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看臉
将軍府的廚房面積自是比外面的一般小廚房大多了,趙萌萌揚起十二萬分的鬥志,本打算速戰速決,結果一進去,她的腳步就僵在了原地。
只見寬敞的廚房裏蹲坐着十幾位五大三粗的漢子,每個人面前都擺着兩個瓷盆,一個盆裏放着紅豆和綠豆,另一個是空的。
這是……在幹嘛?
趙萌萌愣了一下,眼神從幾位漢子臉上掃過,無法辨認哪個才是鎮遠将軍陸骁,只好僵硬出聲:“陸将軍,民女趙萌萌,是來應招廚子的。”
十幾個漢子齊刷刷擡頭看了她一眼,接着又低下頭去,專心挑着盆裏的紅豆或者綠豆。
屋裏沒人應聲,趙萌萌擔心陸将軍年紀大了耳朵背,就又喚了一聲。
“陸将軍,民女趙萌萌,是來應招廚子的。”
還是沒人應聲。
“陸将軍,民女……”
廚房的竈臺後面突然伸出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手中拿着一張紙牌,牌子上赫然寫着:第一輪比試,挑紅豆。
趙萌萌被唬得一動都不敢動。
說将起來,這樣近乎詭異的應招方式她還是頭一回見,從前她鋪子忙不過來也招過兩個短工,都是看着手腳麻利刀工了得便留下了。
她不是很明白,做廚子和挑紅豆,有什麽直接的關系嗎?
手掌的主人似乎有點不耐煩,上下晃動了兩下就要縮回去。趙萌萌趕緊出聲詢問:“那個,比試用的工具在哪裏?”
對方伸出食指,朝下指了指,趙萌萌順着他指的方向,看到了兩個布袋。再擡眼,那只手已經縮了回去,連同那張紙牌也沒了蹤影,恍若剛才一幕只是她的幻覺一般。
趙萌萌有些心驚,若不是青天白日之下,在場還有那麽多壯漢,她都要以為自己見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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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吸了口氣平複自己的心情,趙萌萌走到竈臺前拿了兩個瓷盆,裝了一瓷盆的紅豆和綠豆。正想走開,眼角眉梢卻瞥見竈臺後面放了張躺椅,上面躺着一個男子,剛才那張紙牌正蓋在他的臉上,瞧不清長相,想來這應該就是那位陸将軍了。
雖然很好奇陸将軍的模樣,但趙萌萌好歹也是個姑娘家,這般明目張膽的直視一個陌生男子不太妥當。她收回目光,找了個空地蹲下來,将兩個瓷盆擺在面前,專心致志的挑起紅豆來。
大約過了一盞茶的功夫,一個漢子突然站起身,大吼了一聲:“格老子的,這活我不幹了!”
趙萌萌和剩餘的漢子們目瞪口呆的看着他氣沖沖的走出門,片刻才反應過來。竈臺後面,那只骨節分明的手再次舉出一張紙牌,上書“出局”兩個字尤其醒目。
衆人精神為之一振,趕緊低頭繼續撿豆子。
之後,陸續有人受不了離場,皆被踢出局。至第一輪比試結束,只留下了六個人,趙萌萌也在其中。
接下來的比試由陸将軍親自把關。
這一次,趙萌萌終于看到了他的模樣。
正午豐盛的陽光自門口傾灑進來,陸将軍邁着閑适的步子從竈臺後面繞出來,綠袍松散,腰系緩帶。金色光束描繪他的輪廓,劍眉入鬓,鼻直唇豐,一雙眸子似點染萬千星辰,豐神俊貌中又透着說不出的落拓風流。
看這模樣,也就二十出頭的光景。
趙萌萌素來喜歡看好看的臉,此時此刻,她明顯的感覺到自己心跳加速了。
她捂着撲通撲通跳的小心髒,偷偷的想:原來陸将軍長得這樣好看呢,也就比傅家哥哥差了那麽一丢丢吧。
第二輪比試,看的是廚子的綜合素質。
樣貌是否過關,指甲是否幹淨,有無腳臭、脫發、傳染病等問題。
六人挺直腰杆站着,陸将軍銳利的眼神從他們身上掃過,那感覺仿佛沒穿褲子站在了大街上,從裏到外羞臊的慌,有臉皮薄的漢子竟然紅了臉。
趙萌萌覺得,這實在是她見過的最奇葩的應招方式了。前面亂七八糟的比試暫且不提,她真是頭一次聽說招個廚子還要看臉的。
這位将軍大人獨特的品味,着實令人無力吐槽。
一番評比下來,趙萌萌頑強的晉級前三甲,成為三人之中唯一的女廚子。
接下來,就是實力的比拼了。
過五關斬六将留下來的兩個人自然沒把趙萌萌放在眼裏,就連陸将軍都撇了撇嘴,嫌棄道:“這細胳膊細腿兒的,颠得起飯勺嗎?”
趙萌萌氣結,有道是不蒸包子争口氣,她下巴一揚,倨傲的說道:“誰說女子不如男,我下起廚來,連我自己都怕。”
陸将軍眉稍微挑,“既然這麽自信,本将軍就拭目以待了。”
說完這句話,陸将軍便扛着他的躺椅出門了,留下三個廚子大眼瞪小眼。
廚房裏的刀具和食材準備的不太足,趙萌萌力氣小,腿又短,搶不過那兩個壯漢,最後只得了巴掌大的一塊五花肉和一把有豁口的菜刀。
對于這份肥差,另兩個廚子都是勢在必得,他們搶到的食材皆是能做大菜的好料。反觀趙萌萌,她手上握着那把鈍刀,面露糾結。
就一塊五花肉,小的可憐,能做什麽?
還有那把刀,實在太鈍了些,連肉都切不開。趙萌萌牙一咬,從廚房裏找出磨刀石,準備把刀磨一磨再用。
那邊,兩個廚子已經開始大刀闊斧的準備燒菜了,趙萌萌這邊還在奮力的磨刀霍霍,借着這個功夫,她已經想出了辦法。
刀磨好後,她先用酵頭發面,把面盆放在陽光豐沛的窗口。等待發酵的時間裏,她迅速用水簡單的清洗了一下五花肉,去掉多餘的筋膜和表面的血污,剁成肉糜,加入鹽和香油調味。
而後,她搬着凳子到門口取了一棵新鮮的水蔥過來,剝掉外面薄薄的一層枯皮,只保留最嫩的蔥白部分。
等着食材出鍋的兩個廚子幸災樂禍的看着趙萌萌跑來跑去,都懷疑她小胳膊細手腕的,使得動那麽大一把菜刀嗎?
可這個想法剛在兩人腦海裏落定,他們就見那棵新鮮的水蔥在那只稚弱雪白的小手下面,已經去了大半截,一排白白細細的蔥花整齊的排列在刀後,水淩淩的,煞是好看。
兩個廚子愣住了。
又是一個失神的瞬間,小姑娘已經将一棵水蔥全部切成了大小均勻的蔥花,不費吹灰之力一般。
把蔥花放入肉餡中,趙萌萌開始切姜片,因不了解那位陸将軍的口味,她決定把姜切成細末,既可入味,又不會吃出太明顯的辛辣味。
有個廚子回過神來,意識到她要做什麽,不屑的撇了撇嘴:“大妹子,你這是要做包子吧?我勸你還是放棄吧,人陸将軍什麽山珍海味沒吃過,會稀罕你這平凡無奇的包子?”
“單憑一個包子就想打動陸将軍,還是太年輕啊。”另一個廚子假模假樣的嘆道。
兩人的話雖然帶着滿滿的譏諷,卻着實打了趙萌萌一記醒棍。
是啊,陸将軍這種戰功赫赫的英雄人物,不知道吃過多少次陛下禦賜的國宴了,定是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裏游的都吃了一遍,怎會稀罕她的包子?
趙萌萌沮喪的停下手中的動作,兩個廚子嗤笑一聲,扭回頭去搗鼓自己的菜,完全沒把她這個對手放在眼裏。
在他們看來,這姑娘還沒出手就已經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