運,便不送給他。秋婆婆卻不忌諱這些。她瞧得字好,說要看要臨寫。于是我就又向孟客之要了好些,統統挂到秋婆婆那裏去。

我瞧着今日孟狀元不知又在挑選些什麽好墨好紙,笑道:“又尋得什麽好東西?給我們瞧瞧?”

孟克之笑道:“可不是,上好的集錦墨。”

我仔細一看,雕刻繁複的集墨盒裏,名品紛呈,齊齊排列着,一幅“西湖圖”在小小墨盒中呈現出來。

景非道:“妙極妙極!果然是上上之品。我雖不才,但也只這個墨盒價值不菲,孟兄果然好眼光。這樣拿回去,存上幾年,再轉手賣出,必然可賣個好價錢。孟兄要是不嫌棄,我願代勞。”他突然壓低聲音:“孟兄,掌櫃的在哪裏?我去和他詳談一番,必然可以得個好價錢。”

孟客之愕然。

我嘆氣:這個景非,果然還只是個附庸風雅之輩。要和他讨論什麽雕工啊刻字啊墨香啊什麽的是萬萬不得了。這小子一門心思就只盤算着各色物件的價錢。莫非他今日是鐵了心要連下二城,在我面前顯擺一番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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