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狐貍
我瞅着曾閱原來是個眉目清秀的少年郎,想起他滿腹才學最後只落到了知書院裏,報複難以施展,心下頓時起了同情惜才之意,一拱手,道:“曾大人客氣了。蘭舟只不過一個五品小官,實在是不敢當不敢當。曾大人才是真正的才學橫溢,久仰久仰。”
曾閱一笑,道:“太昭大人之名,京城誰人不知?”
我正色道:“蘭舟我不過是一介女流。大人過譽了。”
大景女官,只不過是在宮裏和諸王府裏的小角色。
君王身後,皇子身後。
一介女流,難上朝堂。
這一點,我有自知自明,也從不奢望。
更何況,得十足小心,不得僭越。
曾閱面色不變,道:“我還在綿城時,便聽得太昭大人的名聲,大人何必謙虛。”
綿城?我心頭突地一跳,正要答話,又聽得曾閱道:“綿城地方上做蓮藕糕的,都在巴巴兒學做亭亭糕。太昭大人取得好名字。”
我連忙擺手,道:“錯了錯了。這亭亭糕是太子妃取的名字。太子妃才學過人。我斷不可奪人之功。”
曾閱眨巴眨巴眼睛。
我心念一動,眼前這人好似一只嫩生生的小狐貍。
莫非他仕途失意,于是想攀上太子府這棵大樹?
可惜了他的才學。
那般錦繡文章,卻偏偏配了個錦繡心思,盤根錯節。真真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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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他和我一般大,但我生生想暗地裏倚老賣老一回,實在是不願意看到曾閱小小年紀,便在這道路上越走越遠。官場污濁,這寫出錦繡文章的心思,真應該得以保全才是。
我于是忍不住說道:“知書院孟大人,想必待你不錯。”
曾閱一愣,又笑道:“孟大人待我們的确很好。規矩都是孟大人教的。”
他雖然面上帶笑,但笑意到不了眼底,估計是沒有把我的話放到他腦子裏去轉一轉。
心裏低低嘆氣一聲,正想借故脫身,又聽得曾閱繼續說道:“我曾聽聞沈大人,贊賞過太昭大人您的才學?”
沈如亮我是見過的,可僅僅是在跟在太子身邊,跟着遙遙一望,話都沒談過。
這只小狐貍,仿佛真還是嫩得很。
我心裏在笑,但不忍心戳破他,只是道:“沈如亮大人器重你,滿朝皆知,知遇之恩,雖不能在他手下為官,你也要極為尊敬他。”
曾閱繼續對着我眨巴眼睛。
我輕咳了一聲,笑道:“曾大人為堂堂男子。蘭舟我只不過是一介女流,見識少,讓曾大人見笑了。見笑了見笑了。”
忽聽得身後景然的聲音:“太昭說得極好,豈會見笑于人?古人雲,知遇之恩,必當湧泉相報。太昭所言極是。”
景然輕搖折扇,瞅着曾閱,似乎頗有興趣。
我見曾閱一臉茫然,笑道:“這一位是延晝王。”
曾閱忙恭恭敬敬報了自家姓名,請了安。
景然笑道:“原來是曾大才子。”
曾閱面上一紅,道:“王爺過譽了。慚愧慚愧。”
景然道:“小王也聽得你家境貧寒,十年寒窗,實在不易。”
景然嘆了口氣,又道:“你如今,跟的是知書院的哪一位副史?”
曾閱答道:“跟的是于過于大人。”
景然“嗯”了一聲,一雙眼珠子滴溜溜盯着曾閱轉。
曾閱又道:“原先是跟的張海張大人的。可是我仰慕于大人的文風,就跟了于大人去。”
景然微微一笑。
什麽于大人的文風。
于過只不過是一個世家纨绔子弟,不學無術,因當年聖上實在是拉不下臉來讓他們家丢面子,才在他老父親告老還鄉後,扔了個知書院副史的閑職給他。那個張海才真正是文采斐然,開一代文風。
這小狐貍,恐怕自以為盤算得不錯。
景然忽然道:“說到文風,我朝文才之首,恐怕非知書院正史孟客之莫屬。你為何不跟孟客之,莫非你不喜歡他的文風?”
曾閱面上又是一紅,支吾了一會兒,才低低道:“孟大人近來忙,不便叨擾孟大人。以後等孟大人稍稍閑了,下官再去請教孟大人。”
我心裏忍不住一贊。這只小狐貍,答的不錯,既不擺明了是否是孟客之一黨,只說了“請教”,清清白白幹幹淨淨;又說了“近來”二字,答得如此暧昧含糊。
何況,對他而言,若眼前的王爺和太昭女官,都是孟客之熟識之人,孟客之畢竟是知書院正史,兩位若是有心栽培他,向孟客之一推薦,好過他自己貿貿然去找孟客之。
對初入官場之人而言,答得真真不錯。
我瞄了一眼景然,只見他微眯雙眼,唇邊笑意依舊,似乎也在細細品味曾閱剛才的回答。
我正想抽身,卻聽得景然忽然笑道:“任大人,你今日不就是要找孟大人嘗糕點?想必也算是給孟客之掙了個閑暇的時間。你就帶着這個曾閱去,如何?”
曾閱也看向我。
咳。
景然這只半老狐貍,再加上曾閱這只小狐貍。
我任蘭舟今日倒了大黴,原本的正事壓根兒也辦不了,卻被這兩只狐貍給纏上了。
作者有話要說:拖了快兩周多,今天總算有時間把簽約合同寄出去了。。。。紀念一下~~~~mua~~~年底各種忙~~~寫文找樂子~~~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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