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我只喜歡你啦。”◎

“你……生氣了?”

裴寂默然好一陣, 眼睜睜看着少女臉頰鼓得像小河豚,并且有越來越鼓的趨勢,才遲疑地吐出這麽一句話。

安玖大眼睛一瞪, 看起來更生氣了。

“你連我生氣都不知道?”

她氣呼呼地說着, 狠狠一跺腳,轉身就走。

手臂突然被一只大手圈住,男人五指修長,抓着她纖細的小臂,一股拉力襲來,安玖不由自主後退,跌進一個滿是冷香的懷抱。

安玖雙手撐着他胸膛, 指尖勾着他衣襟,猛然擡頭怒瞪他。

“你要幹嘛?”

小姑娘氣鼓鼓地質問, 面上怒容未消, 卻并未直接推開他。

那就是還有商量的餘地。

裴寂敏銳察覺到這點,他對女人并不了解,更別說哄人了, 如今唯一能做的,也就是順着本能去演。

他松松攬着少女的腰, 清了清嗓子, 語調柔和了一個度:“你到底為何生氣?”

安玖大眼睛咕嚕一轉, 抛給他一個自己領會的小眼神, 哼道:“你自己想。”

裴寂還真去想了, 想了半天,也只想到昨晚貓頭鷹傳信的事。

可是, 她不都說沒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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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寂語氣不确定地問:“是信件中所說的?”

安玖使勁點了點小腦袋, 臭着臉問:“沒錯!我問你, 你真的不在意我被人占便宜嗎?”

裴寂下意識道:“在意。”

若不是因為她與明熠兩人孤男寡女一起來泡溫泉,他也不會跟上來。

只是想一想她被旁人觸碰,他都有殺人的沖動。

她是他的東西,不允許旁人染指。

可是……非衣是他,裴寂也是他。兩個人都是他,他怎麽會介意自己呢?

這有點太為難裴寂了。

“既然在意,那你為何不信我?”少女不依不撓,繼續提問。

裴寂沉吟許久,才緩緩道:“我信。”

少女聞言,頓時笑開了花,漂亮的桃花眼彎成小月牙兒,紅唇翹翹,比頭頂盛開的海棠花都好看。

“好啦,既然你信,那你親我一下。”

安玖仰起小臉,笑眯眯道。

男人身形一震,狹長的黑眸都略微瞪大些許,難掩驚詫:“為何要……親你?”

最後兩個字聲音含糊,像是從嗓子眼裏滾出來。

安玖白眼一翻,擡手伸出一根食指,一下一下點着男人的胸口,恨鐵不成鋼道:“你怎麽這都不懂啊,他如果真親了我,我該多倒黴呀!你來親我一下,給我洗一洗,我心裏也舒坦一點。”

說到這裏,她話聲忽而一停,狐疑地瞅着他,“還是說,你嫌棄我?”

胸口輕點的指尖力道不重,一下下戳在他心口處,輕輕柔柔,偶爾無意勾勒幾下,裴寂恍惚有種心髒都被戳中的感覺。

他喉結滾了滾,攬住少女的手略微松了松,後退一步道:“我不嫌棄你。”

少女卻好似看不出他隐晦的避諱,見他後退,立馬上前一步,又貼到他身前。

她只穿一件浴衣,雖然遮掩得嚴實,布料卻不算厚,兩人靠到一起,能感知到對方身上的體溫。

“既然不嫌棄,為何不親我?”

安玖仰起頭,泡過溫泉後天然去雕飾的小臉越發白皙無暇,瓊鼻彎唇,唇瓣紅潤飽滿,成熟的櫻桃般誘人采撷。

那紅唇一張一合,吐出誘惑的話語。

“還是說,你不敢?”

裴寂撇開眼,視線落在一旁的海棠樹上,眼神飄忽道:“這……于禮不合。”

說話間,他又後退了一步。

大小姐卻是毫不在意,言語嬌蠻道:“什麽合不合的,我才不管呢!我都敢逃婚了,這有什麽?”

她又貼了上來,暖烘烘的小身子擠進他懷中,像是必須依靠大樹才能站穩的菟絲藤,柔弱無骨。

裴寂有種一松開她,她或許就會摔倒在地的錯覺。因着這點,他始終不敢收回手,只好一直伸臂護在她身側,不叫她直接摔到地上。

若真叫她摔了,怕不是會當場哭出來,又要發一大通脾氣。

裴寂對大小姐的脾性深有體會,論如何照料這個嬌氣的女人,大概誰也沒他有經驗。

他薄唇微動,還欲推拒:“我……”

面上突然一涼,佩戴的面具忽然被取下,裴寂眼簾一掀,正看到少女纖柔的手指捏着銀色的面具邊緣,明亮的眼眸好奇地打量着它。

随後,那雙眸子又轉到他臉上,眉眼間浮現一絲滿意的神色:“這樣總算順眼了一點。”

裴寂長睫垂落,不動聲色将少女的神情盡收眼底。

這張臉……不是他的。

這是一張全然陌生的臉,是他專為她設計的,看得出來,她也的确很喜歡。

她厭惡裴寂,乃至于嫌他碰她很髒,所以才要“非衣”給她洗一洗。

許是見他久久不言,少女倏爾變了臉色,驀然抽身而出,甩手道:“哼,既然你不願意,那就算了!”

她顯然氣得不輕,轉身就往屋裏走,步伐邁得飛快。

大小姐脾氣不好,總是說變就變。

裴寂一時反應不過來,怔愣在原地,懷中暖融融的感覺驟然一空,冷風撲了滿懷,海棠樹上落下幾片花瓣,院中只剩一片空蕩蕩的寂寥。

他慢半拍才追上去,進屋後便見少女依靠着窗邊的貴妃榻,面朝窗外側躺着,一頭青絲逶迤。

裴寂緩步走近,少女聽見他腳步聲,悶悶丢出一句:“你走!我不要見你了!”

裴寂腳步一頓,又繼續前行,走到榻前才停下來。

安玖感覺到動靜,氣急敗壞地回頭:“你還來幹什麽,不是嫌棄我……唔!”

男人眉眼微垂,眉目清隽深邃,眸光暗沉。

他一手撐着榻邊,一手勾着少女尖尖的下颌,指尖摁在她下唇下方,驀然俯身垂首。

窗外是盛開的垂絲海棠,粉色花瓣随風吹入屋內,飄落在兩人糾纏的發絲衣衫間,淺粉映襯着純白、玄黑,徒增幾分旖旎。

海棠無香,少女唇間卻有奇異的甜香,萦繞在鼻尖。

良久,他微微松開她,拉開一點距離,雙眼沉沉看着她,一字一頓道:“不嫌棄,現在信了嗎?”

安玖輕輕喘着氣,眸中水光蕩漾,頰上一片不正常的暈紅。

嘴唇上一陣酥酥麻麻,像有螞蟻在爬,她忍不住伸舌舔了下唇瓣,下一刻便見男人雙眸一暗,一股危機感襲上心頭。

“信、信了……”

話音未落,炙熱的薄唇又一次狠狠覆下來。

“我看不夠,還可以再洗洗。”

男人嗓音喑啞,用力吮住她唇舌,掐着她的手指格外灼熱。

“嗚……夠、夠了……”

安玖手指無力地揪着身上人的衣襟,口中含混地吐出幾個破碎的音節,很快又被徹底吞沒,再也發不出聲音,只餘下細碎隐秘的水聲飄蕩在耳邊。

落在耳中,只叫她忍不住面紅耳赤,眼尾發紅,沁出一層薄薄淚光。

室內一片寂靜,只有一黑一白兩道身影交織在窗邊,陽光自窗外照進來,在地上拖出兩道長長的影子。

許久許久,那交疊的影子才分開。

不知不覺,安玖已軟軟倚靠在榻上,連手指尖都軟了,渾身上下提不起半點力氣。

緩了半天才把氣喘勻,安玖剛直了直身子,扶着她腰的手便迅速收了回去。

男人一臉正直地坐回榻邊,目不斜視,配着那張正直端正的臉,倒還真有點正人君子的味道。

可惜他演技還不到家,披着正人君子的皮,骨子裏還是那個兇殘的大反派。

方才安玖都要以為他想把她吞下去。

抿抿一片發麻的唇,安玖害羞似地垂眼,目光落在窗外的海棠花上,軟聲道:“你剛剛……那麽用力幹嘛?”

聲音一出口,她才發現有多嬌媚無力,面頰不禁更紅了。

正襟危坐的男人喉結上下滾了滾,眼睫輕顫着,卻還是一眼也沒看過來,視線凝視着身前的虛空,啞聲道:“抱歉,是我冒犯了。”

“沒有啦……本來就是我要求的呀。”

少女聲調柔情似水,格外善解人意,與之前胡攪蠻纏的模樣大相徑庭。

裴寂眼神茫然,他原本做好了她會發火的準備,一開始他的确是“被迫”,可後來卻是他自己沒有克制住,才那樣貪多。卻不料迎來如此和風細雨,心底有一瞬間恍然。

原來,男子哄女子,就是這般嗎?

不管裴寂內心如何想,反正安玖看樣子是徹底被“哄”好了。

兩人坐在軟榻上,一個看窗外,一個看屋內,明明相隔不到半米,卻誰也不看誰,欲蓋彌彰地說起話來。

“非衣,你如今也在金蛇山莊裏麽?”

“在,但我平時不便出面,還有任務在身。”

“今晚我要去看花燈,你與我一起麽?”

裴寂沉默片刻,才道:“你身邊有人。”

他早上親耳聽到,她要與明熠一起看燈會。

少女話音裏隐含笑意,嬌聲說着:“到時候我甩掉他就好啦,我想和你一起看花燈,好不好嘛?”

裴寂垂在榻上的衣袖被輕輕扯了扯,他眼眸下瞥,只見少女纖細粉嫩的指尖落在玄色衣料上,嬌嫩地就如初初綻放的海棠花。

男人長睫微動,久久沒有回應。

“好不好嘛?”又一聲嬌滴滴的呼喚,幾乎要淌出蜜來的甜,“我只喜歡你啦。”

“……好。”

一陣風過,拂動花枝搖晃。令人目眩的光影浮沉中,裴寂聽見自己這樣說。

作者有話說:

裴裴:哄人新技巧,get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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