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023

段星野內心淩亂得四分五裂, 放在平時早就打歪承渡舟的狗頭。

賣萌本就可恥，他為了完成任務下了多大的決心和勇氣。

結果承渡舟不領情就算了，還指控他在發騷勾引？

爬！給我爬！

但按照節目組規定，挑戰成功前他不能透露任何信息給承渡舟, 這不僅是誠信道德在約束, 難保承渡舟知道秘密任務後, 表現不自然漏了餡。兩個人一起進入沒有攝像頭的浴室, 顯得可疑, 工作人員一定在後臺盯着。

段星野無法解釋, 有口難開，唇角抿直。

為了一號房，忍了。

他擡手拍拍頸間承渡舟埋着的腦袋，故作冷靜：“我不是那個意思, 沒有勾引, 你起開，外面直播間還等着。”

承渡舟喘着粗氣地兇狠：“你有！你有！你就有！”

“……”

段星野深深吸上一口氣，蜷起手指。

他二十多年的功德全攥緊在這恨不得拍死承渡舟的一巴掌裏了。

……

主播消失, 直播間還在眼巴巴望着。

兩人的領夾麥克風連着手機, 鏡頭切換後, 收音全靠房間裏的攝像機, 但他們關起門來, 可能在說悄悄話，觀衆一點聲兒都聽不到, 便有些幹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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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什麽東西呀這麽久？”

“如果是一起洗澡那我就不催了。”

“來了來了。”

門終于打開。

段星野先出來, 神色如常, 但唇色泛着濕潤的紅, 衣服領口也亂了。

“哦嚯~”

“激吻唇！”

“TAT我拿口紅都蹭不出來的效果, 承總嘬一下就成了。”

“嘿嘿嘿，我說找什麽這麽久，原來是在找刺激。”

浴室裏傳來水流聲，響了一會兒後停止。

接着承渡舟走出來，拿着吸水紙巾擦手，擡眸瞅一眼段星野，聲音淡淡：“找不到就算了，我下次再買。”

段星野：“……”

早已看穿的直播間爆笑：承總你就別裝了！！！

……

段星野在浴室裏被搞了一頓，心情挫敗，可是沒有放棄。

所有直播間都領了任務，他不努力，別人努力，那明晚他和承渡舟只能睡帳篷。

段星野趁着去衣帽間找外套的工夫，翻到一對白色貓耳，毛茸茸的，摸在手裏滑不溜秋，十分逼真。

粉絲送的，但他不喜歡毛茸茸，一次沒戴過，看它們做工好才留下。

現在段星野把頭飾抓在手裏，自己都臉熱，蹲在抽屜前揉了半天臉，好不容易穩住了心情才出去。

承渡舟正在疊衣服，段星野走過去，把自己手機遞給他：“幫我拍張照。”

“幹嘛？”承渡舟接過手機，擡頭看他一眼。

段星野平時不愛随時随地拍照，更不會跟粉絲分享照片，微博運營得冷靜又官方。

“沒幹嘛。”段星野懶得編理由，“幫我拍就是了。”

手機上已經打開了美顏相機app。

段星野彎下腰，伸手在屏幕上左滑一下，觸發特效：“你覺得這個怎麽樣？”

就見取景框裏冒出粉色的泡泡，一只微笑的小貓咪探出腦袋來，又縮回去，反反複複。

段星野暗暗瞥向承渡舟。

但凡承渡舟說出那兩個字的關鍵詞，他都有戲。

“不好看。”

承渡舟不假思索，指尖右滑取消特效，回到原相機。

“……”

段星野不說話了，走到攤開的行李箱對面，在地板上盤腿坐下。

承渡舟擡起原相機取景框對準他。

段星野的臉龐比例趨近完美，多一分，少一分，都不對，清清冷冷地入鏡才是最有畫面質感的。相機裏的那些濾鏡特效對他來說都是減分項，所以不好看。

承渡舟正要按下快門鍵。

段星野從口袋裏掏出一把東西，歪過腦袋，雙手在頭頂一側摁一下，留下一個貓耳。

承渡舟眼皮一跳，從屏幕上移開視線，投向對面。

段星野已經把另一只耳朵別好了，頭擺正，就見蓬松柔軟的黑發間，露出雪白的三角貓耳，毛茸茸的，朝外的耳洞是粉色的，他的發梢混着幾縷奶白，通透烏亮的眼瞳望向這邊時，像一只冷豔柔軟的貓。

承渡舟的氣息驟然亂了。

背後的直播間嗷嗷亂叫：

“今晚段老師怎麽這麽可愛！我要瘋了！”

“清冷美人裝小貓咪，真的好致命！”

“我不管，從今往後我就是段老師的舔狗！”

“求求段老師把拍好的照片發微博吧！我給你哐哐磕頭了段老師！”

“段老師一整晚都在撒嬌賣萌，承總真的受得了嗎？”

承渡舟漆黑的眼眸太過專注，平靜之下似乎有什麽在灼燒。

段星野被他瞧得臉燙，但穩住表情沒崩，問：“這個怎麽樣？”

別再說他發騷了。

誰會說一只貓發騷？

他已經竭盡所能扮可愛了。

承渡舟收回視線，看着屏幕，喉結有些緊地動了動，聲音淡漠：“挺好的。”

“？”

你字典裏是沒有可愛兩個字嗎。

屋外。

工作人員都在捂着嘴和肚子笑，只有他們知道段星野今晚一系列反常操作是為什麽。

段星野兩次被迫營業，承渡舟卻總能跟正确話術完美避開，惹得段星野想發作又不得不忍耐，他們通過監視器看得都要樂死了。

手機取景框中，段星野的臉色明顯冷了，卻止不住羞恥的紅暈蔓延。

他本來就是暴脾氣，現在卻領了個滿是坑的任務，隊友還是個坑比，耐心值都快磨完了。

但臉都丢到這兒了，放棄又不甘心。

段星野繃着小臉，打算做出最後一次嘗試努力。

他沖承渡舟拎起一手，放在臉旁握拳，手腕下壓。“喵~”

艹！

承渡舟突然洩出粗重的一喘。

“……”

段星野坐得近，聽到了，拎着的手腕一僵，臉龐血色漸染。

承渡舟你沒問題吧。

還能對一只貓發情？

直播間早在一瞬間集體陣亡，被那一聲“喵”一爪子拍在了心裏。

承渡舟草草按下快門，把手機還給段星野，自己起身，一言不發走進浴室。

段星野臉色漲紅，埋低了頭不理他，查看剛拍的照。

一團模糊，是還沒定格就移走鏡頭的效果。

“會拍嗎？”段星野皺一下眉，點擊删除。

過了一會兒，浴室門開了。

承渡舟跨出半步到門外，問：“段星野，我那個呢？”

連直播間都看明白了：哈哈哈哈哈哈！又來了又來了！

段星野已經摘了貓耳朵，正背對他坐在箱子旁，忍了又忍，沒好氣道：“別找了，你再買一個吧。”

“……”

承渡舟捏住門把手，看着段星野的背影欲言又止，過了半刻，又一個人把門關上。

他怎麽能這樣。

***

段星野深知今晚的任務只能擱淺在這兒了。

他不懂可愛。

承渡舟比他更不懂。

只能等明天制作組給他換一個話術。

承渡舟已經幫他把衣服都疊好了。襯衫卷成圓筒，毛衣折成長方形，邊邊角角都很平整。

段星野把東西重新裝進行李箱，承渡舟就蹲在一旁，看到他擺放位置不合适的地方，出手幫忙調整。箱子變得比想象中還要能裝了。

別的嘉賓直播間都是各忙各的，說說笑笑。到了[旅夜書懷]這邊，就是略顯安靜地一對一指導。

但觀衆卻覺得溫馨。

“雖然是小事，但是承總一步一步帶領段老師一起完成，好有愛。”

“段老師一看就是在生活中被照顧得很好，真有福氣。”

“他倆無論一起幹什麽都感覺好甜嗷！”

承渡舟把分衣袋的拉鏈拉上，塞進空隙處，道：“是這樣，知道了嗎？”

段星野擡眸，見承渡舟低頭時，發絲自然垂落下來，有些遮住眼睛。

他想到從前。

幼兒園有一段時間，段星野穿鞋分不清左右。

在家有保姆，沒什麽，但是在幼兒園午睡醒來，小朋友是要自己穿鞋的。

段星野每次醒來，都坐在床邊磨磨蹭蹭，兩只小腳丫跟抓阄一樣在鞋子上方轉圈搖晃。

承渡舟每次就站在小床旁邊看着他，不出聲。

段星野穿錯了。

承渡舟蹲下，幫他把鞋子調換過來，擡頭：“是這樣，知道了嗎？”

行李箱旁，段星野收回視線，嘴唇蹭了蹭膝蓋，若有似無嗯了一聲。

“對了。”承渡舟檢查一遍，似乎想到什麽還要帶的。

他離開，又返回，拿了兩摞衣物。

定睛一看，是秋褲。

段星野臉一黑，不由分說把箱子阖上，上鎖，鎖死了。“不要！”

承渡舟停頓一下，走向自己行李箱：“我要。”

段星野撲過去，把承渡舟的箱子也阖上了：“你也不許要！”

段星野生長在南方，從來不穿秋衣秋褲，承渡舟幫他拿的一套是去國外滑雪時備的，已經壓箱底很久了。

秋褲是時尚弄潮兒的一生之敵，容易破壞褲子版型，承渡舟跟他上節目同框，他也不允許承渡舟穿，上鏡不好看。

彈幕滾動：

“哈哈哈段老師真的是細節控了。”

“段老師平等地痛恨着每一條秋褲。”

“我冬天上學天天被我媽逼着穿秋褲，醜死了，我長大的動力就是擁有不穿秋褲的自由！”

“前面的，想多了，長大了，媽媽依舊逼着穿。”

承渡舟在床邊坐下，道：“那邊不比海島，很冷，你可以适當放棄一點風度。”

“冷又怎麽樣？”段星野言辭鑿鑿，“當藝人的随時都要注意形象管理。”

承渡舟低了下眼，說：“我沒什麽，你別後悔。”

段星野輕嗤：“少看不起人。”

觀衆卻開始操心：

“突然想起住房車那晚段老師催着承總去暖床……”

“段老師話別說太滿呀！你是怕冷的！”

“秋褲還是帶着吧，萬一扛不住，真的只能鑽木取火了。”

***

周五晚上的直播結束。

攝制團隊離開前，段星野私下找到老徐，詢問其他組的任務完成情況。

反正看直播回放都能知道。

老徐道：“今晚沒有挑戰成功的，大家明天都得努力呀。”

段星野松口氣，唯恐自己落後。

今晚任務沒完成，段星野倒是喜提了一個熱搜。

#貓#

詞條寫得不清不楚，不知道的網友都點進去雲吸貓了。

一看，不是以為的那種貓，但看過的反而更興奮了。

于是憑借貓耳裝扮，一聲“喵~”，段星野又一次火出了圈。

段星野看着評論區刷滿的“可愛”，一口氣差點背過去。

所以不是他不可愛！

是承渡舟看不出來！

但即便這樣了，段星野也不能把承渡舟怎麽樣，畢竟不能讓承渡舟知道真相，沖他發飙又找不到別的理由。

段星野關了手機，躺在床上。

他不關心熱搜，只關心明晚住哪兒，怎麽才能搶在別人前頭完成挑戰。

至于今晚的失敗，權當攢經驗了。

從結果來看，他跟承渡舟真的沒有默契可言。

別的夫妻夫夫，一個眼神或許就能知道對方想幹什麽。

換他和承渡舟，他都把“可愛”寫臉上了，承渡舟還在：

“別傻了。”

“發什麽騷。”

“挺好的。”

“……”

段星野平複心情地吸上一口氣。

明天該怎麽辦。

承渡舟可能是産生了陰影，把裝飾櫃上的攝像機拎到了房間外邊，關上門，才走回來，拍掉自己那邊的燈，爬上床。

段星野有點躁，一個側翻身。

跟承渡舟對上鼻尖。

兩人的呼吸都有很短暫的停滞。

承渡舟沒動，眼一眨，道：“睡吧，累了。”

段星野差點冷笑出聲。

真正心累的還沒說話，你算哪門子累。

“承渡舟。”

段星野叫他。

承渡舟：“嗯？”

段星野輕斂一下睫，又擡起：“我今天到底怎麽樣？”

現在問這個跟任務無關，攝像頭都關了，不會有工作人員給他認證。

段星野單純好奇，承渡舟是不是真的無動于衷，不會覺得他可愛。

有沒有一種可能，承渡舟是因為有攝像機的存在，還想端得高冷，不願意當衆透露真實想法。

段星野不自覺往前湊近幾分，聲音低了：“你說實話。”

段星野那邊的壁燈還沒關，暖色的光線下，他雪白的皮膚有種稚嫩感，盈盈的黑眸閃着近乎期待的情緒。

承渡舟看他，腦海裏自動浮現段星野趴跪在地上，唇上一圈牛奶泡沫，似笑非笑望着自己的樣子，仿佛下一秒就會伸出舌尖沿着上唇舔舐幹淨。

接着畫面一轉，段星野頂着毛茸茸的耳朵，沖他壓了下手腕，“喵~”。

然後身體前傾，一步一步爬過來，用臉蹭他的胸口、脖頸……

騰的一下。

承渡舟彈坐起來，反手揪住後衣領把睡衣拽下：“你說這個我可就不困了。”

段星野：“……”

作者有話說：

承總：這就是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