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啊,本來可以早點發,不過我的修改強迫症又犯了
只伸出小爪子,把包袱一勾,直着身子沖寶嫃點點頭,領着小的兩只就轉身走了。
鳳玄把寶嫃抱住:“娘子啊,你對它們這樣好,萬一它們吃上瘾來,每天都來要怎麽辦?”
寶嫃說道:“不會的夫君,它們都會自己捉田鼠吃,餓得受不了了才會來的……你看,過去些日子它們都很少來,知道小雞不是它們偷走的就好。”
鳳玄道:“嗯,你別難過了才好。”又笑道,“沒想到這生靈真的通人性,知道娘子對他們好,他們就來報恩替咱們護着小雞啦。”寶嫃也覺得寬慰。
此刻才是天蒙蒙亮,秋季裏清晨已經有些涼意了,鳳玄見寶嫃衣着單薄,就道:“娘子,再回去歇息會兒罷。”
寶嫃也正還有點困,就仰頭打了個哈欠,兩人才又回屋。
此後,鳳玄又啃了幾日的苞米,他真是對此物百吃不厭,每天都要啃兩枚。
只可惜苞米一日熟似一日,漸漸地老了也不能啃了。
寶嫃見他愛吃,就說:“怪道夫君愛吃餅子,餅子就是苞米粒磨成粉做成的。”
鳳玄意猶未盡,說:“那明年才能啃嫩的了。”
寶嫃捂着嘴笑:“過兩天把苞米殺了,我再撿嫩的給夫君煮了吃。”鳳玄一想,簡直要流出口水來。
殺苞米的時候,螃蟹也正肥的很,水田裏的河蟹,海裏的海蟹,寶嫃想了會兒,覺得河蟹個兒小,正秋的時候,要給鳳玄吃些好的,她幾次想去海裏捉點東西回來,可惜鳳玄一直不許她自己出去。
這些天她見鳳玄無事,就琢磨着要拉他出去海裏捉螃蟹。
鳳玄老早也想着到海邊走走,一直沒得空,不是縣衙裏忙,就是家裏頭忙。
這幾日總算是把家裏的農活忙得妥當了些,又抽空去了李家幫了幫手。
李家新蓋了房子,住的安穩舒心,今年的苞米收成也特別好,玉米棒子一個比一個大,又結實,李老爹連連說是女婿的福,因為下種是鳳玄來幫的手啊。
李大娘聽寶嫃笑說鳳玄愛吃苞米,就把自家地裏收上來的苞米撿了那些青皮的,找了十幾個好的,特意讓寶嫃帶回家給鳳玄留着吃。
因此鳳玄在入秋之後又飽飽地吃了一頓玉米棒子,可再要吃的話,就只能盼來年了。
鳳玄興沖沖地跟着寶嫃去“上海”,樂陽縣的人都把趕海叫上海,趁着退潮的功夫去。
為什麽要趁着退潮呢,漲潮的話,水深也急,人不敢下水不說,下去了也難撿到海物。
退潮的話,海水退下去,水淺,往裏走最深的地方只到腿肚子。
而且海水漲潮的時候把海裏的海物送上來,退潮的時候,一些海物來不及跟着海水退,就會浮游在淺水的地方。
鳳玄不曉得什麽叫漲潮退潮,只知道寶嫃算計了時間,然後在晚上睡覺前準備了幹糧跟兩大葫蘆的淡水,預備着餓了渴了的時候用。
次日,兩人天不亮就起身,鳳玄迷迷糊糊地被寶嫃拉起來,穿戴整齊,寶嫃說:“夫君,我們騎馬去呢,還是走着去?”
鳳玄道:“娘子你說呢?”
寶嫃道:“現在走着去也不晚,不過我怕夫君累,要走半個多時辰呢。”
鳳玄只覺好生新奇:“我怎麽都行,全聽娘子的。”
他這樣“溫順”,寶嫃反摸摸他的臉,又有些擔憂:“夫君是不是還覺得困,不如就在家裏多睡會兒,我自己去也行。”
鳳玄一聽這個,立刻精神抖擻地搖頭:“不行,我一定要去。”
鳳玄牽了馬出來,寶嫃已經把門鎖好了,挽着包袱走到馬旁邊,她現在也不再懼怕馬兒了,鳳玄一探手,寶嫃把手遞過去,擡腳在馬镫上一踩,便上了馬,偎在鳳玄懷中。
寶嫃指着路,鳳玄見時間充裕,也不加緊催馬,只是迤逦而行,比平常步行要快一點點而已。
如此走了一陣兒,天色蒙蒙亮了,東方隐隐出了日頭的光,兩人離開村落,到了曠野之中。
漸漸地水田也都被抛在了身後,取而代之的是一塊又一塊地鹹水地,海水漲潮的時候,有時就會沖到這裏來。
馬兒上了堤壩,眼前的視野也漸漸開闊,鳳玄轉頭一看,就見旁側東方地平線上一線通紅,天地一片黑暗,獨那一線通紅格外矚目,蔚為奇觀似的。
過了片刻,那輪日頭卯足了勁兒似地探出頭來,照的天邊一邊通紅,繼而金光大盛,把東方天邊的幾片雲都給驅散開去,整個兒波瀾壯闊。
鳳玄看得呆呆地,寶嫃偎在他懷中,他的懷中溫暖,又被馬兒搖晃的,有些發困,懶懶洋洋問:“夫君怎麽不說話?”
鳳玄道:“娘子你看,多美。”
寶嫃也看了一眼,道:“是啊,今兒是個大晴天呢。”
鳳玄笑了笑,抱得她更緊了些。
那日頭的光射了過來,把旁邊軟沙灘上也照得一清二楚,鳳玄清楚地看見沙灘上有許多的小海蟹,聽了響動,便斜着身子溜溜兒地逃竄入洞內,慌裏慌張地。
他甚至能看得清那些小海蟹高高豎起的眼睛,揮舞着小鉗子溜跑的影子,如許生動。
又走了會兒,便到了海邊上,此刻海水正在退潮,随着天色的放明,眼前也漸漸越發開闊了,露出一望無際的海,在眼前浩浩蕩蕩,坦坦蕩蕩。
鳳玄人在馬上,深吸一口氣,迎面來的海風帶着海邊特有的鹹腥氣息,有許多白色的水鳥在海面上翩翩飛來飛去,發出鳴叫的聲兒。
鳳玄抱着寶嫃,略閉上眼睛,渾身上下十萬個毛孔都舒張開來,此一刻,自由到海闊天空,無邊無際。
把馬兒放在海邊上,讓它自己溜達,寶嫃領着鳳玄下了堤壩,往海灘上去,兩人先把鞋子脫了,放在海邊的岩石上。
鳳玄學着寶嫃的樣子,把鞋子脫掉,又挽起了褲腿兒,寶嫃便拉着他的手,先趟過面前的小海溝。
鳳玄的腳踩着底下海灘上松軟的沙子,又被海水浸過,冰冰涼地,他便道:“娘子,這海水冷,要不要我抱你?”
寶嫃道:“不用啦夫君,不算太冷,幸好現在沒到冬天。”
鳳玄道:“娘子冬天也來過嗎?”
寶嫃說道:“來過幾次……”腳下一歪,趕緊站住了,就指點鳳玄,“夫君,這裏有塊石頭,你繞過來把這邊走。”
鳳玄握緊了她的手:“我走前頭。”
寶嫃忙拉住他:“夫君,我知道你沒來過幾次,這裏肯定不如我熟,我不會跌倒,跌到夫君怎麽辦?”固執地把他拉到身後。
鳳玄從來不曾站在人後過,就算戰場沖殺,都是身先士卒,如今倒好,她真是屢屢地破他的記錄,第一是在打谷場的時候,她沖上來把他攔在身後,把那發花癡的婦人趕走,護犢子似的,這一次也是同樣。
鳳玄看着寶嫃摸摸索索往前的身形,那挽着褲腿兒露出的腿肚兒浸在水裏,格外地圓潤盈白。
腳下是冰涼清澈的海水,頭頂是明淨碧藍的長天,在這空寂自在的海天之中,似乎自洪荒以來就是如此空闊浩蕩,似乎自洪荒以來就只他們兩人存在。
鳳玄凝視着寶嫃的身影,忽然很想立刻把她擁入懷中,不管白雲蒼狗,不管桑田滄海,只是緊緊地貼着,片刻也不讓她離開他的懷抱才好。
作者有話要說:無所不能的鳳玄哥,被“只會”養雞的寶嫃寶嫃指揮帶領着……生活之甜蜜,要一點一點細細品嘗……
鳳玄哥要牢牢守護屬于自己的幸福哦~~=3=
今天會努力加個油試試看的……撫摸
73、于飛:戶庭無塵雜
這小海溝的水不深,最深的地方到小腿以上,這回鳳玄不急着在前了,只穩穩跟在後頭,只要寶嫃走得不穩當,他就在後面擡手牢牢地拉住她。
寶嫃有鳳玄相助,加上她的确又熟悉這地方,有驚無險地探着過了小海溝,且不忙着上去,回頭笑眯眯道:“夫君,好啦,快上去。”
鳳玄上前一步,上了岸邊,寶嫃正也要上去,被鳳玄用力一帶,寶嫃只覺得身子一輕,便上了岸,順勢竟卧在鳳玄懷中。
鳳玄趁機将她抱住,胸口本來空蕩蕩地,有了她貼在胸口上,才覺得安穩溫暖,将她肩膀一抱:“娘子……我的娘子真能幹。”
寶嫃擡頭看他,驚詫之餘又有些害羞:“夫君,哪有……”
鳳玄見她嬌羞之色,便在她唇上一吻:“就是有。”
寶嫃臉紅非常:“夫君,會給人看到。”他們身遭雖然沒有人,可是略遠處,便也有趕海的人走動。
鳳玄卻不放開她,好歹地又親熱了會兒,才将她放開,寶嫃待他手一松,便急忙跳開一步:“夫君,走啦!”半是撒嬌,赤着的腳在海水裏輕輕一踢,被掖在腰間的裙擺随之飛舞,一抹水花兒也随之飛濺起來,玲珑剔透。
鳳玄一笑,邁步追上她,腳下也踩出朵朵水花,踩在海水裏的感覺就好像踩着什麽很有彈性的東西,令人只覺舒适無比。
剛剛退潮的海水裏有許多好東西,揮舞着蟹鳌橫行霸道的梭子蟹,八只爪兒胡亂揮着要逃的八爪魚,還有許多來不及游回大海的魚。
寶嫃低着頭打量,看到螃蟹便大叫着招呼鳳玄來看,兩個人就開始圍堵那忙着逃竄的螃蟹,鳳玄開始不懂,直接探手就去捉,幸虧被寶嫃攔住。
寶嫃握住鳳玄的手:“夫君,螃蟹的鳌是很厲害的,大點的會把人的手指頭夾下來,我以前不小心,好多次都被夾出血來呢。”
鳳玄吃了一驚:“是嗎?”看看那還在拼命找地方逃的螃蟹,“那怎麽抓呢?”
又急忙打量寶嫃的手,見這細嫩的手上隐約有幾道傷痕,有地方還有薄繭,很是心疼。
寶嫃笑道:“夫君你看我捉它。”說着,就俯身過來,先擡手按住螃蟹的頂蓋,然後從後面螃蟹肚臍處探手,把螃蟹捏了起來。
她擡手舉着那巴掌大的肥螃蟹,螃蟹八只爪拼命舞動,可惜都碰不到她,寶嫃咯咯笑着把它搖晃一下:“夫君你看,沒事吧?”
鳳玄看那螃蟹頗為“兇狠”地揮爪子,又看寶嫃那小手,雖然很喜歡她這幅可愛的表情,但總有些心驚肉跳,生怕她傷着:“娘子快把它放起來。”
寶嫃道:“沒事的夫君。”說着,就低頭,把挂在腰間的竹籠子取下來。
打開蓋,寶嫃就把螃蟹扔了進去,又蓋上蓋子,螃蟹在裏頭爬動,發出嚓嚓的聲響。
鳳玄松了口氣,握住寶嫃的手:“我學會了,讓我捉螃蟹給娘子看。”
兩人說着,寶嫃忽地叫道:“夫君,有一條魚!”鳳玄回頭,果然見到海水裏游過一道黑影,竟是一條不小的海魚,只不過行動極快,“嗖”地一閃就又游開了去。
鳳玄望着那海魚,心裏想:“可惜沒有帶箭,不然的話倒是可以一試。”現在只能眼巴巴地望着那條魚游遠了。
兩人慢慢地又往前走,海水也深了些,一直又沒到了小腿上,可是海物也更多了些,鳳玄依樣畫葫蘆,又捉了五六只大螃蟹,個個都沉甸甸地。
他又看魚多,就也留心着,這回他不走動,就只站在海水中。
寶嫃起初還有些奇怪他為什麽不走,剛要回來招呼,鳳玄卻沖她“噓”了一聲,寶嫃覺得奇怪,就歪着頭看,卻見鳳玄略微俯身看着海水裏,手垂在腰間,五指微微張開。
他如此靜靜地站了一會兒,忽然之間出手如電,手便探入海水之中,而後擡手出了海水,寶嫃“啊”地叫了起來,卻見鳳玄手中握着一條極大的海魚,有大半個手臂長大,正拼命地搖動魚尾掙紮着,卻哪裏能掙出他的鐵手。
寶嫃叫了聲後又反應過來,興奮地叫道:“夫君夫君,你捉到魚了!”邁步跑過來,她先前趕海,多半都是撿一些海水啊八爪魚之類的,像是這種海魚,因為游得速度太快,一般都捉不到,只有那些常年趕海的人,又帶着魚叉,才會捉到一些。
寶嫃跑到鳳玄身旁,細細一看:“是鲅魚呢!這魚一般是出海的船才能捕到呢,夫君你好厲害!”高興地尖叫起來,極為崇拜地望着鳳玄,雙腳連連跳動,水花四濺。
寶嫃找了根海草,把鲅魚串起來,挂在螃蟹籠子旁邊,她見鳳玄捉到魚,就想試試,可惜每次只是抄到一手的水,有幾次僥幸摸到魚身了,可惜魚身滑溜,哧溜一下就從手底下又游走了,反惹得她一陣激動地尖叫。
鳳玄又捉了兩條魚,兩人見螃蟹籠都滿了,有些拿不了了,寶嫃便道:“夫君我們往回走吧?”
鳳玄意猶未盡地,很想在這個地方再多呆一會兒,寶嫃道:“夫君先喝口水。”就把包袱裏的葫蘆取出來,給鳳玄喝。
鳳玄喝了幾口,寶嫃也喝了幾口,她又拿出餅子來,掰開一半給鳳玄,兩人站在海水中,吃得格外香甜。
吃了會兒,兩個便往回走,寶嫃又撿了幾個海螺,走到上灘的地方,又踩了幾個灰皮蛤蜊。
螃蟹籠跟魚都是鳳玄拿着,寶嫃就把蛤蜊包起來,兩人過了海溝,上了堤壩旁得岩石,鳳玄很是喜歡這個地方,便道:“娘子,我們在此坐一會兒好嗎?”
寶嫃道:“夫君累了嗎,好的,還有點幹糧,我們把它們都吃光了吧?”
鳳玄其實不餓,但能找個由頭在這裏多留片刻就好,便道:“好。”
寶嫃便找了個塊平坦的岩石,兩人把東西放下,那魚兒被海草拴着,還在蹦跶,寶嫃撿了幾條巴掌長短的海魚,又在堤壩上找了些幹草跟枯枝,在岩石的旁邊攏了草,取了火折子點了火,把小海魚串在樹枝上開始烤。
鳳玄本想安靜地坐會兒,見她如此忙活,倒也覺得趣致,就目不轉睛地盯着看。
寶嫃一手擎着海魚,一手取了極快薄薄的石頭,放在火堆邊上,又撿了幾個蛤蜊,幾個小海螺放在旁邊,一會兒的功夫,蛤蜊先被烤的滋滋作響,張開了口兒。
寶嫃把海魚的枝子插在旁邊,把蛤蜊取過來,剝開肉給鳳玄吃,鳳玄正看得目瞪口呆,見她遞過肉來,本能地張開嘴,寶嫃道:“夫君你吸一口。”鳳玄便照樣吸了一口,鮮甜的汁液先入了嘴,又把肉兒咬了去,瞬間舌頭也恨不得咽下去。
寶嫃道:“夫君,好吃嗎?”
鳳玄道:“好吃好吃!沒想到這個居然也能做的這麽好吃!”
寶嫃說道:“我們先前趕海,餓了的話,生得也吃呢,不過我覺得腥,也吃不慣,料想夫君也吃不慣的。”
鳳玄一想,卻也有點明白,有一次他冬天行軍,糧草都用絕了,最後只能吃死馬的肉,找不到地方生活,也只能吃生得,各有無奈處,想想有點心酸。
寶嫃見他愛吃,又放了兩個蛤蜊在石頭上,烈火把石頭烤的滾燙,一會兒連海螺也都烤好了。
寶嫃見魚也都熟了,散出一股烤魚的香氣,就遞了一條給鳳玄:“夫君你先吃,小心燙,還有刺。”
鳳玄接過來,先不吃,只等着她。
寶嫃把蛤蜊扒開,放在鳳玄跟前,把海螺肉也挑出來,都放在鳳玄跟前,這些帶殼的東西,倒好像是些杯盤碗盞似的,看來琳琅滿目,很有幾分豐盛的意思了。
鳳玄看得心花怒放,又垂涎欲滴,趕緊道:“娘子,你也吃。”
寶嫃見他始終不動嘴,就也拿了條魚,咬了口:“夫君你常常,沒有放鹽,不過倒是挺鮮嫩的,你覺得呢。”
鳳玄吃一口,烤魚的肉幾乎化在嘴裏:“極好吃!比放鹽了還好吃。”
他吃了整條魚,又吃了半塊餅子,吃了兩個海螺肉,跟幾個蛤蜊,一時意氣風發地,只是沒有酒,若是有酒,必然不醉無歸。
此刻就算無酒,人也有些醺醺然地,這便是任是無酒也動人。
兩人吃完,寶嫃又把葫蘆拿出來,兩人各自漱了口,又喝了幾口水,寶嫃就拉他去小海溝邊洗手。
鳳玄蹲在海溝邊上,看裏頭影影綽綽,有許多小魚游動,他好玩又捉了幾條,卻又放掉。
寶嫃見他好玩兒,便過來,握住他的手,替他洗了會兒,忽然又看他的臉:“夫君臉上有點泥,想必是剛才捉魚的時候濺上的。”擡手慢慢地替他擦了去。
鳳玄任憑她替自己把泥水擦去,便握住她的手,輕輕地親吻着,只覺得她的手指有些鹹味,便道:“娘子的手比魚還好吃。”
寶嫃吓了一跳:“夫君……”就撅起嘴來,知道他又說些奇怪的情話了。
兩人洗了手,鳳玄看寶嫃白皙的小腿上還濺着些泥,就把她抱過來,讓她坐在海溝邊兒上的石頭上,握着她的腿,寶嫃明白過來,急忙按住他的手:“夫君!”
鳳玄道:“我替娘子洗洗,別動。”
寶嫃猶豫地按着他的手,鳳玄卻将她的手移開,抄了海水,替她細細地把小腿肚上的泥點洗去,又把她的腳一點一點洗的幹幹淨淨。
寶嫃覺得腳癢癢地,從來沒有人這麽對她……何況這個人是她至愛的夫君,又羞又是感動,也有些不自在地,只好咬着唇忍着。
鳳玄替她洗好了腳,又用自己的衣裳擦幹淨了,親給她穿了鞋子,卻不叫她落地,一把把她抱起來,便往回走。
鳳玄抱着寶嫃坐在岸邊的岩石上,寶嫃靠在他的胸口:“夫君,你怎麽對我這麽好呢?”
鳳玄道:“我就你這個寶貝娘子啊,自然要對你更好一點,何況娘子對我更好。”
寶嫃摟着他的脖子,就在他臉上大大地親了口。
兩人坐在海邊上,相互依偎着,眼前是無邊無際地海天一線,遠處依稀有船只行過,白帆隐現,白鷗點點,時起時落。
寶嫃被鳳玄抱着,滿心安好,耳畔聽着海風呼呼,海浪發聲,海鳥鳴叫,頭頂太陽和暖,他的胸懷踏實可靠……
她漸漸地有了祥和的困意,便在他懷中半夢半醒地睡。
鳳玄望着面前遼闊的海天,低頭在寶嫃的發鬓間輕輕一蹭,一瞬間便已經是地老天荒。
人生至此,夫複何求。
兩人回家之後,寶嫃送了幾只螃蟹給老姜家,又給連家二老也送了幾只去,便又回家,把螃蟹放在水裏泡着,把大魚剖剖洗洗,用香蔥爆鍋之後,把大魚炖上,便開始燒火。
炖好了魚,寶嫃又把螃蟹蒸上,大火燒了小半個時辰,蒸螃蟹的味兒也彌漫出來。
寶嫃把魚端到院子裏的石桌上,又撿了四只大螃蟹,——螃蟹已經被蒸的通紅,殼兒透亮,寶嫃道:“夫君,看來挺肥的,你快揭開來看看怎麽樣?”
鳳玄拿了螃蟹,從後面揭開螃蟹蓋兒,見裏頭蟹黃滿滿,蟹肉雪白,便道:“娘子,果真很肥。”
寶嫃大喜,端了姜醋,又從屋裏頭抱了一壇子黃酒出來,斟滿了酒,道:“夫君,吃螃蟹要蘸姜醋,喝黃酒最好。”
鳳玄方才已經剝出個肥肥地螃蟹腿來,連蟹黃一起放在蓋子中,給寶嫃放在跟前:“那這個就是我先敬娘子的。”
寶嫃見狀,便又給鳳玄剝了個大螃蟹。
兩人碰了杯,把四只螃蟹吃了個幹幹淨淨,又吃了大半條魚,多半都是鳳玄吃得,吃了這些,寶嫃又端了兩大碗魚湯上來,一壇子酒喝光了,鳳玄正有幾分醉意,趕緊又把魚湯美美地喝了。光是吃這些都已經飽飽地,居然連幹糧都沒有吃。
寶嫃見吃不了,就把另一條鮮魚用鹽腌起來,還剩了一只螃蟹留着晚上吃,蛤蜊跟沒吃完的海螺放進盆裏用水養着。
第二天,鳳玄便依舊去衙門,這些日子他見衙門裏清閑,他提拔上來的衙差也有幾個出類拔萃的,勉強可以獨當一面,就有心跟趙瑜辭別。
鳳玄去後,寶嫃正在家裏頭忙活,忽然之間聽到門響,有人進來,卻是連世譽家的秦氏。
寶嫃見她來了,有些奇怪,秦氏道:“小嫂子,你一個人在家啊?”眼睛四看,見沒有人,就有些放心。
寶嫃道:“夫君去縣城了,有事嗎?”
秦氏道:“哦……沒什麽,我就是來傳個信的……小嫂子,大娘那邊請了個據說是縣城裏很有名的大夫來。”
“請大夫做什麽?”寶嫃一驚,“難道是公公婆婆有什麽身子不适?”
秦氏道:“這倒不是的,我聽大娘說,大娘看哥哥回來這麽久了,估摸着小嫂子也該有信了,就想找個大夫來看看,到底有了沒有。”
寶嫃聽她說這個,有些意外,又有些忐忑,秦氏道:“小嫂子,你去不去?聽聞這個大夫很有名的,有好些成親後沒有孩兒的,吃了他幾幅藥就立刻有了,我瞧大娘也是這個意思吧。”
寶嫃一聽,心裏有幾分期望:“真的嗎?”
秦氏笑道:“自然是真的,哥哥好不容易回來了,我們可都巴望着你跟哥哥的好信呢,小嫂子,你要不要去一趟?大夫還在家裏頭等着呢,請一趟可不容易,要八十錢呢,啧啧,大娘這次可真是狠了心了。”
寶嫃聽了,不敢怠慢,趕緊地收拾了一下跟秦氏出門就往連家而去。
寶嫃跟着秦氏進了連家,進了院門,果真見中堂坐着個中年男子,長衫長髯,很有幾分氣質。
另一邊坐着連老頭,連婆子卻站在連老頭身邊。
寶嫃一看,心裏又有幾分打鼓,進了門見了禮,連婆子難得地有些和藹:“寶嫃你來了?等你半天了,這位是楊大夫,是咱們縣城裏最有名的大夫了。”
那楊大夫坐着不動,有幾分自傲地,只是看寶嫃。
寶嫃忙又見禮:“楊大夫。”
連婆子說道:“我這媳婦,嫁過來三年了,不過先前我兒子從軍去了,但回來也有半年了,她卻還沒有個喜訊,我這次請大夫來,就是想求你給看一看,她現在有沒有信?”
楊大夫道:“不忙,讓我切一切脈。”寶嫃上前,楊大夫示意她探了手,他擡手在她手腕上診了一會兒,雙眉就皺了起來。
連婆子道:“大夫,你覺得怎麽樣?是沒信嗎?”
楊大夫道:“沒信。”
連婆子一驚,寶嫃的心也一沉,連婆子就看她:“寶嫃,這些日子,你丈夫跟你,可有行房嗎?”
當着大夫的面兒,寶嫃的臉騰地發紅:“婆婆……”
連婆子看她的表情就知道,重重嘆了口氣,道:“算了,我也認了……大夫啊,您給看一看,是不是我這媳婦兒身子有什麽不好,你給開兩幅藥怎麽樣?我聽說許多人家都因為您開了藥才……”
寶嫃見她居然沒有發怒罵自己,反而對大夫這樣好言好語地說,她也略微寬心,就指望地看向楊大夫。
卻不料楊大夫看她一眼,雙眸皺着,慢慢說道:“藥開不了。”
連婆子同寶嫃幾乎是異口同聲道:“為什麽?”
楊大夫冷冷地看了寶嫃一眼,道:“你的這位媳婦,天生體寒,身子又虛弱至極,注定是生不了孩兒傳不了香火的。”
就宛如是晴天霹靂,寶嫃只聽到連婆子大叫了聲什麽,她自己也眼前發黑,身子搖搖欲墜地。
寶嫃幾乎不記得自己是怎麽出了連家,又是怎麽回到湖畔小屋的。
她回到湖畔小院裏,什麽也不做,就呆呆地坐在門檻上,從頭想到尾,從尾想到頭,眼淚幹了又流出來,流出來又忙地擦幹了,一直擦得眼睛都有些疼。
寶嫃呆呆地,一坐就坐了有一個多時辰,擡眼看到母雞領着一群小雞在院子裏跑來跑去。
她望着那些可愛的小雞仔滿地亂跑,眼淚忍不住又流出來,最後深深地吸了口氣就站起來。
回到廚內,寶嫃把腌好的魚肉取出來蒸熟了,又把蛤蜊做了湯,海螺蒸熟了,用胡瓜涼拌了。
把這些菜都做好了,她端出來放在亭子裏的石桌上,又用瓷碗給蓋住。
她打了水洗了把臉,看着盆裏自己的影子,總覺得有些凄惶,急忙又洗了幾遍,自覺得眼睛沒什麽異樣了,才擦幹了臉。
鳳玄回來後,見菜已經做好了,就洗了手喚寶嫃來吃,寶嫃只吃了幾筷子,就說自己不大舒服,不再動筷子,只要鳳玄吃。
鳳玄忙問她怎麽了,寶嫃只說是有些着涼,已經煮了姜湯喝,很快就無事了。
鳳玄見她果真有些臉色發紅,眼圈也紅紅地,心裏雖有些異樣,卻還以為是着涼的緣故。
當晚上,鳳玄見寶嫃不舒服,就未曾再纏磨她,寶嫃縮在鳳玄懷中,過了好大一會兒,才開口,低聲問道:“夫君,先前你同我做那些事……就是為了生寶嫃寶嫃嗎?”
鳳玄見她忽然說起這個來,有些詫異,他當初為了讓寶嫃願意同他行~房,就只拿生寶嫃寶嫃來當借口,此刻見她提起來,本能地想再解釋解釋,轉念一想,也知道她想要寶嫃寶嫃,就笑着随口說:“是啊。”
寶嫃身子一抖,慢慢地又說道:“那今晚上夫君怎麽不跟我……”
鳳玄一驚,繼而有些忍俊不禁:“娘子……娘子不是不舒服嗎?當然要好生歇息了。”
寶嫃道:“夫君,是為了我好嗎?”
鳳玄道:“是啊……”愛惜地摸摸她的頭發,“乖娘子,怎麽忽然想起這些來了?”
寶嫃不說話,鳳玄又俯身親親她的臉:“娘子放心,等娘子身體好了,我就跟你……嗯,很快我們就會有很乖的寶嫃寶嫃了。”
寶嫃窩在鳳玄懷中,竭力忍着才沒讓自己哭出來。
鳳玄見她不做聲,還以為她身子倦要睡了,便也沒再吵她,兩人一覺便到了天明,第二天鳳玄要出門的時候,寶嫃忽然随意般說道:“夫君,昨天有人帶信給我,說我娘病了,要我回家看兩天,我想今天回去看看她。”
鳳玄道:“昨晚上怎麽不說?我陪你一起去。”
“昨天我身子倦,忘了說,”寶嫃忙道:“不用夫君陪,夫君你縣衙裏忙,不用管我……村裏有個認得的嫂子嫁在我們村,我跟她商量好了一塊兒回去的,夫君你別擔心。”
鳳玄道:“真的?那你的身子怎麽樣,走回去可以嗎?”
寶嫃望着他笑了一笑:“夫君你放心吧,我沒事的。”
鳳玄見她已經打算好了,只好依依不舍地要出門,正要去把馬牽出來,卻聽院內一聲叫,似是叫他。
鳳玄停了步子,卻見寶嫃從院子裏跑出來,一直跑到他的身邊,張開手用力地将他抱了抱。
她柔軟的身子撞了上來,鳳玄一愣,剛要抱她,寶嫃卻又極快地松開他,她摸摸鳳玄的臉,踮起腳來往他唇上親了過去。
鳳玄只覺得她的唇貼上來,有些急切似地親吻着他,鳳玄來不及反應,本能地回應寶嫃。
寶嫃胡亂親吻了會兒,才放開他,卻又不等他說話就轉過身去,小聲說:“我、我忘了我要喂小雞了……”邁步往屋內跑去。
鳳玄聽她聲兒發抖,跑的又急,還以為她是羞了,笑了笑,擡手摸摸剛熾熱起來的唇,一時忽然不想去縣衙了。
作者有話要說:于是肥肥的第二章……
所謂“戶庭無塵雜,虛室有餘閑”本來想分開來發的,哎哎,索性一塊兒罷~讓我想想後面的……
因為“于飛”要告一段落,再考慮一下下面的用啥名字
晚上寫吃海鮮,忽然一陣肚餓=3=
接下來會發生什麽,我知道很多同學肯定要猜到了
74、于飛:虛室有餘閑
寶嫃親了鳳玄,急忙地就轉過身往屋內走去,她走的很急,鳳玄只以為她又害羞了,卻想不到,寶嫃走出幾步,那眼淚就像是雨一樣落了下來。
她匆匆進了門,往門扇後一靠,手捂着嘴,生怕漏出一聲哭來給鳳玄聽到。
耳畔聽着外頭靜靜地,然後才響起腳步聲,那腳步聲漸漸遠離,寶嫃順着牆邊蹲在地上,低低地哭起來。
院子裏那一群雞聽了動靜,見寶嫃蹲着,便圍了過來,在寶嫃身邊探頭探腦走來走去。
寶嫃停了哭,探手捉住一只小雞抱在懷裏,用臉蹭蹭它毛茸茸的毛兒,覺得一陣溫暖,那眼淚忍不住就跌在小雞身上。
寶嫃把屋內收拾的幹幹淨淨,又拾掇了點沒幹完的針線活放在包袱裏,給小雞們又喂了把糙米,才把門鎖了,往小路走去。
寶嫃跟鳳玄說要回娘家,她心裏也想着要回去的,走到半路,腳步卻漸漸地慢下來。
寶嫃回頭看看,身後沒有人,前頭也沒有人,她左顧右盼了會兒,便站定了腳步,心裏頭想了想,終于往旁邊的岔路上走去。
且說鳳玄心內煎熬,但終究還是不能無緣無故地呆在家裏,便只好去了縣衙。
前天鳳玄将去意同趙瑜露了幾分,趙瑜即刻就跳了腳,淚汪汪地拽着他的袖子,把鳳玄又是惡寒了一頓。
鳳玄到了縣衙,正碰見寶嫃如也蹦蹦跳跳進門,見了鳳玄,便跑過來:“姐夫,真早啊。”
鳳玄看她高興的樣兒,就也站住腳,望着她道:“你怎麽也來得這麽早?等會兒你姐姐去了,豈不是見不到你?”
寶嫃如怔住:“什麽,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