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意外
實驗室設在基地北邊，原本周圍還有人居住，後來因為實驗的危險性與隐蔽性逐漸增加，楊校讓所有人都遷走了。
大馬路直通實驗室大門，遠遠地望過去，一盞昏黃路燈下的實驗室猶如一個張着巨嘴的怪獸，沉默陰暗地狩獵着它的獵物。
門前非常平靜，只有道路兩旁的樹木在被風吹過時發出了沙沙的聲音，喪屍的喘息、移動的聲音一點都聽不見。
好像剛才那通電話是假的一樣。
楊校心裏騰起不祥的預感，總覺得有地方不對勁。
他們将摩托車停在實驗室門外，魏侬掏出了他那把Ｍ９，看了楊校一眼，走上前去開門。
楊校和兩個部下就站在門後，拿着槍對着門口。他很想知道林沖之到底拉了多少活人進來做實驗，這樣對實驗室裏的情況也好做個大概估計，但明顯魏侬并不打算對他說實話。
咔嚓！
門打開了，魏侬迅速後退到與他們平齊的位置。
吱——
門因為慣性向外開了一點，露出裏面漆黑的走廊，再沒有動靜了。
楊校舉着槍正要走過去，魏侬忽然先他一步打開門沖了進去。
裏面是漆黑的走廊，四個人進去後都睜大了眼屏息傾聽，好一會兒以後确認周圍沒有危險，可誰也沒有去開燈。
楊校将大門重新關好，借着樓上傳下來的微弱光線，示意所有人去樓上。就在他轉身踏上樓梯的一剎那，魏侬忽然抓住了他的胳膊，力氣之大幾乎讓他以為魏侬是要故意捏疼他了。
魏侬的神色在昏暗的光線下看上去非常擔心。他指了指身後的漆黑走廊，意思是先把一樓“清理”幹淨。
楊校當然知道這種做法比較保險，因為如果他們先上二樓，一旦二樓的情況不受控制想退下來，又發現一樓的情況更加惡劣時，他們就會陷入進退兩難的境地。而現在的情況是，林沖之的實驗室在二樓，他本人就藏在二樓的可能性更大，如果去晚一步，林沖之可能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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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校用手指在魏侬三人身上畫了個圈，指了指走廊，然後指指自己再指指樓梯，示意分開行動。
做完了這個手勢，他不再看魏侬，快速地走上了樓梯。
沒走幾步，魏侬跟了上來。
楊校幾乎要忍不住責罵了，難道在魏侬心裏，自己還不如他兩個部下？可時間緊迫，楊校不想耽誤時間。林沖之就算需要活人做實驗，十個不夠二十個總該夠了，那兩個部下看上去身手都不錯，就算遇到危險，自保到他們下樓去的能力應該是有。
事有輕重緩急，畢竟林沖之的命實在太重要。
兩個人輕手輕腳地上了二樓。樓梯間的燈亮着，慘白慘白地照在走廊上，走廊裏依稀傳來緩慢的零碎的腳步聲。楊校估計走廊裏大約有五個左右的喪屍。
不能用槍，槍聲會引來更多的喪屍，而且還會造成基地百姓的恐慌。楊校抽出綁在腿上的刀，徑直走進走廊裏，對着喪屍一頓刀切斧砍，輕輕松松就将五只喪屍收拾了。
他用袖子擦了擦濺到眼皮上的血沫子，唯一不能忍受的就是這些黏乎乎又帶有腥臭味的肉團了。
魏侬在後面往一只沒死透的喪屍頭上補了個刀，看見楊校去推實驗室的門，目光一瞬間忽然變得有些奇怪。
實驗室的左上角有個鐵籠子，是林沖之用來關喪屍的。楊校剛推門進去就被眼前的景象震了一下。籠子外面趴着一層接一層的喪屍，個個張嘴伸手去夠籠子裏的林沖之。
林沖之這個道貌岸然的僞君子現在站在籠子中央，雙手與一個眼珠子掉出來的喪屍死掐，看來要不是緊急關頭林沖之将自己關進了籠子裏，這會兒早就被吃得渣都不剩了。
林沖之一看見他，跟餓死鬼看見紅燒肉似的大叫：“司令救命——”聲音之大讓籠子外面的喪屍更興奮了，籠子上的鋼鎖被搖晃得呯呯直響。
楊校目測林沖之還能再抗一會兒，反而不慌不忙了：“瞧你，平常不是對它們一副親親愛人的模樣嗎，這會兒時機正好，它們多熱情，要不我先走，不打擾你們？”
“別、別開玩笑了！”林沖之欲哭無淚。喪屍拼了命地往林沖之脖子上湊，林沖之雙手用力得發了抖，臉也漲紅了，“快來救我！”
楊校不敢玩太大，林沖之要是死了，人類戰勝喪屍病毒的希望也算是沒了。正好外面幾個喪屍聽見楊校的動靜轉過身朝他走來，楊校當然不客氣地手起刀落、一次一個地麻利解決了。
十三。
楊校數着倒下去的屍體，踩着地上黏乎乎的黑血走到籠子邊。
林沖之已是強驽之末，被喪屍按在了鋼條上，臉漲紅得能滴出血來：“快來幫我！”
楊校緩步走過去，将手伸進籠子裏，刀尖順利地插進了喪屍的頭顱。因為喪屍的長相總是有礙觀瞻，楊校向來不願看他們。這時為了避免刀子割到林沖之，不得不近距離地看到了喪屍的臉：
血肉模糊的臉，渾白的眼珠子，其中一顆從眼眶裏吊了出來，垂在鼻翼邊。它的嘴大張着，發出咕咕的惡心聲響，腥臭自裏面散發出來，簡直讓人想把一整天吃的東西都吐出來。忽然，楊校發現了不對：這個喪屍沒有牙！
為了安全起見，用于實驗的喪屍都是被拔光了牙的。既然沒有牙，那林沖之何必一臉快要被咬死的表情？
然而這個疑問剛剛萌發，幾乎是同時，他的手臂內側感到一絲尖銳的刺痛。
他驚訝地看着插、進自己皮膚裏的針頭，感到冰涼的藥液迅速地被擠進了皮下，當即立斷地松開刀柄，順勢卡住林沖之的脖子。
“咳、咳！”林沖之用力掰着楊校的手，不過無濟于事。
楊校看了一眼掉在地上的針管：“什麽東西？”
林沖之被卡着喉嚨，發出模糊的字眼：“……劑。”
楊校在末世之前只是個默默無聞的電臺策劃，對于生化方面知道得少之又少，光憑着針眼處的一點微麻及林沖之的這一個字眼實在無法判斷進入自己身體裏的到底是什麽古怪東西，于是他幹脆放開了手，看着籠子裏一臉戒備卻又得逞地看着自己的林沖之說：“你以為你逃得出去？”
林沖之沒有說話。
就在楊校沖動地想殺掉這個生化狂熱分子的時候，門忽然被撞開了。魏侬手裏拿着刀焦急地說：“樓下有情況！”他看了一眼楊校又看了眼林沖之，似乎沒意識到這裏發生了什麽，接着說，“我先下去支援！”
沒等楊校開口，他已經轉身跑了下去，楊校轉頭就只來得及看見他消失在門口的格紋衣角。
針眼處的麻木感漸漸擴大，楊校握了握拳頭，發現整條右臂現在都處在知覺全無的狀态，估計再過一些時候，這種感覺會漫延到全身。
他剛才一共解決了一十七個喪屍，保守估計這裏最多還剩下二十來只，如果林沖之僅僅是做人體實驗的話。
可他為什麽要攻擊自己呢？楊校覺得自己最先要搞清楚的是這個問題。他幾乎是下意識地掏出了口袋裏那把從覃羽手上奪來的迷你ＰＴ手槍，舉起來對準了林沖之的腦袋。就算再怎麽肢體麻木，瞄準目标扣動扳機的力氣還是有的。
“想不到司令大人也有威脅人的時候。”林沖之帶着一種奇怪的勝券在握的語氣開口了，“不過身為基地唯一有希望破解喪屍病毒的生化專家，我不認為您在事态不明的時候會向我開槍。”
砰！
下一秒，子彈就準确地射進了林沖之的大腿。
“你說錯了。”楊校收起槍邊朝門口走邊說。
林沖之抱着大腿，痛苦哀號。
一樓的動靜比剛才大了，顯然魏侬下去後戰況變得更加激烈。楊校邊拖着半邊麻木的身體邊想林沖之究竟搞什麽鬼，不知道為什麽從剛才開始就出現的不祥感此時越發壯大起來。
這個夜晚充滿了詭異！
他走下了樓梯，昏暗的走廊延伸到漆黑不見五指的深處。盡頭有三個照明的手電筒發着光，從不斷晃動的光線中看去，那裏起碼圍着不下三十只喪屍。
楊校有點頭疼：忽然從哪裏冒出這麽多喪屍來？
槍裏的子彈還剩五發，怎麽都不夠三十只喪屍吃的。楊校看看周圍，從破掉的窗戶上取了根鋼條下來，用左手拿着，揮舞了一圈，感覺可以了便走上前。他一邊走，一邊用鋼釘敲打着牆壁。喪屍們很快被吸引了注意力，紛紛朝這邊走過來。
楊校右手拿着手槍，砰、砰、砰五發全部射出去，一次一個，準确無誤地爆了頭。最後一個喪屍已經來到面前，楊校一槍崩破了它的腦袋，黑紅的腦漿四濺而來，落在楊校的臉上。除了令人作嘔的腥臭，楊校還聞到了一股特別的氣味，隐隐還有些香甜，他來不及想這是什麽，就掄起鋼條插、進了一只喪屍的腦袋裏。
九……十七、十八。
數到十九的時候，楊校的動作忽然頓了一下，鋼條卡在喪屍的頭骨之間沒有插、進去。這只喪屍仿佛被激怒了一樣向前沖來，楊校被沖得向後退去，又被地上的屍體絆了一下，站立不穩地向後倒去。
暈眩亦同時猛烈襲來，瞬間令他眼前一黑，幾乎要什麽都不想地閉上眼，就像一個幾天幾夜沒睡過的人。
楊校用力咬了一下舌尖，疼痛讓神志重新回複，手上用力一推，鋼條哧地一聲插、進了喪屍的頭，嗷嗷撲來的喪屍立刻如軟泥一樣趴在了楊校身上。
楊校翻了個白眼，嫌惡地将喪屍推開。
“司令！”魏侬跑了過來。他們三個人将剩下的喪屍都解決完了，“你沒事吧？”
楊校搖搖頭，正想站起來，忽然發現自己的雙腿軟得跟棉花似的，竟然使不上一絲力氣。
“司令？”魏侬蹲下身來看着他。
楊校指了指右臂上的針眼：“被林沖之不知道注射了什麽東西。”他晃了晃腦袋，感覺到眩暈越發強烈了，看着眼蹲在自己身前，眼神誠摯得跟大狗沒什麽區別的魏侬，勉強将手放在人肩膀上：“抱我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