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先吃着~ (1)

哇,好困=3=

53于飛:欲取鳴琴彈

那黃鼠狼子落在地上,頓時便僵直了身子一動不動,鳳玄邁步過去看,見它直着腿腳橫在地上,像是個死了的樣兒,略微有些詫異。這功夫寶嫃在屋裏呆的不安,也在門口看,猛地看見地上那家夥,便低呼了聲。

鳳玄正要擡腳踢一踢那黃鼠狼子,聞聲就回頭看她,寶嫃出來走到他身邊,低頭看:“夫君,它死了嗎?”

鳳玄擡腳撥弄了一下,那黃鼠狼子仍舊不動,鳳玄道:“或許是死了,可這麽容易就……”

寶嫃靠在他身邊,見這東西頭小小地耳朵漸漸地,仿佛有些害怕,鳳玄正要抱她回去,目光掃過那黃鼠狼子的頭,便看見那長長地須抖了一抖。

鳳玄一站,心念轉動間,那本來像是僵死了的黃鼠狼子忽然從地上一躍而起,敏捷的身形沖着那籬笆門沖去,四爪并用地爬過門扇,從縫隙裏鑽了出去,逃了個無影無蹤。

寶嫃同鳳玄看着這幕,都有些目瞪口呆,一直到那家夥逃的不見了,寶嫃才呆呆道:“夫君……它、它沒死啊?”

鳳玄也有些忍俊不禁,沒想到這小東西居然還懂裝死這一招,恐怕是先前被他一擊,傷了它,勉強逃竄怕是來不及,于是裝死積蓄力氣,鳳玄便笑道:“這玩意兒倒是精怪的很,還會學裝死。”

寶嫃咽了口唾沫:“是啊,我聽人說它很通人性的。”

鳳玄抱着她道:“若是通人性就不該再來偷雞了,到底是畜類。”

鳳玄安撫兩句,便抱着寶嫃回去睡了。

次日早上,泥水匠們又來,到了下午功夫,牆已經砌的齊齊整整,連那大門的門頭也起來,只等門扇來了加上。

老姜道:“這門扇因為現做,起碼還要兩三天功夫,廂房明日開始就起,這個估摸着要五六天才能蓋好。”

鳳玄答應了,就先同他算了砌牆壘門的錢銀,他居然沒有跟寶嫃要,自己從腰間掏出個小包兒來就跟他算了錢,還多給了五十文請他們一幹人等吃茶。

老姜同幾個泥水匠歡歡喜喜地告辭走了,鳳玄把院子裏的雜物又先收拾了一遍,寶嫃說道:“夫君,你忙了一上午,也該回家去看看了,這些東西我收拾就好,你去吧。”鳳玄想了想,若是不去,保不準他們又來聒噪,便答應了。

鳳玄便出了門,去往連家。寶嫃一個人将些碎石塊兒之類的掃攏在一起,這院牆不小,後頭還留着很大塊地,寶嫃前前後後看了番,望着高高的結實的牆,未幹的牆間泥水,舒心地出了口氣。

寶嫃收拾好了,到院門處一看,見鳳玄還沒影子,就打了水,先去屋內把身子擦洗了一番,正穿好了衣衫,就聽到外頭有人咳嗽了一聲。

寶嫃聽這聲音,不像是鳳玄的,便以為是誰來了,就出來看,誰知院子裏空空如也,寶嫃以為自己聽錯了,正要回屋,就又聽到那咳嗽的聲。

寶嫃停了步子,回頭細細看了番,确認院子裏沒有人,她心想莫不是有人在外頭不敢進來?就走到門邊往外張望,誰知外頭也沒有人影。

寶嫃疑惑地回過頭來,忽然間卻見兩只雞咕咕地亂叫一通,寶嫃心頭發緊,一擡頭,就望見新砌的牆頭上有個影子一閃而過。

寶嫃渾身冰涼,急急忙忙抄起牆邊掃地的笤帚,緊緊地握在手中,那東西漸漸地把頭從牆頭上探出來,先露出兩只尖耳朵,又露出一雙黑豆似的眼睛,竟是那黃鼠狼子。

寶嫃對這東西天生有種畏懼,見狀不由驚地抖了抖。

且說鳳玄去了連家,剛進大門,就聽到裏頭嘀嘀咕咕地,連婆子道:“還不來,這真是要把這個家不要了?”連老頭道:“昨晚上世譽去說了吧?稍微再等等。”連婆子就說:“說了澆地,也不來,我看世珏是被寶嫃給纏磨壞了,那小蹄子……”

鳳玄聽到這裏,就沉着臉進門,連婆子一擡頭望見他走進來,便打住話頭:“世珏來了!”

兩人迎了鳳玄進門,鳳玄坐了,也不看他們,只望着院外:“找我來有什麽事嗎?”

兩個老的對視一眼,連婆子把語調放的柔和,道:“世珏,你們搬出去,又不是分家,怎麽也不常回來看看?”

鳳玄道:“很忙。”

連婆子道:“忙着修繕那屋?”

鳳玄道:“都有,怎麽?”

連婆子就看連老頭,連老頭才問道:“世珏,你當初買了那屋子,我跟你娘就犯嘀咕,你哪裏來的那些錢?如今又砌牆……豈不是要費更多錢?”

“不是還買了新的家具嘛,聽說還給寶嫃買了好些東西呢。”連婆子又加了一句。

鳳玄也不說話,只是盯着她看,連婆子被他那目光一瞧,沒來由心虛三分,就小聲說:“世珏,我跟你爹沒別的意思,就想問問,你哪裏來的錢啊?”

鳳玄道:“縣城內幹活得的。”

連老頭忙問:“究竟是幹什麽活計?”

鳳玄早有準備,不疾不徐說道:“給縣太爺當捕頭。”

連婆子同連老頭一聽這個,頓時都驚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說不出話來:捕頭,那可是個官兒啊!他們兩個從來就沒想到自己這家子會跟“官兒”扯上關系。

鳳玄淡淡道:“這個寶嫃也不知道,既然你們問了,我就說給你們知道便是。該給你們的錢,我一個也不會少,你們且就安心,別再無事生非的。我當捕頭這件事,也不必到處亂說,最近正在跟東山的匪賊對上,若是給他們知道了,怕會來騷擾。”

兩個老的聽了,心頭那一團歡喜頓時又變作憂慮。

鳳玄說道:“我該說的話都說了,該回來時候我也會回來,如今彼此的日子都過得平靜,這樣就不錯了。好了,我家裏頭的活沒幹完,還得去忙縣裏的,就先走了。”

他說着就起了身,連婆子忙把他攔住:“世珏啊……”好不容易跟兒子照了面,三言兩語就要走,她還真有點不舍的,想了想,就又說:“那你可要小心點啊……錢雖然要緊,咱不能把命搭上……”

連老頭呸地啐了一聲:“你那是什麽烏鴉嘴!說些混賬話!”

連婆子慌忙自己打嘴,又道:“總之娘的意思是,我跟你爹只有你一個兒,你可要……”

鳳玄道:“知道了。”說完這句,又道,“菜地是不是沒澆?”

連婆子忙道:“我跟你爹會澆的。”

鳳玄說道:“我忙不過來時候,你們就自己澆吧。”說着也不多話,去拎了捅,從井裏打了水上來,把菜地飛快地澆了一遍。

鳳玄忙完這些,便才出了連家。連家二老以為他是有孝心,卻想不到他是怕他們又去騷擾寶嫃而已。

鳳玄便往家裏走去,走到門口處,就聽得院內寶嫃的聲音道:“不許你吃我們家的雞,你走開啊,不然我就……”

鳳玄一驚,三步兩步入內,卻見寶嫃握着柄笤帚,站在兩只雞前面,正對着牆喃喃。

那牆上空無一物,鳳玄又驚又笑,走到寶嫃跟前:“娘子怎麽了?”

寶嫃見他回來,才松了口氣:“夫君你回來啦!那黃鼠狼子又來了!”

鳳玄一聽:“這家夥真不知死活。”

寶嫃說道:“是啊,還學人咳嗽!好吓人。”

鳳玄道:“那你剛才是在跟它說話嗎?”

寶嫃道:“我聽人說它能聽懂人話,就……”

鳳玄笑道:“它就算能聽懂,也不會聽娘子的啊,娘子你說話這樣軟軟地,它只會認為你好欺負,你要厲害些。”

寶嫃道:“是嗎?”

鳳玄點頭:“這種東西是有些欺軟怕硬的,你說它通人性,大概也學會了這種壞習慣。”

奇怪的是,鳳玄沒回來的時候,那黃鼠狼子時不時地探個頭,明目張膽地跟寶嫃挑釁,鳳玄一回來,它卻不見了。

寶嫃悶悶地,又怕它随時竄出來威脅到她的雞,提心吊膽到了中午頭,兩個正在屋內歇息,卻又聽到那種咳嗽的聲音,鳳玄一骨碌起身,道:“這回可饒不了它。”

可是這家夥好像真的知道鳳玄不好惹,但凡鳳玄一動,那牆外就安安靜靜地,但凡鳳玄一回屋躺下,那作怪的咳嗽聲就又響起。

寶嫃心裏知道,那黃鼠狼子怕是記仇了,鳳玄打了它兩次,它又偷不着雞,就來惹得人不安寧,如此反複鬧騰了四次,鳳玄發狠道:“我去牆外,不信捉不到它。”

寶嫃将他攔住:“夫君,你一起來它就逃得無影無蹤,你讓我去。”

鳳玄便呆在屋內不動,寶嫃就出了門,那黃鼠狼子正趴在牆頭上窺視,見門響,就要逃,一看是寶嫃,卻又放慢了動作,鬼頭鬼腦地只是看。

寶嫃往前走了兩步,那家夥縮了縮頭,又冒出來,烏溜溜地眼睛就盯着她。

寶嫃站定了,仰頭望着那黃鼠狼,大聲罵道:“你這該死的東西!樹林裏田地裏那麽多能吃的東西你不去吃,偏要吃我們家的雞,我們的雞我都不舍得吃,憑什麽白白送給你?你自己來作怪,我夫君打了你兩次,要不是他沒成心想一下弄死你,你還能在這裏鬧騰?你撿了兩次命,就該知道好賴!沒想到你倒記了仇還來唬弄,你要再這樣下去,遲早我夫君捉到你,扒你的皮,砍你的頭,把你的肉用鹽腌起來!”

那黃鼠狼豎着兩只耳朵,定定地聽到這裏,慢慢地就把頭縮回去。

寶嫃被它三番兩次地惹惱了,上前一步,又罵:“有本事你再出來叫一聲,你敢叫一聲,我立馬叫我夫君出去逮你,翻遍林子也要捉到你,你這不知好歹的壞東西!”

那黃鼠狼子“吱”地叫了聲,然而卻不是出來,而是從牆頭翻下去,很快地便沒了聲響。

那家夥跑了後,寶嫃還定定地望着牆頭,眼神依稀帶着幾分“兇狠”,如此過了一會兒,寶嫃見牆頭始終沒有動靜,才松了口氣,回過身來。

寶嫃一回身,卻見鳳玄站在門口處,笑哈哈地望着她。

寶嫃一看他,就呆:“夫君?我以為我把它吓走了,原來是你出來了?”

鳳玄大步走到她跟前,一模她的頭:“我是聽它走了才出來的,是娘子把它吓跑了。”

“真的?”寶嫃驚喜地望他。

鳳玄忍着笑道:“當然了,你要扒它的皮,砍它的頭,還要腌它的肉……我聽了都害怕呢,原來娘子這麽厲害的。”

寶嫃臉紅紅地:“誰讓它欺負人。”

鳳玄道:“嗯嗯……娘子做得很對。”看她小臉兒紅撲撲地,只覺得心花搖擺,低頭便在她的臉上輕吻。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會多更點的~目測二更會在下午五點左右出現~三更,如果有的話大概會在晚上九點左右出現~

加個油XD

54于飛:恨無知音賞

下午起了晌,鳳玄見家裏無事,便又去了一趟縣城。寶嫃見他急匆匆地,也就沒細問,鳳玄走後她才忽然想起,鳳玄自己把錢銀都給了老姜他們,可是他沒跟自己要一文錢,那他的錢從哪裏來的?

寶嫃把剩下的錢銀數了一遍,還有三兩多銀子,顯然不是從自己這裏拿的。寶嫃想不通,反正她也知道鳳玄是個有數的,于是就沒再多想,見院子寂靜,那黃鼠狼子也再沒來,她就進屋織布去了。

你道是鳳玄的銀子是從哪裏來的?這還要從趙忠來請鳳玄的那天說起。

這邊上寶嫃同鳳玄在修繕新房。那邊上在縣城裏,趙瑜也是忙得不可開交。

趙忠當時語焉不詳,只說是“牢房”內的事,鳳玄到了才知道,原來晚上,有人闖入了縣城大牢,還死了一個人。

那闖入大牢的人蒙着面,行動神秘,但雖然認不出臉來,基本上也能猜到是誰。

那便是被趙瑜擺了一道,辭退了的王守善。

王捕頭自诩也是樂陽縣的老“縣霸”了,對于趙瑜這種面嫩的一碰就出水的後生縣官,他自來就沒放在眼裏,沒想到常年打雁,卻真個被只小雁兒啄了眼睛。

姓王的思來想去,實在咽不下這口氣,他心裏恨極了趙瑜,在家裏想了兩天想出個毒計。

是夜晚間,王守善便蒙着面,仗着地形熟悉,帶着口刀就摸入了縣衙大牢。

那些鳳玄擒下的賊人還都在此處,原本他是想等事情平定了再神不知鬼不覺地将他們放出來,沒想到事情竟一發不可收拾,于是便想出這铤而走險的計策。

王守善避開獄卒,來到牢獄前,露了臉,就道:“我來救各位出去,各位回山後給頭目帶個信,就說在五月二十八的山會上,讓他們帶着人馬下山來,同我裏應外合,在縣城內大鬧一場。”

若是這話在先前,這些山賊們自然深信不疑,但是經過“反間計”,王守善再說這一番話,聽來就很耐人尋味了。

因此王守善說完,山賊們的臉上沒有出現他預期中的興奮之色,反而是一片驚愕、憎惡、以及仇視的神情。

王守善驚疑不定,急忙勸說,并且為表誠意,特意将鎖給打開了,誰知山賊們一湧而出,竟跟他先幹了起來。

王守善武功雖好,但雙拳難敵四手,一時落了下風,這功夫獄卒們也給驚動了,頓時上演了一處熱熱鬧鬧地大混戰。

混戰之中,王守善只好趁亂逃走,一個山賊逃脫不及,丢了性命,另有幾個傷了,還有個也踉跄逃了。

因此趙瑜才迫不及待地讓趙忠去請鳳玄,要知道,倘若沒有鳳玄事先反間,又任用了頂用的衙差,這一場縣衙一方無論如何是讨不了好的,恐怕還會引發大亂。

鳳玄趕到後,同趙瑜審了幾個剩下的山賊,一些山賊看到昨晚上王守善逃走的快,便更恨了他,又加上還有人因此死了,便把王守善給供了出來。

當下鳳玄同趙瑜一合計,便讓趙瑜下令,四處通緝王捕頭,但通緝歸通緝,暗中卻又給獄中的這些賊人通風,言語中透出王捕頭“忍辱負重”的意思,越發讓賊人相信王守善是縣衙走狗。

鳳玄布置完了後,就從縣衙出來,正要乘車回去,迎面卻有四人上前,大聲叫道:“世珏大哥!”

鳳玄眯起眼睛一看,瞧這四人打扮不似善類,又好似身上帶傷,其中一個額頭高高腫起,另外兩個一個捂着手臂一個捂着大腿,還有一個臉上帶血,越發顯得惡形惡相。

鳳玄便不動聲色,那幾人圍過來:“世珏哥,讓我們好找!”

鳳玄只是淡漠地掃着幾人,那額頭腫起的便道:“方才我們去大哥的家裏頭,你家的小娘子好生厲害,看把我們弄得。”

鳳玄心頭一驚:“你們去我家了?”

那臉上帶血的就哈哈道:“可不是……我們不過跟嫂子說了兩句玩笑話,嫂子竟抓破我的臉,真是個潑辣的人,正是哥哥喜歡的性子。”

幾個人便猥瑣地笑,又有人道:“沒想到竟在這裏撞見大哥,正好吃一頓酒。”

鳳玄望着幾人,瞥見身旁的趙忠,就道:“也好,相請不如偶遇,一塊兒吃幾杯吧。”轉身就走,四人一聽,大為歡喜,趕緊跟上。

趙忠暗暗稱奇,望着鳳玄龍章鳳姿,又看幾人如喪家之犬,怎會是一路之人?何況以鳳玄那冷酷性子,怎麽會一見就要請酒?可他嘴裏說“喝幾杯”,眼神卻又那樣冷淡……趙忠到底精靈,看鳳玄走的方向,心中便明白幾分,只不說破,靜靜跟着看熱鬧。

四人跟着鳳玄走了陣,有個就說:“望海樓過了……那可是挺不錯的酒樓,大哥要帶我們去哪?”

鳳玄道:“自然是去最大最好的。”

四人越發歡喜:“大哥真夠義氣!”長長短短地開始拍馬屁。

鳳玄便看他們:“你們身上這傷哪裏來的?”

那幾人就道:“說起來好生奇怪,是一個打扮的跟叫花子似的人打的,我們正跟嫂子說話,他好端端地就出來了……”

“像是會妖法,把那木棍往頭上一扔,沒見他怎麽地,就斷成四截了……”

鳳玄眼神越發地高深莫測,卻不說話。

如此走了一陣,四人一擡頭,望見眼前好一座雄偉建築,石獅子兩邊,還有人守門,只可惜門頂上的牌子寫着“樂陽縣衙”四個字。

四人懵懂發呆,不知為何會停在此處。

鳳玄站定了,喝道:“把人拿下。”

那門口的衙差早在觀望,一聽鳳玄令下,頓時撲了上來,把四個人掀翻在地,捆了起來。

四人大叫:“大哥,不是請吃酒嗎?這是做什麽?”

鳳玄道:“你們去我家裏騷擾,我就請你們吃頓免費酒。”吩咐衙差道,“這些人騷擾良家,去告訴縣太爺一聲,我要他們每人吃二十棍,——正好你們也練練手,然後在牢裏頭關上幾天。”

衙門們興高采烈答應,把人提溜了進去。

趙忠在一邊上看那些人鬼哭狼嚎,暗地裏笑破肚皮,打定主意要把此事回去跟趙瑜添油加醋地說,他正要趕車送鳳玄回去,鳳玄卻道:“這馬兒借給我,不用勞煩你了。”

趙忠只好答應,鳳玄牽了馬,見趙忠去了,就往旁邊走了開去,眼見走到拐彎處,周遭沒有人,就道:“出來!”

話音剛落,就見一道人影從頭頂的牆頭上輕輕地跳了下來,行禮沉聲道:“王爺。”正是顧風雨。

鳳玄冷眼望着他:“你上午去哪了?”

顧風雨聽他這麽問,就知道“東窗事發”,便道:“小人确實是去過王爺……府上。”

鳳玄冷笑道:“你去做什麽?”

顧風雨道:“王爺容禀,小人并非有意去的,只因小人守在縣衙處,見到那姓王的捕頭撺掇那幾個無賴,小人便怕王爺有事,于是去看看,沒想到無意中就……”

“這麽說你是一片好意了?”鳳玄淡淡地問道。

顧風雨低聲道:“請王爺見諒……”

鳳玄望着他,看了會兒,便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這一次就算了,以後你不得再在我娘子面前出現,否則就什麽都不必說了。”

顧風雨只垂着頭:“小人遵命,不會有下次了。”

鳳玄見他唯唯答應,轉身便要走,轉念之間,卻又道:“你身上有銀子嗎?”

顧風雨怔了怔,在懷中摸了一陣,摸出一小錠銀子,大概有二三兩,雙手奉上。

鳳玄拿了過來,也不道謝,揚長而去。顧風雨目送他離開,才緩緩地擡起頭來。

因此鳳玄那銀兩卻是從顧風雨那邊剝削來的,故而鳳玄才沒有給寶嫃。

後來從寶嫃嘴裏聽說顧風雨還在家裏吃過飯,一時真想回去把顧風雨打上一頓。

鳳玄晚間回來,仍騎着那匹馬,把馬栓在樹林邊上,看它安閑吃草,又探頭到湖畔喝水,他便拍拍馬脖子,往回而行。

他還在小路上沒進門,就聞到煎魚的香氣,鳳玄加快步子,幾乎是要跑起來似的進了門,正好看寶嫃坐在竈前燒火,通紅的火光映的她的臉也紅紅地。

兩人說了會兒話,便到了晚間,正坐在院中納涼吃飯,就聽到外頭馬兒叫了兩聲,寶嫃不知道,就問:“這是什麽聲響?”鳳玄知道有疑,就站起身。

這功夫,那院門處也吱吱地響,鳳玄就走過去,寶嫃也跟着,兩人一并走到院門處,卻見外頭月光底下草叢邊上,蹲着一只細長身子的黃鼠狼子,身邊竟還跟着兩個小的,一大兩小半蹲在草叢裏,直愣愣地就望出門的兩人。

見鳳玄出來,三只一并鑽入草叢裏,寶嫃也上前一步,那一只大的才又探出頭來,烏溜溜地眼睛盯着兩人。

寶嫃本來以為他們又是來鬧事的,可見他們不跑,就驚訝地看向鳳玄:“夫君?”

鳳玄本來要弄死這惹事的畜生,見狀便沒動,那黃鼠狼吱吱叫了兩聲,兩只前爪捧起來,寶嫃小聲道:“你是來要吃的的嗎?”

那兩只小的也探出頭來,鳳玄很不喜歡他們,寶嫃将他拉着回屋,看看桌上還有個玉米餅子,就掰了一半,出來放在地上。

寶嫃退後幾步,那大的就跑出來,把玉米餅撿起來,一溜煙又跑回草叢裏,看看寶嫃,帶着兩個小的就離開了。

寶嫃見它們走了,便跑回來:“夫君,它們真是要吃的來的,原來那只大的還養着兩只小的!”

鳳玄倚在門口看着寶嫃,此刻便笑微微道:“是啊。”

寶嫃往他身上一靠:“幸虧夫君先頭沒打死它,不然小的也就活不成了。”

鳳玄笑道:“讓它們長大了還來偷雞怎麽辦?”

寶嫃道:“啊?它們不會來了吧?”

鳳玄抱住她:“娘子別擔心那些了,它們既然肯來要吃的,大概就不會偷我們的雞了,我們回屋吧。”

兩人吃過了飯,把雞關起來,就出了院子,走到那樹林邊上,寶嫃望見那拴着一匹馬,驚道:“夫君,這怎麽會有馬兒?”

鳳玄笑道:“我近來去縣城,都是用它。”

寶嫃這才明白,又東張西望:“栓在這裏可以嗎?”

鳳玄道:“沒事,已經放了兩天,看它吃的倒是挺自在的。”

那馬兒認得鳳玄,見他靠前,就抿耳攢蹄,做出溫順之态,鳳玄拍拍它,寶嫃道:“夫君,它看起來很聽話。”

鳳玄道:“你來摸摸它。”

寶嫃試探着伸手,那馬兒見寶嫃靠近,就要尥蹶子,鳳玄用力一拍它的脖子,馬兒就又老實了。

寶嫃大着膽子摸了一把,只覺得它的皮肉結實,又有些暖,一時高興地叫了兩聲,很是激動。

那馬兒被摸得舒服了,也不使性子,就掃着看寶嫃一眼,仍舊去拉扯草吃。

兩人看了馬兒,就順着又在湖邊走,一邊走一邊說話。天上繁星閃閃,草叢裏間或飛出兩只螢火蟲來,越飛越高,惹得寶嫃歡喜驚叫,兩人相互依偎,手挽着手,走着走着,就聽到旁邊湖裏頭“噗通”一聲,月光下濺起水花。

鳳玄問道:“是什麽?”

寶嫃看了眼:“夫君,是魚吧!聽老人們說,逢年過節,這湖裏頭會有龍王爺請戲班,會有魚蝦唱戲跳舞,裏頭還有燈光能看到龍宮,可熱鬧呢。”

鳳玄笑道:“真的?”

寶嫃點點頭:“我聽老人家說的,不過我自己沒有看過。”

鳳玄将她抱住:“什麽時候能跟娘子一塊兒看到就好了。”

寶嫃被他抱着,臉在他胸口靠着,張口喃喃地就說:“我覺得夫君跟我在一塊兒,一定能看到的。”

鳳玄微微一笑:“娘子說的是。”

作者有話要說:第二更~~對了,我昨天也二更了,雖然第二章更得有些晚,在此提醒一下~

其實鳳玄哥早下手了啊~這個妻奴^_^

晚上就九點左右吧~=3=

55于飛:感此懷故人

次日平明,老姜便同衆人前來蓋那廂房,他同鳳玄都熟稔了,鳳玄略一交代,便把家裏的事體都交給了他處置,自己同寶嫃出門。

他從趙忠那騎了匹馬出來,晚上就栓在樹林裏,這功夫就去把馬拉出來。寶嫃昨兒才摸到馬,今日就要騎,怎麽也不敢上去。

鳳玄自己翻身上去,伸手拉住寶嫃的手,略一用力,就将她拉扯起來,一手抱住她的腰,将人穩穩地就放在自己跟前:“娘子抱着我的腰。”

寶嫃側坐着,聞言死死地就抱住鳳玄。

鳳玄看着她驚得發白的小臉兒:“早知道就找個板車兒就好了。”

“沒事的夫君!”寶嫃嘴硬着,卻像是抱住一棵樹似的,絲毫不松手,過了會兒才敢探頭打量。

鳳玄一手抱她,一手拉拉缰繩,開始不讓馬兒跑,只慢慢走,等寶嫃不很怕了,才叫它開始小步跑。

寶嫃被鳳玄護着,又抱着他,漸漸地習慣了,便不再懼怕,因為是清早上,路上行人不多,鳳玄就把速度放的略快了些。

寶嫃身子一颠一颠地,起初還怕自己被颠下去,可鳳玄抱得她很牢靠,她便也安了心,把頭靠在鳳玄肩頭,露出眼睛來看路邊的風景,因為馬跑得快,那景致看起來也格外有趣,目不暇給的,寶嫃看了會兒,便覺得頭暈,就又靠在鳳玄身上閉眼不看。

馬力到底非同一般,平常起碼要走一個時辰還多的路,現在半個時辰不到,就已經到了李家莊。

雖然是在鳳玄懷中,寶嫃還是被馬兒颠的有些頭暈,聽鳳玄說到了,察覺那馬兒速度也慢下來,才也打起精神來睜開眼看,一下兒看到是李家莊村頭,就驚道:“夫君,這麽快!”驚喜交加,瞬間有種騰雲駕霧的感覺。

進了村兒,人也稍微多了,鳳玄放慢了馬速。

在鄉野間,除了當官兒的,富家子或者有急信的官差之類,很少有人騎馬,因此路邊上的人都紛紛地注目。

寶嫃認得幾個熟人,目光相對,有些害羞,就央求鳳玄把自己放下來,鳳玄見她臉色微紅,因為被風吹得頭發也有點亂,就令馬兒到了個人少的地方,他先翻身下來,才又把寶嫃抱下來。

寶嫃雙腳落地,狠狠抖了兩下,才站穩了身子,把頭發撩了撩,兩人才往李家去,還沒到門前,就看那高高地架子上站着人,正在起屋呢。

鳳玄牽着馬,寶嫃先跑向前去,還沒進門,就聽小白狗汪汪叫着竄出來。

寶嫃如聽了狗叫,探頭一看,正看到寶嫃進門,又看到鳳玄牽着一匹馬跟在後頭,頓時放聲尖叫道:“爹!娘!姐姐姐夫來了!”

李老爹跟李大娘放下手中活計就也奔出來,鳳玄左右看看,就把那匹馬的繩子栓在門口的一塊石頭上。

一幹人等見了,不免寒暄,李老爹李大娘不停地噓寒問暖,鳳玄對寶嫃之外的任何人素來是少言寡語的,一切便由寶嫃來說,他擡眼看了看,卻見這新屋的架子基本上已經建成了,只有上面還欠一個屋梁。

李老爹見鳳玄打量,就陪在旁邊。李大娘就對寶嫃道:“正好我跟你娘商議着上梁,想請請世珏,就是不知道你們啥時候有空……”

這鄉間的蓋屋,上梁是很正式的事兒,把屋梁上好,基本就意味着房子要建成了,因此馬虎不得,都要擺酒慶賀的,而對李家來說,鳳玄是嬌客卻更是“貴客”,自然要請。

寶嫃說道:“娘,我也不知道,我問問夫君啊。”

李大娘連連點頭,寶嫃拉了鳳玄:“夫君,娘說他們在選日子上梁,問我們有沒有空來坐席。”

鳳玄道:“坐席……來吃飯嗎?”

寶嫃眨了眨眼:“是啊。”

鳳玄道:“用不了多長時間的話,這幾日都成的。”

寶嫃就道:“活兒用不着我們做,只吃頓酒的話,一個晌午就行。”

于是說定了日子,就在明天。李老爹就請鳳玄喝茶談天去了,李大娘趕緊地去做飯。

寶嫃如見寶嫃幫着李大娘在忙活,瞅了個空就把她拉出去,在門口避着人,就低聲說:“姐,你快幫我跟娘說說,我前幾日在縣城找了個清閑錢多的活兒,她非不讓我去。”

寶嫃奇道:“什麽活兒?你年紀小,娘不讓你出去也是應該的。”

寶嫃如撇嘴:“我看不是,她是怕我在外頭胡來,以後嫁不出去。”

寶嫃道:“胡來?那究竟是什麽?”

寶嫃如小聲說:“姐,你不知道,前些日我跟爹進城買蓋屋用的東西,結果給我聽說縣老爺招廚子,一個月七八十文呢,我看那縣老爺挺俊的……”

寶嫃目瞪口呆:“啊?”

寶嫃如自顧自道:“就是有點傻啦吧唧,我就問他是不是招廚子……”

寶嫃問:“那他答應啦?”

寶嫃如搖頭:“他看我年紀小,有點瞧不起人,我說我會做飯他還不信,就讓我試試,然後我就給他做了一頓飯,他吃着,就說什麽‘差強人意’,我問他啥意思,他就說‘尚可’,我再問他究竟是行還是不行,他說可以讓我再試試……那我當然高興了,就回來跟爹娘說,誰知道他們都不答應我去。”

寶嫃如說完,就求:“姐,你幫我跟爹娘說說,我也該出去見見世面,而且是在縣衙裏,又不是什麽壞地方,還能賺錢呢。”

正說到這裏,就聽裏頭李大娘叫:“寶嫃如,你又跑到哪裏去了?”

寶嫃如趕緊一拉寶嫃的手:“姐,你可記得啊。”撒腿跑進院內。

寶嫃站在門口,半晌擡手摸了摸頭:“這該怎麽辦呢?”想到趙瑜那張臉,也不知是該幫寶嫃如好,還是勸勸她的好。

寶嫃出了會兒神,正要進內,卻聽到有人說道:“那不是寶嫃嗎?”

寶嫃頓住腳,回頭一看,卻見迎面走來個打扮的花紅柳綠的女人,懷中抱着個二三歲的孩子,穿身兒錦衣裳,紮這個沖天辮,生得瘦瘦地。

寶嫃細細一打量,對上那女人一雙亂轉的眼,才認出來:“你是翠丫啊。”

翠丫抱着娃兒走到寶嫃跟前,上下一打量,抿着嘴兒笑:“是啊,認不出來了吧,我都也認不出你來了呢。”

寶嫃看看她尖尖地下巴,又看看那孩子,道:“這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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