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副導演忽然喊了一聲,夏煦都沒聽清他喊了什麽,他看到其他人紛紛站起來,便也跟着站了起來,放下劇本就去準備拍戲了。

柳奮等會要騎馬,已經把袍子紮起來了:“我好緊張,我會不會被你們倆美貌和演技一起暴擊!”

夏煦想着自己得趕緊把情緒轉回到戲裏面來,于是給他傳授經驗:“你就想着你是韓琮本人,從他的視角去想該怎麽演,他本人在陳留青面前會是什麽樣,什麽語氣,在皇帝面前又是什麽樣,什麽語氣。我反正就是這麽幹的,怎麽說呢,有的時候會很尴尬,甚至感覺整個人都輕飄飄的,特別不真實,好像下一刻自己就會NG吃螺絲,可就是那麽撐着撐着,诶,突然就入戲了,心又慌又興奮……不好形容那個感覺,總之你自己都會感覺到,這次肯定演對了。”

他自己也是一瓶子不滿半瓶子晃蕩,也傳授不了什麽有用的技巧,他們兩個菜鳥正在那裏聊了一會演技,戲就開拍了。

工作人員牽來一匹特別漂亮的大白馬。柳奮在工作人員的幫助下騎了上去。

他家境富裕,從小就有練習馬術,騎在馬上不要太威風。

這是原著的名場面,世子宮中縱馬。

這是趙宣美給韓琮的特權,也因此大家都傳言世子所得的寵愛,一點不比小太監萩官差。

昨天世子外出打獵,并沒有來宮裏聽什麽和尚講經,可他從皇家獵場狩獵回來以後,卻聽說了留青名震宮廷的傳聞。

趙宣美之前跟他說“想把那和尚弄過來玩玩”,他還以為只是酒後的玩笑話,沒想到趙宣美真這麽幹了。

而這個和尚一夜之間紅遍京城,都在說他氣度如何高貴典雅,佛學素養如何深厚之類的,簡直要把他誇為天上人。

一個和尚,至于麽?!

他到了宮裏,見了趙宣美,結果趙宣美問:“你都有什麽整人的法子,快跟朕說說!”

韓琮本就對陳留青的美名有所嫉妒,一聽立馬來了勁頭:“陛下想怎麽整?”

兩人就在那裏狼狽為奸,商量整人的法子。

南清晏抱着胳膊站在旁邊看得嘴角都提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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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前是怎麽會吃柳奮的醋的。

只能說占有欲蒙蔽了他的雙眼,以至于什麽人和夏煦傳緋聞他都本能地充滿敵意。

柳奮本人和小世子這個角色适配度也非常高。

他們倆現實裏就是好朋友,演這種戲簡直信手拈來,柳奮沒有聽夏煦跟他講的那些,代入到韓琮的心理上去。

不過他發現一個新竅門。

他可以直接帶入他本人。

比如兩人一起在商量如何整蠱南清晏,一起把這個仙女攻拉下凡塵。

角色貼合有角色貼合的好處,代入起來毫無壓力。

“我聽我府裏的人說,他看起來氣度高華。”

“假正經而已。”暴君說,“他不過野心勃勃,想做國師。朕就看不慣他那道貌岸然的樣子!”

“那咱們就看看這位名震天下的佛子,對不對得起他的盛名,我回去挑幾個妖嬈嬌俏的美女送到宮裏來!”

“不要亂七八糟的人!”

“陛下放心,對付這種人,找那種勾欄瓦舍的根本不行,他們不吃這套,要找就得找美人隔紗那種感覺的。”

“你還挺懂。”

韓琮笑:“陛下也不看看我從小是跟誰混的。美男子我要不要也找幾個,萬一他喜歡男的呢?我聽說京郊有個廟,一屋子貌美清秀的小和尚,完全不成體統!”

趙宣美聽韓琮講了那淫廟的傳聞,簡直有點不敢相信:“真的假的?”

“反正傳聞是那樣。”

趙宣美聽了卻覺得有些心驚。

趙宣美看起來絲毫不敬神佛,可就像導演分析的那樣,他以留青法師來發瘋,本質上反而反應了他內心對佛門的仰望。佛子對他來說是神聖的,潔淨的,他才想要把他從神位上拉下來,以此達到驚世駭俗的效果。而陳留青學識淵博,氣度高華,容貌攝人,早在他們第一眼相見的時候,便以成為暴君心中至高的一株佛門青蓮花。

他對陳留青是一見鐘情,只是他自己還沒有意識到。

韓琮出宮以後,趙宣美去看陳留青。

陳留青正在佛堂後面的花池邊靜坐,繁花落了他一身,他也并未拂去。

這般出塵脫俗的美僧,實在動人心魄。

趙宣美就隔着花池遠遠地看着陳留青,想他出塵的外表,想到那晚脫下僧衣,赤身站在他面前的反差。

這位年輕精壯的和尚,無欲無求,遠離紅塵情與愛,卻偏偏有着世上男人求之不得的身體。

夏煦遠遠地看着南清晏,忍不住想,他說的四年,到底是什麽意思呢。

好像并不只是說睡眠,四年這個時間很特殊。

他們倆分手,也有四年了。

那謝沐昕呢?

他沒跟謝沐昕在一塊麽?

“咔!”張導摘下耳機,“後面眼神有點不夠熱。。”

張導拿着劇本過來:“這場戲明面看,就只是莫名其妙跑過來看陳留青,但其實這時候皇帝已經春心萌動了,晚上韓琮就要把美女送到宮裏引,誘陳留青了,你現在是一個又陰險歹毒,又有一點猶豫的感覺,因為你其實已經開始想陳留青破戒的樣子了,這一段內心戲到位了,晚上爆發的戲接起來才酣暢淋漓。眼神再多一點欲?望。”

夏煦點點頭,又朝花池對岸看了一眼。

南清晏一直端坐在那裏,動都沒有動。

這場戲是特寫,沒有臺詞,也沒有肢體動作,就那麽背着雙手站在水邊遙遙望着,表演難度算是開拍以來最大的,他拍的口幹舌燥,工作人員遞上來一杯奶茶:“解解渴。”

夏煦喝了一口,才發現是南清晏送的茶。

蜜桃烏龍。

喝完了再拍,夏煦決定放縱一下。

他拍戲其實一直都沒完全放開,其中有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很怕自己南清晏和陳留青分不開,這是前任之間拍愛情戲最大的弊端,再怎麽說不可能完全做到無所顧忌。

偏偏暴君和陳留青這對cp主打的就是帶感。

可他喝了蜜桃烏龍茶,覺得他打開一下,好像也沒問題。

于是他打開了一條縫,站在那裏幽幽地想蜜桃烏龍茶。

不是烏龍。

是白龍。

這一放縱,他自己都覺得感覺來了。他抿着唇微微揚起頭顱。

“這條好!”張導喊。

夏煦有一種搖搖欲墜的興奮感,他仿佛站在懸崖邊上,很危險,可他又很興奮,好像只要他此刻跳下去,就會騎着白龍一飛沖天。

日落時分,終于拍好了這場戲。

“把清晏叫過來,吃飯的時候我順便再給他們理一理晚上的戲。”張導對助理說。

晚上是這對CP第一場情感戲。

南清晏穿了一身最簡單的僧衣,直接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一認真聊工作,真的把私人的感情全都忘了,他們兩個在整個吃飯的過程中都在很認真地和導演聊晚上的戲。

今天比往常都要悶熱,天氣預報說晚上可能有雷暴天氣,風扇吹出來的風都是溫熱的。夏煦穿的最厚,飯沒吃完,就出了一身汗,他回頭找紙,就見南清晏把他身後桌子上的紙巾遞給了他。

全程都沒有看他。

夏煦抽了幾張紙擦了下臉,忽然聽見外頭傳來隆隆的雷聲。

他立馬坐直了身體,把擦臉的紙巾放到桌子沿上:“打雷了。”

不一會就有工作人員跑進來了,在走廊裏:“下大雨了!”

夏煦正嫌熱,聞言立馬卷着袍角跑出去了。

外頭果然下了大雨,天色卻很明亮。他将領口解開,将袍角提到胸口抱住。

南清晏和張導他們從裏頭出來的時候,就看見夏煦抱着袍角立在走廊底下,他露出的小腿勻長白皙,線條好看到不像話。南清晏看了一眼,順手将手裏幾張紙巾裝到了懷裏。

雷暴雨,風很大,天色也越來越暗。

張導說:“完了,今晚上的夜戲拍不了了。”

“說是短時雷暴雨,下不長!”副導演說。

結果他話音剛落,就是“咔嚓”一聲巨響,閃電将快黑下來的天都照亮了。

然後整個世界都陷入一片黑暗當中。

一開始夏煦都沒反應過來,過了一會他問:“怎麽變黑了這麽多?”

“停電了。”南清晏在他身後說。

“我說呢。”夏煦自己也笑了起來。

好像就只是佛寺這一片停電了,遠處的城樓還亮着燈。

一停電,什麽都拍不了了,大家就回到裏頭等雨停,結果等了半小時,空氣都變得冷起來,也沒見這雨有停的意思。

等雷聲漸漸小了以後,他們就打算先回寝殿裏拍室內戲。

雨大,風也大,光打傘肯定是不行的。他們平時用的擺渡車現在也用不了了,只能坐平時主要用來拉游客的封閉式三輪車。南清晏的僧衣很簡單樸素,但夏煦穿的衣服寬大繁複又價值不菲,他就将外袍脫了交給工作人員,穿着內衫和寬松大褲衩上了車。

一輛車能坐三個人,導演見沒工作人員和他們倆擠一輛車,就鑽到他們車裏來了。

三個人個頭都不低,尤其是南清晏,他往那一坐,腿都沒地方伸。三個大男人将小車坐的滿滿當當,車子一晃,夏煦甚至擔心會翻車。

“開慢一點,別急,看好路。”張導囑咐前頭的司機。

都是青石板路,車子颠簸的厲害。車內光線灰暗,只有車燈照到雨裏又折射回來的微弱光線,在那朦胧的夜色裏,夏煦支着的兩條腿分外顯眼。

又直又長又白。

南清晏就在那晦暗的光線裏默默地看着夏煦的腿。

分手四年,也禁欲了四年,這四年他過的也沒必和尚好到哪裏去,自從來到墨城,就像是素食幾年突然開葷,身體還有點不适應。

他這些天幾乎每天都會受一點折磨,有時候是柳奮他們這些人帶給他的折磨,但更多的,還是夏煦本人。

但夏煦其實什麽都沒做,夏煦也從沒有故意折磨他。

是他自己變态。

南清晏幽幽地想,真想把這兩條腿扛在肩上親啊。

夏煦靠在車座上,兩條腿實在沒地方放。他微微後仰,枕着椅背側過頭,朝南清晏看了一眼,然後又躺正了。車子搖搖晃晃,夏煦的腿也跟着搖搖晃晃。

如此搖晃了一路,到了寝殿外頭的時候,夏煦從車上下來,身上的氣勢都莫名其妙地起來了。

夏煦羞愧且得意地發現,和四年前死纏爛打不同,現在的他,只需要輕輕晃一下腿,冰清玉潔的南清晏,眼睛就不會往別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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