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要挾

我只得笑道:“見過大元帥。”

景然笑道:“什麽勞什子的大元帥,聽得我頭疼。你還是叫我王爺好了。”

他擡眼朝遠處望了望,道:“你對那老兵上心?”

我還沒得及答話,他又緊跟道:“還是聽得方才方啓念得那段太子哥哥寫的詞,上了心?”

我笑道:“王爺又何必說這樣的話。這麽些時日不見,別來無恙?”

他笑笑,道:“這些話,應當我問你。要不是我閑來無事,管了管總商的事務,又怎麽會發現為何一個小小總商上任沒多久,兵部就突然挑了個錯,硬是罷了一個參将?我當是誰還居然驚動了兵部,讓方啓用心将總商們都查了一遍。哈哈,原來竟是你。”

忽然,他手一招,登時從街角走出幾個侍衛,将我圍住。

景然面上帶笑,目光深深盯着我,道:“任蘭舟,多日不見,我們可得好好敘敘舊。如何?去我府中中走一趟?”

西疆大元帥府位于西泉。西泉乃是西疆最南處,離西闵極遠。我被他們押上了馬車,一路搖搖緩緩往南。途中滴水不沾。西疆晝夜溫差極大,毒日烈照,待到得西泉的時候,早已是疲憊不堪。

我強撐着甩開侍衛押着的手,下了馬車。

景然早已下馬,見我下來,微微一笑,道:“一路上辛苦了。”

我不答。

那些侍衛還要上來押着我,景然揮揮手,道:“在這兒,我們得好好施行待客之禮。”

他朝前跨了一步,笑道:“任蘭舟,請。”

我踱進他的元帥府。府裏倒是清清淡淡,布置得甚至有些寒碜。

景然倒是彬彬有禮,帶我進了前廳坐下,讓左右上了溫酒小菜,道:“一路上過來,可是疲累了?先吃點小菜緩一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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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道:“王爺客氣了。”

我自顧自斟酒吃菜,不去理他。

景然也不開口,也是自顧自吃着。

忽然有侍從匆匆快步走進,對景然道:“啓奏大元帥,西闵方将軍有急報。”

景然酒杯往案上一頓,道:“呈上來。”

我低着頭并不理會。

好一會兒,只聽得景然道:“你去告訴方将軍,那個老瘋子,斷不可留。”

侍從快步出去。

我終于擡頭,看着景然。

他仍舊自顧自喝酒,興許是察覺到我看他,他笑道:“你對我這般決斷,有何看法?”

我搖頭道:“這是你們軍中的事情,我可不好多言。”

景然笑道:“我替太子哥哥除去了那個老瘋子。日後太子哥哥見了我,想必還要謝了我才是。”

我道:“你們又和他有何深仇大恨?非要置他于死地?”

景然哈哈一笑,回過頭來看我,好一會兒,方道:“對了,我倒是有些擔心太子哥哥會怪我過于心狠了。他只不過将那瘋子降了職,但好歹是保住了他的命。我不過是再略略送那老瘋子上路一程,不要在西疆這裏再受罪受苦。說到底,置他于死地的是我了。”

他談及人命,居然可以如此漫不經心,言語輕佻。我心生一股厭惡,扭頭不去看他。

但心中疑惑依舊,我問道:“那個老瘋子……究竟是觸犯了何事?”

景然語帶驚異:“怎麽?你竟是不知的?”

我緩緩搖搖頭。

他靜默了一會兒,方道:“這便是奇了。算起來,那時候你尚在太子府中,為何竟不知道此事。方才我見你怔怔地一直望着那個瘋子,我還以為你是知道他的。”

我和那瘋子,卻只是曾有一面之緣。那個夜晚,他唱着景成寫的詞。我方才留意了他。

我不答話。四下靜默了一會兒,突然景然一掌拍在案上,酒杯乒乒乓乓滾落,繼而聽到景然哈哈大笑:“我竟高估了你。太子哥哥,居然瞞着他身邊這麽多的人,在西疆給我來了這麽一出。”

他似乎笑得喘不過氣來,又斷斷續續道:“哈哈,也不知道太子哥哥是怎麽想的。那個老瘋子,原是精通巫蠱之術的。太子哥哥如此喜歡他,想必是想在軍中偷偷摸摸搞了個什麽巫蠱陣,後來又擔心被父皇發現,趕緊把他給降了職,又不殺他,讓他在我景然的軍隊裏好生待着。我來這兒後,那個老瘋子,不知道都給京中傳了什麽消息去。”

最後幾個字,他似乎有些咬牙切齒。

原來,景然是認定了那個老兵是太子派來潛伏在景然軍中的。

我搖搖頭,嘆口氣道:“王爺,那老兵我看着,不過是稍通音律讓太子看中了,若是說到什麽打探消息,恐怕還真說不上。”

景然笑道:“太子哥哥從來都是不按常理。我是他的弟弟,這麽些年,也摸不透他的心思。比如說這西疆,他到底是在幫我還是在害我?景非的那些糧草,現如今,太子哥哥倒是讓并不源源不斷充充足足給我送過來了。但是在此之前,他非得讓景非下獄,來了這麽一出,耽擱了好幾日。我在這兒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日夜寝食難安,過了好些日子,才有糧草送過來。既然要送過來,為何之前又有那麽一出?”

他頓了頓,突然站起來,走到我案前,又道:“先前聽說,因着我這兒戰事不利,景非要來坐鎮,我還十分擔憂,生怕景非一來,我這兒所有的功勞都記在他的份上了,他倒是可以向父皇邀功去了。可是後來,景非被關起來了,雖然我也弄不大清楚是什麽原因,但是我心底高興,這西疆的事務,終于是回到我手裏了。起初還好,西疆戰事漸漸順利起來,幾條奏折上去,父皇都能褒獎褒獎。可是半年前,就又聽聞太子哥哥身子上不好了,西疆所有的事務,都由丁佑那個狗奴才管了去,兵部從此就壓了我的奏折。無論多少奏折上去,京中都是杳無音信的。”

他笑道:“也不知這太子哥哥是真病了還是裝病了?偏偏要時不時給我生點事出來?”

我嘆口氣,道:“王爺,你此番如此細細都說與我聽了,就不怕我傳話給太子?”

他哈哈笑道;“我原先聽說太子哥哥要殺你,你最後逃離了京城。卻不想你居然逃到西疆。太子哥哥這樣對你,你還要幫他麽?不過也難說,你的事情竟然連兵部都動用了,誰知道太子哥哥耍了什麽心思。即便是……即便是那些什麽要殺你也是太子哥哥安排下的,都瞞着我們在演戲呢,任蘭舟,我卻倒也不怕你出賣了我去。”

我擡起頭,他笑意更勝,又是一副了然于胸的神情。

他突然“哼”了一聲,然後高聲叫道:“把人帶進來。”

一陣腳步紛亂後,有人被押着進來,然後聽到嬌聲叫道:“周老板,周老板快救我。”夾雜着哭泣聲。

我急忙回過頭,只見夏容、夏家二姨奶奶、夏容的妻妾、王伯,統統被侍衛押着,跪倒在地上。

夏容的妻妾早已哭成一團。夏容卻一臉平靜,抿着嘴,并不看我。

大驚之下,我回過頭,道:“王爺,你這是為何?”

景然道:“我在賭我自己,究竟有沒有看清你任蘭舟。”

他一笑,回到他的座位上坐下,笑道:“我賭你的良心,任蘭舟。我聽聞這夏家人一直待你不錯。如今他們在我手上,你任蘭舟要想他們能保存小命,就老老實實為我辦事。”

我冷笑道:“你身為西疆大元帥,這樣草菅人命,不怕有人彈劾了你去麽?”

景然笑道:“彈劾?我執法嚴明,有什麽可以彈劾的?”

他一挑眉,道:“你告訴我,你們身為西闵總商,所造之物卻劣質不堪,對西疆戰事不利,該獲何罪?”

愈加其罪何患無辭。他要有心害我們,什麽樣的證據都能找得出來。

我冷笑,問道:“你究竟要我辦什麽事?”

他嘴角一挑,揮揮手讓侍衛将夏家人押送了下去,方才笑道:“我要你回京城去。你到京城,自然有人接應你,會教你怎麽做。”

我道:“王爺真是厲害。幾條人命,就能輕松運籌于西疆,決勝萬裏之外。”

景然哈哈大笑,聲音奇詭。他方才說話,已然有些颠三倒四。一瞬間,我竟以為他也瘋了。

他終于止住笑,盯着我道:“你也不用譏諷我。你更不用去怪我心狠手辣。”

他忽然嘆了口氣,又道:“就因着我遠離京畿,我更不能不步步小心。”

作者有話要說:送給蘭舟同學一句話:妹妹你大膽地往前走啊~往前走~~~上京去吧~~~-------------今日心情好,來個三更~~~ 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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