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啊,本來可以早點發,不過我的修改強迫症又犯了
你說我姐姐要回家啊?”
鳳玄本是随口一說,被寶嫃如一問,便皺了眉:“你不知道?不是你娘病了,讓人帶信兒給你姐讓她回家看看的嗎?”
寶嫃如詫異地張大嘴:“我娘病了?沒有的事兒啊!我娘好好地……”
鳳玄聽到這裏,整個人不由地毛骨悚然:“你們真的沒托人帶信?”
寶嫃如很是莫名,擰着眉心嚷起來:“沒有啊,誰說的!姐夫你是不是弄錯了?我姐……”話還沒說完,鳳玄已經轉身往外就走。
寶嫃如反應過來,急追了兩步:“姐夫怎麽了?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鳳玄雙拳一握,頭也不回說道:“沒事,我只是忽然記起我得回去一趟。”
鳳玄急急地上馬離開,縣城距離了李家村要近些,鳳玄便先去了李家看看。
正好李老爹要下地,見了鳳玄來驚了一跳,鳳玄問過寶嫃未曾回來,就叮囑了他一番,叫他留心,倘若寶嫃回來的話就把她留下。
李老爹不知出了何事,只連連答應。
鳳玄才又馬不停蹄地回了連家村,遠遠地就看見大門上了鎖。
鳳玄着急之下,翻牆而入,見院內只有雞在溜達,屋門卻也掩着。
鳳玄在屋內裏裏外外找了一遍,都沒看到寶嫃,便又翻牆出來,急得雙手之中全是冷汗。
鳳玄站在門口,略鎮定了會兒,便又上了馬,這回是沿着往李家村的路而行,一邊走一邊不停地張望,指望在路上能看到寶嫃,結果一直将到了李家村,都沒有看到寶嫃的影子。
鳳玄把心一橫,既然到了,就存着一絲希望,只希望寶嫃已經在李家了。
誰知道他人還在李家門口沒進大門,就聽到裏頭有人說:“我瞧女婿急得什麽似的,莫非是出了事兒?”
“不會是寶嫃跟世珏吵嘴了吧?寶嫃要回來的話,我好好地問問她……”
鳳玄聽到這裏,心越發涼,再也無心進去了,急忙上馬又離開,一路返回連家村。
鳳玄從村後而入,見大門仍舊鎖着,一瞬間心反而麻木了似的,一路騎馬到了連家。
鳳玄下馬進門,連家二老正在堂下坐着,見他進門,連婆子忙不疊地出來,鳳玄上前道:“寶嫃有沒有來過?”
連婆子道:“怎麽了世珏,她沒在家嗎?”
鳳玄見她的表情并不顯得很驚訝,便道:“昨天我不在家的時候,你是不是對她做了什麽?”
他回來的路上,把昨兒回家後的事徹徹底底想了一遍,這會兒才回想起來,寶嫃當時的神情很不對勁,顯然是哭過的,可恨他當時還以為她是身子不适的緣故。
寶嫃不會因為別的事想不開,這連家村裏能為難她的,也只有連家二老,他曾經叮囑過她,如果有人欺負了她就要跟他說,可是這次她卻一聲不吭,可見這件事比“被欺負”更厲害。
鳳玄幾乎不敢去想到底是為了什麽。
連婆子見他問,臉色就有些不對頭。鳳玄見狀,越發确定:“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麽!”
連婆子見他催問,便道:“兒啊,你別急,不是我們對她做了什麽……她現在若是不在家,那大概也是因為她自覺沒臉留下了。”
“住口!”鳳玄喝道,“說,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連婆子吓了一跳:“還能有什麽事?兒啊,我跟你說,昨兒爹娘請了個縣城有名的大夫來,給她把了把脈,本想給她開兩幅藥,讓你們早日生個孩兒,誰知道那大夫說她不能生……”
鳳玄聽到這裏,心中便想到昨晚上寶嫃偎在他懷中說的那兩句話,便道:“然後你們就又催逼她了?”
“沒有!”連婆子叫道,“所以我說是她自己覺得沒臉留下……她大概是回娘家去了,世珏啊,不能生蛋的母雞還留着做什麽,爹娘給你找個更好的……”
鳳玄深吸一口氣,後退一步,忍着怒意說道:“你們聽好了,這回寶嫃如果沒事就算了,如果有事……”牙咬了咬,一雙眼睛冷冷地望了兩人一眼,轉身便出了家門。
連婆子同連老頭都呆在原地,一直等鳳玄身影消失門口,連婆子才結結巴巴道:“老頭子,剛才你兒子……是什麽意思?”
連老頭也道:“我……我也不知道。”
鳳玄牽着馬出了連家村,放眼看四周,這幾個月來他對此處已經熟悉了許多,可是對他而言,找不到寶嫃,看不到她,這裏就好像又完全地陌生起來,越看越是心寒。
鳳玄呆呆看的時候,卻聽身後有個聲音道:“這不是大名鼎鼎地連捕頭嗎,怎麽一個人站在這呢。”
鳳玄茫茫然地回過頭,卻見身後站着一道窈窕的影子,他的眼睛一片模糊,一時看不清楚,便喃喃喚道:“娘子……”
那人一怔,鳳玄卻已經醒悟過來,頓時将眼前之人看的清楚,原來是曾經有過一面之緣的連愛嬌。
連愛嬌望着鳳玄,看他人在馬旁邊,一臉懵懂神情,英武之外,別有一種惹人心愛的氣質,她本想尖酸地說上幾句,見狀卻忘了要說什麽。
鳳玄心裏惦念着寶嫃,見是連愛嬌,便掃她一眼,重看向別處。臉上又露出那種冷冷淡淡的表情來。
連愛嬌看他神情變化,心裏也漸漸明白過來,見左右無人,便道:“好歹我跟你也曾有些舊情的,現在你居然翻臉無情到這個份上,都說男人都是狠心短命的,果真不錯。”
鳳玄懶得理她,牽着馬要走,連愛嬌在後面氣恨道:“連世珏,你給我站住,好歹你給我說明白,先前同我好的那樣,現在怎麽這麽絕情了,難道真的是為了你家裏那個?”
鳳玄頭也不回徑直往前走,只當耳旁風,連愛嬌跺跺腳:“她有什麽好,還是那個瘦巴巴地樣!”
鳳玄腳下一頓,連愛嬌見他停了步子,忽地有幾分害怕,就閉了嘴。鳳玄回過身看她,懷着一絲希冀:“你看見過我娘子嗎?”
連愛嬌對上他一雙眼,忍不住咽了口唾沫:“那……又怎麽樣?”
鳳玄上前一步:“你真的見到我娘子了?”
連愛嬌看他只管問這個,心裏有幾分明白,便笑道:“啊……原來是跟她吵架了,怪不得我看她沒精打采地,挽着個包袱偷偷摸摸地就出了村……”
“你看她去哪裏了?”鳳玄眼前一亮,上前便抓住了連愛嬌的肩。
連愛嬌只覺得他的手勁大的厲害,又怕又有幾分歡喜:“冤家,這功夫知道問起我來了?”
“你真看到我娘子了嗎,快說!”鳳玄心急如焚,偏生她還閉口不言,一時怒火上升。
連愛嬌咬了咬牙,看看鳳玄,又瞧瞧他按着自己肩膀的手,打定主意不肯輕易吐露,就道:“你這麽吓我,我都忘了!”
鳳玄見她露出幾分撒嬌撒癡之态,便趕緊松了手:“對不住,是我一時情急,請你見諒,我急着找我娘子,如果你知道她去了哪裏,還請告知。”
連愛嬌見鳳玄語言斯文,這麽快便以禮相待,越發詫異,上上下下地打量他:“你……”
鳳玄急道:“你到底看到了我娘子沒有?”
連愛嬌見他又問,才道:“好吧,我的确是看見過她,不過你如果想知道她去哪了,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鳳玄見她說話不地道,就皺眉:“你想如何?”
連愛嬌微笑着瞟他一眼:“很簡單,你得親我一下。”
鳳玄一聽,大為煩擾:“你在胡說什麽?”
連愛嬌道:“怎麽了?這麽便宜的事兒,你竟然不做?”
“我正經問你,你卻同我胡攪蠻纏,”鳳玄皺着眉,冷然說道,“我雖然不肯對女人動手,不過你也休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什麽敬酒罰酒,我不肯說誰也奈何不了我,難道你還要殺了我嗎?”連愛嬌哼道,她也知道鳳玄是不會對他動手的,便故意撒潑。
鳳玄對這種女人很沒辦法,可是她又知道寶嫃的下落,讓他放棄又怎麽甘心?他正進退兩難,便聽到有個聲音在耳畔道:“毀她容顏!”
鳳玄一怔,見連愛嬌兀自沖着自己得意地笑,面上并沒其他表情,顯然是沒聽到那個聲音。
鳳玄心頭一動,他惦念寶嫃,便也顧不得什麽上得了臺面上不了臺面了,當下硬着頭皮冷冷地說道:“你要是不說,我就劃花你的臉。”
連愛嬌愣住,簡直不肯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什麽?”
鳳玄見她發呆,擡手把她頭頂的發簪捏下來,手指一動略微用力,就把根簪子輕易地捏成兩半。
鳳玄把簪子在她臉上一比,一手按住她的肩膀,連愛嬌只覺得臉上一陣刺痛,當下魂飛魄散,叫道:“住手住手!我說就是了!”
鳳玄這才松手,連愛嬌驚魂未定:“你、你……這人!該死……好吧,我說我說,我早上回來,在半路曾看見她,我看她一個人有些偷偷摸摸地,就多看了陣兒,見她走到半路,就往着下坡那條小路往南坡上去了。”
鳳玄得了信,也來不及管她,翻身上馬打馬而去。
留下連愛嬌在身後,揉着臉,望着他遠去,才反應過來,當下大罵道:“該死的連世珏,你是不是男人!這樣下作的法子也用的出!”
罵了兩句,忽然耳畔聽到一個聲音冷冷地說:“你膽敢再說一句,留神小命不保。”
連愛嬌吃了一驚,趕緊轉過頭看向身後,卻見身後空空如也,只有一棵大槐樹孤零零地,她呆了呆,叫道:“誰在說話?”
那聲音道:“我是催命鬼,見到那些愛嚼舌頭的,就會拔掉他們的舌,讓他們再也無法做聲……”
連愛嬌渾身發抖,只聽那聲音似無處不在的,卻偏看不到半個人影,她慌裏慌張地轉了幾圈,驀地大叫一聲,拔腿狂奔離開。
一直等連愛嬌跑的無影無蹤,從大槐樹上才有道人影輕輕落地,身形魁梧,頭發淩亂衣衫褴褛,正是顧風雨。
作者有話要說:鳳玄哥不容易啊,快快加油找回寶嫃寶嫃~~=3=
75于飛:久在樊籠裏
你道寶嫃去了哪裏?原本寶嫃的确是想回娘家的,可是忽然間想到,若是回了娘家,要怎麽面對李大娘李老爹?寶嫃不是個擅長演戲的人,先前跟鳳玄告別時候都差點失控。何況如果把實情說了的話,李大娘李老爹還不得擔心死焦慮死?
因此寶嫃思來想去,不能回家。
寶嫃沿着小路,避開着人,翻過小南坡,又走過一條羊腸子路。
她心裏難受,想一會兒,落一會兒淚,也不知道累,只是不停地走。不知不覺裏又經過了幾個村落。
寶嫃走到個偏僻的草叢邊上,停下來歇息了會兒,才覺得有些口幹舌燥,她出來的時候,也沒有帶糧食,也沒有帶水,只帶了一套給鳳玄做的衣裳,還沒有縫制完。
寶嫃抱着包袱,坐着想了會兒,又站起身來,左右張望了一番,這個地方她已經覺得有些陌生了,她估摸着離開連家村似乎也有幾十裏路了,此刻身後是一座村莊,前頭有座不大的山。
寶嫃揣着包袱往那山上走去,走了很久,雙腳也有些累,她聽着耳畔有些水流之聲,便順着水聲往前,走不多時,就看見一道山溪,從頂上潺潺流下。
寶嫃見那溪水清澈,就跑過去,蹲在溪水邊上捧着水喝了兩口,又把臉給洗了洗,正要站起身來的時候,忽然間聽到了一聲隐隐地鐘響。
這功夫已經是下午時候,有些日落西山,暮色沉沉地,鐘聲敲動,有一群飛鳥也從頭頂掠過。
寶嫃循着那鐘聲往山上又走了一刻鐘,遙遙地便看到面前出現一座廟。
寶嫃驚喜交加,卻不敢進去,就在外頭徘徊,如此過了片刻,廟門打開,有個比丘尼走了出來,寶嫃看她舉止動靜,認得是女尼,才松了口氣。
那尼姑挑着個擔子,像是要出來打水的,猛可裏見了寶嫃,怔了怔後,便道:“女施主,來小娘娘庵是有事嗎?”
寶嫃聽了“小娘娘庵”四字,才醒悟過來,原來她不知不覺地已經快走到縣城了。這縣城郊外八裏,有娘娘廟,這小娘娘庵,卻是在山背面,因此才加個“小”字。
七裏八鄉來拜神的,多是去娘娘廟而已,這小娘娘庵來的人卻不多,很多人自然而然地将她忘了。
寶嫃行了個禮,猶豫着說:“有禮了,我是經過這裏,不知道要去哪,不知道能不能在您這裏借住一個晚上?”
那女尼在此修行,先前也見過不少如寶嫃一樣的婦女,此刻上下将她一打量,便猜她不是被公婆所嫌,就是被丈夫休了,是以走投無路,還面帶凄惶,眼皮紅腫着。
女尼便道:“善哉善哉,你跟我來,我帶你去跟主持說一聲就是了。”
寶嫃心裏有些安慰,跟着那女尼入內,見了庵中主持,那主持便問了幾句,只問明了寶嫃并非是逃家出來的婦女或者是誰家的逃奴就是了,免得與她們擔幹系。
寶嫃也沒怎地隐瞞,就只說自己不能生,被公婆嫌棄才出來家的。
這裏的女尼倒有幾個如她一般,也是因為家庭不睦才出家為尼的。當下那主持便許寶嫃留下來。
是夜,寶嫃就在庵內住下,這是自鳳玄來到之後她第一次獨自出來住着,先前哪裏想到會有這日,只是想日日跟鳳玄在一塊兒而已。
如今形單影只,在這孤陋鬥室之中對着一盞孤燈,一時悲從中來,想到鳳玄,又覺得肝腸寸斷,恨不得就推門出去,立刻回到連家村回到他的身邊才好。
寶嫃淚汪汪地,也無心睡覺,就把包袱裏的針線活拿出來,在那盞昏黃的油燈底下,一針一線地又縫補起來。
她認認真真地縫了一會兒,心裏自然一刻也沒忘了鳳玄,想到曾跟他說要他一輩子都穿自己縫制的衣裳,而他也不想穿捕頭的衣裳偏只愛穿她做的,連旁人說什麽都不在乎……想着想着,那淚滴把衣裳都打濕了。
寶嫃縫了半晌,忽然又想到縫好了之後不知道鳳玄還能不能穿,但轉念一想,就算是他不能再穿了,她留着做個念想也是好的,便吸着鼻子把衣裳抱在懷裏,閉上眼睛,就好像又抱住了鳳玄一樣。
寶嫃想想停停,停停淚淚,如此不知不覺地竟過了子時。
外頭萬籁無聲,夜深人寂,寶嫃才覺得有些困乏了,又撐着縫了兩針,才把衣裳又卷起來,重新放回包袱裏。
昔日在家裏,都是鳳玄抱着她睡得,這功夫卻是一張孤零零地床板,寶嫃看了會兒,就想鳳玄:“不知道夫君現在怎麽樣了,公公婆婆說,會給夫君找個好人家……他會高興嗎?會答應不?以後我是不是就再也見不到夫君了……”
寶嫃思前想後,總是離不開鳳玄身上,最後和衣倒在床~上,心裏自是痛苦非常。
正在悲傷之時,卻忽然聽到外頭一陣喧聲。
寶嫃忍了啜泣,靜靜地聽,就聽到外頭有人喝道:“是不是在這裏?出來!”
寶嫃聽得是個粗莽的男子聲音,吓了一跳,趕緊咬着唇再聽,卻聽到依稀是個尼姑的聲音響起,仿佛在詢問辯解,然後那大漢的聲音喝道:“再不出來,我們就搜了!”
寶嫃正在發呆,心跳得極快,雖然只聽了三言兩語不着頭腦,可是心裏卻驚怕的很,莫名就覺得這些人好像跟自己有關。
她急忙起身,抓住放在床邊的包袱緊緊地抱在懷裏,縮着身子坐在床上,豎起耳朵細細聽。
耳畔果真聽到腳步聲往這邊來,接着有人把門撞開。
有人站在門口,說道:“原來在這裏!”
寶嫃擡眸一看,看到有個身形高大的人進了門來,顯然是個男子,手中居然還握着一柄明晃晃地鋼刀,寶嫃從來沒見過這樣兇惡可怕的場景,頓時大叫一聲。
那男人哈哈大笑幾聲,沖上前來,就拉寶嫃,寶嫃吓得幾乎要昏厥過去,胡亂抓起枕頭敲向那人,那人一把握住枕頭,奪過來扔在一邊,輕而易舉地把寶嫃從床上拉了下來。
寶嫃掙紮着,一手仍緊緊地抱着包袱,掙紮中包袱跌在地上,她慌怕的很,卻聽門外又有人道:“麻七你在啰唆什麽,連一個小娘們也擺不平嗎?”
另一個聲音笑道:“別是在裏頭弄起來了吧?”
先前那聲兒道:“山寨裏有個還弄不夠?只怕他這功夫有那賊心也沒那力氣了!”
那捉着寶嫃的麻七就罵道:“滾你們娘的!”
拉着寶嫃的胳膊便把她往外拽,寶嫃見自己的包袱落在地上,探手想去夠,可是怎麽夠得着?胡亂大叫着便被拉扯出了門。
尼姑庵裏的尼姑被驚醒,見狀都吓得不敢言語,那主持的鬥膽念一聲佛,道:“各位施主,你們為何要為難這位女施主?”
男人的聲音便道:“老尼姑,本來是兔子不吃窩邊草,你這小破尼庵大爺們也不放在眼裏,只不過這小娘子跟我們東山有緣,少不得拉她去結個歡喜緣分了。”
主持道:“這位女施主是今日才來的,也是個不幸之人,各位施主……”
另一個不等她說完,就說道:“若敢再啰嗦,就燒了你這尼庵!”
主持見他們蠻橫粗魯,當下也不敢再做聲,寶嫃慌怕地叫道:“救命,救命!”卻被這些人如老鷹捉小雞一般地拉扯出門去了。
黑燈瞎火裏,衆尼姑癡癡呆呆地站在庵內院中,耳畔只聽得外頭馬蹄聲漸漸遠去,人聲也消失無蹤。
她們面面相觑,兀自驚魂不定。主持尼姑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阿米托佛,好苦命的女施主。”
主持也是沒有法子,更不能跟那些匪賊争執,他們不為難衆尼姑就已經算是謝天謝地菩薩保佑了。
此刻又是夜深,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的時候,當下主持勉強鎮定下來,安撫群尼回房。
衆尼姑正轉回各自房中,還未曾睡着,就聽見外頭馬蹄聲響起,黑暗中又響起馬兒的嘶鳴跟人聲,然後就是拍門的聲音。
衆尼吓了一跳,以為是那群賊人去而複返,若是他們又回來,那可是不得了,膽小的尼姑便找地方躲避,一瞬間悲聲叫聲四起。
主持坐在房中默默地念了數遍經文,終于開門出外,打開庵門,果真有一群人一擁而入,當前有個人道:“尼姑,你們有沒有見過一個婦人來過?”
主持一驚,仔細一看,卻見這幫人跟先前的來人大為不同,有幾個居然身着衙門的衙差官服,當下主持大大地念了聲佛號。
旁邊幾個尼姑也都安了心,主持便問:“各位不是東山的賊人嗎?”
那問話的人往後一退,就聽到外頭有個聲音道:“我等不是,乃是縣衙的差人。敢問你們是否見過一個年紀不大的小娘子來過?”
旁邊有個尼姑快嘴道:“是不是生得很好看,臉上還帶着酒窩的?”
那男人渾身一震,驚喜交加:“不錯!她在哪裏?”
那尼姑不敢做聲,主持嘆道:“各位來晚了一步,方才有一夥自稱是東山賊人的,前來把她擄了去了。”
那男人聞言,猛地倒退一步:“你說什麽?”
旁邊一個年輕些的衙差道:“捕頭,你別急!她們說是方才,估計嫂子剛被擄走,我們現在追還來得及。”
原來那問話的男人正是鳳玄,這勸他的,卻是衙差李明。鳳玄被他一語提醒,心裏醒悟自己是關心則亂,當下便道:“不錯!”
他正要轉身,卻聽得有個尼姑又說道:“這位施主是那位女施主的丈夫嗎?”
鳳玄忙着要走:“如何?”
那尼姑上前,把一物給了主持,主持接過來,點點頭道:“施主,白日裏那位女施主來到,自稱是被公婆所嫌……她來的時候沒帶其他東西,只帶着這一個包袱,方才被賊人擄走的時候,這包袱便落在地上,想必是極要緊的東西,既然施主是她的丈夫,那此物貧尼就原物奉還了。”
鳳玄本來想盡快地去追賊人,不耐煩聽她喃喃地說,只是事關寶嫃,便耐着性子,聽到最後,面露詫異之色把包袱接過來。
鳳玄摸了摸,裏頭卻軟軟地,他打開一側,借着火把的光一看,瞬間心如刀絞,那眼睛即刻地就紅了。
鳳玄把包袱又牢牢地包好,拎着出外,寒聲道:“李明,找個帶路的人跟我騎馬去找,其他的在後面,仍舊如先前一般只細細留心,若是發現賊人蹤跡便向天報信。”
衙差李明道:“捕頭,此地到東山還有二十多裏,不如你同我們一塊兒前去,這些賊人多且兇悍,你一個人怕是……”俗話說,雙拳難敵四手,何況是賊人的地盤,黑燈瞎火裏還不知怎樣。
鳳玄卻只道:“不必啰嗦。”
李明無法,急忙派了個熟悉地形的衙差領路。
鳳玄便同那人先行一步,火把高舉裏頭,鳳玄看着眼前漆黑一片,一顆心就如在油鍋裏被煎來滾去,恨不得插翅飛到東山。
且說寶嫃被那夥賊擄走,在馬背上颠颠簸簸,黑暗裏不知走了多久,下坡路才停了,又似在平地裏跑了許久,這一番鬧騰,就到了寅時。
寶嫃被颠的昏頭漲腦,起初還叫救命,漸漸地亂叫的力氣都沒有了,這夥兒賊在大路上疾馳了會兒,左拐右拐,便又開始爬坡。
寶嫃模糊裏看到賊人是上山,料必是要回他們的老巢,便又奮力掙紮。
那賊就罵:“老實點!再亂動,扔下去便摔死你。”
寶嫃丢了包袱,又落到這個境地,哪裏還怕他,便罵道:“殺千刀的賊,你要扔就扔,若是給我夫君知道,把你千刀萬剮,給我報仇!”
群賊見她居然不怕,一個個驚詫之餘,便哈哈笑,有人道:“小娘子,你的夫君是哪個?”
寶嫃道:“我夫君是樂陽縣的捕頭,專門對付你們這幫惡賊。”想到鳳玄,眼淚又奪眶而出,只是因垂着頭,又黑暗裏,這幫賊倒是看不到的。
卻聽得那般賊七嘴八舌地叫道:“我們正要找那連捕頭的晦氣,正是要叫他來。”
又有人道:“你這小娘子如今做了我們的壓寨夫人,你那本事夫君頭上的綠帽子是油汪汪地。”
寶嫃聽到這裏,恨不得放聲大哭,便道:“你們快快殺了我!”
三言兩語裏,群賊就上了山,山寨上的人見了,便把大門打開,迎接群賊入內。
作者有話要說:咳咳……鳳玄哥快來……
76、于飛:複得返自然
一衆賊人進了山寨,将寶嫃丢在地上,好些同夥就圍過來看。
寶嫃從地上爬起來,看周遭衆人一個個獐頭鼠目,暗影裏頭仿佛鬼怪一樣面目可憎,不遠處是許多的房屋,有幾間亮着燈光,似到了幽冥地獄。
有個賊人過來,一把握住她的胳膊,打量着她說道:“這就是那姓連的婆娘?長得倒是标致的很。”
寶嫃揮臂打過去:“放開我!”
那賊人拉着她笑道:“這小娘子還挺潑辣。”
說話間,裏頭又出來兩個賊人,好似是他們的頭目,打量了寶嫃一番,旁邊一人道:“姓連的害了我們幾個弟兄,我們就拿了他婆娘,看以後誰還敢跟我們作對。”
又有人說:“這娘們長得不錯,給大哥當壓寨夫人倒好。”
那大頭目哈哈笑道:“壓寨夫人我先前有一個了,這個給老二倒好。”
旁邊一個鐵塔般的黑漢子過來,打量着寶嫃笑道:“大哥真夠意思,那兄弟就不客氣了。”
大頭目說道:“給你倒是無妨,只是你要悠着點,別把人一頓就折騰死了。”
兩人說笑幾句,周圍的賊人也跟着哄笑。
那二頭目過來擒住寶嫃,寶嫃拳打腳踢地,二頭目扭着她胳膊,把她強抱了進屋內去,寶嫃掙紮着叫罵不休。
黑漢子把寶嫃抱到房內,往炕上一扔:“你給我乖乖地,我才饒你一條命,不然的話……”
寶嫃抓住一個枕頭就扔出去,黑漢子一躲,枕頭落在地上,才要罵,寶嫃又把被子扔了過來,黑漢子大怒,握住杯子道:“臭婆娘有完沒完!”才要撲過去,寶嫃卻已經趁着被子扔出去的當兒,快手快腳地跳下炕,跑過他身邊,眼看就要拉開門跑出去。
黑漢子不曉得她竟跑的這麽快,來不及叫罵就沖過去,把人捉住了抱回來。
寶嫃放聲尖叫:“放手放手!夫君救我,夫君!”
黑漢子嗅得她身上溫馨香氣,獰笑道:“你夫君就是我,讓我救你?還是先饒了你?”
寶嫃被他抱了起來,雙腳亂踢,情急中低頭,在黑漢子的手臂上用力咬下去。
黑漢子大叫一聲,手臂一松,寶嫃雙腳落地,又跑向門口。
“好個賤人!”黑漢子大怒,一把攥向寶嫃的頭發,将她硬拉回來。
寶嫃的頭發被扯亂了,頭皮生疼,整個人又被丢到炕上,她摔得七葷八素,在炕上滾了兩滾,絕望之下便哭着叫了聲:“夫君!”
那黑漢子摩拳擦掌,見手臂上被她咬的出了血,便恨道:“今天不弄死了你這賤人,我就……”他說着便要撲上來,寶嫃哭叫了一聲,跪坐起來,低頭使勁往牆上撞去。
黑漢子見狀吓了一跳:“想死?”閃身往前急急地拉住她,生生地扯住她的衣擺,才讓她的去勢頓了頓。
只聽“嗤啦”一聲,寶嫃的衣衫有些被扯裂了,額頭卻也撞到牆壁上。
幸好這賊人拉的急,撞得才不算厲害,額頭卻也很快地高高腫起,滲出血來。
寶嫃撞得暈了過去,卻也不動了,黑漢子抱住她,低頭見她頭發淩亂額頭冒血,奄奄一息地,他用力一搖:“喂!”見她一動不動,不由啐道:“晦氣,老子不想日個死人。”把她往炕上一丢,便下了地。
那人去後半個時辰,寶嫃才幽幽然醒了過來。
此刻寅時将過,天色泛白,寶嫃睜開眼睛,一瞬不知今夕何夕,人在何處,她茫然地爬起來,只覺得頭疼欲裂,看清楚眼前景物才想起來發生了什麽。
寶嫃低頭看看,衣衫還在身上,但有一側衣領被扯破了,把頸間也勒出一道紅痕來。
寶嫃低頭看看,吸了吸鼻子,心裏茫茫然地想:“賊人不在,我也不要死在這個地方。”
她慢慢地下了地,先前被摔了幾次,渾身都有些疼痛,正在地上挪着走了幾步,面前的門忽然被打開了。
寶嫃驚地擡頭,還以為是那賊人回來了,正要戒備,眼前卻出現一張她怎麽也料想不到的臉。
寶嫃望着面前的人,驚道:“你、你……怎麽是你?”
那人把門一掩,望着寶嫃,卻道:“真的是你?”
兩人一番對話,沒頭沒腦,只因寶嫃所見的這人,竟然正是先前不可一世的杜家千金,杜蘭芳。
寶嫃驚愕地望着杜蘭芳,杜蘭芳也上上下下地也打量了她一番,忽然皺眉問道:“孟老二沒動你?”
寶嫃莫名其妙地看着她:“杜大小姐,你怎麽在這?孟老二是誰?”
“是那個黑大個,”杜蘭芳咬牙道,“你別管我怎麽在這,你又怎麽在這?”
寶嫃呆呆道:“他們捉我來的。”
杜蘭芳想了想,就說:“真沒用!”
寶嫃吓了一跳,杜蘭芳道:“我說的是你夫君連世珏!整天裏耀武揚威一副不可一世的德性,可是連自己的婆娘都護不住,算什麽東西!只會在我家耍威風!”
寶嫃一聽這個,急忙道:“不許你說我夫君,不關我夫君的事,我夫君才不知道我被捉了。”
杜蘭芳不耐煩地看她一眼,道:“他不知道?”
她打量她一會兒,忽然冷笑道:“很好,那麽你就安心地留在這裏當孟老二的婆娘吧,只要你不被他糟蹋死……不過,就算是連世珏知道了你在這裏又怎麽樣,恐怕他也不敢來!”
寶嫃道:“你別這麽說我夫君!”
杜蘭芳道:“我就說了,怎麽着?我偏還就說對了。”
寶嫃見她說話有些蠻橫,又一想自己已經離開連家了,一時黯然神傷,便道:“算了,我不跟你說……你又怎麽會在這裏?”
杜蘭芳雙手握拳,臉上露出一絲憤怒之色,卻道:“你還不是跟我一樣,你問什麽問!哼,如果連世珏知道你被山賊玷污了,還不知怎麽着呢,恐怕會恨不得你死在這裏吧。”
寶嫃本來沒什麽別的意思,杜蘭芳卻似惱羞成怒了,口不擇言似的。
寶嫃心裏難過,卻并不顯露出來,只道:“那個賊人呢,他不在嗎?”她走到門邊,就想要開門。
杜蘭芳将她攔住:“你幹什麽?”
寶嫃道:“我要出去。”
杜蘭芳道:“你瘋了?外面都是山賊,被他們看見,你還想活命嗎?”
寶嫃慢慢地說:“反正我也不想活了,讓他們殺了我就行了。”
杜蘭芳略覺詫異,雙眉一皺,又道:“殺了你,你當他們肯一刀殺了你?”
正說到這裏,忽然間外頭有個聲音道:“怎麽這裏頭有說話的聲音,難道小賤人沒死?”
兩人齊齊吓了一跳,一瞬間,房門被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