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野菜湯
而此時的将軍府，趙萌萌正身處水深火熱之中。
幾位大人突襲拜訪之後，趙萌萌拿到了第一份月錢，數了數，整整五十兩。這可比她從前賣包子賺得多多了，那時起早貪黑才勉強賺個三四十兩。
她忐忑了許久，以為上回偷吃加摔破倆官窯瓷碗的銀子陸骁會直接從她的月錢裏扣掉，想來陸将軍也難得有了羞恥之心，不好在占了姑娘便宜之後再張口去坑她。
事實也的确如此，但實際情況似乎跟趙萌萌想的不大一樣。
陸骁的心有點兒亂，或者說，分外糟心。不過這種糟心跟朝中那些勞什子破事沒有什麽關系，更多的是因為趙萌萌不買他的東西了。
那象牙筷子、官窯瓷碗、黃花梨小凳多少日子無人問津了？
陸骁心裏不痛快啊，終日為自己沒有銀子進賬而感到發愁。最關鍵，他總不願意承認，私心裏他覺得趙萌萌再見到他的時候，多少應該表現出幾分嬌羞和迷戀。畢竟他長得那麽好看，不是誰都能随随便便被他摟進懷裏的。
關于那一日，于他而言實際上是覺得趙萌萌占了他碩大的便宜，再說了，她打碎那兩只官窯瓷碗他也沒追着讓她賠錢。她還要怎樣！
趙萌萌堪稱冷漠的态度讓陸骁頗為憋悶，每次她來送飯，陸骁都想朝她翻幾個白眼，翻死這個沒良心的東西。
雖說趙大姑娘心大了點兒，可也不是什麽啥也不懂的二百五。陸骁總斜着眼瞪她，被她抓到不止一兩回了，這令她十分的不痛快。
說将起來，那日的便宜還是他上趕着來占的，自己一個姑娘家，沒要死要活的要他負責已經挺不容易了，現如今倒好，成了她的不是了。面上也越發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不肯給他好顏色看。
兩人之間相處，越發多了幾分破罐子破摔的劍拔弩張，仿佛未來的某一天，兩人當面掐起來都是有可能的。
無盡作為一個旁觀者，幾番勸解不見成效，便再懶得多管閑事，就在暗處悄悄看着。他總覺着，今後一定會有熱鬧瞧。
又是春光燦爛的一天。
趙萌萌做好了千篇一律的大包子端到陸骁屋裏，便急着回去，竈頭上還燒着野菜湯呢。誰料，剛走到門口，陸骁便叫了她的名字。
他掰開一只包子，從裏面揪出一根頭發，捏起來往趙萌萌眼前一擺，氣急敗壞的道：“趙萌萌，你瞧瞧這是什麽！能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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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萌萌攤開手心，将那根頭發舉到眼前看了看，挺淡然的回話：“是根頭發，不能吃。”
“那你還給本将軍吃這樣的包子，你想毒死我呢？”
确實想毒死你！
趙萌萌瞪了他一眼，卻還是斂下怒氣盡量心平氣和的解釋：“奴婢做飯的時候有帶帽子的，且奴婢天生自來卷，長不出這般順直的頭發。”
陸骁臉色一頓，仍極力狡辯，“那你這意思，是說本将軍故意陷害冤枉你了？”
趙萌萌沒接話，意思很明顯。
可不是麽？
陸骁抿了抿嘴，有些沒理。他将包子丢回盤裏，一臉嫌棄的推到趙萌萌面前，“把這包子丢出去喂狗，本将軍要吃別的。”
趙萌萌幾乎動用了全身力氣才能控制住自己不把盤子扣在他腦袋上。
她在心裏反複告訴自己：有錢就是大爺，銀子面前，節操算個啥。
把那盤包子收走，她對陸骁道：“将軍稍等，奴婢馬上把飯弄好，再親自給您送來。”
這個“親自”，趙萌萌故意加重了語氣，也不知陸骁聽沒聽出來。他事不關己的擺弄着腰間革帶上的金玉，過了會兒将無盡喚出來。
“你，去把我收藏的那套古董瓷碗拿出來。”
……
趙萌萌飯做到一半，無盡突然出現，在廚房裏瞎溜達一圈，跟她說前些日子他已經把黃瓜西紅柿種上了，就等着夏天到了。
一想到夏天吃着冰鎮黃瓜，咬一口嘎嘣脆，趙萌萌郁結的心情瞬間豁然開朗，她提議：要不再種點無籽西瓜吧。
無盡說這個主意挺好，他去買西瓜種。
說完便沒了人影，好像在這裏多待一刻，自己也覺得挺心虛一般。
趙萌萌沒做多想，她蒸完饅頭炒了樣青菜，順便盛了一碗野菜湯，再三檢查裏面沒有什麽奇怪的東西亂入，這才裝進食盒裏拎去陸骁那。
路上遇見買西瓜種回來的無盡，她打了聲招呼，輕車熟路的進了陸骁的房門。方才她瞧見無盡抽筋一般朝她眨眼，心裏立時就明白了，屋裏那貨指不定又在作什麽妖了，心裏特意揣了小心。
只是沒想到，房門剛一打開，陸骁便呲着口白牙望向她，這一反常态的熱情讓趙萌萌心中警鈴大作。
有貓膩。
她疑惑的望了陸骁一眼：“您這是，高興什麽呢？”
這也是鬧別扭之後，趙萌萌首次主動開口同陸骁說話。
陸骁一邊極力收斂着唇邊笑意，一邊板起臉來瞪她，“愣着做什麽，本将軍都要餓死了，還不快把飯菜呈上來！”
趙大姑娘悄悄翻了個不大不小的白眼，沒再做聲，掀開食盒的蓋子，準備把饅頭端出來。
“等等！”陸骁突然叫住她，“本将軍覺得有些冷，先把菜湯給我暖暖手。”
陽春三月的天，外面太陽高懸，趙萌萌都有些出汗了，這貨居然說冷？
趙萌萌閉目，強擠出一絲笑來，“您怕不是有病吧？”
“唔，最近可能染上了風寒，怕冷呢。”陸骁順着她的話說，“廢什麽話，趕緊把菜湯端給我呀。”
那雙好看的眼睛裏莫名夾帶一絲興奮，趙萌萌瞧了他一會兒，極想說您不光有病，還病的不輕咧。
這句話一直繞在趙萌萌嘴邊，最終還是給忍住了，因為陸骁好容易說話不夾槍帶棒一回，她也不好主動挑起事端，憋悶之下，她将那碗野菜湯從食盒裏端出來，手臂往前一伸。
喏，您的野菜湯。
陸骁伸手去接，嘴角挑起一抹壞笑。在他的手指接觸到湯碗的那一瞬間，趙萌萌松了手。
砰。
瓷碗，應聲而碎。
飛濺的湯汁灑在趙萌萌臉上，她愣了一下，看見陸骁慢慢悠悠拿出小算盤扒拉起來。
“前陳的瓷碗，坯底畫着宮廷禦用的手印，正經的古董藏品，三百五十兩。”
趙萌萌一雙大眼幾乎瞪出血來。
原來無盡去廚房裏小轉，并非是真的要跟她讨論種地的事兒。
陽春三月，陸骁也不是真的染上風寒怕冷。
所有的這些鋪墊，都是為了地上這個價值三百五十兩銀子的前陳瓷碗！
無盡在窗下聽到清脆的一聲響，忍不住嘆了口氣，覺得某人拿出朝堂上那些小心思用在一個姑娘身上，委實太過無恥了些。
作為幫兇，他也覺得很沒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