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基于安全考量, 林隽只能馬不停蹄地移動着,即便她已經又累又渴, 可是她依舊保持最高警戒,錢包跟手機被扣押在那群人身上, 她當時進去女廁時對方怕她跑了,只準許她拿其中一樣東西在身上,她毫不猶豫地選擇護照。

進去女廁後她用了些伎倆哄了個年輕的中國女孩跟她交換衣服, 然後跟着幾個蒙面黑紗的女人一起走出廁所,并決定往以色列逃──很幸運的她身上還有點錢,能買一張機票。

她之所以逃去以色列, 看準的就是這群歹徒的身分, 因為主要綁架她的是個阿拉伯人,她雖然不知道是哪個國家, 但有鑒于以阿沖突的知識,她知道有些阿拉伯國家會拒絕有去過以色列的人,若真的要過來,恐怕要費點功夫繞路, 因此她只能用這個空間換取時間。

林隽一到目的地就查了美國大使館在特拉維夫,而這座機場雖然以這地名來命名, 但她問了人才發現這裏去特拉維夫比去耶路撒冷還遠, 她擡頭看時間,下午2點半,評估過去時間跟身上的零錢,她決定去耶路撒冷找個地方先歇腳, 而且她也确實有些走不動了,但意志力告訴她必須得撐住。

雖然自己莫名其妙被追殺跟綁架,但她認為自己去耶路撒冷這樣的大城會安全,畢竟一路上可見配戴武器的軍人,這國家對于安全的重視讓她可以稍微松懈,而且她還換了衣服,只要混在觀光客裏頭就行。

林隽搭了公車去耶路撒冷,詢問路人得知車程約一小時,如今又碰上塞車更讓她焦慮,所幸她還是抵達目的地了,拿出地圖開始找路。這種炎熱的天氣讓她本來就不舒服的狀态更加強烈,讓她有點暈眩感,周圍的觀光客成群結隊的嬉鬧喧嘩,還有各地前來朝聖的信徒,她想找人問路,卻不知從何問起。

這時,一個戴白色小圓帽的小男孩主動靠過來,揚起可愛笑容對她說了一些話,她猜可能是阿拉伯語,于是眨眨眼表現出疑惑,小男孩便指指她手上的地圖,比手畫腳地表示往前走。

林隽蹲下來,比了自己想去的旅館位置,小男孩點點頭,主動拉她的手帶路,她雖然緊張,但也只能賭一把跟上去。

沿路的市集熱鬧非凡,林隽望着變暗的天色與路上漸漸稀少的人,心裏有些着急,她知道今天是周五,日落後就是安息日,街道上已經有拉下鐵門打烊的店家,還出現一些帶着黑色絨毛帽子的男人,她與其中一人眼睛對上,只見那人像是老鷹般盯着自己,小男孩仿佛沒有畏懼,牽着自己越過他們繼續走,最後來到穿進一條巷弄裏,抵達了旅店。

林隽看了上面斑剝的藍色招牌确認店名無誤,從霧面的窗裏看到裏頭還有燈光,松了口氣,摸了小男孩的頭道了謝就要往前走,小男孩卻突然拉住她的衣角,她詫異地轉頭,就見他雙手手掌朝上,笑着看自己。

她愣了三秒,才明白孩子是要小費,要是平常她絕對大方,如今她身上錢可能不夠,又不确定住宿要多少錢,要是給了她住不了,就真的麻煩了。

林隽蹲下來,平視着小男孩,小男孩歪着頭看她,依舊保持可愛的笑容,她糾結了,頭垂下來思考該怎麽辦,不給說不過去,給了又很恐懼,她手伸進口袋裏摸了一下銅板跟鈔票,最後還是給了那孩子10元。

小男孩開心地點點頭,正當小手掌要合起來的時候,突然有兩根手指夾了張20元鈔票放在小男孩手掌上。

林隽擡頭,睜大了眼睛。

小男孩興奮地轉頭看來人,語速飛快地說了話,而男人伸手摸了孩子的頭,吐出的低沉嗓音熟悉的讓她鼻酸,小男孩蹦蹦跳跳地離開,她哽咽出聲,咬緊下唇擡着頭,惡狠狠地瞪着他。

以為是生死之隔,卻沒想到竟是在異國重逢,他襯着日落的金光挺拔而立,而她卻落難的蹲着無法言語。

Advertisement

他們就這樣對視了許久,直到後面的鐵門也拉下,林隽才從情緒中回神,轉頭就看到老舊且掉漆的拒絕。

安息日開始了,而她的時間不多,卻花了好幾分鐘在等他解釋。

“走吧。”他平靜地側身。

“那個小男孩是你安排的嗎?”她怒目而視。

“與其現在問我這種問題,不如站起來。”他說。“我們只能徒步走了,還好距離不遠。”

她非常憤怒,氣得身體都在顫抖。

“我能相信你?”

“你還有選擇?”

很好,這是本人,那種不正面回答問題又容易激怒人的态度簡直熟悉的讓她想一巴掌扇過去。

而他仿佛蓄意忽略自己的不滿,鐵臂一伸就把她拉起來往前走,她消極的被拖着,看着他帶自己走進暗巷裏左拐右繞,最後來到一間不起眼的房子前,他伸手敲了門,門很快就打開,是一位老太太。

只見他與老太太交談幾句,老太太熱情的抱住他,然後用着溫柔的目光看着自己,林隽就算再怎麽生氣也只能暫時放下,勉強地露出笑容。

裏頭是個狹窄的小通道與上樓的樓梯,左邊看起來是客廳,右邊是廚房,林隽無從判斷老太太與他是什麽關系,他原本抓緊自己的手放了下來,變得如情人般溫柔地拍了拍自己的背,讓老太太帶自己上樓。

房間不大卻很幹淨,單人床上有着疊好的衣服,她滿腦子疑問,卻只能先暫時相信老太太,她把東西放下,聽見老太太又說了一些話,可她卻沒聽懂,只能隐約用幾個單詞猜意思,畢竟阿拉伯語有些詞跟西班牙語相通。

不過微笑是最好的國際語言,老太太和藹的目光與笑容讓她感到安心。

老太太下樓後,她摸了床上的衣服,看起來是件大袍子,現在她也沒什麽選擇,身上這件衣服濕黏又不合身,尤其是胸口繃得緊,她拿起袍子跟衣櫃裏的幹淨毛巾就先沖去洗澡。

當她走出浴室時,正巧見到上樓的他與老太太在聊天,那模樣宛如離家許久卻突然返歸的孩子在接受母親的詢問跟叮咛,老太太充滿皺紋的手緊緊的抓住他,而他的側臉線條是自己從未看過的柔和。

老太太先看到了自己,她披着毛巾在頭上,這狀态有些窘迫,她本想先躲進房間內,可他倆就堵在房門口,她別無選擇。

他朝自己走來,伸手摸了一把她的臉頰,粗砺的厚繭指腹激起了她的顫栗,沒想到久違的觸碰也能讓她這麽快就起反應──不過是憤怒大于一切。

老太太發出一陣笑聲,暧昧地看着他們就下樓了。

他把她推進房間裏,反手關門上鎖。

他望着她,隔着濕漉漉的頭發,也能感受到她目光裏的質疑跟怒意。

也差不多該聊聊了。

“你從剛才到現在,沒有叫過我的名字。”他開口。

她冷冷地說:“我怎麽知道你現在什麽身份?”喊錯了造成麻煩,她不就白搭性命?

他沉默幾秒,啞然失笑。

每個人都認為他瘋了,問他為什麽要丢下埃及的案子,跑來耶路撒冷這種世界上沖突最多的地方追人,追的還是個對手陣營在交易時出現的纰漏,有人譏笑也有人質疑他的專業,這個舉動或許把他這半年來經營的口碑都快賠上了。

但他不需要跟任何人交代,因為他知道自己遲早都要面對,如果地球上有一個女人能讓他不用僞裝,那只能是眼前這個。

她不只不用自己僞裝,還能配合自己的僞裝,亦如現在的她明明身陷危機,莫名其妙的淌了黑幫用藝術品交易毒品的渾水,她卻還是能相信自己,甚至自己看得出她已經身心俱疲,可她還是謹慎又聰明的忍耐着,直到現在才開口。

他怎麽能不愛她?

他慢慢走上前,垂下眸凝視她漸漸紅了的眼眶,她肩膀在顫抖,他的手慢慢環上她的腰際,是伸進長袍裏的那種,他訝異她長袍裏空無一物,滾燙又柔軟的肌膚,燙得他幾乎理智喪失。

她的長睫毛上挂着淚珠,他情不自禁地吻了她的眉毛,她的長袍因為他伸入的大手而一邊滑落,露出了她漂亮的肩膀與深邃的鎖骨,他一個施力把她緊緊地壓向自己,暴露在空氣中的軟嫩膚觸冒起一顆顆顫粒,他的吻慢慢地落在她的眼皮、鼻翼與臉頰,溫柔又克制,呼出來的氣息還有淡淡地紅酒香氣,最後他停在唇角,卻沒有吻上她的唇。

她深深吸了口氣,這停頓的瞬間讓她窒息,她擡眸,細細凝視他的眼睛,深而沉的黑色眼珠倒映着自己的樣子。

“你是誰?”她懷揣不安,卻渴望知道答案,又怕他總是迂回的态度,問完後她下意識地咬住下唇,可下一秒,他的姆指壓上她的唇瓣,往下輕撥。

他的目光停在豐軟的唇瓣上淺淺的齒痕,發出一聲嘆息,也宣告了他卸甲投降。

“我是你男人。”

作者有話要說: 3/24-充滿刺激的異國與對手戲。

他們之間都有太多問題要面對,又太珍惜彼此能碰到面的時間。

所以,他們不會花太多時間在質問跟争吵上。

---

隽︰這是一個中國結護身符引發的國際慘案!

黃︰可惡我居然沒追上!班,你怎麽看?

班︰你想聽哪種想法?

黃︰臺面下的那種。

班︰護身符是我,畢竟她的身與我有關。

黃︰那中國結……(嘿嘿嘿)

隽︰……?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