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悠悠四載浮沉間】

竟然這麽容易就……出來了?!

李莫愁大大松了一口氣。又覺得太過僥幸。不過,她可不敢耽擱,出了草原就一路向南。可憐李莫愁不會騎馬,靠十一路又太苦逼,李莫愁索性到市鎮上買了頭驢……

相對來說,驢子是她比較能控制住的。一頭小灰驢,長得不可愛,耳朵上好像還有受過傷的痕跡。李莫愁覺得自己受騙了,不過古代的代步工具實在有限,有頭驢,已經算好的了。

一路前行。有人騎馬而過,有人牛車前行,只有李莫愁騎在驢子身上,努力驅趕,卻依舊慢慢前行。可憐的驢子如何能跟馬匹的腳程相比!

小灰驢晃蕩的過程中,李莫愁頭戴鬥笠,遮住容貌,倒也遇到過幾個江湖中人。她還沒怎麽在意。反正現在已經自由了,李莫愁再不用揪着心,整日擔心龍熵。心中稍安,便騎着驢子趕路。從天色剛亮時前行,中午買了驢,幾日不分晝夜連着趕路,一直到現在黃昏時分,好不容易繞開大金中都,免得惹麻煩,來到山西平陽附近。

李莫愁不免哀嘆。要是坐火車,最多一兩天的功夫就回到終南山了!可是現在,騎個驢子,最快也得兩三個月!嘆歸嘆,天色晚了,還是要休息的。只尋個客棧,暫時歇歇腳。明日一早再前行。

所幸一夜也相安無事。

李莫愁終于徹底放下心來。翌日便騎着她的小毛驢,仍舊往西南方向趕。她從草原出來的地方偏北,現今要渡過黃河才能回到終南山。約莫半月功夫,耳邊隐隐聽到水流滔滔之聲,李莫愁心中一喜,“到黃河附近了麽!”

身邊一位路過的好心漁夫聞言接口,“正是到了黃河。”

李莫愁連忙拱手相謝,“謝這位大爺好心。”

那漁夫道,“姑娘不必客氣,”仔細打量下李莫愁的衣着,漁夫奇道,“莫不是姑娘也是為了那古墓派而來?”

李莫愁聞言心中一咯噔,“什麽?”

漁夫搖搖頭,道,“姑娘想必不是為了那古墓派而來吧?看姑娘這身行頭,倒不似江湖中人。”

李莫愁心跳砰砰,不管漁夫說什麽,只是連着追問,“古墓派怎麽了?”

“姑娘竟然沒有聽說過?”那漁夫倒有些驚奇,“這半年來,要渡黃河去終南山的人愈發多了,古墓派的傳言也是越來越多,竟然還有人沒有聽說過。”

漁夫自顧驚奇,倒叫李莫愁急得跳下毛驢,一把抓住了那漁夫的手臂,厲聲道,“少說廢話!你快說,古墓派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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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李莫愁手勁大,抓的漁夫手臂十分吃疼,那漁夫哪裏料到不過是尋常一句抱怨話,竟會遭致如此“禍端”,連忙求饒道,“女俠饒命!女俠饒命!”

李莫愁冷着臉,“你只要将事情來龍去脈說清楚,我自然不會為難與你。”

那漁夫這會兒腸子都悔青了,非常後悔不該随便和這些江湖中人接話。只是他倒是沒見過騎着驢的女俠,還道是哪家出來湊熱鬧的富家小姐,又見李莫愁一副柔善模樣,這才敢上前搭讪。倒并非別有他意,不過是愛湊熱鬧的性子使然罷了。如今被李莫愁這一抓,漁夫可算是看出這女人也是江湖中人了,“大約半年前,不知怎的從陝西那邊傳來一個消息,說是終南山下活死人墓裏藏有大量金銀財寶,還有衆多武林秘籍。古墓派現正在比武招親,江湖中人不論出身,只要可以迎娶古墓派新任掌門人,就可以盡享這些錢財和秘籍……”漁夫說着,已經被越聽越膽戰心驚的李莫愁攥的手臂青紫,疼得幾乎要流淚,“女俠饒命!女俠饒命!”

李莫愁咬緊了牙關,眉頭幾乎皺成一團,這是哪裏傳出的謠言!

“你從哪裏聽來的謠言?”李莫愁聲若寒冰,壓着怒氣道,“若是造謠生事,小心你性命不保!”

“女俠饒命!饒命!”漁夫面色慘白,疼得冷汗直流,連忙哭喪着喊,“小的一個打漁的,哪敢造這個謠!實在是小的在黃河岸邊也靠渡船為生,聽來往的大俠們說的多了,各人都說的有根有據,小的便信口傳傳,哪裏知道這是不是謠言哪!”

李莫愁握緊了拳頭,努力深呼吸,平複心情,随即從毛驢身上掏出一塊碎銀遞到漁夫手中,“立刻渡我過河!”

漁夫見是一小塊碎銀,登時心中大喜,一邊戰戰兢兢接過銀兩,一邊點頭哈腰道,“女俠随我來!”

李莫愁也不多做耽擱,本說要把毛驢賣了,但未料到漁夫竟然連同毛驢也牽上了船。那小舟本就不大,毛驢往上一站,小船吃力,登時歪歪扭扭起來,好像要翻船一樣。毛驢驚吓之下“咴咴”嚎着,李莫愁還沒上船即刻被吓了一跳,連忙道,“快把驢牽下來!”

漁夫本以為江湖中人怪癖多,有人就視自己坐騎為珍寶,他曾經拉過這樣的船客,還有人專門雇他的船來拉馬匹什麽的,見李莫愁騎着毛驢便把她也歸為怪人一類,哪料李莫愁的驢子和李莫愁一樣極為怕水,蹄子還沒剛剛踏上小船,就開始狂躁起來,硬拗着亂跳,幾乎要把小船踩翻。還“咴咴”的嚎個不停。

漁夫牽牲口倒是一把好手。沒幾下就把驢子制服,拉了過來。擦擦頭上的冷汗,對李莫愁賠笑,“女俠……這……您這驢子,它怕水,恐怕不能渡過河了……”

“……”李莫愁滿頭黑線,她本來就沒打算讓驢子過河!

“不如這樣,女俠您這毛驢先放在小的家裏養着,等您回來再過來牽走,怎麽樣?”似乎怕李莫愁不放心,漁夫連忙補充道,“小人就住在這黃河岸邊,經常在這裏擺渡,祖祖輩輩在這裏,女俠大可放心,小的絕對把您的坐騎養的肥肥胖胖!”

“唉……”李莫愁見狀深深嘆息。這漁夫已經年近中年,終年暴曬在陽光裏的黝黑膚色,襯得漢子飽經風霜。李莫愁一時心中百味陳雜,再怎麽心急,她也不該對這人疾言厲色的。李莫愁緩了神色,放柔聲音對漁夫道,“老哥心善,必有好報。這驢子,就送與你吧!權當為小女子為剛才對您的态度給您道個歉!”

漁夫驚詫的睜大了眼睛,慌忙擺手道,“不行不行,這怎麽行!姑娘太客氣了!”一句話李莫愁就從“俠女”變成了“姑娘”。殊不知,在普通人眼裏,“俠女”等于“怪人”,“姑娘”才是正常的女子。

李莫愁感慨的笑,“老哥就留着吧,我本也是打算賣掉的,毛驢過河也着實不容易,所幸我買來不久,還不怎麽有感情,就留給老哥做個人情好了。”

“這樣的話,”漁夫感激的搓搓手,“以後姑娘要是渡河,小的絕對分文不取!”說着就把剛剛小心翼翼收到懷裏的碎銀遞到李莫愁手中,“老漢雖愛財,但也曉得知恩圖報,姑娘,這銀錢,你可千萬別推辭!”

李莫愁一頓,看了漁夫一眼,微微一笑收下了自己給出的碎銀,“也好。”

“不知老哥怎麽稱呼?”

“老漢姓韓,這一帶的漁人都喊我老韓頭,姑娘願意的話,也可以這麽喊。”

“老韓,”李莫愁一笑,好熟悉的稱呼,感覺像是過去稱呼她的同事一樣,“你是個好人。”

老韓頭憨厚的笑着撓撓頭。

卻忽聽一陣刀劍相擊聲,李莫愁訝然回頭,卻見是十多個大漢在圍追一個少女,那小姑娘看起來不過十八/九歲,一臉驚懼的狼狽逃竄。

“呀,那不是洪家小姐麽!”不料老韓頭突然說話,望着被人追殺的少女道,“不是說,洪家被滅門,一個不剩了!怎麽原來洪家小姐還活着!”

“洪?”李莫愁陡然一驚,猶疑着開口試探,“洪……淩波?”

老韓頭連忙點頭,“不錯,正是她。姑娘……女俠你與她家相識麽?洪家是平陽富戶,倒不見得與人有什麽冤仇啊,不知怎的,就一夜之間被人滅門了……”老韓頭望一眼被人圍堵的少女,一臉憐憫的嘆息,“可憐了洪家小姐……”

“洪淩波啊……”李莫愁神色複雜的喃喃着,半晌,無奈的嘆氣道,“本是與我有緣之人,如今見小姑娘一人遭難,我既有能力相助,有什麽理由不幫她一幫呢?”

說着話,李莫愁摘下頭上鬥笠,朝着洪淩波身後那些人擲去,随即足尖輕點,飛身上前,衣袖一揮,攬住洪淩波的腰肢,把她護在身前,懸在半空中,腳下卻不曾閑着,踩過那些漢子肩頭,一招古墓派入門的“天羅地網式”使出,輕易地将一衆人撂倒在地。

“你是什麽人!膽敢插手我鯨鯊幫的事!”地上一棕衣大漢起身,兇神惡煞一樣怒視李莫愁,大聲呵斥。

李莫愁嫌惡的瞥一眼那人,卻不答話,只是問身後的洪淩波,“有沒有傷着?”

洪淩波本以為今日再難逃一死,卻不料竟被一美貌女子相救,她身負滅門之仇,若不是家仇未報,小姑娘早就自殺去尋家人。洪家被滅門,只餘她一個,洪淩波心中悲憤痛楚可見一斑,如今又見李莫愁武藝高強,當即紅着眼睛跪地叩首,“洪淩波求女俠收我為徒!”

李莫愁一愣,她沒料到洪淩波第一句話就是要拜自己為師。但是,她沒打算收徒,尤其是洪淩波。

“你先起來,”李莫愁彎腰去扶她,奈何洪淩波絲毫不動,固執的深深叩首,“女俠大恩,洪淩波沒齒難忘!願當牛做馬以報,懇求女俠收我為徒!”

李莫愁正要說話,被她打趴下的那些人見狀對對眼神,竟然偷偷爬起來,意欲偷襲。身後略有異動,李莫愁已有察覺,只是不想濫殺無辜,所以才沒有動。未料倒是老韓頭顫聲疾呼,“女俠小心!”

那些人聽見老韓頭說話提醒,壞了他們偷襲計劃,當即怒不可遏,舉刀朝老韓頭身上砍,罵道,“你這老不死的雜種,讓你話多!”

眼見着刀已經快落至老韓頭心口,老漢已經吓得面色慘白,癱軟在地。李莫愁臉色一冷,當下再不留情,轉身望着那些惡奴冷笑,一招“文姬歸漢”使出,雙掌連綿不斷的拍出,不過片刻功夫,十多人已然面色烏黑慘死當場。

李莫愁卻面無異色。

她當真是殺人殺的麻木了。在她看來,這些人該殺。這裏是江湖,是武俠,死人是最常見不過的事情,婦人之仁死的只會是自己。

回頭見老韓頭已經吓昏過去,洪淩波也是吓得面無血色,顫抖不已。

李莫愁邪邪一笑,蹲在洪淩波面前,挑眉道,“我可不是什麽女俠。這雙手,”李莫愁雙手在洪淩波面前晃了晃,漫不經心的道,“不知道沾了多少人的血……洪淩波,你還要拜我為師麽?”

洪淩波雙唇一抖,愈發蒼白起來。

李莫愁冷笑着起身。

哪料洪淩波突然叩首高呼,“洪淩波願意追随師父!”

李莫愁皺眉,低頭看她,“你為什麽要拜我為師?我殺人無數,不是好人。你若要拜師,不是應該尋個名門正派,好揚名立萬麽?”

“小女子不為揚名立萬,只想學真正厲害的本事,”洪淩波咬牙切齒,“只為報我洪家滅門之仇!”

說這話的洪淩波渾身散發着一股深深的怨氣和戾氣,讓李莫愁覺得很不舒服。

“這麽說,你是要跟着我一起殺人了?”李莫愁有意吓唬她,“無論什麽人,好人壞人,無辜平民或者武林高手?”

“只要師父說的,徒兒一概遵之!”洪淩波叩地不起,“求你收我為徒!”

“……”李莫愁眉頭緊鎖,這小姑娘戾氣太重,心懷怨恨,絕不是收徒的好人選,而且,她絕對不會收洪淩波為徒,絕不!“我不喜歡你。”李莫愁直言不諱,“我讨厭這麽尖銳又身懷怨恨的人,我不會收這種人為徒。你再求也沒用。”

說罷,李莫愁擡腿就走。

身後洪淩波卻連忙緊跟過來,再次跪倒在李莫愁面前,倔強的望着李莫愁,“求你!”

李莫愁抿抿唇,冷聲吓唬道,“你要是不想死,就離我遠點。我脾氣不是很好,一個不耐煩就要殺人的,你最好別惹惱了我。”

危言聳聽的家夥完全不知道她這番話落入旁人耳中是什麽效果。這裏是平陽渡口,黃河岸邊人來人往,江湖中人何其多。她這番話再加上剛剛那狠辣毫不留情的殺人手法,已經教一旁江湖中人側目。

“我已無家可歸,賤命一條,若不能習武為家人報仇,便是活着又有什麽意思!”洪淩波不卑不亢,滿腔悲憤,“不求你收我為徒,只願有人指教個一招半式,也讓我好在江湖中過活,免得他日死于仇家之手。”

洪淩波這番話倒是有理。李莫愁不由嘆氣,“你若執意跟着我,便得放下仇恨,你可做得到?”

洪淩波一愣,傻在當場。

李莫愁聳肩,表達自己的無奈,“你既放不下仇恨,我就絕不能收留你。”

說罷走到老韓頭面前,掐他人中,将他弄醒,“可還好?”

老韓頭雙目無神,顯然驚吓過度。

李莫愁嘆氣,重又掏出些銀兩放在老韓頭懷中,将他放到他自己的船上。又去找別家渡船。

洪淩波卻仍舊跟了過來,默不作聲無論如何也要跟在李莫愁身邊。

李莫愁愕然,“你這是做什麽?”

洪淩波當真是無依無靠,她雖然也心中忐忑,但眼前除了這個救過自己的女人外,真沒別處可去。洪淩波下意識地想跟着她。小姑娘眼眶通紅,咬着嘴唇默不作聲的跟在李莫愁身後,李莫愁一時有些心軟,到底是剛剛失了家人的小姑娘,跟熵兒差不多年紀,李莫愁無奈的搖頭,也不管她,算是默許了她的行為,任由她跟着自己上了船。

作者有話要說: 聖旨到——

奉天承運,編輯诏曰:本文将于本周四即3月28日入V。違令者,斬!欽此!

于是……

本周四它要入V了……

來,妹紙們請盡情地就此事件唾棄本君吧!坐等各種蹂躏~~~~☆、【悠悠四載浮沉間】

船行至河中。黃河水在這一段上游尚未經過黃土高原,沒有大量泥沙湧入,河水清澈見底。李莫愁打量着水面,忍不住伸手玩水。她雖不會游泳,但是借用工具在水上行動的感覺,還真不是一般的美好。

都說女人是水做的骨肉,大概女人天性裏喜歡水的基因要多一些。

李莫愁不時伸手撥弄着水面,眼見着船在行上幾個時辰就可以渡過黃河,心裏無比歡暢。

卻莫名有種近鄉情更怯的情緒隐隐冒頭。

兩年多的時間,不知道活死人墓有沒有什麽變化,不知道熵兒現在變成了什麽樣,不知道自己偷偷回去會不會被師父發現。

“呼——”李莫愁吐出一口氣,揉揉自己的臉,“別緊張別緊張!~”

洪淩波在一旁看着她,也不做聲。她只是突然覺得,這個女人并沒有那麽可怕。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什麽可以讓她如此緊張。

船行平緩時,還好。但是遇上了急流,船颠簸起來,洪淩波開始面色發白。攥住船沿的雙手已經五指指節泛白。

李莫愁轉頭看見了死咬着嘴唇,面色慘白卻倔強地不肯發聲的洪淩波,心中不免擔心,走上前去拉過洪淩波,“你……暈船?”

洪淩波難為情的低下頭去。她不想讓自己看起來是李莫愁的負擔,這樣李莫愁肯定更不會收留她的。

“唉……”李莫愁嘆氣,到底還只是個小姑娘而已,李莫愁心下不忍,右掌推上洪淩波背心,緩緩運功助她順氣。但是這生理反應,武功一道着實作用不大。李莫愁索性點了洪淩波的昏睡穴。

及至下船,李莫愁看着仍舊昏睡不醒的洪淩波,心中有些猶豫。是要叫醒她,還是就這樣把她安置在客棧裏?而且,就算叫醒了,以洪淩波目前的狀态,也不适合再奔波。

李莫愁現在一秒鐘都不想耽擱了,她打算即刻前往終南山。

可是,把洪淩波一個人放在這人生地不熟的樊川,李莫愁又不放心。想了又想,李莫愁還是給洪淩波留了銀兩,并囑咐店小二待洪淩波醒來告訴她,讓她在這裏等着自己,別亂跑。

待安排妥當,李莫愁才腳下生風,馬不停蹄的往活死人墓趕。

夜色闌珊。

而今重返活死人墓,李莫愁心中滋味難言。當初走出這密林是多麽艱難,如今再回來,卻是如此輕而易舉的穿過密林,繞過重陽宮,來到了她和龍熵曾居住過的竹屋。

只是這裏竟空無一人。

幸而屋子裏的物什一概幹淨,像是有人經常來清掃的模樣。

李莫愁怔怔的望着房間裏的裝飾,鼻子有些泛酸。竹屋,還是以前模樣。只是少了曾經住在這裏的兩個人。

上前一步,李莫愁坐在床邊,撫摸着床椽,咬緊了下唇。

這裏還是一如既往的安靜,只聞鳥蟲歡鳴,卻少見人影。在外奔波許久,返回這裏,難得的享受此處的靜谧。

“熵兒……”李莫愁心中默念着這個名字,站起身來,疾步朝古墓中前去。

她有些擔心會被師父發現,可心中也十分思念老婦。孤身離開這麽久,才知道,原來無論去了哪裏,只有古墓才是她的家,是她的家人。師父,就像她的母親。還有孫婆婆,那個可愛可敬的老人。

李莫愁心中激動,深呼吸一口氣,她一時很是迫切的想見到龍熵,卻又莫名的有些膽怯。小姑娘現在變成什麽樣子了?會怪自己一去就是這麽多年麽?會生自己的氣麽?

李莫愁抿唇,吐出一口氣。縱使熵兒生氣,她也定要守着她的。現在這種節骨眼,無論如何是放心不下龍熵了。她心中很是憂慮擔心,不知道現在到底是進行到哪裏的劇情。

幸而來時遇到了洪淩波。

洪淩波竟然還不是她李莫愁的徒弟,這讓李莫愁大大吃了一顆定心丸。還有那些讨人厭的謠言。李莫愁不由皺眉。

然而剛剛動身,便聽到遠遠傳來叫嚣聲,“江西三傑求見龍姑娘!”

李莫愁眉頭一蹙,“江西三傑?”少來惡心人了!李莫愁冷笑,停了前行的腳步,轉身朝林外而去。

藏身于一株古樹上面,李莫愁打量着守在迷蹤林之外這些不知何時冒出來的這麽多人。

叫嚣的所謂“江西三傑”是三個雄壯的漢子,月色如水,映照着那些人的容色,為首一人極為精壯,面色黝黑,粗聲粗氣的道,“二弟,你倒是喊大聲些。離了這麽遠,那美人不一定聽得到。”

被稱作“二弟”的男人留着短平頭,聲音竟有些尖利,“大哥,你來喊一嗓子嘛!老子嗓子都快喊啞了。”

“我來吧。”左側的男子微胖,有些雙下巴,說罷氣沉丹田,揚聲吼,“龍——姑——娘——江——西——三——傑——求——見!”

這聲音的确奇大,震得李莫愁忍不住捂住了耳朵。

來的人倒并非只是這三人。守在一旁稀稀拉拉約有二十餘人之衆,在李莫愁看來,皆是奇形怪狀的。或坐或站守在一邊,姿态各異,但都粗鄙不堪。

李莫愁嫌惡的皺眉。

那老三一嗓子喊罷,仍舊無人出來,便聽身後一夥兒人嘲笑,“哪來的三個野鬼,也不撒泡尿照照,這副尊榮也敢打龍姑娘的主意!趁早滾出這裏吧!哈哈!”

衆人随着應和。

所謂的江西三傑發怒,老二尖吼一聲就要上前與那人厮打,倒是老大攔住了他,“二弟別沖動!既然都是待在這裏進不去的,也好不到哪裏去。二弟不能因他們損了內力,聽說那婆婆武功極高,還是先別管他們,等咱們哥仨娶了那美人,再算賬也不遲。”

這老大倒是有幾分腦子。李莫愁冷笑,只是這句句要娶龍熵的話入得她耳中,真是刺耳無比,惹人生氣。

李莫愁正要現身教訓他們,卻忽然聽到一聲蒼老的高聲遙遙傳來,“哪來的登徒子,又來送死!”

李莫愁聽這熟悉的稱呼頓時一愣,是孫婆婆!她心中一時慨然,不由自主地連忙重又藏了身形。

“你這老奴,好大的口氣!”一夥兒人叫嚣着,終于見人出來,一個個立刻生龍活虎起來,金屬撞擊聲赫然響起。是他們各自拿起了自己的武器。

孫婆婆也不多說廢話,只弓腰站着,“廢話少說。擾了姑娘休息,我可不饒你們!”孫婆婆話音畢,那江西三傑率先跳了出來,竟是要三人打一人。

孫婆婆瞥一眼三人,啐道,“哪來的腌臜貨!好不要臉!竟然三個臭男人鬥我一個老人家!”

那江西三傑中的老大道,“我三兄弟自小就是同氣連枝,不分彼此。如今自然也是要一起會會你這老婆婆!”

“就是就是,”老二連忙應和,“我們三兄弟是一體的!”

後面有人起哄,“若是你三人走了狗運,贏了那美人呢?”

“那自然也是三兄弟一起娶了她!”江西三傑的老三一本正經的回答。

孫婆婆登時變了臉色,“惡心到我老人家了!”

李莫愁聽得心中怒火中燒,不待孫婆婆出手,驟然現身,“啪啪啪”三聲,随着身形掠過,那三人狠狠挨了李莫愁三巴掌。

一群人驚恐的東張西望。

李莫愁在孫婆婆身邊負手而立,冷笑道,“好大的口氣。這種下作貨色,也配來我活死人墓糟蹋山水!”

孫婆婆愕然地望着李莫愁,似不可置信的睜大了眼睛,目瞪口呆卻絲毫說不出話來。

李莫愁對她笑笑,握了握她的手,“婆婆……”

孫婆婆登時熱淚盈眶,“姑娘!”

李莫愁忍不住濕了眼眶,哽咽着不語。

然而身後一衆人卻已望着李莫愁,呆在原地。

“果然是個美人……”不知道是誰情不自禁說了這句話,登時衆人回神,引起一陣騷動。

“龍姑娘嗎?”一衆人眼前一亮,貪婪的望着李莫愁。

李莫愁只覺心中作嘔,輕輕拍了拍孫婆婆的手,“婆婆先等我一會兒。”說罷,讓孫婆婆站在自己身後,李莫愁上前一步,望着衆人皺眉道,“真是髒了我活死人墓的地方。”

所謂的江西三傑捂着火辣辣的臉,已經望着李莫愁開始流口水。

李莫愁頓覺一陣陣作嘔,怒道,“給你們一次機會,立刻從我眼前消失!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些人跋山涉水來到這裏,豈是李莫愁一句話就會走的!李莫愁話一出,就聽那江西三傑的老大谄媚的道,“龍姑娘,在下江老大,對姑娘傾心已久……”

“閉嘴!”李莫愁不容他說完,長袖一揮,“啪”一聲,又給了江老大一巴掌。那江老大一愣,怒道,“你這賤/人,別給臉不要臉!”

李莫愁冷笑,掃一眼衆人,“你們都不願意離開麽?”

衆人不動。

“這可是我給你們的一次生還機會,怎麽,”李莫愁聲音輕柔,看起來毫無殺傷力,“沒有一個人是想活的麽?”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不知道誰接了一句,有人起哄道,“咱們哥幾個為了龍姑娘可是煞費苦心,如今既然來了,斷沒有離去之理。龍姑娘,還請出手罷。”

“哈!”李莫愁朝天諷刺的笑,忽而聲音森寒道,“龍姑娘?就憑你們?”

李莫愁不屑的神情激怒了衆人。一時喧嘩聲起。

“我可不是你們要找的龍姑娘,”李莫愁斜睨衆人一眼,嘴角露出一抹嗜血的笑,“聽清楚了,我叫李莫愁。”她一路過來,或多或少也聽到了些關于自己的“威名”,原來自己早就聲名遠播了麽!李莫愁不管名聲好壞,其時只是心中甚為惱怒,這些人口中如此亵渎龍熵,讓李莫愁愈發怒火中燒。

“李……李莫愁?!”這些人是聽過李莫愁名聲的,當下有些變色,“你是李莫愁!”

“沒錯,正是,”李莫愁昂首閑閑掃衆人,“可還有人願意離開?這是最後一次機會。”

“早聽說古墓派大弟子也是個美人,如今一見果然不假!”江西三傑中的江老二尖聲道,“那龍姑娘比她還要美上三分,不知道會美成什麽樣!若當真如此,哥幾個就是死在這裏也值得了!”

“就是就是!”一時附和聲此起彼伏。

李莫愁大怒,“好!既然你們這麽一心求死,我便成全了你們!”說話間,李莫愁衣袖鼓起,青絲飛舞,“一起來受死吧!”

衆人相視,見狀有些膽怯,但見李莫愁不過一個弱女子,而他們人多勢衆,左右相視,一衆人竟然頃刻間達成共識,決定一致對外,齊齊攻擊李莫愁。

“哼。”李莫愁冷笑,她如今早已今非昔比。二十餘年古墓派陰柔內功心法的修煉,調和以龍象波若功的純陽內力,再加上狩獵場和奴隸場中的歷練,李莫愁一身武藝早已不是一般人可比肩。更何況,李莫愁還喜好用毒。

手中竟無兵器,李莫愁也不在意。身形快如鬼魅,在衆人間穿梭,一衆人等還未反應過來,李莫愁已經抽身返還原地,待她站定,那些江湖中人尚不知自己發生了什麽事。

“怎麽不動手?”有人道。

“上啊。”一人接口。

忽然,“啊!”一聲慘呼,有一人竟然發現自己頸間鮮血直流,這聲慘叫喚醒了呆愣的衆人,再一回身,竟然發現各自均在要害處被重傷。李莫愁手藏匕首,身形疾掠而過時,淬了毒的匕首對準咽喉、腰腹、肺部下手。她人回來時,眼前的每個人都已被她劃傷。

匕首上淬的,是貨真價實的劇毒。混合了多種毒物提煉,見血即死。

“啊!”“啊!”“啊!”

慘叫聲此起彼伏。孫婆婆見狀,忍不住一陣陣發寒,擡頭去望李莫愁,卻見她面無異色,冷漠的拍打着自己的衣袖。仿佛很是嫌棄衣袖上沾染了那些人的氣息一樣。孫婆婆忍不住倒抽冷氣。

“姑娘……”孫婆婆聲音有些抖,她雖慣見殺人,但還未見過如此狠毒的手法,一時不由對李莫愁有些害怕。

李莫愁一頓,斂了身上戾氣,轉身對孫婆婆笑,“婆婆。”

孫婆婆這才敢松口氣,然而耳邊慘呼不斷,讓她不覺毛骨悚然,望着李莫愁喚了聲,“姑娘……”

欲言又止的模樣,李莫愁見狀略作思忖便知她為何這樣表現。只是,她卻不去解釋。李莫愁知道自己殺人的法子有些狠,但她從不耍些花架子,要麽不出手,要麽,出手必殺。只是身後人的慘狀……李莫愁心有所感,可其實也不敢回頭去看。她自己也瘆的慌。

“婆婆,熵兒可在?”李莫愁故意裝作不知,笑着問孫婆婆。

畢竟是孫婆婆一手帶大的孩子,多少也是了解些的,見李莫愁有意轉移話題,孫婆婆暗暗嘆口氣,順着她意,“龍姑娘正在墓中。”

李莫愁心中猛然一跳,“快帶我去見她!”

作者有話要說:第一更~妹紙們,讓咱看看,到現在這種時候,留下的,還有多少讀者……求冒泡!求撒花!求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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