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耐看
那兩壇腌菜的錢到底還是沒賠，不過李堯遠周末買了一大堆吃的回家，算是彌補之前的過失吧。
“你那個新公司怎麽樣？” 吃飯的時候他問。
“嗯…… 還算不錯吧。”
許昀認真地回想了一下。
待遇方面雖然差一點，但新公司的辦公環境更好，同事之間的關系也更融洽。尤其讓人欣慰的是茶水間足足有四臺微波爐，中午熱飯再也不用排很久的隊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大概就是那位舊同事了吧，哎。
自從那位唐某入職之後許昀的社交壓力就大了好多，中午常常被邀請一起吃飯不說，下午還經常要喝唐某請的下午茶，拒絕無效只能每周都硬着頭皮回請。
除此之外對方的八卦屬性也讓他格外頭疼。有好幾次都想讓對方別再替他宣傳結婚的事了，可是唐某完全沒有眼色，依然在一幫同事面前給他推薦蜜月目的地，而且說話的時候還眉飛色舞的，害得他最近都不太敢跟大家一起吃午飯。
見他含着筷子發呆，看上去一副神往的樣子，李堯遠哼了聲：“又在新公司物色到什麽值得下手的人了？”
“嗯？”
許昀放下筷子，反應過來以後簡直無奈：“我才上班三周而已，連人都還認不全。再說我哪有你說得那麽饑渴。”
“難說。” 李堯遠伸腿弄開示圖要上桌的懷特，狀似無意地關心，“腰呢，腰又是怎麽閃到的？”
“幫忙搬水的時候閃到的……”
“哼，我看你還是少在公司出點風頭吧，免得出醜。”
真是的，随他去講。
許昀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問：“還要吃嗎？我再幫你盛點米飯吧。”
“飽了。一會兒我要去趟店裏，碗筷你收拾一下，太辛苦就留給我晚上洗。”
這裏要說到 Alpha 一個難得的優點了，那就是從無優越感。他懶歸懶，生活中倒是并不端着架子，更不會真把許昀當傭人之類的。
雖然許昀是完全不介意的。本來就是來朋友家裏借住，當然要盡可能地多做事，求一個心安理得。
“還有，今天給懷特開個罐頭，免得它饞得到處流哈喇子。”
許昀唔了聲：“可以是可以，不過我那天檢查過櫃子裏那些吃的，配方是還不錯，但都不是很适合懷特的年紀。它還是條幼犬，最好不要吃太多成年犬的零食罐頭，運動量不夠很容易發胖的。”
“那你去買适合的。”
李堯遠做人太粗枝大葉，論起對懷特的細心實在比不上許昀。他從錢包裏掏出一張銀行卡擺在桌上：“刷我的卡。”
“不用不用，有兩個價廉物美的寵糧牌子，你要是信得過我就交給我吧。”
“別啰嗦來啰嗦去的，拿着。”Alpha 皺起眉，“這張卡沒密碼，以後買日用品也直接劃，我懶得跟你一筆筆算賬。”
“那好吧。”
頭一回見識到沒密碼的信用卡，許昀也沒什麽概念，更不會去關心它的額度。
今天是周末，他打算去趟書店。之前在網上看到幾本關于寵物營養學的工具書，想去翻翻看值不值得買。
在家門口分道揚镳後，李堯遠一個人開着豪車揚長而去，許昀也沒覺得有任何問題。他從沒想過要沾那份光，況且周末還是坐地鐵比較快。
天睛初霁，冬天的前海市別有一種清冷的美。道路兩旁的聖誕彩帶已經提前挂出來，商店張燈結彩的，到處都是紅色跟綠色的裝飾。
許昀腳步輕快，看完書就去了超市。
家裏的抽紙快用完了，沐浴露也缺，不過堯遠常用的那個牌子貨架上沒有。
打電話給 Alpha，那頭鬧哄哄的滿是笑聲，李堯遠似乎也心情不錯：“什麽事？”
“家裏那款沐浴露哪裏買的？我在 xx 超市沒找到。”
“你問這個幹什麽。”
“快用完了嘛，我想要不要順便補貨。”
李堯遠漫不經心地說：“不清楚，那是我爸買回來的。你要是喜歡改天我再問他。”
這誤會就大了。許昀連忙解釋：“不是我喜歡，我是心想你用習慣了，所以想幫你買回去。”
“喔，不喜歡就算了。”
“也不是不喜歡啦，是——”
他嘴笨，稀裏糊塗地繞進去了自己還不知道。電話那邊不懷好意地笑了笑，意味不明。
折騰半天也沒說明白，索性就放棄了，而且也隐隐約約感覺到 Alpha 在逗自己。許昀沉默了一陣，直到李堯遠問：“晚上吃什麽。”
“啊？”
“啊什麽啊，你白癡啊。”
被人罵白癡，他居然覺得有點高興，真懷疑自己是個抖 M。
“是說晚餐嗎，我還沒想好。要不然你告訴我想吃什麽，正好我可以從超市拎回去。”
現在剛下午四點，買完菜回去時間應該是正好的。
李堯遠卻破天荒地說：“這樣吧，你買完來店裏找我，我順路開車載你回家。”
接着也沒再給他拒絕的機會，簡單強調了一遍店名就收線了。
許昀看看手機屏幕，有點莫名。這是在擔心我不記得地址嗎？未免也太小看人了，那張名片自己都還留着。
不管怎麽樣，結完賬很快就出發了。路途倒是也不遠，畢竟都在市區嘛。
店裏有幾名銷售和一名前臺，許昀提着兩個大號購物袋，衣着簡樸，畫風跟其他來選車的顧客截然不同。
“請問你們老板在嗎？”
前臺是位長相讨喜的妹子，聞言擡起頭來看着他，神情有點疑惑：“您是要買車？”
“不是…… 我找你們老板，李老板，他說他在店裏。”
“所以您是？”
“我是他的、他的朋友。”
“喔，那您稍等。”
說着請稍等，臉上的表情卻寫着不信，這麽寒酸的人也會是老板的朋友嗎？
還好許昀比較遲鈍，沒有感覺到這份輕視。一邊安靜地等着他一邊在心裏想，阿遠的生意好像越做越紅火了，上次來店裏還沒有這麽多人。
拿起座機撥了通電話後，小妹的态度發生 180 度大轉變：“是許哥啊！老板他們在後面打牌，馬上帶你過去。”
打牌？那人不是來工作的嗎？許昀一頭霧水。
原來這 4S 店裏別有洞天，穿過兩道門才到達最裏面的 VIP 休息區，又寬敞又明亮。
敲開門，小妹往裏勾了勾頭：“老板，許哥來了。”
“喲！” 有人怪叫，“老板你老婆終于出現了！”
許昀吓得瞬間把腿回去，站在門外一動不動。
“別胡扯。”
門裏傳來這麽一句，随即有人走出來，是表情怪異的李堯遠。他伸手接過沉甸甸的購物袋，兩眼盯着不知所措的 Beta：“不進來是在等着我請你？”
許昀這才悶頭跟他進去。
裏面還有兩個人，看身上的制服應該是員工。
“他們倆是店裏的。”
李堯遠懶得多介紹，許昀自然也不會主動要求，只好出于禮貌進行自我介紹：“我姓許，是阿遠的朋友，暫時借住在他家裏。”
“借住？老板家裏想必很豪華吧，有球場嗎？”
“這個…… 倒是沒有。”
“沒有球場，私人泳池總有吧。”
“呃，也沒有。”
“啊？” 對方大失所望，開玩笑道，“老板你家怎麽什麽都沒有啊，我還以為你是前海市頭一號的 Alpha，黃金鑽石王老五呢！”
“倪銳你給我适可而止。” 李堯遠直接一枚打火機砸過去，“還打不打牌。”
“打打打。”
看來這裏的工作氛圍很輕松，上下級關系也很平等。
沙發又大又舒服，人一坐下就陷進去了，茶幾上還擺着餅幹、威化等茶點，想來是給客人取用的。許昀默默打量眼前的一切，不禁感嘆能擁有這樣一間自己的店真是件很棒的事。
“我再玩兩把。”
李堯遠回頭，面無表情地對他說。
他當然馬上點頭：“我等你，沒關系。”
很快就有人敲門進來。
“許哥想喝點什麽，茶還是咖啡？冰箱裏什麽都有。”
“沒關系我不渴。”
“別客氣，反正都是老板出錢買的，不吃白不吃。”
許昀想笑又不敢笑，收緊下巴說了聲謝謝。
“給他拿幾顆糖來，越甜的越好。” 李堯遠漫不經心地撇眼，“越幼稚的那種越好。”
“什麽幼稚……”
擡起頭來想抗議，Alpha 的目光卻有點挑釁，直接将他鎮壓下去。
在他來之前他們應該玩了一段時間了，某人面前好厚的籌碼。許昀坐在一旁看，看 Alpha 動作熟練地洗牌，看久了覺得他這個人還真是神奇。
明明吃喝玩樂樣樣精通，可是身上一點流氓氣質都沒有，就只是有點傲慢跟桀骜。跟以前相比他的長相雖然成熟了，偶爾卻會在相處過程中流露出孩子氣的一面。
說真的，幼稚的人是他才對吧。
就這樣觀察着，觀察着……
許昀這個觀衆無聲無息，像不存在一樣。
打完幾把牌李堯遠回頭，發現他目光放空，夕陽的暖光融化在四周，皮膚邊緣有種毛茸茸的質感。平淡的五官蒙上一層柔和的濾鏡，莫名就變得很耐看。
“喂。”
“嗯？”
剛回過神來的許昀表情有點呆。
“看我打牌就這麽無聊？”
“呃……”
許昀抓抓頭發，尴尬地坐直身體：“看不太懂。”
“看不懂啊，要不要我教你？”
這句話不是李堯遠說的，他怎麽可能主動說出這種話。是剛才那個特別活躍的倪銳說的。他周身毛躁跟銳氣，一看就知道是個 Alpha。
“這……”
被對方笑眯眯地盯着，許昀一時說不出拒絕的詞，讷讷滞聲。
“來啊，坐到我身後。”
甚至還熱情地幫他搬椅子。
“不用了吧。”
“很簡單的一學就會！”
許昀有點搞不清狀态，轉眸看向一旁的李堯遠。李堯遠本來也正盯着他，可是視線相撞的那一秒卻眼神一斂，不冷不熱地轉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