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工作人員來收場的時候,姜以安抱着吉他念念叨叨,從貸款買房到養老保險:“你怎麽能這麽草率就把存款全花光了。”

下行的電梯裏,聞恪神色坦蕩地說:“花出去的錢千萬別回想,除了徒增煩惱,沒有任何意義。”

姜以安無奈道:“你這招可真夠狠的。”

“所以姜主唱。”聞恪臉上的笑容揉着點兒壞:“別讓我花冤枉錢。”

返家途中,交通擁堵,車速較慢,姜以安右腕搭上窗沿,指間夾煙,蜿蜒青縷融進夜色,流螢燈火晃過他清秀的側臉。吉他立在座椅前,他用雙腿卡住,攬過琴頸将下巴抵在琴箱上,眉宇微凜,眼眸陷入長睫投落的晦暗陰影裏。

聞恪側偏目光,知道他在想事,沒有打擾,只在道路暢通的時候提醒:“關上窗,別喝風了。”

姜以安聽話地動作,封閉的車廂內,他沉默片刻,問:“聞恪,你是怎麽打算的?”

“這些你都不用管。”聞恪眼盯前方,“心無旁骛做你的音樂。”

姜以安擰眉:“可是……”

聞恪打斷他:“這件事你必須得重視,別安排你回到公衆視野的那一天,你卻拿不出像樣的作品來。”

姜以安直白地吐露真心話:“恐怕,大家很難再一次接受我。”

“質疑你的人很多,他們會有各種不重樣的理由,畢竟你的人氣‘有價值’深挖。”聞恪左打輪,将車開上輔路,“無論有沒有兩年前發生的事,物極必反,你處在這個位置,一定會出現不喜歡你的人,現在的網絡,是不允許有從頭到腳都幹淨的人存在的。”

“必須要澄清的事情,我來想辦法。”奔馳緩停在十字路口的人行道前,遠處的紅燈正在讀秒,聞恪看向姜以安,“音樂是你的底氣,那些質疑你的聲音,鮮少有對你作品評頭論足的,你要讓他們再次看到你的實力。”

姜以安摟緊吉他,指尖摩挲琴弦,聞恪的每個字于他而言都是極大的安慰和鼓勵,這一晚的經歷,這番炙熱的心意,他根本不忍心再去辜負。

奔馳停進茉藜小區,熄滅頭燈與引擎,幾近全黑的視野裏,姜以安悶悶地說了一句:“你對我真的太好了。”

聞恪終于得了空閑,點一根煙放松身心,他笑道:“我可是要回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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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以安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還能說出十年前對聞恪的那句承諾:“我答應你,一定。”

婆娑樹影在兩人身上曳動搖晃,聞恪輕吐煙霧,沖單元樓揚起下颌,對姜以安說:“早點回家休息。”

姜以安:“你送我上去吧。”

下了車,兩人前後腳踏進樓道,聲控燈逐層亮起,兜兜繞繞到四層,姜以安擰動門鎖,轉身說:“晚上還沒吃飯呢,我弄點青菜粥,吃完再走吧。”

聞恪輕笑一聲,跟着他進門。

時鐘緩慢走一圈針,十一點整,姜以安收拾殘羹剩飯時,狀似無意道:“挺晚的了,你宿舍離得那麽遠,就在家裏睡吧。”

聞恪當然清楚姜以安的用意,也正合他意,卻使壞地想要拿他尋開心:“303今晚沒人,我可以住。”

姜以安停下忙活,擡眸直直望進聞恪眼中,問:“聞警官是聽不出我的心思嗎?”

聞恪後仰靠向沙發,勾着唇角反問:“姜主唱有這麽迫不及待嗎?”

姜以安不言,轉身走至玄關,擡手将門反鎖,硬聲:“就跟這兒睡。”他端碗回廚房,聞恪大搖大擺地跟進來,水聲涓涓半晌,擰合龍頭,姜以安腳後跟蹭着牆壁,眼前的光線被聞恪高大的身影嚴絲合縫地遮擋。

聞恪低低地喚,嗓音絲絲縷縷入耳,聽得姜以安心尖柔軟:“以安。”

胸口躁動的發燙,姜以安雙臂搭在聞恪肩膀,揚臉送上一雙漂亮的眼睛:“聞恪,你想接吻嗎?”

兩道相交的目光擦出極致暧/昧的火花,聞恪不安分地滑動喉結,卻只将人輕摟入懷:“你什麽時候問這個問題,答案都是肯定的。”他嗅着姜以安發絲間的味道,“但你還沒有準備好。”

姜以安臉頰濕熱,潮紅從冷汗中透出來:“這種事情你也要考慮我,會不會太委屈自己了?”

聞恪搖搖頭,貼着他耳骨說:“不急,早晚都是我的。”

整理完屋子,姜以安洗漱好平躺在床面,身側擺放着維/尼/熊和木吉他。聞恪就坐床邊,手速極快地點擊屏幕,面色不算明朗,姜以安見狀問:“你在給誰發信息呢?”

聞恪:“朋友。”

姜以安:“什麽朋友?”

聞恪指尖停頓,眼廓彎起弧度:“這麽想知道?”

“嗯。”姜以安呼嚕一把維/尼/熊的爪子,“我的一切你都清楚,可我總覺得,我好像一點都不了解你。”

月光淌在窗邊,聞恪将屏幕摁滅:“朋友的酒莊開張,之前答應去參加開業舞會,今晚他們才通知我具體日期,結果和我的時間發生了沖突。”

姜以安問:“你提前安排事情了嗎?”

聞恪回答:“沒有,但第二天是你生日,我怕他們鬧得太瘋,不肯放人,趕不回來陪你跨零點。”

姜以安一聽,拽過熊爪拍拍聞恪的後背:“我當什麽事兒呢。”他大方地說,“既然答應了朋友,就一定要遵守約定,去吧,工作那麽辛苦,難得能放松放松。”

聞恪點頭應下:“我盡量趕早回來。”

發完信息,聞恪見姜以安表情凝重:“想什麽呢?”

姜以安琢磨片刻,疑惑地開口:“這個舞會,通常是不是得和舞伴一起出席?”

聞恪:“嗯。”

姜以安:“那你……有舞伴嗎?”

聞恪說:“沒有,但保不齊那幫朋友會硬塞一個給我。”

姜以安小聲問:“你會拉着她的手跳舞嗎?”

聞恪劃拉一把姜以安手背:“我這人挺挑的,牽過你這雙手,別人的就夠嗆了。”

姜以安滿足地笑着,但轉念一想:“沒有舞伴,你一個人跳啊?”

“嗯。”聞恪道,“我跳得可好了,一個人秒殺他們一幫。”

聊了會兒天,聞恪回到客廳,往沙發上一卧很快入夢。靜谧的卧室內,姜以安久久難眠,翻來覆去攪亂了平整的床單,而後一咕嚕坐起身,眉間堆積着愁雲,他不願聞恪孤零一人去赴約,可自己的身份不僅作伴不妥,還會讓聞恪成為被議論的焦點。

之後的幾個夜晚,聞恪一直留宿客廳,姜以安卻嚴重失眠,輾轉反側終是難以心安。臨近舞會前一夜,他盤腿坐在床上,将維/尼/熊放置對面,與它眼瞪着眼。

紛亂的思緒綴雜腦海,倏地,姜以安隐約憶起曾經聽到過的一句話,苦思冥想半刻,他恍然一戳維/尼/熊的腦袋:“聞恪好像真的這樣講過……”

姜以安望向窗外,心思翻湧,喃喃自語道:“聞恪說,他覺得我留長發也挺好看。”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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