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026 他最厭惡長春花
若非那碗湯打翻了,恐怕她就死了。
原來那個時候……
兄長就想……要她的命。
如同在寒冬臘月跌進冰窟,她想起白雨漸帶着恨意的眼神,他是不是透過她,看到了什麽人。
若她的存在,一直被白家人視作眼中釘。
若她與白家有血海深仇,白雨漸怎麽會真心對她好?
都是虛僞的,裝出來的,恐怕,還在心裏嘲笑,看這個蠢貨竟然這麽輕易就相信了他,竟然……還對他情根深種。
他會不會覺得……惡心。
所以才會對她若即若離,才會那麽兇地訓斥她,讓她滾。
原來,打碎一個人是這麽容易。
她額頭不斷滲出冷汗,臉色慘白如同死人。
白蘭珠吓了一跳,“你到底怎麽了。”
蓁蓁猛然擡起頭來,她的眼裏沒有了光彩,變得純黑一片,看得白蘭珠心裏發怵。
蓁蓁想起,白家有個藏書閣。
只不過常年上鎖,據說是因為裏面收藏了一些醫學大家的孤本,害怕弄壞或是丢失,所以才禁止出入。
但蓁蓁卻覺得,裏面藏着秘密。
池家人的出現,絕對不是巧合……
她不想再做那唯一一個,被蒙在鼓裏的人。
撇下白蘭珠,蓁蓁徑直去了藏書閣。
大門的鎖上了鏽,輕輕撥弄就打開了。
裏面光線很暗,靜得能夠聽見自己的呼吸聲。
蓁蓁擎着燭臺,緩步走過,停在一間上鎖的屋子門前。
四周都是灰塵,這鎖卻是嶄新的,像是有人經常前來。
她取下長春花簪,尖端刺入鎖孔。
腦海中閃過一幀幀的畫面。
特定的日子會醉酒。
沒有親朋好友在世。
與白家人的關系疏離客氣,不像一家人。
全都是因為,白雨漸不是白家的子孫。
森森林立的牌位,仿佛一雙雙孤冷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少女,似乎在怨恨這個不速之客。
雁南明氏的先祖。
燭臺掉落在地,火光躍動着。
兄長,當真是雁南明氏的後人,
唯一的後人。
所以,他手裏才會有連枝佩,所以魏桓才會懷疑到他身上,然後對她旁敲側擊。
他瞞的那麽好,從來都沒有對她表明過,所以連帶着一無所知的她也騙過了魏桓。
那麽她呢。
她又是誰?
雁南明氏,開寶元年被滅門。
滿門上下,無一生還。
滅門者,是朝中一手遮天的權宦,俪韋。
血海深仇。
滅門之恨。
蓁蓁顫抖地捂住了臉頰,淚水從指縫中滴落。
他背負了那麽多人的性命,他的心裏怎麽會沒有恨?
怎麽會沒有恨?!
祠堂不僅有牌位,還有一些落了灰的書籍,裏面詳盡記載了關于明家的一些事情。
白家祖上世代于明家為奴。
直到後來,白家出了一位醫學奇才,便是聖手妙醫白仲祺,亦是白雨漸的恩師。
當年,華清長公主體弱多病,身邊被先帝安排了很多太醫,其中最受器重的就是白仲祺。
公主病逝以後,白仲祺便辭官歸隐了。
而白琴氏,乃是白仲祺的弟媳。
所以,白琴氏還有白家那些人,根本就不是兄長的親人,而是他的奴仆。
難怪明明就連長輩的白二娘,對白雨漸都是敬畏更多……
蓁蓁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出藏書閣的。
她心裏只有一個念頭,問清楚。
問清楚一切,包括,她是誰。
她是不是跟俪韋……有脫不掉的關系。
一路走去,張燈結彩。
下人的臉上帶着笑容,高興地布置着場地。
也是,白府這麽多年來第一次辦喜事,還是家主的終身大事,怎能不隆重操辦。
大紅之色躍入眼簾,蓁蓁有些恍惚。
為什麽,要讓她在這個時候知道這一切。
她忽然想起了那一晚。
那只貓死狀凄慘。
雪白光滑的皮毛上,都是它嘔出來的血,瞳孔縮成針尖大小。
蓁蓁腳步頓住,不敢去問了。
萬一得到的是肯定的答案怎麽辦?
萬一兄長當初,是真的要她死的,該怎麽辦……
這時身後響起了腳步聲,是小秋找來,“小姐你在這裏啊,池姑娘讓奴婢來尋你,說是有要事要跟你商量呢。”
看到蓁蓁的表情,小秋怔住了,“小姐,你的臉色怎麽這麽差?”
“我沒事。”
蓁蓁擺了擺手。
不知道是怎麽回到房裏的,雙腿如同灌鉛一般沉重。
池仙姬正坐在桌邊,不知在擺弄着什麽。
蓁蓁看着對面的女子,眼中淡得幾乎沒有光彩,“你來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