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咳咳——”沈昭正喝着水, 一口嗆了出來,滿臉震驚地看向身旁的池舟白,臉龐咳地通紅。
池舟白看見她的反應, 嘴角不自覺抿起笑容, 下意識擡手就要去拍她的背順氣,沈昭不動聲色地躲開, 将手裏的瓶蓋擰上, 臉上努力維持沉靜,忐忑地問她:“你問這個幹什麽?”
池舟白似乎早就猜到她會這麽問, 慢悠悠地脫口就說:“沒什麽,就随便問問。”
昏暗的車廂內, 沈昭聽見她的聲音,神色緩緩愣了愣,思量着池舟白話裏話外的意圖。
池舟白也偏頭去看她,眸光落在她側臉鬓角輕輕垂落下來的一縷發絲旁,窗外的光影照進來, 晃蕩地映在她的側臉上,昏黃光影重疊,有種紙醉金迷的味道。
“所以, 有沒有?”池舟白不依不饒繼續又問道。
沈昭瞥她一眼,冷冷說:“不關你的事。”
池舟白調笑:“怎麽不關我的事?你要是沒有, 我能不能追你?”
沈昭吓了一大跳, 視線和池舟白交彙,她半開玩笑的話裏帶着輕挑, 沈昭愣了半天, 才劈頭蓋臉地罵道:“神經病啊你!”
她有些慌張,下意識以這種反應來掩飾她的忐忑。
池舟白輕怔, 随即輕輕笑出聲來,卻也沒有再繼續糾結這個話題。
有沒有倒也沒有那麽重要。
二十分鐘後,車子到達目的地,沈昭瞥見窗外,才想起來忘了問她,“這是什麽活動?”
池舟白淡聲說:“一個慈善拍賣會。”
沈昭愣了愣,她還從來沒有參加過這種活動,想緩解剛剛話題的尴尬,她故意轉移視線,問:“你準備了什麽拍賣品?”
池舟白笑:“你啊,我不是說了要把你給賣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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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昭被噎了下,啞口無言。
她今晚發神經,說了一大堆不三不四輕挑的話,沈昭有點讨厭這種感覺,不想再和她兜圈子猜謎,直接怼了過去:“池舟白,你今晚腦子壞了吧!”說完不看她,直接頭也不回就拉開車門出去。
池舟白被她突如其來的脾氣唬得愣了愣,坐在那裏發了好大一個怔,半晌之後,才恍惚咧着嘴角無聲笑了笑。
駕駛座上的張叔瞥見後視鏡裏的人,若有所指地淡聲說:“這塊骨頭,估計不大好啃。”
池舟白微頓,擡眼看過去,笑道:“慢慢啃,總能啃到嘴裏。”
随即也拉開車門,下車。
這個慈善拍賣會是私人活動,不是商業性質,也沒有什麽名人明星。
池舟白今天來,純粹是蕭成業安排的。
蕭成業是池舟白的老板,也就是嘉明娛樂的老板,騷擾了她很長時間,為了讓她來這個慈善拍賣會,天天派人來找她,池舟白不喜歡他,可又怕被他威脅胡亂報道,她沒有辦法,只好答應說過來。
可她又不想和他單獨相處,就将沈昭一塊也拉過來,只說是公司活動。
下了車,門口有專門接待的人,池舟白的經紀人蘇易菡也來了,她知道池舟白和蕭成業的事情,所以就先過來在門口等池舟白。
蘇易菡瞥見和池舟白一塊從車上下來的沈昭,輕皺了皺眉,迎上去,問池舟白:“你怎麽把她也帶來了?”
池舟白淡淡瞥了眼身後的人,輕聲說:“拎個包什麽的,小趙在這裏不方便。”
沈昭拎着包,跟在池舟白身後。
蘇易菡看了她一眼,道:“待會進去不要亂走,知道嗎?”
沈昭忐忑地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外面天冷,蘇易菡拿着請柬,帶着池舟白和沈昭進了會場內。
會場內布置得奢華無比,一眼看過去,滿眼的金碧輝煌。
沈昭只匆匆瞥了眼,就知道,這些人不是明星,個個都是稍有年紀些的,看着都是企業家商業家,舉手投足滿是富人的氣質。
蘇易菡帶着池舟白和沈昭去了西南角的自助處,這邊稍偏僻,沒什麽人過來寒暄。
池舟白雖然是明星,可今天的場卻不是什麽公衆活動,來的人也全都是商業上的成功人士,說白了,這場慈善拍賣會不過是富人們交流人脈談生意的一場交際會。
而池舟白的角色,完全是蕭成業的女伴。
嘉明娛樂說到底只靠一個池舟白撐起來的,如果沒有宋氏的收購資助,這會早就不知道湮滅在哪個不為人知的角落裏。
所以蕭成業今天帶池舟白來,也算是嘉明的門面。
不過,像這樣的私人高級商會,一個蕭成業,根本也沒有人會把他放在眼裏,估計連他的請柬,都不知道是從哪兒弄來的。
觥籌交錯,樓頂上的水晶燈光潋滟照下來,光影重疊,是屬于上層社會的奢華。
蕭成業正與人交談,回頭突然看見池舟白她們,連忙賠笑着離開,往池舟白房間走過去。
蕭成業年紀輕輕,算是個富二代。
他喜歡池舟白,追了人很久都沒有追到手,為此在池舟白身上沒少下功夫。
看見池舟白,蕭成業兩只眼睛都直了,快步走過去,笑着問:“怎麽不過來找我?”
池舟白眉眼吊着,表情冷淡:“就在這挺好的。”
蕭成業習慣了池舟白對自己的冷淡,也不惱,臉上一直帶着笑,伸手就要去牽她,“我帶你——”
池舟白有些生氣,騰地躲開他伸過來的手,壓着聲音氣道:“蕭成業,你再動手動腳,我廢了你!”
沈昭跟在池舟白身後,所以輕而易舉就聽見了她的話。
她愣了愣,視線在兩人之間打量了片刻,隐約才反應過來。
“成業,王總在那邊……”旁邊有人突然朝着蕭成業喊了聲,示意他一起過去。
蕭成業微眯着眼看了看池舟白,眼神裏有深意,最後縮回手沒有說什麽,轉身離開。
池舟白望着蕭成業剛剛那個眼神,下意識有些後怕。
這一行裏有多少潛規則,沒有人比她更清楚了,她表面上看着風光無量,其實什麽靠山也沒有,打拼這幾年,不過是空中樓閣,只要蕭成業狠狠心和她翻臉,輕而易舉就能毀了她。
得不到手的才是最好的,她現在能對蕭成業冷言冷語,不過是他此刻還有耐心,願意遷就着自己,再加上嘉明還得靠着她,可她怕哪一天,蕭成業忽然就撕破了臉。
蘇易菡也望着離開的蕭成業愣愣沉思了半晌,随後收回視線看向池舟白,池舟白也瞥見她的眼神,四目相對的瞬間,有心照不宣的意思。
這是遲早的事,只要池舟白還想在這行混,就逃不了蕭成業的手心,大概蕭成業也明白這一點,所以池舟白對他的冷言冷語,他只當是她是使小性子撒嬌。
可男人的耐心總歸會有用完的那天。
池舟白心裏有些慌亂,她深吸了口氣,轉身說:“我去下洗手間。”
蘇易菡看向池舟白慌張的背影,有些不放心,轉頭朝着沈昭道:“你去看下她。”
沈昭愣愣地,忙哦了聲說:“好。”
随後也擡腳跟上池舟白,一起進了洗手間。
洗手間裏很安靜,沈昭手裏拿着包等在外面,她剛剛大概也看出來了,那個叫蕭成業的男人,在騷擾池舟白。
沈昭厭惡這種人這種事情,尤其是在知道池舟白是姬崽的情況下,甚至覺得惡心。
她不知道那個人權勢有多大,池舟白又會不會怕他,但是看池舟白剛剛的臉色,似乎都不大好看。
“你還好嗎?”沈昭靠在洗手間門外,輕輕問她。
裏面很安靜,沒有聲音,半晌池舟白才應她,聲音聽起來有些沙啞:“我沒事……”
她吸了吸鼻子,心情泛起酸澀。
其實她這段時間心情一直都很不好,接了《七巧》也是她一氣之下故意接的,她想跳出這個肮髒不堪的圈子,只單純地追求她喜歡的東西。
可就這樣簡簡單單的願望,也難于登天。
沈昭一直等在外面,池舟白待在洗手間裏半天也沒有聲音,沈昭不知道說什麽,索性就默默一直陪着她。
不知過了多久,池舟白才從裏面出來,眼眶紅紅的,看見還等在外面的沈昭,神情忽然愣住。
沈昭瞥見她泛紅的眼眶,知道她哭過了,她輕輕問她:“剛剛那個人騷擾你嗎?”
池舟白輕怔,擡眸瞥了她一眼,眼眸裏汪着盈盈水意,她現在不想理她,只淡淡說:“不關你的事情。”
她不想把別人牽扯進來。
池舟白走到洗手池旁,沈昭跟着走出來,看見鏡子裏的人。平日裏雖然也有脾氣不好的時候,有什麽說什麽,從來不顧場合,常常被人诟病情商低,但大部分時間下,她都是溫溫柔柔地,還會幽默風趣地和劇組裏的演員工作人員說笑話。
明星也是人,也會開心也會難過。
可在大衆的眼裏,她們就永遠是高高在上風光無限的大明星,永遠沒有煩惱。
池舟白彎腰,雙手對捧着接水龍頭下的水,也不顧妝容和場合,直接用水洗了把臉。
沈昭見狀,連忙從包裏掏出一張紙巾,伸手遞過去。
池舟白直起身子,瞥見眼底伸過來的紙巾,有一刻的恍惚愣怔,她淡淡睨着那只手,沒有接過。
沈昭帶着半安慰的意思開口:“那個人要是難纏,你不用忍。”
池舟白臉上的妝全花了,但勝在皮膚底子好,在白熾燈影下,依舊白皙幹淨地看不見一點毛孔。
池舟白擡起眸,視線落在沈昭的臉龐上。
“你幫我?”池舟白反問她。
沈昭抿了抿唇,猶豫了片刻,随後看着她,鄭重地嗯了一聲。
池舟白睨着那副天真的臉龐,忽然嗤笑了出聲。
“幼稚。”
她伸手過去,去接她手上的紙巾,手指剛碰觸她的指尖,忽然換了個方向,直接扣住她的手腕,直接将人拽了過來。
沈昭驚了下,整個人趔趄了下,差點跌到。
池舟白抓住她的胳膊,另一只手自然而然攬住她的腰肢,将她整個人拉向自己,她低頭靠過去,在距離她唇瓣半指的距離停下來,池舟白睨着她,啓唇淡聲笑問:“你是我什麽人,憑什麽幫我?”
突如其來的靠近,沈昭吓了一大跳,緊緊攥住拳頭往後掙紮。
與此同時,外面突然有人走進來。
擡眼的瞬間,沈昭瞥見那抹熟悉的身影,一顆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
宋泠一抹紅裙停在那裏,眸眼裏蹿起火,盯着眼前貼靠在一起的兩人,厲聲沉問:“你們在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