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這并不僅僅是添加個聯系方式那麽簡單。
它的時機，時間點都很巧妙，是那一路的靜默的延續。
夏煦幾乎一夜未眠。
他想了一下，也沒想明白他和南清晏之間是怎麽突然變的有點暧昧的。
之前明明都是尴尬和客氣居多，他還以為他們倆慢慢能成為朋友就不錯了，從來沒有想過更多。
第二天鬧鐘把他叫醒的時候，他整個人都是昏昏沉沉的，洗漱完趕緊買了杯咖啡，就急沖沖地趕往片場去了。
到了片場，修子路他們已經拍了一個多小時了。
他趕緊去了旁邊的化妝室，趁着化妝的功夫，把咖啡喝了個幹淨。
化好妝以後他就去片場候着了。
南清晏也在候場，手裏還拿着劇本。
小李在旁邊拿着小風扇対着南清晏吹，見夏煦進來，立馬起身打招呼：“夏哥好。”
張導從他們倆跟前走過：“怎麽兩個人看起來都有點憔悴，昨天你們熬夜熬到幾點？”
夏煦往南清晏臉上看了一眼。
的确有點倦态，旁邊也放着一杯咖啡。
“我昨天背臺詞背太晚了。”夏煦說着在旁邊坐下來，也拿出劇本來讀。
小李偷偷把手裏的小風扇往一邊挪了一點，小風扇風力卻很足，吹的夏煦長發一直在輕輕地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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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清晏看了小李一眼，小李笑眯眯的，立馬又把風扇往夏煦那邊挪了一點。
夏煦并沒有通過南清晏的好友申請。
如果換到昨晚之前，南清晏要加他，他肯定毫不猶豫就加了，客客氣氣的。
他以為南清晏會問：“你怎麽沒通過我好友申請呢？”
結果南清晏坐在他旁邊，卻一句都沒問。
可惡，失策了。
南清晏越是不問，他自己也越是不提。情緒悄然滋長，撩的人心頭發慌。夏煦開始後悔自己當下沒有直接加上。
今天是大場面，參演的人員特別多，進度就特別慢，不是主演出問題，就是群衆演員出問題，一場聽經的群戲，一直拍到日落時分。
陳留青身為高僧名徒，精通儒釋道三家經典，會多國語言，有辯思，不到二十已是綴文大德，寫的一手好字，他手抄的金剛經，更因為被蕭太後奉到佛堂之內每日誦讀而聲名大噪，且他游歷天下苦修多年，胸中自有丘壑，可以說，陳留青本人不只是佛學造詣深厚，更是有深刻的才學和廣博的見識，加上本人生的光彩奪目，這樣的人，生來便注定不會平凡。
這個人物谪仙人一般，一般的演員還真HOLD不住。
但南清晏幾乎就是個現代版的陳留青。
這是南清晏的重頭戲，他一身紫色袈裟，端坐在蓮臺之上，夕陽透過繁花照在他身上，真是美到爆炸。
夏煦幾次看的晃神。張導忍不住誇：“夏煦越演越好啊！”
旁邊的副導演說：“導演，有沒有一種可能，他……不是在演？”
今天的南清晏意氣風發，HOLD住全場，臉上神色向往又驚豔的，可不只是演暴君的夏煦，就連周鳳儀他們也是一樣的表情。
因為南清晏不光不卡殼地念完了他劇本上佶屈聱牙的臺詞，後面有段遠景，本來是快鏡頭，用來回穿梭的宮女來表現時間的變化，這裏南清晏是沒有臺詞的，大概要表現的就是劇本上那句“不知不覺一個時辰過去，衆人皆心迷神醉，全都拜倒在這姿儀出衆，佛法深奧的年輕高僧身上”。
張導他們的要求就是，南清晏做出“滔滔不絕”講經的樣子，觀衆們做出不斷感慨點頭的樣子，不需要他們講臺詞。
這在電視劇裏很常見，拍的時候可能很尴尬，但後面配上音樂一剪輯就行了。
可是讓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南清晏居然沒在那邊対口型，而是實打實背了一段《金剛經》原文。
所以周鳳儀他們臉上的表情不是裝出來的，是真的有被震懾到。
結束拍攝以後，周鳳儀一個勁地誇南清晏：“小夥子了不得啊！”
就連柳奮拍完了都湊到夏煦身邊：“你這個前任真的牛啊。”
當年的南清晏在學校風頭無兩，如今的南清晏在拍攝現場風光無限。
講經的片段拍完以後，要拍的是“搶經文”的片段，一堆達官貴人去搶留青大師手抄的經文。
而這段戲裏，南清晏也沒用替身，全部本人上陣。
“我的天哪……”柳奮感慨，“南神的字真俊哪！”
“果然叫南神是有原因的……”丁一為說。
南清晏寫的毛筆字并不是他最擅長的瘦金體，大概是為了和朝代相吻合，他這次的毛筆字看起來要飄逸不少，他拈着袖口，姿态娴雅，飾演達官貴人的群衆演員把他圍了個水洩不通，大概都想得一份南清晏這個頂流小生親手寫的字。
趨之若鹜一字難求的場景都不用演，随便一拍都比演的還真。難得演員可以不用手替，張導給了他一個三百六十度的全方位特寫。
這該死的魅力，不是凡人能抵抗的。
誰能想到短短一天時間，南清晏就在劇組口碑大爆，還有群演把他的字曬到了網上，南清晏就再次輕輕松松上了熱搜。
“南清晏黑粉那麽少真的是有原因的啊。這種優質偶像還怎麽攻擊他啊！”
“這無論是氣質，相貌還是自身才學，人氣，都是陳留青本青了。”
“這雙手寫出這樣的字很合理啊，為什麽還不直播，我要看我老公！”
因為昨天的事，夏煦本來就心潮起伏，今天的戲偏偏又是南清晏的主場，一個暴擊接着一個暴擊。
晚上拍的是群臣進谏的戲，修子路飾演的葉郞華帶領一衆名臣前來進谏，這裏并沒有南清晏的戲，但是南清晏一直在現場看戲，他戴着棒球帽，穿着白T恤，坐在人群裏不要太惹眼。
夏煦偶爾朝南清晏看一眼，都發現南清晏一直在盯着他看。
看的他心浮氣躁的，反倒生出一股勇氣來，暴君行徑演的特別好。
他好像每次在南清晏跟前都會超常發揮，好像只要南清晏看着他，他就要把腰背挺起來，各方面都不能落了下風。
“很好啊，很好。”張導誇。
晚上十二點半，夜戲終于全部結束。張導放下耳機，這才看到了旁邊的南清晏。
他笑着問：“你什麽時候來的，我都沒留意。”
“來看看皇帝的戲。”南清晏說。
夏煦在旁邊聽見，抿了一下嘴角。
張導笑着說：“皇帝今天表現非常好。”
“看到了。”南清晏笑。
張導慧眼如炬：“你今天心情很不錯的樣子啊。”
南清晏說：“是還不錯。”
拍到半夜，大家都非常疲憊了。修子路他們去化妝間卸妝，南清晏直接坐車回了宿舍，洗漱完出來，看到手機上多了一條消息。
他的好友添加申請，通過了。
夏煦還跟他發了一條信息。
不知道是憋多久發出來的。
“不好意思，今天我起太晚了，起來就直接去了片場，手機都沒帶，才看到你好友申請。”
南清晏把毛巾搭到肩膀上，回：“還挺能編。”
夏煦發了信息以後一直坐立不安，一直攥着手機在客廳裏來回踱步，收到這條回複以後，他整個大紅臉。
南清晏怎麽那麽了解自己！
自從重逢以後，他們倆之間一直客客氣氣，他真沒想到南清晏會這麽回他。
他嘴硬，回：“就是才看見，編什麽。”
南清晏回：“其實你現在才同意加我，是好事，我心裏有點底了。”
他發了這句話，夏煦那邊卻久久沒有回應。過了好一會，夏煦反而回了一句看起來風牛馬不相及的話。他說：“這貓很好看。”
南清晏看了看自己的頭像，躺在沙發上笑，心都被搓巴成了一團，夏煦真是一點都沒變。
哪怕技不如人，也要頑強打拉鋸戰，不會落荒而逃。
他搓了搓懷裏的貓：“有人誇你很好看。”
昨天都沒睡好，今天又沒睡好……不対，他好像自從進了劇組以後，就沒睡好過。
第二天醒來，夏煦的眼睛裏都是紅血絲。
柳奮看到吓了一跳：“皇上！你怎麽了皇上！”
夏煦蔫蔫的：“我沒心思跟你玩笑。”
柳奮正經了一些，問說：“你又失眠了？”
夏煦“嗯”了一聲：“天快亮才眯了一會。”
“壓力太大了麽？”柳奮問。
夏煦想了想，一切都太突然了，自己都還雲裏霧裏，他還是決定先不告訴柳奮實情：“嗯，應該是。”
“你演的挺好的啊，比我預想的都好，今天我和你們倆対戲，我才是真的壓力山大。”
夏煦今天戲份很重，從早到晚幾乎每一場都有他的戲。
導演一看見他就說：“我們化妝師現在越來越厲害了，今天的妝好真實。”
導演，你有沒有想過這不是化出來的！
夏煦又喝了一杯咖啡，坐在片場啃劇本。
他今天臺詞量好大。
正在啃呢，就見南清晏過來了。
今天上午還是沒有南清晏的戲，南清晏白襯衫，西裝褲，戴了個金絲眼鏡，看着不要太衣冠禽獸。
這人越溫柔，他越覺得有攻擊性，不由得屁股都夾，緊了。
南清晏是來給工作人員送奶茶的。
在場的劇組人員每個人都發了一杯，夏煦冷眼看着，果然見南清晏拿了一杯朝他走了過來。
“我喝咖啡就行了，謝謝南哥。”
南清晏反倒更高興，拿着奶茶在他旁邊坐下，問說：“昨天又沒睡好？”
夏煦搖頭：“沒有啊，我昨天倒頭就睡了。”
他看了一眼南清晏，立馬低下頭，裝作看劇本的樣子。
“我五點多才睡，又把《金剛經》給背了一遍。”南清晏說。
又？
怪不得昨天拍戲，他《金剛經》背的那麽溜。
原來是那天晚上回去背的麽？
昨天拍戲的時候，大家見他經文随手拈來，個個佩服他功課做得好。夏煦也滿心“好牛逼好牛逼”，可此刻想到南清晏是那天和他散步回去背的《金剛經》，牛逼的事突然變好笑了！
又搞笑，又暧昧。
這個男人太聰明了，一如既往拿捏他的心。
夏煦才不想被南清晏發現自己一副被拿捏住的樣子，于是說：“你不是一直都愛失眠。”
誰知道南清晏“嗯”了一聲，說：“上次睡個好覺，還是四年前。”
夏煦缺少的那股精氣神，仿佛瞬間從高中時期穿回到他身上來了。
他在陽光下挺起腰背：“……哦。”
太陽照着他的臉，白面紅唇，下颔線漂亮的一塌糊塗。南清晏問：“真不喝嗎？蜜桃烏龍茶。”
是當年夏煦追他的時候，最常買的一款奶茶。
但這個茶其實有個梗，還挺黃。是他當初還是浪裏小白龍的時候說的。
他抱着腿，說：“蜜桃烏龍。”
作者有話要說：
南氏：這四年我在甘露寺也都是苦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