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逆襲

楊校醒過來的時候,頭微微作痛。這使得他想揉揉太陽穴,只是手剛動,就聽見嘩啦的金屬聲響。他低頭,發現自己的雙手被手拷鎖在了一起。

他看着手拷,回憶起昏倒前的事情,PT子彈裏微弱的水果甜香、林沖之的那一管針劑以及鄭兵三個人的謀逆,最後他才想到魏侬,看來魏侬也……

楊校微微皺起了眉,被親手培養大的這群小崽子背叛的感覺真不好受!

他舉起雙手,在太陽穴處揉了兩下,打量起房間的擺設。

這也是一幢居民樓,比他原先住的那幢要新些,牆上很幹淨,看上去在末世之前應該是幢剛建好不久的。

靠窗邊站着一個男人,背對着他,正看着外面抽煙。青色的煙徐徐從他頭頂升起來,因為外面微風的關系,朝着右邊散開了。

楊校下了床,走到桌邊坐下來。桌上放着一袋面包和一杯牛奶。他撕開面包吃起來,喝掉牛奶。等他吃完了,窗邊的男人将煙頭在窗臺上按熄後丢到樓下的荒田裏、轉過身走過來。

楊校嚼着最後一口面包,口齒不太清地問:“現在幾點?”

“八九點的樣子。天黑了有一會兒了。”

“我睡了多久?”

“一天。”

楊校将裝面包的紙袋揉成團:“人體實驗開始了?”

男人低下頭,好像做錯了事一樣輕輕地“嗯”了一聲。

“出息了,你們,”楊校冷笑道,“都是你的主意吧?”

男人的頭埋得更低了:“司令,我……”

“你們想關我到什麽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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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

楊校站起來走到男人面前。他跟男人身高差不多,但瘦一些,所以顯得更加欣長:“林沖之給我注射的什麽藥?”

“肌肉松馳劑。”男人擡起眼簾小心打量着楊校的臉色,“他還想再注射,我沒讓。”

“那我還該謝謝你了?”楊校滿眼都是嘲色,“子彈上面呢?”

“箭毒,能麻痹人的神經系統,讓人暈睡。”

“所以從鄭兵他們進我房間開始,一切都是你的計劃,對嗎?”

男人被問得很狼狽,開始答不對題:“他們都同意開展人體實驗。司令,我也是順着他們的意思去做,你別生我的氣。”

楊校擡起腿,一腳踢在男人的肚子上。男人被踢得往後退了四五步,緊接着楊校又是一腳踢過來,直接将人踹翻在地。

“到如今還惺惺作态,你魏侬什麽時候順過別人的意思?”楊校邊說,邊用力踢在魏侬身上,“我瞎了眼才養出你這個白眼狼,一肚子壞水!”

楊校邊罵着,邊下死勁踢着魏侬。他力氣大,魏侬挨了幾腳之後就抗不住了,翻了個身将背心讓出來,好容易挨了幾腳,疼得實在鑽心,咬牙又翻過來将楊校的腳一抱:“司令,再打就出人命了。”

“打死你最好!”楊校抽着腳,“放開!”不料魏侬抱得實在是緊,楊校在一個用力之後平衡失調往後跌倒。因為雙手被拷着,他只能在半空中翻過身子側撐起來。

魏侬抱着楊校的腳不放:“司令,沒事吧?”

楊校越發沒好氣,坐在地上用另一只腳踢魏侬。

魏侬腰上挨了幾下,痛得惱了,猛地竄起來往楊校身上一撲。楊校沒料到他敢這樣,一時沒防備被撲得個結結實實。

兩個人胸膛貼着胸膛地躺在地上,炎夏裏穿的衣服都少,就薄薄的兩層布,彼此的體溫都能傳過來。魏侬整個人都心猿意馬,立刻覺得剛才挨的打都不算什麽了:“司令……”

楊校整張臉都綠了,魏侬一百六十斤的體重壓在身上簡直讓人想把五髒六腑都吐出來,而且靠得這麽近,魏侬身上那股濃重的汗味兒直鑽鼻腔,偏偏這小子那眼神跟發了情的公狗似的聚光得能滴出水來。楊校下意識地頭皮一麻,渾身亂動着吼道:“給老子滾下去!”

魏侬不敢造次,可又被楊校的身子一陣亂蹭得心肝狂跳,一時色從膽邊生:“不下,誰讓你要打死我!”

楊校的臉色更加難看了,毫不懷疑如果此刻他手裏有把槍,他就會毫不猶豫地朝着魏侬這張亂發情的臉上來一發。

魏侬立刻識相地站了起來,退到窗戶邊上,一邊揉着胸口抽氣一邊可憐兮兮地看着楊校。

楊校站起來。他知道自己力氣大,剛才起碼踢了十幾腳,腳腳都用了全力,換成別人早趴在地上起不來了,也只有魏侬,自己早兩年親手教出來的,挨得了打才沒事。就算如此,要再來幾下人也得擡着出去。楊校對這種結局沒什麽興趣,橫豎自己已經被他們合夥綁起來了,就算把魏侬打成半殘也解決不了問題,而且也不能真這樣做。

楊校心裏有火發不出來,說話就陰陽怪氣:“別怪我沒提醒你,林沖之今天能瞞着我用俘虜做實驗,明天就能瞞着你用普通居民做實驗。沒準最後整個基地都會被他玩完,你就等着重回樹林子吧!”

逃亡就逃亡,也比在這兒天天看你跟別人做強!

魏侬心裏咕了這麽一句,可給他一萬個膽子他也沒敢當面說出來。

楊校一眼看出魏侬心裏有話可就是不說,這麽個悶着壞的兔崽子自己當初是瞎了眼才覺得他有勇有謀堪當大任,将整個基地的事交給他管。好啦,現在連自己都搭進去了!

他越想越氣,上前一步正想再給魏侬來一腳。這回魏侬閃得快,飛快地跑到門邊:“司令我明天再來看你。”邊說邊打開門就跑了。

楊校一腳把桌邊的椅子踹飛了:“別他媽過來了!”

等魏侬走了,楊校在屋子裏轉了兩圈,看到床頭櫃,走過去打開,果然發現一包煙和兩根肉腸。他先抽了支煙,然後把兩根肉腸慢慢吃了。

他躺在床上,想到那幾個背叛自己的小子,有股前所未有的挫敗感。逃出去不是不行,楊校看了眼敞開的窗戶。可是出去之後怎麽辦?殺了他們?

床頭櫃的煙灰缸裏還有自己剛剛按滅的煙頭,肉腸的真空包裝袋也躺在旁邊。肉腸的生産機器是在這個小鎮上發現的,基地每一個月開一次機,共生産一百根,其中他分二十五根,其他五個人各分十五根,林沖之沒有。

作為唯一的零食,楊校總是在吃完自己那份之後,理所當然地收受了其他人的孝敬,其中魏侬的是全數上繳的,所以一度楊校都很喜歡他。

不殺的話就只能關起來了,就像他們現在對自己所做的一樣,然後兩方人你搞我、我搞你,什麽時候是個頭?

楊校頭大地抓了抓頭發,覺得解決這個問題很困難。

從楊校屋裏跑出來的魏侬剛出來就跟換了個人似的扳起了臉,一本正經地交待在外面值守的兩個人小心看守後,就往鎮中心走。

待走到實驗樓後面,他才呲牙裂嘴地揉着被踢得生疼的肚子,将襯衫撩上來一看,果然青紫了一大片,心道司令可真下得去手。他一邊哼哼着一邊隔着襯衫揉着肚子。實驗室旁邊沒什麽人,主要因為這裏關着一批用于研究的喪屍。

遠遠地一個背着槍的男孩跑過來,楊校連忙直起了背看他跑近。

男孩跑到他身邊,氣喘籲籲地說:“魏隊,不好了,南邊被喪屍闖進來了!”

“什麽?說清楚點!”

“有只喪屍不知怎麽越過了防守線,把一個兄弟咬死了。鄭隊和陳隊都過去了,大家誰都想不通它是怎麽過來的。”

兩個人邊說邊向南邊防守線跑過去。遠遠地就看見邊境處圍着一大群人。

魏侬走過來後其他人都自己讓出了一條道,他走進去,看見地上躺着一個被爆了頭的喪屍和一個肩膀肩膀被咬傷的士兵。

人還沒死,正哭着和老婆孩子抱成一團。

南邊是覃羽的地盤,他最近走到魏侬身邊叫了聲:“魏哥,有情況。”

地上的一家三口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被咬了的士兵囑咐完兒子又囑咐妻子。魏侬對這種生離死別的場面沒有興趣,也從不委屈自己跟着掉眼淚,所以跟着覃羽來到了邊境旁士兵被咬的房子裏。

鄭兵和陳松都比魏侬到得早,此時也跟在後面進來。

覃羽見人都來齊了,将門關上,臉上驟然就變了。他幾步走到客廳的窗房邊,指着碎掉的玻璃窗和地上的一塊拳頭大小的石頭說:“那邊那個士兵說,喪屍是砸碎了玻璃爬進來的。”

“這不可能!”陳松立刻否定了,“喪屍還會用石頭砸玻璃?我殺了十年喪屍怎麽從來沒看見過一只?”

“我也不想相信啊!”覃羽慘白着臉,“可我那士兵說得有鼻子有嘴的,他當時正在廁所小便,聽見聲音只以為是小孩子胡鬧,吼了一聲就算了。誰知道等他轉身,喪屍已經在身後了,他沒防住就被咬了。不過幸好他反應快,用手槍把喪屍解決掉了,不然早被啃得七零八落了。”

陳松:“我還是不信,我自己去問問他。”他說着就要出去。

“站住。”魏侬開口了,“你怎麽問?想讓他把這些話當着大家的面再說一遍?你嫌目前情形不夠亂的話就可以去做!”

陳松被說得啞口無言,握着門球的手松開了。

鄭兵左左右右地看了三個人好幾眼,一臉茫然地問:“你們在緊張什麽?不就是一只喪屍嗎?已經殺掉了不就沒事了?”

魏侬沒理他,走到窗邊看了碎掉的玻璃窗,聽見覃羽氣急敗壞地說:“鄭隊,我不知道該說你還是羨慕你,一只會用工具的喪屍你還不明白嗎?”

他蹲下身仔細察看地上的那塊石頭,拿起沙發上一條舊毛毯,用毯子包着将石頭拿起來放在鼻尖下嗅了嗅,立刻嫌惡地丢掉了:“是喪屍的,沒錯。”他站起來,皺起了眉頭。

“會用工具的喪屍又怎麽樣?”鄭兵天生大嗓門,被嫌棄的感覺讓他很不爽,聲音都大了,“照樣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

“你……”覃羽真想問候這傻大個他媽,話到嘴邊忍住了,“陳松你跟他說。”

鄭兵哼了一聲,看向陳松。

陳松想了想,說:“鄭隊你可以這麽想,咱們跟喪屍鬥争了十年,之所以最後能取得暫時性的勝利就因為喪屍們行動遲緩、只會用手抓用牙咬,而咱們能用槍用刀,會躲會藏會跑。如果有一天,喪屍們行動變快了,也會用刀用槍了,沒準兒還能跟你來個老鷹捉小雞,你覺得咱們會怎麽樣?”

這話說得太超前了,逗得覃羽都笑了:“也沒那麽誇張。”

鄭兵後知後覺地才發現這事兒真是有點可怕,轉頭看向魏侬問:“不會是真的吧?”

魏侬對覃羽說:“你親自叫兩個兄弟把喪屍擡給林沖之,然後把情況告訴他,讓他檢查一下,有結果立刻告訴我。”

“是。”覃羽立刻開門出去了。

屋裏有片刻的安靜,鄭兵還在消化陳松剛才的一系列假設性想像,陳松一直靠在沙發背上似乎在想事情,而魏侬向來是惜字如金的。

正當魏侬想叫大家回去各幹各的時候,陳松開口問了:“司令醒了嗎?”

魏侬有種自己的東西被別人窺視的感覺,十分不爽:“嗯。”

“那他有沒有說什麽?”

“這麽想知道自己去看。”魏侬把襯衫往上撩了一下,露出腰上幾塊觸目驚心的青紫,“司令打的。”

陳松臉白了白,低頭不說話了。

“好了,出去吧。你們回去後跟兄弟們說,最近天氣熱,喪屍活動頻繁,叫大家小心點。”

“魏隊,”鄭兵擔憂地看着魏侬,“剛才的話,不會變成真吧?”

“別瞎想,”魏侬邊開門邊說,“陳松吓唬你的。”

“我就說嘛!”鄭兵朝陳松的肩膀揮出爪子,“臭小子吓唬你鄭兵哥哥!”

接着屋裏就傳來打鬥的聲音:“我那不是吓吓唬你、啊!我操你勁兒小點行不行……”

魏侬出來時,那士兵已經奄奄一息了,旁邊站着一個拿槍的男孩,正紅着眼睛擦眼淚。士兵的妻子俯在士兵身上哭得聲淚俱下,孩子不見了,可能被抱走了吧。

魏侬知道那男孩在等士兵斷氣然後一槍爆他的頭。不知道是什麽病毒這麽厲害,被咬一口就能讓整個人都異變。

他看了一眼就從邊上離開了,沒回自己的屋子,而是去了楊校的房間。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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