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景汀寺?!”卓羽燃驚呼,他連忙追問她,“景汀寺?哪景汀寺?”

呂大嬸笑道:“你這孩子怎麽連景汀寺都不知道。這寺老有名了,好幾百年歷史呢,來我們青荼怎麽能不去景汀寺?”

看來這個景汀寺就是自己知道的那個景汀寺了,前不久他和沈悠還特意去了一回——為了李芳雲的事。

顯然沈悠也想到了這茬,他眸色漸深,很快有了決斷。

他又問呂大嬸:“陳文英為什麽去景汀寺?”

呂大嬸莫名其妙:“去寺廟裏還能幹嘛?當然是拜佛拜菩薩呀。”

卓羽燃回過味來,知道他話裏意思,就問呂大嬸:“她去廟裏求什麽?她是有什麽心願或者疑惑需要佛祖菩薩幫忙嗎?”

“當然,”呂大嬸想都沒想就回答,“文英日子不好過啊,整天泡在黃連水裏,苦啊,你們也知道她男人……哎……”

她連連搖頭,長籲短嘆,過了好久才繼續說:“這人到了這地步,要是還沒個心靈上的寄托,精神準要垮。去寺廟裏走走拜拜好哇,起碼那邊清淨,能躲那個冤家混蛋半天也是好的。”

沈悠把佛珠給她看:“這東西也是景汀寺裏求來的?”

“沒錯,也是從那裏來的。我記得文英說過,是個叫什麽的和尚送的。”

“什麽和尚?她有和你提過這個和尚名字嗎?”

呂大嬸年紀大了,之前也是聽過就忘,并沒有刻意記憶,現在要她一下子想起來,着實有點難為她。

她只能苦着臉搖頭,表示實在是不記得了。

線索又斷了,但是呂大嬸提供了重要的信息。

他們也終于能把事情的前因後果連成一條清晰的脈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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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應該是這樣的。

陳文英因為心裏苦悶就去景汀寺拜佛散心,在那邊她碰到一個和尚。

對方不懷好意,不知出于何種目的盯上了她。

在刻意哄騙下,陳文英收下了符篆和佛珠。

也許她信了對方的鬼話,以為符篆能讓錢平這個人渣回心轉意,就把東西藏在對方枕頭裏,卻不知厄運從那一刻開始降臨在她家上空。

而佛珠她貼身攜帶,也讓她因此喪命。

沈悠說:“符篆的咒術原本不會讓錢平身上的異樣這麽快顯露出來。可人算不如天算,昨晚水鬼上了他身,陰氣鬼力的作用下,加速了變化,才讓我們抓到了馬腳。”

卓羽燃問:“那這兩天靈堂的怪事又是怎麽回事?”

“根源在那串佛珠,裏面的粉末是溺亡之人的骨灰。那個幕後之人通過特殊手段煉制了這串鬼器,能引誘陰魂進入其中。這幾天靈堂裏經常會出現水跡,也是因為有水鬼不斷從外頭爬進來被吸進佛珠的緣故。”

沈悠沒有再多做解釋,因為有更重要的事現下必須立刻解決。

他和楚亞一直忙到午夜,佛珠裏溺死的亡魂也并沒有被徹底超度送走。

這鬼器特殊,煉制的人本事不小。

目前只能暫時先放着,看之後能否找到适當的方法解決此事。

至于錢平,情況算不上好。

沈悠兩人只能延緩他身上的異變,根治的辦法暫時還沒有思路。

晚些時候,他倒是清醒了過來。兩只眼睛無神地望着天花板,腦子也不如之前活絡,誰來和他說話都不搭理。

因為擔心他再生事,沈悠并沒有解開降魔鎖。

考慮到這對老夫妻的恩怨也不該讓子女毫不知情,免得他們對現在自己的處事方式徒生猜忌,沈悠就挑了些不算太過毀三觀的重點私下裏和錢喻夫婦倆解釋了一下,還刻意省略了那些不能讓普通人知曉的魍魉計謀。

錢喻面色慘敗,一臉不可置信,要不是邱佳潔扶着他臂彎,他一準因為事實的沖擊垮掉。

卓羽燃于心不忍,安慰他:“你媽不是有心的,邪術防不勝防,大家都是普通人,誰會想到這些呢。”

錢喻雙目含淚,眼眶裏布滿血絲,他已經兩三天沒合過眼,整個人蒼白憔悴至極:“我知道……我知道……我不恨她……我恨我爸……恨我自己……”

邱佳潔給他擦掉眼淚,自己也泣不成聲,她望了眼小房間裏的錢平,替丈夫問道:“我公公他……什麽時候能好?”

沈悠不打算隐瞞他們:“暫時只能這樣,等明天我出去一趟再說。”

邱佳潔眼神閃爍,她咬着嘴唇,在上面留下一排深深的牙印。

沈悠不說話,只站在一旁等她思想鬥争完。

幾分鐘過去了,女人才擡頭用紅腫的眼睛看着他,說道:“那個和尚我有些印象。婆婆她一直想要我們生二胎,她還去景汀寺求了符給我,說是一個叫梵因的高僧說的,很靈驗。”

“那符呢?”

邱佳潔搖搖頭,咽下喉中悲鳴,又忍不住慶幸:“燒了,我不信這個。況且我已經有了小月,我不想再要孩子了。”

沈悠點點頭:“謝謝,這個信息很有用。”

***

第二天早上,沈悠帶上卓羽燃再次前往景汀寺。

到蘭和灣時才剛剛八點多,寺院門口只有寥寥幾個游客。

昨晚一夜暴雨,打落了滿地的枯枝敗葉,兩個和尚拿了掃帚正在清掃。

卓羽燃和他們打聽:“師父,你們這兒有個叫梵因的大師嗎?”

其中一個和尚說:“有啊,你們找梵因師伯做什麽?有預約嗎?”

卓羽燃尴尬地騷騷臉,還要預約啊,打電話還是小程序?

他面上保持微笑,虛心求教:“我們從外地來的,聽說大師他佛法高深,我……咳咳……想來問問姻緣。”

兩個和尚立刻面色古怪地看他,問姻緣?神踏馬問姻緣,沒聽說師伯近期開了新業務啊。

他們又看了看後面的沈悠,目光在這兩奇怪的帥哥身上轉來轉去,頓時恍然大悟。

剛才說話的和尚不禁用看苦命鴛鴦的慈悲目光看着卓羽燃,擡手念了句阿彌陀佛後,說:“師伯已經出門一個多月了,恐怕今天施主們見不到人。”

“去哪了?什麽時候回來?”不會這麽倒黴吧,兩次來景汀寺都空手而回,卓羽燃心涼了半截。

“去海省交流學習了,我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

真是佛法無邊啊,卓羽燃感嘆,做個宗教學術交流竟然需要這麽長時間。

就在他用眼神詢問沈悠是不是下次再來三顧茅廬的時候,另一個一直沒說話的小和尚突然說:“剛才還聽管齋飯的小季說,昨晚下暴雨的時候,師伯冒雨回到了寺裏,還去問他有沒有剩的點心。”

卓羽燃眼前一亮,急忙問道:“那他現在還在寺裏了?我們怎麽才可以見到他?”

和尚又念了聲佛,心想這兩位施主沖破世俗道德的枷鎖走到一起也不容易。

他們現在一定是遇到了什麽難題,才想找師伯答疑解惑好堅定不移地抵抗住雙方家庭的阻擾繼續走下去。

雖然師伯的業務不涉及姻緣,但是想來世間難事都殊途同歸,師伯他老人家佛法高深,慈悲為懷,肯定不會在這種細節上糾結太多。

自己何不成人之美,給這兩位施主指點迷津呢。

“你們只要去觀音殿周圍轉轉,應該就能找到師伯了,平常他沒事就會去那邊給有緣的施主答疑解惑。”

觀音殿!

兩人不約而同想到李芳雲的夢境。

他們立刻告別掃地僧人前往觀音殿。

這裏和上次來的時候沒有太多變化。

持蓮觀音像寶相莊嚴,眉目慈悲地俯瞰衆生。殿中供案上多了只素淨的長頸瓶,裏面插着幾枝纖細的淡色木芙蓉。

層疊的花瓣上滾了一串剔透晶瑩的水珠兒,愈發嬌嫩純淨。

卓羽燃忍不住多看了幾眼,香煙缭繞中,突然想起拈花一笑的典故來。

兩人在大殿轉了一圈,沒有看到要找的人,只能穿過殿閣來到後邊庭院。

站在高臺上打量周遭,只見霞雲濃稠的老樹下站着一個身穿木蘭色僧袍,身材高大俊挺的和尚。

他背對着卓羽燃兩人,正與一個香客說話。

雖然只有一道背影,但兩人都下意識地确定他們要找的人就是他。

沈悠率先走到許願樹下,隔着五六米的距離冷聲喊他:“梵因大師。”

那和尚果然轉過身來,在兩人面前露出了廬山真面。

等看清這位僧人的容貌,卓羽燃倒吸一口氣,腦袋頓時暈陶陶不知所以然,真是亂花漸欲迷人眼,冷不丁想起一句話:色字頭上一把刀。

他心下一凜,又羞又愧。

自己真是個大俗人,三觀跟着五官跑。

明明是來辦正事的,怎麽能用這麽荒謬離譜的話在寺廟裏形容一個和尚,對他長相品頭論足。

卓羽燃連忙默念幾遍阿彌陀佛,色即是空,才敢再次看梵因和尚。

之前還以為是個老和尚,長得老奸巨猾的大Boss模樣,沒想到正主竟然這麽年輕好看。

難道我佛不渡醜逼?

比起卓羽燃斯哈斯哈的沒出息樣子,沈悠淡定許多,他心裏有許多疑問,在見到這個梵因和尚後,迷霧漸濃。

自己像是在哪裏見過這個人。

他記下這點疑慮,與梵因開門見山:“大師,你認識陳文英嗎?”

梵因微微一笑,露出深深的酒窩,整個人沐浴在晨光裏,好似一尊琉璃像,內外明澈,淨無瑕穢。

直把卓羽燃看得目瞪口呆,恨不得在他酒窩裏游個八百米再回去。

就在他即将溺死在美色裏時,突然腳上一痛。

沈悠一記無影腳快狠準地踢在他小腿上,又給他補了一枚眼刀。

卓羽燃委屈死了,又知道是自己理虧,只能赧然地看腳下石縫裏的野草打發時間。

梵因的嗓音很有質感,卓羽燃不敢看他,只敢豎起耳朵尖聽他倆講話,心裏贊嘆,男神音真是棒極了。

梵因沒有否認:“陳施主是寺裏常客,怎麽?兩位是她介紹來的?”

沈悠說:“算是她介紹的。”

梵因笑道:“兩位施主也是遇到了什麽難事,想和貧僧聊聊天嗎?”

沈悠搖搖頭:“我的難事大師幫不了。不如你先為我解開一個小小的疑問吧。”

梵因不說行也不說不行,只是意有所指地說:“施主怎麽知道你的難事我幫不上呢?”

卓羽燃看他倆繞來繞去打機晃,不知道為什麽心緒激動,無法平靜。

沈悠斂眸笑了笑。

他這朵高嶺之花,很少這樣笑,平日裏不是翻白眼就是冷笑埋汰人,卓羽燃又看直了眼。

今天到底是什麽好日子,美色如狼似虎,這是把一輩子的眼福都飽完了嗎?

男人直視梵因:“聽說大師的符篆很靈驗,我能求一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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