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死裏逃生
汽車喇叭在軍營門口猶如狂狼般鳴叫,成千的喪屍逐漸向它聚攏。鄭兵怒吼着一次次按下鳴笛,發動汽車準備後退。然而,很快,他也察覺到了不對!
站在牆頭的魏侬從狙擊槍的視野裏清清楚楚地分辨出,在軍營的不同方向,約有數十名喪屍并沒有中計,它們沒向響聲來源——卡車——方向走,而是往正在搬運軍火的覃羽部隊移動。
顯然,包括覃羽在內的十個人比卡車上的一個人能提供的食物多得多。但這是人類的思維,喪屍怎麽可能能夠分辨?
魏侬感到一陣發寒。
在隊伍裏負責望風的覃羽發覺自己四面八方都有喪屍圍了過來,他抓緊了手裏的槍,可看了眼往卡車湧去的喪屍狂潮狠狠抑制住了自己開槍掃射的欲望。他朝牆頭上的魏侬揮了揮手,指向正移過來的喪屍們,做出“怎麽回事”的姿勢。
魏侬也是不明所以,眼看着喪屍們越圍越緊,鄭兵已經開始發動車子準備後退了。
砰!
狙擊槍一槍射出,将一名往運輸部隊走得最前的喪屍擊斃。槍聲吸引了牆邊喪屍們的注意,嘶吼着撲過來。
魏侬站在牆頭,看了眼在牆下朝自己伸出爪子的喪屍,又是一槍将另一名靠近運輸部隊的喪屍擊斃。
搬運軍火的士兵們在聽到兩聲響在身邊的槍聲後紛紛擡起頭來看向四周,很快發現自己快要被喪屍包圍了。
“別開槍!”覃羽連忙制止了一名吓得立刻要舉槍掃射的士兵,“別裝了,背上袋子我們撤!”
覃羽說着就計劃原路返回,可返回的路上此時已站了十多個喪屍。他抓着刀子,心想這根本無法在不開槍的情況下沖過去……
砰!砰!砰!
牆頭的魏侬不斷用狙喪槍擊斃擋在運輸部隊前路的喪屍。槍聲終于引起了這批喪屍的注意,扭頭去看。
覃羽立刻招手示意大夥上前,一人一個解決掉擋在前路的喪屍。
“啊!”一聲凄厲的慘叫突然響起,衆人回頭,只見一名躲在後面的士兵被喪屍咬到了脖子,硬生生地撕下一塊肉來,接着五六名喪士圍上去,咬在臉上、手頭、肚子上,士兵發出更加痛苦的叫聲,血腥味一時如同潮水樣湧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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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鮮的血液刺激了饑餓的喪屍們,它們發狂一樣地怒吼着向運輸部隊沖過去。
而同時,用狙擊槍射擊的魏侬突然聞到一股惡心的腐臭,喪屍的低吼猶如在耳旁。他心裏一凜,直覺地向旁一躲,堪堪從喪屍手下逃出去。
他簡直吓出了一聲冷汗,舉起槍砰地将攻擊自己的喪屍爆了頭。
喪屍倒下去,從牆頭摔下掉在同夥的身上,壓倒了兩個衣着褴褛的喪屍。魏侬順着那名喪屍走來的路線一看,驚得差點從牆頭上摔下去。
只見牆頭的拐角處被喪屍屍體堆成了一個形同樓梯的形狀,喪屍們正緩慢地沿着這個“樓梯”往他這邊移動。
見鬼,剛剛明明沒有這個“樓梯”!
此時已經什麽都來不及想了,魏侬轉身就往軍營裏面跑,邊跑邊向鄭兵招手,大喊:“把車開過來!把車開過來!”
情況已經完全脫離控制了。
運輸部隊裏的士兵見有同夥被咬,血腥又殘忍的畫面讓他們失去了理智,有人大喊着開槍掃射,覃羽想制止已經來不及了。
“砰砰砰砰……”
機槍掃射的巨響果然吸引了更多的喪屍,它們紛紛調轉頭向運輸部隊走過去。
鄭兵将油門踩到底,撞飛了十幾個喪屍,将車開向運輸部隊。
魏侬将狙擊槍背在身上,跑向運輸部隊的同時抽出M9對路上的喪屍進行準确地射殺。
車頭上挂着兩具被撞得只剩半截身體的喪屍的卡車堪堪到達,随着魏侬大喊一聲“上車”,士兵們紛紛跳了上去。
“啊——”只有一個士兵,他不斷地用機槍掃射着喪屍群,害怕得根本沒反應過來魏隊說的話。
“董方,上車!”一個士兵喊道。
咔!
董方手裏的槍突然停止了掃射,他下意識地去抓挂在脖了上的子彈,結果一抓一空,這才想起自己剛才嫌麻煩将兩串子彈留在了車廂上,心下一慌,聽見同伴叫他,下意識就要轉身,卻發現背後也是成片的喪屍。
“董方!”士兵們在車上射擊了圍在董方身旁的喪屍,然而喪屍太多了,密密麻麻,根本殺不完。
覃羽走到車廂前面,抓了抓駕駛室的窗戶:“開車!他媽的開車!”說話間,開槍将試圖爬上圍欄的喪屍打死。
董方周圍的喪屍漸漸形成了一個包圍圈,士兵們都快看不到董方的身影了,空氣中只有董方絕望的哀嚎:“不……”
砰砰砰!
卡車沖出去接二連三撞飛十幾只喪屍,然而喪屍實在太多了,軍營門口堵了黑鴉鴉的一片,鄭兵看着屍群都不敢再踩油門了:“天啦,沖不過去。”
魏侬看着喪屍相對較少的右牆,指着牆頭說:“開到牆邊,我們翻牆走。”
鄭兵開車沖到牆邊,将一個喪屍壓扁在牆上。魏侬打開車門:“所有人跳到牆頭上!”他将車門外的幾只喪屍打死,從車門跳上牆頭,往外看了一眼。
幸好,外面的一片樹林相對比較安靜。
“啊!”一名士兵突然叫起來。衆人回頭,發現他在從車廂跳到車頂的時候因為站得太邊而被喪屍們抓住了腳。
“救命!啊啊!救命!”
士兵們想也不想,拉住他的手臂将他往前面拽。
然而喪屍們的力氣實在太大了,雙方僵持着一時誰都不能動。
喪屍群已經徹底圍到了卡車邊上,有的也已來到牆邊,向魏侬一夥人吼叫着,張着露出森白牙齒的嘴。牆的另一邊,已經有喪屍沿着先前的“樓梯”上來了。
“見鬼!”覃羽罵了一聲,開槍将那名被喪屍抓住腳的士兵打死了,“都他媽快過來,不然一起死!”
士兵們愣了一下,松開手走過來。
他們跳到樹林裏,隔牆猶能聽到洶湧的喪屍吼叫,翻上牆頭的小部分喪屍們紛紛掉落在樹林裏,頑強地爬起來向他們走來。
“快走!”魏侬不待大家喘上一口氣,帶着大家在樹林裏狂奔起來。“把槍收起來,從現在開始,沒有十只以上的喪屍不允許開槍。”
喪屍們并沒有放棄,顯示大量的鮮肉讓久不進食的它們瘋狂了。一個接一個地走上牆頭,掉在外面,有的喪屍甚至來不及爬起來就被後面落下的同類踩斷了腿或者脖子。無數喪屍變得無法站立,趴在地上向魏侬一行人嚎叫着,伸出手想抓他們。
魏侬帶着大家在樹林裏奔跑,他們不能用槍,害怕槍聲引來更多的喪屍。有的士兵跌倒了,其他的人将他扶起來繼續跑。偶爾遇到樹林裏的個別喪屍,魏侬和覃羽飛快地用刀子解決了。
他們的運氣還算不錯,一路上沒有遇到成群的喪屍,終于在跑了大概半個小時後甩脫了喪屍群。先前跌倒的士兵再次摔了個狗啃泥:“不行,我跑不動了,真的。”
大家氣喘籲籲地回頭看他一眼,有人攙了他起來。
覃羽緊張地向後望,說:“我們再跑會兒。”
士兵搖頭:“真、真跑不動了。”他像是氣都喘不過來的樣子。
魏侬看看大夥,都一副快跑斷氣拼命休息的樣子,耳邊已經聽不到喪屍的嘶吼了:“所有人原地休息。”
大夥紛紛靠的靠,坐的坐。
魏侬不敢放松,用慢走調整着狀态走到後方眺望。忽然人群中出現低低的哭泣聲。
魏侬還沒回過頭來,就聽見有士兵罵道:“你殺了他!”他看見那個叫“袁博”的小士兵憤怒地站起來沖向覃羽,糾住了覃羽的衣領。
覃羽身為邊境隊隊長,身手非常不錯,輕松地架住了袁博的拳頭,任自己被推在樹上。
只是袁博的義憤提醒了整個小隊,憤怒猶如被點燃的炸藥一般一觸即發。士兵們都站了起來,不懷好意地盯着覃羽。
覃羽此時有點害怕了:“我不殺他怎麽辦,難道等喪屍們爬上車把咱們都吃了嗎?”
幾個士兵的拳頭都捏了起來,看上去似乎馬上要沖上去要了覃羽的命。
咔嚓!
有個女士兵打開了自己手槍的保險,走過去抵住覃羽的額頭:“要不是你他媽的催着開車,我們就能把董方救出來。”
“那個傻逼把子彈留在車上導致無法突圍,關我什麽事?”覃羽吼道,“還有你他媽是誰?”
“我是他未婚妻!”女士兵被憤怒和悲傷沖昏了頭腦,舉起槍就要殺了覃羽。
槍被魏侬握住了。
“不許開槍!”魏侬看着女士兵,汗順着他的頭發流到眼角,“不管你多麽傷心,這時候都不能開槍,除非你想把喪屍引過來。你想讓我們所有人給你那個愚蠢的未婚夫陪葬嗎?”
“你們都是混蛋!”女士兵泣不成聲,撲上去打魏侬。
魏侬一把抱住女士兵:“對、對,我們都是混蛋。不過我希望你把力氣留着一會兒跑路,等回到基地,你想怎麽打就怎麽打。”說着,他看了覃羽一眼。“大家都別鬧了,我們現在最重要的是平安回去,所有事等回去後再說。”
袁博推了覃羽一下才撒手:“走着瞧。”
覃羽拉了拉被抓皺的襯衫,問魏侬:“現在怎麽辦。車沒了,基地離這兒有兩百公裏,我們得在外面過一夜。”
魏侬擡頭看了看太陽,耀眼的金光刺得他眼疼,估計現在是下午兩三點的樣子:“都把帶的幹糧吃了,我們沿原路返回,晚上在路邊找間房子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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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
楊校在聽到門外兩聲沉悶的軀體倒地聲後,毫不意外地在打開的門外看到陳松。
陳松端着食盤,腳邊是躺在地上的魏侬的兩個心腹。
“死了?”
陳松搖搖頭,關上門,将食盤放在桌子上:“今天有胡蘿蔔,我讓人給您多打了一份。”
楊校走過去坐下,拿起筷子夾了塊胡蘿蔔放進嘴裏慢慢嚼着。他看見陳松坐立不安地站在一旁,時不時地看他一眼,跟個犯了錯不知道怎麽收場的小孩兒似的。
“魏侬出去了?”
“嗯。”陳松顯然在想別的事,答完了才反問道:“您怎麽知道?”
楊校覺得這問題挺可笑的:“他不出去你能來嗎?說吧,出什麽事了。”
陳松低着頭:“林博士說喪屍開始進化了,前幾天跑進來的那具喪屍,用石頭砸開了窗戶,又悄悄接近士兵,林博士說,這是病毒初步進化的表現。”陳松的手微微有些顫抖,為了避免被看出來,他将手背在了身後,這讓他看上去更像個認錯的小學生,“司令,我一直覺得我們不應該這麽對您。自從您被關起來以後,我、我總覺得基地裏像是要發生什麽可怕的事一樣。”
楊校卻對病毒進化這個詞非常感興趣,這與他先前的猜測不謀而合。“魏侬出去是為了看喪屍進化成什麽樣了,對嗎?”
陳松點了點頭:“順便去取軍火。”
楊校的眉頭皺了一下:“計劃什麽時候回來?”
“傍晚。”
“帶了多少人?”
“覃隊、鄭隊還有他自己的十個人,一共十三個。”
楊校把胡蘿蔔吃完了,開始吃不多的炒豬肉。他想了想,覺得基地同時損失三名隊長會很麻煩,所以說:“人太少了,如果喪屍中有進化的,他們肯定會很麻煩。你找幾個辦事牢靠的開車去接應看看。不能進軍營,在外面五公裏止步,如果沒接到人,立刻返回。”
“是。”陳松發現自己還是很慣于接受陳楊的命令,不管這個人是高高在上還是如今的階下囚。他忽然覺得自己又有事可做起來,找到了依仗一般的不再那麽漂浮無依了。
“啊——”
門外突然傳來凄慘的呼聲,接着另一聲又響起:“啊——”
陳松連忙想打開門去看,被楊校阻止了。
楊校輕手輕腳地走到窗邊向外瞟了一眼,幾乎不敢相信眼前所見:
粉灰霧藹一般朦胧的荒田裏,不知什麽時候站滿了無意識移動的喪屍。剛才那兩聲慘叫來自守門的士兵。他們被陳松弄暈了躺在門邊,此時已變成喪屍們分吃的食物。
慘叫聲越來越小,圍着他們吃的喪屍越來越多。有的喪屍吃不到,開始尋找新的食物……
楊校瞟了臉色蒼白的陳松一眼,低喝了一聲,示意陳松跟他一起悄悄地将桌子擡起來抵在門上。
“發生了什麽事,這裏怎麽會有喪屍?”邊擡着桌子,陳松邊小聲地問。
“我怎麽知道?”楊校低吼,此刻他煩透了,這幾個人有那麽大的膽子敢把自己關起來,卻沒能好好管理基地,這回不知要害死多少人!
楊校的手還被手拷鎖了,鑰匙在外面的士兵身上,去取顯然不可能。
咚!咚!
有喪屍在推門了。緊接着越來越多,他們似乎感覺到屋裏有人,越發想要闖進來。
楊校和陳松一起抵在桌子上。他把手拷舉起來:“朝這兒開一槍。”
陳松遲疑了一下:“司令,我們這麽對您,您不會記仇吧?”
“當然不,你們對我沒有惡意,我知道。”
陳松輕而易舉地相信了楊校這回讓自己酸到牙的冰釋前嫌的謊話,抽出槍一槍打斷了捆着楊校的手拷。
楊校順手就是一拳揍在陳松太陽穴上:“媽、拉個、巴子的,操你們爺爺的蛋!”一拳過後猶不解氣,楊校本來還想再加幾拳,但如果打壞了陳松,自己不僅得對付喪屍還要加個累贅,他就是再自負也沒到愚蠢的程度。“臭小子,老子警告你,再有下一次,一定掐斷你的脖子。”
陳松被打得眼前金星直冒,好半天才把眼前的重影給消了,望着楊校一臉戾氣瑟了瑟肩膀,委屈得不能再委屈了:“是魏侬說要對付你的,計劃都是他定的,我要是不參與,就會像唐隊一樣……。”陳松忽然住了嘴,他發現自己講了一件不該講的事。他密切地注意着楊校的臉色,卻什麽都發現不了。
“唐小輝死了。”楊校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別說恨了,連傷心都沒有,“他活得太像個人了,遲早會死的。”
那一瞬間陳松幾乎可以覺得楊校的臉上空洞得不像個人了,他完全不能理解什麽叫“活得太像個人”,更加不理解這和“遲早會死”有什麽因果關系。但這都不妨礙他想讨好楊校的決心:“我是身不由己。司令,其實我一直很自責,我每天都想将您放出來,可是魏侬絕對不會答應。”
“所以你就繼續出賣我了?”楊校嘴角一歪,眨眼間,冷嘲熱諷如同蒸屜裏燒開的蒸氣一樣熱氣騰騰地鋪滿了楊校整張臉,再橫沖直撞到陳校臉上,“做了事不想承擔責任,還拿同夥當擋箭牌,老子以前怎麽沒看出你是這麽個孬種!”
“我不是!”陳松眼圈兒都紅了,“我、我……”他臉皮薄,那句“我不想您對我印象不好”的話始終沒說出來。
可看在楊校眼中就是耍賴了。他重重地哼了一聲:“算了,現在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要說基地裏闖進這麽多喪屍不可能一點動靜都沒有,邊境線上早該打得熱火朝天了才是……”
他話沒說完,門板突然被砸開了。
巨響令楊校和陳松兩人同時轉頭,只見一個巨大的石頭一次次锲而不舍地砸在門板上,脆弱的門板被砸得木屑亂飛,很快出現了一個大洞。無數只喪屍在外面嘶吼沖撞,睜着渾白的眼睛,吐出腥臭的腐屍之氣。
楊校還是第一次親眼見到喪屍用工具的情形,只見那雙抱着石頭的喪屍手除了皮膚異常蒼白外并沒有潰爛的跡象,這說明這具喪屍轉化的時間并不長,也許就在今天早上才轉化過來。
這更加肯定了他的猜測。
“操、你、大爺!”楊校重重罵了一聲,抽出陳松腿上的短刀,“想讓我原諒你?”
陳松點頭如搗蒜。
“那就去做一件事。”
啪!
門終于被喪屍砸出了一個大洞,再也不能阻擋因為食物而瘋狂的喪屍們。它們擠進門裏,有的被門板的缺口劃掉了整張頭皮也沒有停下。無數雙手伸向楊校和陳松……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