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想
楊校是個喜歡享受的人,住的房子是整個鎮上最好的。共兩層,下面是客廳和廚房,上面是兩間卧室,小洋房的設計,殘留了大部分的精巧擺件,乍一看去,較有末世前小財主的味道。
魏侬踩上浮雕着花朵紋的木質樓梯,還沒上去就看見那個少年在門前鬼鬼祟祟,看見自己上來了臉色一垮,卻又立馬堆出笑容來:“魏隊!”
“……”
“司令在家麽?”
“不在。”魏侬站在門口。
少年的手一臉的失望,“司令幹什麽去了?”
魏侬垂下眼簾,冰冷地看着少年。這個人叫什麽來着,他根本記不住。楊校的情人多了去了,每過兩三個月就換一個,這人以為自己是誰?
“魏隊,司令是不是生我的氣了?”
要擱以前,魏侬早就惡言惡語拳腳相加地招呼上了。不過最近兩年他想明白了許多,楊校這人風流,小情人平均每兩個月換一個,實在犯不着跟這些人一般見識。魏侬冷笑了一下,掏出煙來點着了吸了一口,将煙噴在少年臉上:“回去吧。”
煙把少年嗆得直皺眉頭:“魏隊,您能跟司令說、說我很想他嗎?”
魏侬開門的手一頓。
“我平常是脾氣大一點,也很任性。您幫我跟司令說說,我以後會改的,希望他原諒我,我一定很聽話。”
魏侬打開門,走進房,反手就将門關了,用力很大,讓門發出了砰地一聲巨響。他站在門後,看着楊校睡的那張大床,将煙叨在嘴裏,吸一口,再慢慢将煙吐出來。
不一會兒,門邊響起下樓的腳步聲。魏侬知道少年走了,他走到床邊坐了下來。床上鋪着厚厚的墊子,人坐上去屁股會陷進去一半。他把剩下的煙頭摁滅在床頭櫃上的煙灰缸裏,覺得比起楊校的那些小情人來,自己做得确實太好了!
三年前吧,一起出任務回來,楊校拍着自己的肩膀說:“洗了澡到我房裏來一趟。”
他興奮得槍都沒來得及交就回家把澡洗了衣服換了。當時已經是晚上了,魏侬記得那是初冬,可那個冬天特別地冷,自己一路跑過來出了一身的汗,整個身體都是熱的。又怕楊校嫌棄,回去再洗了一回才控制着自己慢慢走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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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房楊校也正在洗澡,椅子上放着他換下來的浸着血肉的外套和襯衫。他把那件楊校貼着身體穿的襯衫抱在懷裏聞了好幾分鐘,直到浴室的水停了才放下來,然後又期待又緊張地不知道手腳該放哪兒,最後鬼使神差地躺上了床,還自己把自己脫了個精光。
浴室的門開了,楊校到現在都記得自己當時在被子裏都似乎感到了來自浴室的蒸騰的熱氣以及楊校穩健的走過來的步伐。他的聲音慵懶而帶有一絲笑意:“這算驚喜麽?”
魏侬當時興奮得都要發抖了,就在他想轉身的時候,房間裏的燈啪地一下就完全暗下來了。楊校走過來,拖鞋跻出啪嗒的聲音。他完全不敢動彈,整個大腦裏都是楊校拖鞋的聲音。他把牙關咬得呲呲作響,感到楊校走到了床邊,床的另一邊凹陷下去,黑暗中自己被一雙溫暖的帶着濕意的手翻過來。那雙手的動作非常溫柔,與平常那個距人于千裏之外、戰場上又猶如修羅死神的楊校截然相反。
楊校短而柔軟的頭發垂下來撫在他的額上,水漬順着他的額頭往下浸進發絲裏,蜿蜒得像一條勾人心神的小蛇。
唇被輕輕地碰觸,楊校的唇有些冰冷,然而唇瓣是軟的,又軟又富有彈性,讓魏侬一剎那猶如被電擊過,頭皮一陣發麻。
楊校細碎地吻着他,雙手順着他的肩膀往下撫摸到胸膛。魏侬是第一次,被摸到極度敏感的地方忍不住發出呻吟,雙手被本能驅使着抱住楊校,張開嘴将楊校的舌頭吸進嘴裏。
唇舌糾纏,恍惚間他幾次感到楊校想退出去,可他完全沒有親夠,雙手抱住楊校的脖子,将這個吻持續得很長很長,長到嘴巴都開始乏力了才放開。
楊校輕笑着說:“今天怎麽這麽熱情?”
他已經徹底被欲望掌控了,一個用力将楊校翻身壓在下面,張嘴咬在了楊校的脖子上,在聽見楊校的輕呼之後,更加識髓知味地親遍了楊校的整個胸膛,最後在胸膛的那個點上流連忘返。
他輕輕地含、吸、舔,聽到楊校不時逸出的嘆息後感到前所未有的滿足。最後楊校忍不住了,笑着将他的下巴擡起來:“別玩……怎麽是你?”楊校突然睜大了眼。
魏侬還沒反應過來:什麽怎麽是我,不是我是誰?
楊校的臉色變得很難看,撐着手從魏侬的雙臂間坐起來:“你怎麽在這兒?”
“你讓我洗澡後過來的。”
楊校舔了舔唇,那上面還有魏侬留下的唾液,魏侬看得眼神暗了幾分,皺着眉頭說:“司令,我們……”
“魏侬,”楊校抓着魏侬的手腕,将他推到一邊,“你誤會了。”
魏侬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卻什麽都沒說出來。他用被子蓋住自己赤裸的身體,看着楊校從床頭櫃裏拿出一把小巧的黑色手槍遞過來:“我叫你過來是想把這個給你。這是M9,性能穩定出錯率小,我在任務途中撿的,你拿着吧,不用上繳。”
魏侬神情木然地接過手槍,上面還有楊校握過的體溫。
楊校有點尴尬:“一場誤會,我不會放在心上,大家都是成年人,這事兒也就是正常的生理需求,沒什麽。”
魏侬握槍的手有點發抖,他甚至有種開胸開槍崩了眼前這人的打算。
“我去彈藥庫看看,這次的戰利品不少。”楊校邊說邊套上了幹淨衣服,“你出去時把門帶上。”
兩分鐘後,楊校就出去了。
魏侬赤條條地躺在被子裏。他先是被欲望激出了一身薄汗,漸漸地身體涼下來,心也就冷了。他穿好衣服,出門時迎面碰上一個十八九歲的少年,秀氣的臉上春風滿面,看見他愣了愣,随即露出充滿敵意的表情:“你是誰?”
你是誰?
三年後,終于沒人再問這個問題了。
魏侬抽出腰間的M9,将它輕輕放進床頭櫃裏,就像三年前的那個夜晚,它從來沒被拿出來過。他躺上床,手撫摸着白色的床單。像那個晚上一樣,床依舊柔軟,混合着楊校的體味,魏侬脫光了衣服,将楊校的枕頭抱在懷裏,手摸上自己的器官,緩緩地撸 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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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沐浴着窗外牛奶白的月色,魏侬興奮地挺直着腰杆。他的眼睛緊閉着,呼吸間全是枕頭上楊校留下來的氣味,幻想着那個人在自己身下,他的欲望就像被充了氣的氣球一樣迅速膨脹,根本不需要多大的刺激就能到達頂峰。
當液體順着手指往下流時,他睜開了尚自迷蒙的雙眼,看着自己的液體慢慢地浸進楊校的床單,他有種報複的快感。他将手上的身上的液體全部蹭在了床單上,然後躺平,準備睡覺。
不知道睡了多久,因為他的睡眠向來很淺,在聽見一陣快速的腳步聲後,他警覺地睜開了眼睛,拉開床頭櫃的抽屜将M9握在手裏。
咚、咚!
“誰?”
“魏隊,覃隊讓您馬上去一趟實驗室,說您要的結果已經出來了。”
“知道了。”
門外又響起有人下樓的聲音。魏侬走到門邊,将門打開一條縫往外看了一眼,将門關上,又在窗戶邊看了一眼,正看到街道上一個背着槍的士兵跑遠。
魏侬去洗手間洗了把臉,将M9別在腰間,出了屋子。
進入實驗室,除了覃羽和林沖之,鄭兵和陳松都在。魏侬走進去,陳松嗤笑着道:“怎麽樣,我就說他不在自己房裏肯定在司令房裏。”
魏侬看向覃羽:“什麽結果?”
覃羽神情格外凝重:“林博士說,喪屍病毒變異了。”
魏侬正要向林沖之問個清楚,牆邊的測試儀發出了“叮”的一聲。只見坐在旁邊的林沖之小心翼翼地打開蓋子,将裏面裝置取出來,埋頭看了半天,将眼鏡推了四五次:“完了、徹底完了!”他摘掉眼鏡,将眼鏡丢在實驗桌上。
“林博士,”陳松三步并作兩步地走到林沖之身旁,“到底怎麽回事,你跟大家說清楚。”
林沖之恍若未聞。
陳松盯着電泳裝置眼珠都快掉出來了,可還是一籌莫展,還是鄭兵走過來提着林沖之的衣領大嗓門地吼:“姓林的,別他媽裝神弄神,馬上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再這麽吞吞吐吐惹老子不痛快,老子一槍子崩了你!”
林沖之看了鄭兵一眼,将鄭兵抓着自己衣領的手掙開:“沖我吼什麽吼,再過段時間大家都一樣,你這點戰鬥力在變異的喪屍面前就跟我有什麽區別?”
鄭兵脖子一梗就打算上拳頭,魏侬低喝了一句:“別吵了!”
兩個人頓時老實了。鄭兵恹恹地收回拳頭,林沖之也閉上了嘴。
“林博士,到底什麽情況?”
林沖之将眼鏡重新戴上:“我剛才對覃隊送來的喪屍做了核酸檢測,發現這具屍體裏的核酸與其他的喪屍的核酸差異度在1%之上。你別小看這1%,人和猿的差異只有3%,換句話說,這具喪屍體內的病毒發生了很大的變化,這種變化很有可能已經導致了進化。”林沖之吸了口氣,才能有勇氣把後面的話說出來,“你們說這具喪屍會用石頭把窗戶砸碎再抓進屋攻擊人類,要知道科學界認定人類之所以能從動物界裏脫穎而出最大的原因之一就是會使用和制造工具。所以我認為,病毒在進行了無數次的感染和繁殖之中在逐漸發生進化,譬如這具喪屍會使用石頭,也許有的喪屍會做別的,總之,喪屍病毒的進化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它足以導致人類的滅絕。”
“這、這不可能。”陳松最先說,“別開玩笑了,我們和喪屍鬥了這麽多年,好不容易有了像模像樣的‘家園’,而且你對病毒的研究剛有了進展,怎麽可能說進化就進化了。就算你說得對,它進化了,可人從進化成現在這個樣子用了幾百萬年,喪屍病毒爆發不過短短十年時間,它怎麽可能進化得像你說的一樣。”
“我也希望它像你說的一樣!可是你要明白,人的核酸是雙鏈的,雙鏈的穩定性決定了它變化機率必然微少。病毒卻是單鏈,它每感染一個人都能複制幾百萬甚至幾千萬次,而且它又感染了全球幾十億的人口,這其中能發生多少變異我想連計算機都難算出來……”
“夠了!”魏侬突然打斷林沖之,“林博士,關于病毒的進化,是有證據證明還是你的推測?”
“當、當然是推測。可我的推測……”
“是推測就好。在此之前,我不希望你散布任何關于喪屍進化的謠言。一旦造成民衆恐慌,就算我十分不願意,也不得不用你的生命來償還你的過錯。”
林沖之閉上了嘴,點點頭。
“魏隊,”覃羽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你說,咱們要不要把這事兒告訴司令?”
魏侬整個人在聽到“司令”這個詞時氣勢都變了,瞪向覃羽的眼神活像能把人剔骨一樣。
覃羽立刻縮了縮脖子:“我随口問問,只是問問。”
陳松眼珠子飛轉,聽見身旁的鄭兵大刺刺地吼道:“對、對,馬上告訴司令,奶奶的,姓林的說得老子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你們都當自己是沒斷奶的娃娃嗎?”魏侬難得厲喝,“告訴司令,然後呢,讓他出來重新領導我們?恐怕他出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咱們都宰了!我是無所謂,孤家寡人一個,鄭隊你不同,你有老婆孩子。覃隊你也是,每天清早從溫柔鄉裏爬出來不容易吧。至于陳隊,你覺得司令在咱們四個人中最看重的會是你嗎?”
三個人同時沉默了。
“林博士就更不用說了。”魏侬下意識地按了按被楊校踢得現在還隐隐作痛的腰側,“你們都冷靜點,現在情況還不明朗,林博士說了是推測。這樣吧,明天大家休整一天,後天一早,我、覃隊、鄭隊出去巡查一天,盡量走遠看看,再帶回來幾個喪屍給林博士研究,家裏就勞煩陳隊辛苦一點,東南西北四個方向都巡察一回。別喪屍屁事沒有,咱自己先把自己給滅了,懂嗎?”
魏侬看自己說完幾個人都不作聲了,知道已經達成了統一,便看了覃羽一眼,走出了實驗室。他剛回到楊校的屋子,覃羽就跟了進來:“魏哥。”
魏侬轉身掐着覃羽的脖子就把人按在牆上:“我警告你,再提将司令放出來的話,你這個隊長就不用當了!”
覃羽被掐得說不出話來,指着魏侬的手不停地幹咳。
魏侬氣憤地松開了手。
“對不起,魏哥。”覃羽邊摸着脖子邊說,“我沒想那麽多,是我說錯話,以後不會了。”
“沒什麽事你可以滾了!”
“是。”覃羽連忙轉身出門,并将門小心地關上。
魏侬走上樓梯,進了卧房,在楊校的床上坐了許久,忽然站起來走到牆邊的矮櫃旁,把矮櫃上的洋酒倒出來一杯喝。
楊校這人好色好煙卻不好酒,這瓶酒還是一個月前自己出任務時帶回來送他的,結果到現在也沒喝完。魏侬一口氣喝了三杯,覺得頭有點暈暈的才躺在床上,叫着楊校、楊校,慢慢睡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