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對峙
慕容晨暈倒醒來後便焦急回家的事在玄衍宗傳開。
令無情為他診斷是被不明靈力拉入了幻境,而在幻境裏到底發生了何事,就不得而知了。
只是近來傳聞說是聽那發現慕容晨昏迷并一直守着的小弟子說,慕容晨醒來時,第一眼見到令無情似乎受到了很大的驚吓,甚至直呼了令仙尊的名字,當真是不要命一般。
于是乎自第二日開始,就不斷有議論聲傳入程語的耳朵。起初有人猜測是有師兄弟或是師叔們晚上修煉,誤将慕容晨一道拉了進去。可這也代表修煉之人有走火入魔之勢,勢必會有仙者發覺,但是太乙閣傳出消息未有一人感知此狀。推翻了這個結論的無聊正道弟子們又八卦別的,更甚者說此乃令無情故意為之,為的就是讓慕容晨知難而退。
畢竟衆人心知肚明,慕容晨此番來玄衍宗游學,聽學是假,拜師是真。反觀令無情,收程語做徒已是破例為之。依照他的性格,是絕不會再收別人做徒弟的。
更何況慕容晨此人嚣張跋扈,不可一世,也入不了令無情的眼。若是令無情略施法術讓慕容晨恐懼于他,自然而然就打消了慕容晨的拜師念頭,相當于是将人勸退回去。
程語偶然間聽聞這等說法時有些好笑,在驚訝于這些人猜得竟如此接近于真相的同時,也有些好奇令無情知道了會作何想法。
不過最終他們也沒有懷疑到自己身上。也難怪他們不會往程語身上想,畢竟一個靈根破破爛爛的姑娘能有什麽本事做這種事呢?
這日一早,程語正在沁雅軒為令無情打掃庭院,忽地餘光瞥見一抹白色身影。
令無情白發如瀑,眉間似有倦意,應當是醒來不久。程語站定,微微傾身行禮:“問師尊早”。令無情只向他略一點頭,便坐在了庭院石桌前。
程禦見他今日沒有束發,猶豫了兩秒,扔下掃帚走上前道:
“師尊,今日讓徒兒幫您束發吧”,他盯着令無情有些蒼白的臉,他五官及其雅致,一雙鳳眸微微低垂,應是勾人的樣貌,卻讓人感到淡淡的疏離。
眼底的小痣忽地入了程語的眼,許是剛睡醒的原因,顏色看着比往常要豔一些。
程禦心中微動。想從未見令無情有過如此一面。
令無情今日起得比平時要晚些,氣色也不是很好,程語自然知道是為什麽。
昨夜程語進入芥子空間修煉神識,順勢将令無情拉了進來。
他在幻境中直截了當地問令無情:
“師尊,如果沒有我,你還會收別人做徒弟嗎?”
令無情當時對于天書随意就将自己拉進幻境的行為很不滿,回答的也就冷漠了些:
“你是魔種,不配做我的徒弟。”這話說的重了些,幻境中的程禦怒氣徒生,又一次還原出深淵內部場景,讓令無情再次經歷了一遍深淵下的痛苦。這一次程禦沒有中途結束幻境,而是讓令無情在深淵下苦苦煎熬了許多個時辰。
幻境內外的時間不一樣,待幻境外的天逐漸亮起來,他才終于将人放了出來。
令無情在幻境中的法力不知為何似是被封住了大半,所以僵持了如此之久,甚至在醒來後身體依舊能感知到在深淵下的無力之感。
程語剛才說要為他束發時,令無情其實難得的在走神。他沉默着,程語便以為他沒有拒絕,于是大着膽子繞到令無情身後,伸手撩起面前白發覆在手中,拿着梳子為他梳理。
竟讓程禦有些意外,令無情本人冷淡疏離,他的發絲卻柔軟親人。
其實程禦一開始不太會束發。上一世他為男子身,本就對這種事情不甚上心,又邋裏邋遢來到玄衍宗,結果連自己的發髻都不會梳。後來還是多日後令無情手把手教給他的。反觀如今卻是用令無情教的手法為他本人束發。
程禦正深陷于前世回憶,令無情忽地開口,
“你知為何為師要收你為徒?”程語手上動作一頓,随即回道:“師尊曾說,非絕境之人不可入您門下修煉,”程禦頓了頓,又說“弟子在瀕死之際遇到師尊,是徒兒一生之幸。”話音落了,令無情沒有回應于他。
因為除去這一個原因,令無情其實還有私心。天書無論是在現實還是在幻境中,無刻不在提醒他,他終究會收一個魔種作為徒弟。他收下程語,在一定程度上也是想要打破天書的謊言,告訴它,他令無情收的徒弟,一定會是正道楷模。
程語将發帶纏上令無情的頭發,将發冠戴好,然後起身退至一旁:“師尊,梳好了。”令無情捏了捏眉心,應道:“好。”
又擡眸看向了自己的小徒弟,
“去備一下午飯吧”令無情吩咐道,
“是”程語便去了膳食房。
現在令無情已經習慣和程語共度三餐,師徒關系也好感情也罷都與他剛拜師時好了不少。
程禦午飯後依然跟在令無情身邊修煉,師尊默默陪伴了他一下午。
可能是昨夜受累良多,令無情這一日都不曾太打得起精神來。
程語同時也默默觀察着令無情,師尊近日與自己越來越親近了,他白日裏便有些欣喜。想他上一世與自己是一起度過幾許年都未有過這樣半天的陪伴,又有些不甘。
入夜,令無情剛入眠便又一次被拉入幻境。令無情再次聽到天書于他耳畔叨絮他和他魔骨弟子的故事,說他令無情心狠手辣,正邪面前罔顧人倫,他最最親愛的小弟子在深淵下痛不欲生。他再次撕了天書,一言不發與面前的程禦打了起來。
由于昨夜深淵折磨,令無情靈識有些不穩,這一次和程禦幾乎持平,膠着的誰也贏不了對方。
令無情有些急躁,他不知為何,總覺得程禦并不是真的想殺他……。有幾招兩人對打時他落了下風,程禦的劍偏偏刺不中他。就好像……想在耗着自己,并非與自己生死對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