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旁邊的伍六一先提出疑問了:“好好的你去作訓場幹嘛?剛演習完你沒去夠啊?”

藍語白了他一眼:“我要去的是三連五班。”

“三...”伍六一猛的反應過來,瞪大了眼看着她。史今也完全沒想到:“你去哪幹嘛?”

“班長你不是一直想去看看嗎?上次你假條都開好了,結果白鐵軍生病沒去成。”藍語說的輕松:“我也想看看那小子去。”

伍六一現在是真的在狠狠的瞪她了,藍語沒理他,有史今在伍六一還不會炸起來。史今猶豫了猶豫,困擾的笑起來:“藍語你不用把自己的假用在這種地方...”

藍語早就決定了無論如何也要在離開前看一眼許三多。這倒不是為了許三多,而是為了史今。藍語早早就想好了無論許三多那裏怎樣,她回來都會跟史今面前誇得天花亂墜。不為別的,就為了史今心裏能過去這個坎。

回頭伍六一就把她揪一邊去吹鼻子瞪眼了:“你說你看什麽許三多去?跟班長說這個幹啥啊?!”

藍語平時沒覺得伍六一傻,這次真的覺得伍六一傻了。她整整被伍六一提溜皺的領子說:“你當我不提班長就忘了啊?這事一直在他心裏邊卡着呢。有個人去看看他心裏還好受點。”

伍六一被說的一愣一愣的,他一個大小夥子那能想出那麽多來,到底是不如藍語心細。

眼看伍六一沒意見了,藍語第二天一大早打了報告就出了營門。

當兵最高興的幾件事是什麽?——外出、會餐、休息。倒不是反感訓練一類的理由,只是你也知道,一個人在同樣的一個地方每天幹着同樣的事情日複一日,當這樣重複數個星期,數個月之後,外出去一些不那麽‘熟悉到吐’的地方就有了非一般的吸引力。

當然,這也有異類。藍語從當兵入伍開始,直至五年後的今天,還是第一次外出——以往的休息日都被她拿來不停重複重複重複的訓練了,所以以至于可以外出時她腦子裏都沒有什麽部隊以外的地方。

紅三連五班,很多人也叫它草原五班。地理位置,距離團部四個小時車程。藍語運氣好搭了一輛往訓練場去的車,早上七點出的連門正好吃飯的點趕到五班。

藍語想過許多遇見許三多的場景,卻怎麽也想不到眼前的這個場景——一條五步寬修半截的路從半新不舊的房子門口延伸出來,旁邊幾堆石塊按顏色不同各擺一堆,一個兵弓着背一鏟一鏟的揚着土。

許三多看見藍語的時候先愣了一下,然後放下鏟子跑到她面前,先是一本正經的敬禮問好,然後就再也憋不住,咧出一排的大白牙,不可置信的高興着:“班、班長?你咋來了?”

藍語的眼神從路上收了回來,她想不明白許三多看見她有什麽可高興的,她只好回答:“我今天有假,過來看看。”回答完她還是沒搞明白路的事,于是問:“你在這...幹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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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三多還樂呵呵的,一臉得意:“班長...我是說我們班長叫我修一條路,從這兒到這兒”他指了指地方,兩點之間都有個幾百米了。藍語聽着聽着臉色就不對了,偏許三多還呲着大白牙:“這是我來五班接收到的第一個命令。”

“你受欺負了?”這是藍語唯一的想法。沒辦法,任誰知道這個班的班長偏生讓一個新兵修一條那麽長的路,都會覺得這是這個班長在用這樣的方法‘叼’這個新兵。

哦,‘叼’是部隊用詞,基本等同與‘懲罰’,‘折磨’等含義。

許三多被問懵了,趕緊搖頭:“沒有!班長對我可好啦,還有我們班戰友,專門給我發了一次優秀內務。”

藍語看着許三多小小的喜悅,沒回答。這孩子心眼太實,被欺負了估計也察覺不出來。她轉而問:“你們班班長呢?”

如果說藍語的第一次震撼是在五班的大門口看了一次許.愚公.三多以一己之力妄圖修一條大路,那麽她的第二次震撼則是在進入簡易房中看到三個物件聚坐在桌子旁打撲克。

她沒法說這是士兵,畢竟第一,這三個人一層棉被一層軍大衣把自己裹得像個球,仔細一看裏面連軍裝外套都沒穿!。第二,藍語不可置信的退出半步看了看天——是大中午啊?這個時候應該是正課時間,無論如何也不應該出現撲克這個物件才對。

被她當鬼一樣看着的三個人很快發現屋裏出現了不是五班的人,他們大眼瞪小眼的站起來,跟犯錯被罰一樣。場面出現了良久的沉默和尴尬。

按一般規律而言,眼前的這三個人沒一個比她級別高,理應先敬禮才對。或者再差,也應該問:“班長好”才對。然而藍語等了半天也沒等到,這就好像兩個陌生人見面,沒人先開口打招呼,于是藍語只能硬生生的僵着。

還好有個從來不在氣氛裏的許三多,他還沉浸在‘有認識的人來看自己’了的喜悅中,主動來相互介紹:“這、這是我新兵連的體能教官,藍語班長。班長,這是我戰友,李夢,薛林跟老魏——他們,他們對我可好啦,優秀內務就是他們給我發的。”

這不提優秀內務還好,一提優秀內務對面的三個立刻好不掩飾的出現更為尴尬羞愧的表情。藍語看了看桌子上的撲克牌,心裏大概有數了。只是這不是問這個的時候,她對着對面三人笑了笑,然後問:“你們老馬班長呢?”

李夢反應最快:“你找老馬?我知道他在哪,我去找!”

剩下倆人如夢方醒的喊着:“我跟着一塊去看看”也溜了出去。一瞬間房間裏就剩了藍語跟許三多兩個人。

藍語掃了一眼房間裏的內務,毫不懷疑的問:“房間裏的衛生每天都是你打掃的吧?”

許三多‘嗯’了一聲,然後開始講大道理:“他們一開始都不讓我來。但是班長說內務要互相幫助。”

“互相幫助?”藍語低低嗤笑了一聲。這明擺着就是老兵欺負新兵。鋼七連從來沒有這樣的傳統,藍語也不知道是不是紅三連就是這樣的。但即使如此,她也什麽都不會說。這說到底還是五班班長的責任,藍語沒權利幹預。

但是她死活想不明白。五班的班長就是将史今帶入部隊的班長。從史今所說過的所有的話來想,老馬班長都不應該是這樣一個人才對啊。

可能今天注定藍語受到的震驚不能就此結束。當老馬左一耳朵右一耳朵還沒聽個明白就被被三個急慌慌的兵推入房間的時候,藍語的表情好像吃魚正好卡住了一樣。藍語看着眼前這個一手面粉,軍容不齊,身上還挂個圍裙的人的時候,敬禮的手硬生生的卡死在半截。

就一秒鐘,藍語終于做好心理鋪墊了,一個擡手利落的敬了個禮:“班長好。”

與藍語相比,老馬反而好似受到了更大的驚吓。他除了許三多外,已經好久沒有碰到過這麽軍事氣味厚重的事了,一時間居然有點愣。當他發覺藍語一直舉着手等他回禮後,才匆匆忙忙的抹幹淨手上的面粉,回了一個歪曲的禮。

藍語做好心理建設後顯得十分的淡定。她放下手,如同報告一般一字一頓說:“報告班長!我是鋼七連一排三班藍語。受班長史今囑托,來看看你。”

說完她才把一直拎着的水果放到桌子上。藍語一直以來都十分的敬佩史今的為人,對于史今贊不絕口的老班長——老馬,也一直算是愛屋及烏的敬佩。水果的由來也是一半史今掏錢,一半她自己掏錢買的。但是這一趟實在讓她非常的失望。

老馬有點驚訝,他也許沒想到還有他帶出來的兵時刻的在想着他。他于是搓了搓手,笑起來:“那小子居然還想着,還讓你帶東西來...這多不好意思,你坐,坐。這得一大早趕過來吧?吃飯了嗎?”

老馬這一套‘唠家常’式的組合拳将藍語剛剛帶來的些微剛硬的部隊氣勢打了個飛散。使得她好似回到了半年前去下榕樹接兵時候一樣,坐卧不安。偏偏問話的是史今的班長,她也只好收拾好所有脾氣,一句句回答:“七點就出發,剛剛到;還沒吃飯。”

老馬頓時發現還有可以做的事情,立刻吩咐:“還沒吃飯吶?那個誰,李夢!給拿份飯來。”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李夢薛林老魏就算了,你為何如此嫌棄老馬班長?

藍語(一臉不屑):兵沒兵樣。作為班長連手底下的兵都管不好,還欺負新兵。

作者:你不是不喜歡許三多的嗎?

藍語:這跟許三多沒關系,是五班整體的戰鬥意志的問題。

作者(挫敗):然而我很喜歡老馬= =其實老馬跟史今一樣都是好人啊!

藍語(認真):世界上沒有班長能比史今班長更好了!

作者:...你這條忠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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