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不聽話 [V]
【45】
距離吵架只過了一天,時嶼卻覺得短短一天自己接受了大量的信息。和盛峋膩歪了會兒回到房間,坐在沙發上毫無困意。
白天的時候光顧着震驚盛峋曾經被欺淩過,這會兒才慢慢從他透露的細節裏抓出些重點。比如他提到的,替他解圍的“學長學姐”們。
出現這樣的心理不對,但時嶼有點懷疑他喜歡年紀比他大的人的原因就在這兒。
當年的學姐可能給他帶來了安全感,所以他的潛意識裏會傾向于尋求這樣的人作伴侶。而對于自己,他的感情到底是什麽樣的,盛峋本人從來沒有說過。
在一起的那天,時嶼有問了他一個問題。她問他為什麽喜歡自己,他當時的回答含含糊糊,沒有給出一個點。
越是這樣,時嶼心裏越癢癢,随之而來的是一股逐漸蔓延開的不安。
但願不是她想的那樣。
......
時間進度移至八月,熱夏蟬鳴,吸入肺裏的空氣像帶着熱量,隐隐灼燒着器官。盛峋高效且自律地進行着他的考研複習,期間偶爾會去醫院跟診學習,留下的零散時間裏會抽空陪時嶼打游戲。
時嶼知道他的學習任務重,所以直播間的上線時間定在晚上8點就沒再變過。一是保證自己的健康作息,二是防止打擾到他的休息。
下午三點,時嶼睡醒午覺出來,手裏拿着一杯涼透了的蜂蜜檸檬,早上泡的,蜜糖全部堆積在杯底,最後幾口翻倍的甜,她一個嗜甜的人都覺得有點齁。
正要開口跟認真學習的人打個招呼,視線一掃,他脖子靠在沙發上,微仰着頭。手裏很松地抓着試卷,呼吸又輕又穩,胸膛有規律地淺淺起伏。
見狀,時嶼沒出聲,把拖鞋踹在一邊,齒着腳回房間先猛幹了一口白水,沖淡滿喉甜膩,随後打開衣櫃翻出一張淺棕色的小毛毯,輕手輕腳地靠近他,一點點拿開他手上的書,沒把人弄醒,時嶼松了口氣,繼續把被子輕輕蓋在他身上,時不時擡眼看他一眼。
盛峋應該真的累着了,所以全程閉目沒有任何動靜。時嶼站在旁邊靜靜地看了會兒,周圍很安靜,但如果有人能聽到她此時的心聲,一定和外邊的蟬鳴鳥啼一樣聒噪。
一會兒感慨一下他的皮膚比自己還好,一會兒死死盯着他那雙勾人的手。看到她眼底的烏青,還想着找點營養餐給他補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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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看着,時嶼自己都沒意識到逐漸往他那邊靠,手慢慢伸出來,輕輕摸了摸他的耳朵。
碰了一下,時嶼立刻移動目光,時刻注意他有沒有醒。好在沒有,她便愈發肆無忌憚。
觸了觸他的耳骨後,順着下颌輕輕磨過他的下巴,往上停在他的薄唇。
一系列動作下來,她沒注意到有人的眼睫輕輕顫了顫,緩緩睜眼确認了下人,而後又很快閉上。
夏天兩三點鐘的太陽還是有點毒辣的,打進屋子裏讓視野所見都白了一個度。光線帶着熱辣,順帶着灼燒着人體內的水分。
她就摸了會兒眼前熟睡的人,喉間不知道為什麽變得又幹又燥,甚至隐隐作痛。難道是因為喝太甜的東西麽?以前也不這樣啊......
時嶼喉嚨幹得難受,想起身去廚房接杯水,剛準備起來,腰上突然被一股勁道拽了回去。這還不止,兩側被人托着,天旋地轉間,時嶼的眼前直接對着他那張無可挑剔的臉。
“!!!”
心髒一下一下狂跳,逼得她不得不調息順氣,期間盛峋就這麽一直看着她,眼底像蒙了層霧氣,情緒破碎,感受不真切。
時嶼:“我吵醒你了?”
盛峋沒有回答她這個無關緊要的問題,啞聲調情,“姐姐,要不再摸會兒?”
“............”
所以,他在那個時候就已經醒了!!
沉默中,時嶼感覺腰上的力氣越收越緊,她感受到腿下的變化,下意識想起來避開,被他用手覆着腰,用力锢着不讓有任何動作。
“你......”
“知道了還動。”他把人抱着,半張臉埋進她滾燙的脖頸,滿鼻腔都是她身上清甜的沐浴露香氣,像花香,又像什麽水果的味道。總之,特別讓人有啃一口的欲望。
時嶼還在因為他的變化渾身僵硬,過了會兒,脖子前側忽然貼上溫軟濕濡,開始只是很輕地碰一碰,見她不抵拒,逐漸重了力道,輕輕吮着,發出很輕的咂啧聲。
原本只是僵硬的某人,這會兒直接石化了。
......
膩了會兒,時嶼扯了扯歪向一側的衣物,用頭發擋着自己的窘樣。也就從耳朵一路到脖子都是紅的而已,沒什麽出奇的。
盛峋起身往廚房走,路過走廊時看到地上翻了個面的拖鞋。
“......”
時嶼注意到,視線停了下,若無其事地解釋,“我剛才怕吵到你。”
盛峋哦了一聲,彎身把鞋子拿到沙發邊上,眼睫打下的陰影淺淺覆在臉上。視線順着她随意搭在沙發上的腿向上走,最後止于某人脖子上的紅色淺痕。
時嶼:“幹什麽你。”
站那兒看大半天,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姐姐,為了摸我一下,你的戰略布置得還挺周密。”
“???”
“可以。”他聲音淡淡,尾音輕輕網上挑了下,“在這方面花點心思,好像挺值。”
“............”
時嶼:滾不滾啊!!
過了幾天,盛峋家裏有事喊他回去,所以他獨自一人回了趟北城。最近時嶼也有關注微博的新聞,盛天集團頻頻上熱搜,不是負面新聞,似乎是他們做的一個關于傳統文化宣傳的項目被國視點名表揚。公司也因為這個加大了自媒體宣傳方面的力度,她猜測盛峋回去和這件事有關。
在一起前,時嶼一直覺得自己一個人做事的時候很享受,不需要跟別人分享,所以她很少跟朋友聊天,分享欲屬于非常低的類型。
但自從和盛峋談戀愛,她有事沒事就會發幾張照片過去,早餐吃了什麽,逛游戲商城的時候看到什麽吸睛的大制作,在短視頻平臺上看到什麽好笑的視頻,幾乎都是她在刷屏。
以前不以為意,現在覺得,人還是需要陪伴的。
他上午不知道在忙什麽,一直到兩點鐘才有空看手機,看到微信十條信息,他下意識以為是有什麽群聊忘記消息免打擾,結果發現全是時嶼發來的。
盛峋:【早上在忙,沒時間看手機。】
接下來的五分鐘,他把時嶼發的每一條信息都看了一遍,很認真地給每一條記錄作引用回複,毫不敷衍地一一進行回應。
猜她睡着,最後發了句【我明天回,今晚和家人吃飯。不要點外賣,自己去做點東西吃。】
......
“晚點我讓張助把文件發給你,你看一下策劃案,沒問題的話就執行。”盛宇神情嚴肅地跟盛峋交代完,緊繃了一下午的神經在這一刻緩緩舒展開,鼻梁上的眼睛取下來随手放桌上,長舒一口氣。
“去哪兒吃?”盛峋壓根沒擡眼,神情閑散地翻動着平板裏的學習資料。
盛宇:“就知道吃,剛才跟你說的你聽見沒有?”
不等盛峋給出什麽回應,他默了默,忽然想起什麽,眼睛一亮,“之前看公司群裏有人說升雲那邊開了一家泰國菜,訂位置吧。”
“......”還跟以前一個德行,說什麽是什麽,也沒問他什麽想法。
盛峋無語地嘁了一聲,半個小時後,盛宇換下西裝,穿着非常接地氣地走進餐廳,沒有包間,也可以接受在吵鬧的環境中吃飯。
盛宇咬了一口雞爪,被辣得嗆了嗆,連喝幾口水,忽的想起件事。
“那小姑娘答應你沒?”盛宇掃了眼兒子,心裏覺得沒戲。成天冷着張臉,也不愛說話,愛搭不理的樣子,誰家姑娘看得上他。
結果盛峋慢條斯理地拿餐巾紙擦了擦嘴,眼神裏充滿挑釁,回,“早談上了。”
“啊?不會吧??”
“......你會不會說話,你難道覺得你兒子談個對象很難?”
盛宇張着口愣了愣,随後才慢慢地重新恢複咀嚼的動作,“不是。”
他低頭夾了點熱菜,一時沒急着說話。
畢竟是父子,這點默契還是有的。安靜的空當,他們兩個人的思緒就飄到一塊兒,同時開口說的是同一件事。
盛宇:“那你以前那個......”
盛峋:“其實她就是......”
盛宇反應更快,連忙揚揚下巴讓他先說。
“她就是她。”
奇怪的一句話,知情人卻能迅速解讀。随之而來的是一陣長久的沉默。
“分清楚了嗎?”盛宇很少會管這些事情,知道兒子經歷的這些,都是那時候他實在壓抑的受不了和他傾訴的時候說的。
對于孩子的隐私,他一直保持聆聽,但不主動問的做法,充當聆聽者時,也極少坦露自己的觀點。這次是一個例外,他沒有随便放過這個問題。
“你能分得清自己對她的感情,到底是感激還是喜歡嗎?”
盛峋稍微猶豫了會兒,盛宇的臉色已經有了微妙的變化,“就算她對你來說很重要,你也不能被這種一時上頭的感激沖昏頭腦。認清自己的心,這比什麽都重要。”
說完這幾句話,盛宇沒再多問,提起筷子又開始夾菜吃,對面的人凝着桌上的氣泡水,安靜地思索着什麽。
過了大概有十分鐘,他才空咽了下喉嚨,擡眼認真地看着他爸。
“是喜歡。”
“雖然沒有一個明确的節點,也沒有明确的心動的理由,但不可否認,我在第一次遇到她的時候就有很深刻的印象,相處久了特殊的感覺也潛移默化地化生出來。”
“我剛才猶豫,不是在斟酌自己到底是不是喜歡她,而是在想——”他頓了頓,手很輕地顫了顫。
“我到底有多喜歡她。”
面對自己的感情問題時,他的內心其實會有些走極端。如果他對一個人沒有感覺,那麽絕對不會拖泥帶水,會直截了當地拒絕。但如果他喜歡,他會想辦法吸引那人的注意,然後順理成章地發展後續關系。
盛宇擡眼瞥了眼兒子,随意地嗯了一聲,明明十幾分鐘前還極其嚴肅,現在已經完全置身事外,甚至有閑工夫拿起手機看。
屏幕裏是他給助理發的信息,像在對暗號,發了個【3t3y】
助理竟然也看得懂,回答:【ok】
盛峋看時間不早,晚上還要回去跟時嶼打游戲,匆匆吃完飯後回到家。
洗完澡上衣還沒穿,放桌上的ipad彈進一條時嶼的視頻邀請。
他第一次拒絕了,剛轉身準備拿件衣服套上,時嶼锲而不舍地打來第二個。
“......”行。
按下接受,映入眼的是時嶼的半張臉,頭發随意地散着,眼睛水靈靈的特有神。兩秒過後,鏡頭猛地一抖,人臉看不到,只對着天花板照上的燈。
盛峋明知故問,“嗯?手機沒架好嗎?”
“我他媽......你他媽......”
“好好說。”盛峋聲音裏勾着笑,漫不經心地拿毛巾擦拭着身上殘餘的水珠,腰身勁瘦,腹肌很明顯。他是瘦但不到不健康的程度,手臂上的肌肉程度剛好,不屬于肌肉猛男類型,看着卻也不乏力量。
時嶼雖然沒把手機拿起來,但視線卻一直盯着屏幕裏的“視覺盛宴”。口水咽了好幾回,才心虛地咳幾聲,支吾道,“我不知道你這麽......匆忙。”
“沒關系。”盛峋說完這句,窗外突然響起煙花綻放的聲音。他家這兒屬于偏郊區的住宅,燃放煙火是允許,但幾天也不是什麽特別日子吧。
“早晚得看的。”聲音被噪音蓋過,時嶼沒聽清楚,邊調大手機外放的音量,邊問,
“你說什麽?我沒聽清。”
盛峋:“我說——”
房門被叩響,隔着道門傳出的聲音再次打斷他。
“盛峋,三天三夜的煙花放不成,你老爸給你放半個小時的,也是夠給意思的哈。”
盛峋:“............”
時嶼:“???”
時嶼:這句倒是聽得很清楚。
作者有話說:
突擊檢查!還記得“三天三夜煙花”是什麽時候說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