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義莊裏的活死人◎

就在華山師兄妹三人組的震撼中,一頓飯都吃完了,平瀾城疫□□件也沒講出來。

裴神醫只顧着伺候那位安小姐,剝蝦夾菜遞漱口水,跟伺候祖宗似的盡心,偏偏除了他們三人,其他人全都表現得特別理所當然。

周玉禮:難道有問題的是我們?

周玉禮三人一臉的懷疑人生,戰戰兢兢吃完飯,才終于有時間坐下來一起談正事。

衆人坐在桌邊,周玉禮喝了口茶,沉聲道:“大概十天前,平瀾城突然出現一樁怪事。”

“怪事?不是疫病嗎?”賀子擎問。

周玉禮面色沉沉,緩緩搖頭道:“事實上,直到今日,我們都不确定那是不是疫病。”

裴寂搖了搖扇子,微微揚眉,似乎生出幾分興趣:“哦?”

安玖瞥他一眼,這人既然是重生的,早就知道平瀾城疫情是怎麽回事,還能裝得這麽像,牛皮。

心底這樣吐槽着,她自己卻也裝出滿眼好奇的樣子,看向講述“怪事”的周玉禮。

周玉禮繼續道:“起初,是有人發現,城外一處義莊內,出現了活死人。”

林清妍睜大眼:“活死人?”

那位師弟是個急性子,不等周玉禮說話便開口道:“是啊,那義莊裏的死人,每到夜裏就會爬起來走動!天亮就會變回死人,這不是活死人是什麽?”

周憶歡也連連點頭,臉色微白,一臉掩飾不住的後怕:“沒錯,我和師兄一起去看過,親眼所見,義莊裏的屍體一到夜裏就會變活。”

聞言,衆人臉上都浮現不可思議的表情,賀子擎忍不住問:“他們是真的都活過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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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玉禮卻否認了:“沒有,那些屍體并非真正複活,只是一具具行屍走肉,會四處行走游蕩,猶如僵屍鬼怪一般。所以我們猜測,這或許是一種疫病,又或許是一種毒。”

裴寂用扇骨敲了敲掌心,沉吟片刻才道:“具體是什麽,得親眼看過才知道。”

周玉禮:“師父正是聽聞少谷主承襲藥王之絕學,才遣人送信給您,如今您來了,此事想必便能迎刃而解。若真查出是誰搞出來的陰謀詭計,我華山派必不會輕饒此人,屆時也會為少谷主送上厚禮相謝。”

裴寂唇邊笑意凝了凝,又迅速恢複如沐春風的模樣,笑着拱手道:“周掌門與家父交情甚篤,此事裴某定當義不容辭。”

安玖看似聽周玉禮講話,實則始終分了一部分注意力在裴寂身上,方才他神色間那一剎那的不對勁,其他人沒發覺,她卻是看得清楚。

什麽事情,能讓裴寂這種頂級演技派動容?

安玖略一回想,便分析出讓他變色的點,或許在那位“父親”身上。

裴寂的父親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藥王,然而書中對他并未有過多描寫。畢竟裴寂只是個男二,男二的家庭情況沒必要知道得太清楚。

安玖只知道,裴寂父親名為裴舟,裴寂出場時他就已經去世幾年了,從未在文中出現過。

傳聞他醫術超群,是當之無愧的神醫。

至于裴寂生母,更是半點影子都沒見。

不過從一些細枝末節也能推測出來,既然裴寂剛出生便遭毒手,他的母親當時肯定也遭遇了危險,所以應該死得更早。

雙方客套了一番,随即便商量一起去義莊看那些會“變活”的屍體。

安玖與裴寂依舊坐馬車,其他人都騎馬。

出城沒用多久時間,很快衆人便到了義莊,這義莊不大,四周荒無人煙。院子門前有棵枯死的樹,光禿禿的樹枝上立着幾只羽毛漆黑的烏鴉,一動不動盯着他們一行人。

周玉禮率先下馬道:“出現活死人後,為防引起騷亂,我們就把義莊給封了,不許百姓們過來。”

平潭城城主便是華山派的門人,所以整個平潭城,幾乎就歸屬于華山派管轄。

至于府衙裏的郡守,因為官職每隔幾年就會輪值調換,所以官府對每座城的掌控并不如長年累月深耕在本地的城主大。

這也是“強龍壓不過地頭蛇”一語的由來。

安玖站在車轅上正要往下跳,卻見那位師弟奚光遠殷勤地上前道:“安小姐,小心,我扶你下來。”

安玖還沒開口拒絕,便覺脊背驟然一寒,像是被什麽猛獸盯上一般森冷。

她默了默,往後一看,只見裴寂坐在車內,白衣翩然,面帶笑意,溫和地問:“安小姐怎麽不下去了?”

每次他都是等她先下他再下。

安玖一聲不吭,毫不猶豫忽視奚光遠伸出來的手,幹脆利落地跳了下去,激起一層塵土。

奚光遠:“……”

奚光遠顯然不是那麽容易退縮的人,安玖自顧自往前走,他繼續跟在她身側,锲而不舍地與她搭讪。

之前在客棧裏不好和美人講話,現在總算找着機會了。

雖然這位安小姐脾氣嬌氣了點,可在奚光遠看來很正常,美人總該有些不一樣的待遇。況且她長得那樣漂亮,即便是他,也心甘情願事事伺候她。

奚光遠是個标準舔狗型的人物,安玖現代遇見過不少,那些舔狗不是沖着她的臉就是沖着她的錢,她平時根本就懶得搭理。

可這會她卻沒趕他走,而是有一搭沒一搭地吊着他,實則眼角餘光一直落在不遠處的白衣公子身上。

裴寂與周玉禮同行,看似專注地與周玉禮交談。

【裴寂對您的好感度-5,當前為-15。】

【裴寂對您的好感度+5,當前為-10。】

【裴寂對您的好感度-5,當前為-15。】

……

安玖:“……”

啊!!!就算改成5分一報也避免不了被刷屏嗎!

她真是服了這個男人了!心理活動有這麽多嗎?

安玖忍着耳邊的電子音,仔細觀察了一下。每當她和奚光遠說話,就會扣分。當她明顯地敷衍奚光遠時,好感就加回去了。

所以,他果然在暗戳戳看她吧?

安玖之所以跟奚光遠走近,就是想測試一下裴寂現在對她的态度,順便間接刺激一下好感度。

這幾天的路上,她好不容易把好感度刷到-10,結果之後就像卡住一樣不動了。

安玖明白,這是遇見瓶頸了。

她猜測-10大概相當于有點讨厭的人,而正分屬于好感。要想讓裴寂從讨厭轉變為好感,就得加一些刺激。

現在看來,刺激是有了,但只刺激到她。

她腦子都快被刷屏刷炸了。

為了保護自己的腦子,安玖毫不猶豫甩開奚光遠,走到裴寂身邊。

她一走過去,白衣公子過了一會才慢悠悠轉頭看過來。

“安小姐,怎麽了?”

安玖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我頭疼。”

裴寂眼底滑過一絲詫異,眼見少女臉色的确隐隐發白,他不禁皺了皺眉:“把手給我,我給你把脈。”

她不能有事,她的命可關系着他的命。

安玖卻搖搖頭,輕輕呼出一口氣,小聲道:“不是身體緣故,是太吵了,吵的我頭疼。”

吵?

裴寂下意識想問,哪裏吵?

下一秒卻陡然想到,方才那奚光遠一直圍在她身邊,蒼蠅般與她說話調笑,聽起來,似乎的确很吵。

這一想法剛一浮現心頭,裴寂心情忽地變得通暢起來。

春日明媚的陽光下,他眉目越發溫潤,情不自禁笑了笑,從腰間摘下自己佩戴的荷包,遞到少女面前:“這裏面裝了提神醒腦的藥丸,聞一聞可緩解頭疼。”

安玖毫不客氣地接過來,放在鼻尖深深一嗅,果然一股清涼之意直沖腦門,瞬間緩解了被刷屏的暈眩不适。

好東西!

她雙眼一亮,立馬居高臨下看向白衣公子,揚着小下巴,格外理直氣壯地說:“以後這是我的了!”

反正是他搞得她頭痛,這事就該他來負責!

說完也不等他回答,立刻就把那白色軟緞荷包挂在了自己腰上,荷包上有用銀線繡的一個小小的“裴”字,正随着少女行走的步伐若隐若現。

裴寂看一眼寫着自己名字的荷包墜在少女緋紅的裙擺上,雪色落在紅裙裏,顯眼得過分。

他目光定了一瞬,而後才緩緩收回來,好脾氣地笑了:“好,是你的。”

【裴寂對您的好感度+5,當前為-5。】

安玖黑眸一閃,眼底閃過一抹稍縱即逝的笑意。

看來,這刺激也不是沒效嘛。

衆人此時已走進義莊,進門有個巨大的院子,平時這院子都用來擺放屍體,如今卻空空蕩蕩一片蕭索。義莊裏的屍體大多是無親無故之人,因為無人收屍,便只能送到義莊交由官府埋葬。

即便這樣,也只是草席子随意一卷丢進土坑裏掩埋。

周憶歡對這裏有陰影,不敢進來,便在義莊外等候,其他人都進來了。

周玉禮道:“那些屍體晚上會跑,就算埋進土裏也會自行挖土爬起來,我們就放了一把火燒了很多屍體,只留下幾具等您來檢查。”

推開義莊裏屋的門,一陣陰冷的穿堂風吹過,帶來一股難聞的異臭。

也不知是不是死人多了,這義莊裏冷得出奇,溫度比外面低好幾度,像個地窖似的,一走進來光線都暗沉許多,好像陽光和溫暖都被隔絕在外。

剩下的屍體就擺在義莊大堂裏,安安靜靜躺在幾張竹床上。

那些屍體許多都潰爛了,破爛的衣服裏露出破損的傷口,扭動着細小的蛆蟲。

安玖擡手捂住口鼻,沒忍住yue了聲。

奚光遠立即獻殷勤道:“安小姐不舒服的話,我送你出去吧,這地方藏污納垢的很,可別髒了小姐的繡鞋。”

安玖捂着嘴一手擺了擺,用力忍耐着:“沒事。”

然後撈起腰間的荷包,摁在鼻子上使勁吸。

她這動作做得極為順手,緩過勁兒後一擡眸,卻見不遠處白衣公子正望着她,狹長眼尾彎彎。

作者有話說:

裴裴:她說那個男人吵,她不喜歡他!她聞我的荷包,她喜歡我!

安玖:???吵我的就是你!

【由于蠢作者存稿箱設置出錯,以後更新時間調整到每天晚上十二點叭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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