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心癢癢
趙萌萌是被無盡趕着馬車送回家的。
車廂很寬敞,鋪着厚厚的地毯,一腳踩上去軟綿綿的,仿佛置身雲端。無盡告訴她,這馬車是陸骁上朝時候用的,還從來沒有姑娘坐過,她是頭一個。
言下之意便是,将軍對她,還是有那麽一點兒與衆不同的。
趙萌萌瞪着眼珠子,心頭沒産生半分欣喜,相反的,太陽穴跳的連着眼角都跟着一起抽抽。
她還記得那位王爺走後,陸骁冷淡的态度。他吩咐無盡,把她送回家,全程頭都沒回一個,口氣不鹹不淡的。
趙萌萌也沒吭聲,關于晚飯,陸骁沒開口她也懶得提,一飯不吃總不至餓死他。
臨出門前,她沒忍住朝着窗邊掃了一眼。
陸骁正巧也在看她,好像也沒料到她會回頭,四目相接之下,清清冷冷的哼了聲,俊臉一扭,“砰”的一聲将窗戶給關上了。像是多看她一眼,今晚就氣得睡不好覺似的。
趙萌萌愣在原地,雙眼盯着那扇緊閉的窗戶恨不得盯出一個洞來。
無盡趕馬車到府門,沒瞧見她的影子進來尋她,話還沒說,便見她冷臉一甩袖子,憤憤不平的吐出一句髒話。
接着一臉不爽的出了門。
一路上,無盡趕着馬車想,這都叫什麽事兒!他挺怕趙萌萌一氣之下不來将軍府做工了,因而幫着陸骁說了幾句好話,期望挽救一下自家将軍在姑娘心裏岌岌可危的形象。
奈何在趙大姑娘心中,陸骁已經“壞”透了,關于他的惡劣行徑,簡直罄竹難書。
回家之後,趙萌萌化憤怒為食欲,一連啃了兩個肥嫩嫩的紅燒豬蹄,還吃了一碗雞絲打鹵面,夜裏撐得難受,翻來覆去睡不着。
同樣夜不能寐的,還有将軍府裏的陸骁。
他的心很亂,若說前幾日他的糟心只有芝麻那麽大一點兒,今日的糟心至少得是個西瓜,還是特大的那種。尤其在無盡回來,他狀似無意的問了下趙萌萌的反應之後,那糟心直接便寫在了臉上,藏也藏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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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摟了人姑娘的腰,他除了覺得腰挺細以外沒其他想法,可這回不同。
他一閉上眼睛就是趙萌萌那雙翦水秋瞳,就連那沾了鼻涕的嘴唇好像也……蠻誘人的。他對自己這種莫名其妙的想法感到絕望。
原本在他看來,活到他這個歲數,是不可能因着同姑娘的一點親密接觸而生出什麽旖旎的。別看他長了張二十出頭的臉,卻是正正經經快要奔三的人了。
二十八歲。
于很多世家出身的公子來說,不算老,卻也是該妻妾成群兒女環繞的年紀。就算沒有子嗣,女人總該不少,趙疾府上的女人就多得數不清,上回不請自來的幾位大人也都三妻四妾。
同他們相比,陸骁俨然是一股子清流,他常年長在軍營,正經姑娘沒見過幾個。軍營裏有軍.妓,他卻沒嘗過,因而同趙萌萌的那一口,乃是二十八年來的第一次。
他第一次下嘴親一個姑娘,雖然多少有點兒迫不得已吧。
無盡跟着他也有些年頭了,出生入死這麽些年,兩人的關系已不止主仆那般簡單了。那時打了勝仗,兩人拎一壇酒月下小酌,漠北的天空那樣高遠,群星閃爍之下,喝多了酒的無盡總是賴眉賴眼的調侃他:“沒見過哪個爺們守身如玉成您這樣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您哪哪兒不行。”
無盡的眼神飄啊飄的飄到他裆下,陸骁醉眼惺忪的踹出去一腳,成功讓他閉了嘴。
陸将軍心裏是不屑的,女人嗎?他不缺。
從小他便知道自己長得好,父母在世時交了不少江湖朋友,那些叔叔伯伯姨娘嬸子見了他沒有不誇他好看的,随着年齡的增長,他不僅沒長歪反倒越發的豐神俊朗。
軍中漸漸傳出他玉面将軍的稱號,他覺得自己簡直就是那位名留青史的俊美王爺高長恭轉世,武功蓋世還長得好看死了,誰家的姑娘要是嫁了他,不得捂着嘴偷笑好幾十天?他不想輕易便宜了誰。
今日那一口,趙萌萌實在占了他碩大碩大的便宜,他好端端一棵白菜被趙萌萌這只豬給拱了,從來沒吃過虧的陸将軍懊惱得睡不着覺。
第二日,陸骁又頂着倆烏黑的眼圈去上朝,衆位大人早已見怪不怪了。作為過來人,他們只能殷切的囑咐他注意休息,勞逸結合,方才能保證長槍不倒永展雄風啊!
陸骁聞言臉色鐵青,但他懶得同這些人解釋,一群沉湎淫逸的酒色之徒,他堂堂鎮遠将軍是那麽庸俗的人嗎?
這廂他攬鏡自照,一邊欣賞着自己的絕世美貌一邊跟無盡感嘆,像他這麽一心為國的忠臣良将真是越來越少了。
無盡對這句話挺贊同的,又覺得不盡然。陸骁的确是位“忠臣良将”,但“一心為國”,總覺得牽強了點兒。
他可不止一回看見自家将軍悄悄盯着趙姑娘的臉發呆了,他的眼神總情不自禁的往她嘴邊溜,連帶着吞咽好幾口口水。那模樣好似……狗見了肉骨頭。
被人姑娘瞧見了,他也不躲閃,反倒大大方方的對視,面容一如既往的冷峻——其實就是面無表情的英俊。他平靜的望着對方,眼底似乎不會翻出別的情緒。
古井無波,形容的大約就是這種狀态吧。
要不是無盡跟着他的時間不短了,還真差點被他給騙過去。
可拉倒吧,他家将軍以前不這樣的。作為一個心裏門兒清的旁觀者,無盡嘴上不吭聲,就在暗處看熱鬧。
被趙疾這麽一攪和,陸骁想坑趙萌萌銀子的事兒又泡湯了,他心裏不痛快。雖然于他來講,三百五十兩銀子九牛一毛,但是那一嘴下去,沒辦法再沒臉沒皮的坑人銀子,這種憋屈委實不大好受。
趙萌萌在經歷幾日的忐忑之後,發覺陸骁好像不會再追着她要那三百五十兩了,心下松一口氣的同時又有點兒良心不安。
那摳貨碎了一只前陳瓷碗似乎挺心疼的,食欲不振神色恹恹。這種情況下若是還給他喝野菜湯吃大包子,未免就太過分了些。
趙大姑娘終于找回了一絲身為廚娘的自覺,她決定做道糖醋魚撫慰陸骁受傷的心靈。
食材府裏就有現成的,今兒一早她路過荷塘的時候瞥見裏頭有魚,不是那種花花綠綠的觀賞性錦鯉,而是正經灰黑背的鯉魚,且肥碩無比。
趙萌萌向無盡借了魚杆,搬個板凳坐在荷塘邊釣魚,一旁的菜地裏,無盡正給新長出來的幼苗施肥。
陸骁自窗口望去,外頭兩人相談甚歡,頗有些旁若無人的意味。雖然他并不喜歡唠家常,更是對“張鐵匠家孫女看上隔壁李二狗”這種事情不感興趣,但眼瞅着小廚娘那眉飛色舞的模樣,他就心癢癢。
想了想,他也搬了個板凳拿上魚杆去外面釣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