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滿靈根

程語愣了愣。

“廢物”這兩個字他已經很久沒有聽到過了。

上一世他是百年難遇的滿天靈根,滿懷信心來到太乙閣接受試煉,卻在爬問心階時被世家弟子們嘲笑穿得像個乞丐。

他從小便在這種聲音中長大,本不至于與這些世家弟子大打出手,可其中一人伸手推了他一把,程禦重心不穩跌下好幾節臺階,那群人見他狼狽不堪,紛紛大笑着罵他是廢物,一推就倒。

艱難站起來的程禦一言不發,老老實實繼續往上爬,卻被一次又一次推下去,周圍全都是“廢物”的叫喊聲,幾番下來,他不堪其辱奮起反抗,在遍體鱗傷之時爆發逆轉,為了證明自己不是廢物,拖着最後一口氣率先登頂。

自此他對這個詞避之不及。

明明他是百年難遇的天才,只因出身貧寒便被迫與這個詞連在一起,拜入令無情門下之後,對他的罵聲才漸漸少了下去。

隔世再次聽到用人用這兩個字來描述自己,程語神情暗了暗,不自覺攥緊了身側的雙拳。

但他并沒有立即走上前去教訓對他出言不遜的慕容晨。

不是想做令無情唯一的徒弟嗎?

不是盼着自己快點死掉嗎?

程語勾唇笑了笑,轉身離開。

希望今晚過後,慕容晨還能堅持自己所說的話。

入夜,月光幽然,一只飛蛾“啪嗒”一下撞上了屋檐下的挂燈,化成灰塵随風散了。

屋內程禦在床榻上打坐。

慕容晨卧榻準備休息,與往常并無不同。然而合眼又想起程語來,頓時胸中怒火中燒,越想越急,便起身于案桌給自己倒了杯涼茶。他擡杯一瞬間,屋中蠟燭無聲熄滅。

慕容晨慌亂站起身來,一襲暗風迎面而來,茶杯随主人暈倒摔得四分五裂。

他意識清醒來時發現自己只着了件中衣,渾身疼痛難耐,雙手被剪在身後捆于一處巨石上,白霧在他四周翻騰着。

鐵鏽參着腥味深入鼻腦,引起胃中陣陣不适。

慕容晨想掙紮開身上的鐵拷鏈,猝地看到周身全是血跡,連同地面岩石縫隙也都是暗紅色,他內心不安感愈加強烈。

“有人嗎,有沒有人啊,救命——”他正大喊着,突然遠處有一黑子男子朝他這處襲來。

這人左臂像是中了箭,衣衫不整,被刀鋒破損之處極多,面頰也染上了鮮血,渾身狼狽不堪。

黑衣男子好似逃命一般,速度極快,轉瞬即于自己不過百米,又從面前掠過,突然于前方某處停下了。他回頭轉過身來,沖着慕容晨這個方向。

慕容晨這金枝玉葉的小少爺何曾見過這等場面,吓得就要大叫。突然看見一抹素白掠入視野,也于自己不遠處停下,與那黑衣男子面面對峙。

“師叔!”慕容晨激動得大喊着,這一身仙骨白衣男子竟是令無情!

“令師叔救我!令師叔——”,明明他與令無情也不過幾百米,令無情竟毫無反應。慕容晨又轉頭看那黑子男子,兩人均未分他一個眼神。這兩人竟看不到他!

這是怎麽回事!慕容晨還未搞懂狀況,就聽見那黑衣男子開了口。

“師尊,”慕容晨錯愕的擡頭,那黑子男子竟沖着令無情叫了師尊。可是,令師叔不是只有程語這一個關門女弟子嗎。

令無情仍是面無表情地看着程禦,好像這人于自己毫無瓜葛一般。

這個黑衣男子是程禦。這一世的慕容晨并不知曉程禦是何人。

“師尊,後面是懸崖,”黑衣男子開口一說,慕容晨這才發覺,自己被捆的巨石竟在懸崖峭壁處!他又看着黑子人。

這黑衣男子已然落在師叔下風,衣衫向外滲的血印了一大片又一片。他看起來表情似有些悲泣,

“師尊——”他還未說完,無情劍已經刺向胸腔。程禦躲閃不及,劍正穿心髒,他無力撐着劍半跪下來。

噴灑出的鮮血濺在慕容晨衣角,此時這人已然被吓到目呲口裂,他從未這樣近距離見到殺人場景,更何況是他從小仰慕到大的令仙尊!

“好疼啊師尊”,鮮血自程禦嘴角往下滲。

他喘息了片刻,突然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好師尊——,”

話還未完,無情劍随主人命令從程禦體內拔出又刺進了程禦體內。這一劍刺在了程禦腹部,他噗地吐出一地黑血。不甘心似的又擡頭看向令無情,雙目通紅欲裂,

“師尊!你又刺我——”

慕容晨被此情景駭到渾身顫抖不止,他甚至未曾意識到這人身中書數劍竟還活着,只覺得劍像是刺自己身上一般,淚水流了滿面。

“刺啦”黑子男子又受了一劍,這一劍在右肩上,仍然在慕容晨眼前。

令無情已經對程禦和這場景無任何反應了,程禦說一句話,他便刺他一劍。

“好一個無情劍劍主,”他又悲又狂,

“師尊”,程禦渾身浴血盯着令無情,一字一血的吐出,“你,沒,有,心”。

令無情此刻于慕容晨眼中于怪物一般,太…太可怕了……怎會……腦中如被砸一棒,突然意識模糊……

于屋中慕容晨突然驚醒來,睜眼便看到床邊的令無情正撫着他的手脈。

“啊啊——”慕容晨驚坐起來抱着被子連連後撤,他瞪大雙眼看着令無情,邊抖邊咽着口水“令…令無情……”

旁邊的女弟子奇怪的罵了他一句,“你幹什麽!”

慕容晨環視一周,發現自己在自己屋中,屋內明朗,是白天。

“我……”他剛要開口,旁邊弟子便解釋道“你昨日于房中暈倒,弟子便去請了令師叔來為你診看。”

令無情眉頭輕蹙,無聲看着慕容晨。片刻,他開口道:“你被拉入了幻境,身體并無大礙,靈識受損,近日不便修煉,多加休息。”轉身便離開了。

慕容晨還在發抖,摸了一下鬓角的冷汗,對小弟子說“給我父親寫信,我……我要回家,”

“啊?”小弟子一臉震驚,“可是……”

“別傳信了,馬上收拾東西,近日便走,”他打斷了小弟子,慌慌張張跑了出去,留了弟子們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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